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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游龙-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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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把那一大小酒一饮而尽,放下五斗,捋着修髯,正色道:“我之所以要曲全此事的,倒决不是为了成全你们的儿女之私,实在因为这匡复大计的一线之望,既然寄托在你身上,便不容不全力以赴,以你的才具抱负而论,虽尚可取,但恐一朝得志,便尔骄矜自恣,未免有误大事,那凤丫头却比你沉着而肯屈己下人,又颇识大体,她因父兄失德,又立志干蛊,自愿不惜一切,助你成此大业,以代父兄赎罪,我才不得不从权,委屈她,便宜你,如今这付担子,算我替你师徒担了,便庵中长老和江湖志士如有非议,我也有话说,你也无须内疚神明,只须记牢我这番用心,和那凤丫头之所以甘心嫁你为妾的缘故,便算对咧!”

  说罢,猛一抬头,目光如电,看看羹尧道:“人生知己难求,更难得的是红粉知己,你将来却不可以辜负了她这番苦心孤诣咧。”

  羹尧不禁肃然起立道:“弟子蒙师妹这等看待,又蒙师叔如此成全,今日垂训敢不书绅以识?他日便有尺寸之进,决不敢有负您这番用心,和云师妹所受的委屈,只一息尚存,便粉身碎骨也当全力以赴。”

  接着又慨然道:“便弟子对云师妹和周师弟也全曾说过,弟子之所以甘冒灭门惨祸,不自安于富贵利禄,追随恩师和诸伯叔之后,共图大举,便也为了要一雪先人这汉旗籍之耻咧。”

  周浔忽又哈哈大笑道:“既如此说,老夫且赐你这一斗酒,祝你和凤丫头将来各遂其志,也不枉我今晚来上这一场。”

  周再兴闻言,忙将那玉斗斟满,捧着向羹尧笑嘻嘻的道:“周师叔赐酒不易,您快干了,果真有那么一天,您可别忘了这一斗酒是由小弟奉上的咧。”

  羹尧谢了一声,接过玉斗一饮而尽道:“弟子既承师叔赐酒,他日稍违初衷便有如此酒。”

  白泰官在旁,不由说了一声“壮哉”,也擎杯笑道:“年贤侄,我也敬你一杯,祝你成此壮志,老实说,你虽已由周路两位接引入门,庵中长老尚未得讯咧,此番我回到太湖,定将此事说明,便那小鹞子马天雄,我也必陈明老师父留在太湖上香,以后全是一家人,一切便不必避忌咧。”

  说罢一饮而尽,猛一照杯道:“干。”

  羹尧忙也举起杯来道:“师叔为了弟子的事,长途跋涉,怎敢再蒙赐酒,这杯酒算弟子敬白师叔的便了。”

  说罢也一饮而尽,接着周再兴替各人把酒斟上,将那玉斗仍放在周浔面前,白泰官又将马天雄南行所遭,和曹寅李元豹以及那邓占魁的事全说了。羹尧也将程子云来访的话说了,周浔连饮数斗,忽又看着羹尧道:“这江南织造之事,上次老贤侄已经对我言明,决系出于鞑酋密旨无疑,但不知何以又派那邓占魁单对太湖之事,你知道此事吗?”

  羹尧道:“此事弟子倒还未听说,容待再为设法探听,不过,如就白师叔所言,也许那鞑酋对江南织造曹寅也不放心,所以双管齐下,再暗中派上一个人亦未可知。“周浔捋须一笑道:“此事所关者大,你却须切实打听一个确讯,至于那血滴子一事,我也已经有了一个通盘筹划,不过却须视此事如何而定,便你白师叔也必须等此事有个水落石出才能回去,却事不宜迟咧。此外那鞑酋何日南行,你也要时刻留神,只一得确讯,可立刻着你师弟告诉我。”

  羹尧连忙答应,一面道:“有关这两件事,弟子明日便向雍王处从旁刺探,只一得悉,必托周师弟前往陈明各位师叔便了。”

  周浔拈须沉吟道:“我料那江南织造,在你白师叔来时,必也有密函,分致鞑酋和允祯,虽然你那宝马行程稍快,但他如用八百里加急羽递来京,也决不会落在后面,更料那允祯得信,必要问你,只等他来问,探听便较为容易,不过,此事与那允祯也许有关,你在未与允祯谈及之前,最好先就程子云来访之事,去允祯处再打听打听,告以所说人选正在物色中,我再着胡震暗中相助,也许可以得到一点弦外之音。如你此刻先在允祯那厮口中探听,只要他一接曹寅来信,便不免反起疑心了,我闻此人猜忌之心极重,却不可不慎咧。”

  羹尧唯唯受教,白泰官又笑道:“你那宝马委实是匹千里龙驹,此番我来,如非仗它之力,决无如此爽利,此番南归,只好还借一行,将来仍交马天雄带回了。”

  羹尧笑道:“师叔只管借用无妨,弟子现在长日在京,也无所用之咧,只那马兄为了弟子的事,却受了重伤,实在于心难安,师叔南旋,尚乞代为慰问,将来临行,那复函仍须托师叔代致,诸多亵渎,还请见谅。”

  白泰官大笑道:“我既做了驿使,自有递信之责,你岂用再相托?不但你的信必须携归以清手续,便那凤丫头,你也须给我讨一封回信来,要不然那鱼翠娘便决不肯答应我咧。”

  羹尧一面谢过,一面答应,那白泰官初见羹尧,有心相试,酒酣耳热,对于兵谋战策,各家功夫,乃至山河险要,无所不谈,羹尧一一对答如流,周浔却只擎定那只玉斗一饮便是大半斗,看着两人微笑道:“白老弟,你此番来京已经见过云霄吗?”

  白泰官不禁愕然道:“我平白的去见他做什么?你这一问不显得有点出奇吗;”

  周浔手拈着长髯,一手擎着玉斗大笑道:“你如非受了云霄之托,为什么这样考问年老侄呢?”

  羹尧不由脸上一红,白泰官也大笑道:“原来你竟想到这个上去,须知我是久已闻得我们这老侄有知兵之名,又小小年纪便蜚声江湖,一定有他成名的道理,才自己不揣谫陋,打算试一试,他盛名之下,到底实学如何,谁知我这个试官不但没有能难倒士子,几乎转被他考住咧,多谢您这一来倒替小弟解了围咧。”

  说罢又相与大笑,羹尧忙又逊谢,三人直把那六十来斤一坛酒,喝得只剩下一小半,周白二人方才辞去,等送得二人走后,周再兴又斟了一大斗酒,向羹尧道:“师兄且把这一斗吃了我有话说。”

  羹尧不禁诧异道:“这又是什么道理?愚兄今日陪侍两位师叔已经过量咧,你再加上这一大斗,岂不非醉不可。”

  周再兴笑道:“这是罚酒,您却非吃不可,否则便算太对不过小弟咧。”

  羹尧擎着玉斗在手笑道:“愚兄向无开罪之处,怎么会对不过贤弟?这却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了。”

  周再兴又笑道:“您对不过小弟的事太多了,小的不算只大事就有两件,只罚您这一斗,已是看在您是我的师兄份上,否则便十斗也还不足以了事咧。”

  羹尧摇头笑道:“你且说出来,让我听听,如果无理取闹却不行咧。”

  周再兴一吐舌道:“这在事前怎能说?你打算记帐也行,那明天我只有找云师妹去说话咧。”

  羹尧笑着把那一斗酒饮干道:“你别弄鬼,我吃这一斗就是咧,不过你如果说不出个道理来,却须加倍罚还咧。”

  周再兴道:“小弟做事向来教人心服口服,决无落个无理取闹之理,您既把酒吃了,我自会告诉您,您和云师妹的事,始终瞒着小弟,此其一也,今日小弟好意向您贺喜,您却打了小弟那么一顿官腔此其二也,该罚不该您自己说罢。”

  羹尧一想,日间之事,自己果然有点失态,连忙红着脸笑道:“你怎么老记得那个碴儿,愚兄已经认过咧。”

  周再兴笑道:“既已认过,那就该罚,小弟却没有错咧。”

  接着又道:“您知道小弟要罚您的用意吗?”

  羹尧笑道:“还有什么用意,无非对愚兄失态的一个报复而已。”

  周再兴正色道:“适才所言,不过取笑而已,小弟出身尊府书僮,虽蒙恩师收归门下,焉有真敢放肆之理。不过,以师兄今日日间对小弟,实为骄矜之渐,不但周师叔深恐师兄因此误事,便恩师和老师父亦均以此为虑,所以小弟才借此稍加提醒,还望师兄勿罪才好。”

  羹尧闻言,连忙站起身来,作了一个揖道:“谢谢贤弟,既如此说,愚兄知过,以后随时留心就是咧。”

  再兴慌忙还礼道:“师兄此后,只要能常虚怀若谷,不矜不伐便足矣,为什么又对小弟作起揖来?这岂不令小弟不安吗?”

  羹尧大笑道:“禹闻善言则拜,一揖何妨,聊志吾过而已,这以后,还望老弟不吝指教,随时点醒才好。”

  说着,又相助周再兴将杯盘残肴收拾好了,才自入睡。第二天清晨,羹尧上过衙门,记着周浔所嘱,且不往雍王府,携了周再兴,转向十四王府而来,因他身兼文案,无须通报,直向西花厅而来,才到角门外,忽见小来顺儿走来,悄声道:“二爷且慢进去,王爷正在和程师爷商量事情咧。”

  羹尧连忙脚下一停步也悄悄的道:“他们商量什么大事,你知道吗?”

  小来顺儿一看,二面无人又悄声道:“听说,江南织造专函来报,王爷密保前往太湖办理要公的一位魏翰林,已经教仇家架去,因此王爷急得不得了,所以吩咐奴才在这儿看着,不管是谁全要着奴才通报才许进去,您慢着些儿,待奴才进去回王爷便了。”

  羹尧忙又低声道:“你且慢进去,此事极关重要,可速尽心打听,我自重重有赏。”

  接着又略一沉吟道:“停一会,你再通知一下那领队,着她也用心打听,只一有信,便着她亲自报与我知道。”

  这才把手一摆道:“我在这里等着,你先去回明王爷便了。”

  那小来顺儿连声答应,又向角门里走去,一会儿便出来道:“王爷有请,您快进去吧。”羹尧才进角门,便闻程子云大笑道:“年兄,您办事真爽利,昨天俺才一说,今天您便来了,俺猜这人您一定选好,也许已经在外面等着王爷召见咧。”

  再看时,只见他光着头,身上穿了一件罗汉衫,下面却居然穿着双靴子,嘴里说着话,已从花厅上猛一掀帘子迎了出来。

  羹尧笑道:“您猜错咧,一个神机营的总教习,哪能那么随便荐人?我便因正在物色中,恐怕有误王爷的事,所以才来面见您和王爷,请予稍宽时限再行报命咧。”

  程子云大笑道:“您既来了。总好商量,不过俺知道您那药笼中,这些人物有的是,您既要跟王爷当面说,那更好咧。”

  正说着,只见允禵穿着一领枣红开气纱袍,也从厅上迎出来笑道:“双峰,你别听老夫子的,这事稍迟无妨,不过人选却非上乘不可。”

  接着又道:“这大热天,累你跑上这么一趟,我却居心难安咧。”

  羹尧连忙请安下去道:“王爷既着程老夫子传命,羹尧怎敢不来,天气虽热,公事却不能误。”

  允禵一面答礼,一面笑道:“你别客气,我们且到屋子里再为细说罢。”

  说着,两边仆从已经打起帘子相待,三人一同进去,分主宾坐下,羹尧一看,那厅上当中堆满了一小缸冰,三五个小厮,不住价在掌着扇,倒不觉太热。

  忙又道:“昨承程兄传王爷之命,羹尧即便留意,无如这一项人才,虽然只不过教授杂技,但那神机营,大半八旗子弟,且有若干勋戚在内,如果声望功夫稍欠缺,便不足以服众,再说王爷既有心整顿,也决不能滥竽充数,提出一个人,总要教阖营心服口服,所以才一再斟酌,如今虽然已在物色之中,但如不详细考查,亲自验看,决不敢率尔推荐,羹尧昨日闻得程兄说王爷需才孔急,不得不来先行陈明一下,果如适才所言,便不妨了,否则这急就章的文章,却决做不好咧。”

  允禵笑道:“此事虽然决不容多延,但为人称其职起见,却不妨稍迟,适才我已说过,稍等却也无妨。”

  接着便问雍王府近况,旁及天气炎热,令人不耐,却并未提及江南之事,羹尧心知必有避忌,搭讪着笑道:“闻得皇上有南巡之说,天气如此炎热,一时也未必能决咧。”

  允禵笑道:“皇上虽有此意,但天子出巡,哪有这等随便?不但今夏车驾决难出都,便秋冬也未必成功,即使真的他老人家要到江南去逛一下,至早也是明春的事,你为什么又想到这个上来?”

  羹尧道:“我也因为褥暑逼人,皇上如果急于南巡却非所宜,为臣子者,不免忧虑而已,既是来春的事,那便无妨咧。”

  程子云忽然大笑道:“双峰,您别在王爷面前探听口气,您那意思,俺早知道咧。”

  羹尧不由暗吃一惊道:“我不过随顺一问而已,哪有什么意思,程兄这么一说,我倒要请教咧。”

  程子云又摸着虬髯咧嘴大笑道:“您别见怪,请恕俺直言,要实话实说咧,您之所以要探听此事,一定是打算谋干一份扈从的词臣,这是最容易上邀天宠的一条捷径,说不定车驾一回銮,以您这个班次,也许就是一份学政大人咧。”

  接着又道:“您这可不许故作违心之论,俺说对了没有?”

  羹尧微笑道:“程兄向来自视甚高,难道就看得小弟这等热中吗?”

  允禵忙道:“程老夫子,你又错咧,双峰早已简在帝心,又何须在这扈从上打算,他的学政还用这样营求吗?”

  程子云猛然一摸后脑,睁大了眼睛看着羹尧。

  又笑道:“俺真该死,竟忘了您是八旗世族,又是勋戚咧。”

  说着,又站起身来,把手一拱道:“您别生气,算俺又猜错咧。”

  羹尧见探不出什么口风来,又已知江南织造已有信来,料那邓占魁必系允禵密保无疑,再谈也不会有什么,连忙道:“彼此知交,况在王爷面前,小弟焉有生气之理,不过小弟此来,完全为了那总教习的事,请王爷宽限几日,以便细细物色,现在话已呈明,既蒙王爷赏准,即便告辞咧,容得觅定适当人选,再来请王爷决定便了。”

  说罢,先向允禵请安又向程子云把手一拱,允禵也不相留,只有笑道:“天气委实太热,恕我不便留饭咧。”

  便起身送客,羹尧心知二人必仍有事商榷,别过以后,携了周再兴,驱车又向雍王府而来,等到府前下车以后,才走到花厅,还未进那秘阁,便闻雍王猛一拍桌子,大怒道:“这奴才不过仗着自己是汉军旗籍,这些时当差还算小心,我才赏他一点面子,怎么竟敢连我也不放在眼睛里,弄起玄虚来,这还了得!”

  羹尧不由一怔,连忙走进房去一看,只见雍王一身朝服,手中拿着一封信,满面怒容犹在,方待相问,猛又见雍王一抬眼道:“二哥,你来得正好,马天雄出了事咧。”

  羹尧心知江南织造之信已来,但不知雍王为何这等盛怒,忙道:“他出了什么事?是行为失检,被江南官吏举发吗?那羹尧也有不是之处,还求王爷从严处置才好。”

  雍王怒道:“我们派出去的人,怎会得有短处落在人手里?何况马天雄这人我也知之甚详,焉有行为失检之理,他如今已被人家用毒药暗器打伤在镇江,可笑曹寅那老奴才,马天雄已经自己说明来历,又把本府的委札给他看过,居然还写信来向我查问是否属实,这已经是糊涂透顶,还又密函奏明皇上,似乎我们派出人去,把他离间少林武当两派的事给破坏了,这不简直跟我过不去吗?”

  羹尧忙又失惊道:“那马天雄给谁打伤了?那江南织造怎么连这些事也达天听起来?皇上的圣意如何?没有责备王爷吗?这又是羹尧谋事未蒇咧。”

  雍王微哂道:“二哥平日为人极有担当,今天为什么又这样胆小起来?我没有这把握,能派那马天雄出去吗?老实说,那老奴才他还在做梦咧,皇上的高瞻远瞩岂是他可以管窥蠡测的,他这一回的自作聪明,至少也须挨上一顿申斥,说不定江南那好地方把他舒服得腻了,要让他回来住上些时咧。”

  接着又看着羹尧笑道:“二哥你放心,那马天雄这次出去,有功无过,他虽挨了一毒药镖,不愁那曹寅不替他治好。”

  羹尧见他颜色转霁又道:“王爷说了半天,我还是一点不明白,那马天雄到底被谁打伤,又与那江南织造曹寅有什么相干咧?”

  雍王大笑道:“我是气糊涂了,还没有告诉你咧,据那曹寅奏皇上和我的密函,全说是马天雄近在江南镇江焦山与好多前明遗孽同处一舟,其中文的有吕晚村曾静,武的有了因和尚和有名的海盗鱼壳,还有纵横江上的侠盗白泰官等人,是否图谋不轨不得而知,他因用了候补知县李元豹之策,意欲离间少林武当两派而两败之,免为国家之害,才利用李元豹本少林逐徒,向武当南宗了因和尚等人借了少林住持铁樵之名,前往挑衅,不想李元豹之妻,竟被鱼壳之女鱼翠娘打伤,那马天雄中了李元豹毒镖,事情本可用江湖亡命杀伤游山官宦之名,责成地方有司拘捕,一网打尽,无如马天雄携有委札,自称是本府护卫,奉命出京探买,那吕晚村又系在征辟中的人,所以才不得不奏明皇上,候旨办理,并向我函询以便决定,二哥,你请想一想,这老奴才不是够糊涂的吗?”

  羹尧略一沉吟微笑道:“这曹寅与我也有世谊,为人向来极其精干圆滑,简直和琉璃弹一样,哪会这等糊涂,不等王爷回信,便奏明皇上,据我适才无意中听到的一件事,只怕这老儿另有用心,存心和我们过不去咧。”

  雍王不由一怔道:“你无意中听见什么事,当真与这奴才有关吗?他如真的和我过不去,那可决不能容咧。”

  羹尧连忙托言多日不去十四王府,适才偶然去看看动静,得闻小来顺儿之语说了。

  雍王不由又把桌子一拍道:“原来这奴才竟敢暗中和十四阿哥沆瀣一气,倒将我卖了,咱们走着瞧就是咧。”

  羹尧忙又道:“王爷不必生气,此事只要能知道,那就好办了,适才我已着人详细探听,不愁不能明白,不过皇上对此事到底圣意如何?如果天威不测,我们却先须仔细咧。”

  雍王闻言一面仰天大笑,一面亲自走出房外,屏退仆从,向羹尧低声道:“二哥,你但放宽心,那马天雄南行的事,我早已奏明皇上,他这封密奏,不但于我无害,反蒙嘉许,并已密授机宜咧,要不然天威果然不测,我能这等托大吗?”

  羹尧把头一偏看着他又道:“那么皇上对此事如何处置咧?”

  雍王悄声道:“皇上虽因这些前明遗孽而圣虑为之不安,但决不愿激之生变,所以一向全想用疏导的方法,使其就范,因此常说,与其焦头烂额不如曲突涉薪,并且曾经说过,无论文武两途,只要真是奇才异能之士,如愿出仕,决不吝惜爵位,越是心怀故国的遗民志士,越要好好看待,你便知道圣虑所在了,那曹寅老奴才,他哪里会知道。”

  接着又笑道:“他那密函上说的,倒有一半全是皇上平日极留心的人,马天雄如能弄上一两个来,不但不负二哥所托,便在皇上面前,也是一件奇功,他这一封密函,与其说是倾了我们一下,还无宁说是捧了我们一下咧,目前皇上已经命我火速专函去告诉那马天雄,先将诸人延接来京,如愿出仕,自当量才重用,便自甘遁迹山林,也命我以师傅之礼相待,各赠良田美宅,以终其生,如系方外缁流,仍从其志,决不勉强,只赐衣杖仍令回山,并令妥为说词,决不许稍加勉强,如今皇上已传密旨,有关这些人的事,着他先与我商榷,再行定夺咧。”

  羹尧连忙肃然道:“皇上睿智,果非臣下所能管窥蠢测于万一,这样措施,真是国家的洪福,我想那些顽民遗老,虽有不臣之心,也必受感化无疑,但那魏翰林又是一回什么事咧,王爷知道吗?”

  雍王冷笑一声道:“那魏景星原是前明的降臣,我倒也见过,虽是个翰林出身,却胸无点墨,又偏要附庸风雅,听说投降本朝以后,也做过两任知府,不过因为苞苴不禁,迭经言官弹劾,这才内调,他要赌一口气,又不知走谁的门路,竟钻到都察院去,前几年载泽那奴才,也曾领他来见我,说他虽是文官,武功却很好,我国他语言无味,面目可憎没有理他,也许又钻到十四阿哥那里去亦未可知,至于皇上是否派他到江南去,那连我也不得而知,如果真是十四阿哥密保的,他也就够糊涂咧!这等没行止的人,能去和那些遗老志士见面吗?就让人家宰了那也活该。二哥既已着人打听,且等打听清楚,我们再来商量也还不迟,这等事却无足轻重咧。”

  羹尧点头道:“那么王爷待如何专函去告诉马天雄咧?”

  雍王笑道:“此事就烦二哥,照我方才说的话,写上一封信给他,先着他将此去江南情形说明,并照皇上圣命办理,不过只以我的话来说,却不必提明皇上的旨意,再告诉他,我已着那曹寅替他医伤,尽管放心办事,一时不能行动,不必急,只要能把事办妥,不妨稍迟,他那父亲的事,刑部迄今尚未接到川边复文,一经有信,我必专函相告,至于那曹寅以后再敢从中阻挠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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