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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边缘 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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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你不反对的话,”首席发言者的意思相当明显,他根本不给对方反对的余地。“让我们将放大率尽量缩小,以便每次能够看到最多的内容。”
  一行行整齐的方程式迅速缩小,直到每一行都变得细如发丝,在珍珠般的背景上,形成了无数模糊的黑色曲线。
  首席发言者将手挪到座椅扶手,按了一下控制板的某个按键。“让我们回到起点,回到哈里·谢顿的时代,然后调成缓缓向前推进的模式。我们仅开一个视窗,每一次只看十年的发展,这样能给人一种静观历史推栘的奇妙感觉,而不会因为细微末节分神。不晓得你以前有没有试过?”
  “从未真正这样做过,首席发言者。”
  “你应该试试的,这是一种非常精采的感受。注意看,起点处的黑色纹路十分稀疏,因为在最初的几十年间,几乎没有机会出现其他可能。然而,随着时间的演进,分支点以指数式的速率增加。每当选定一个特殊分支后,其他大多数分支的发展就会被取消,倘若不这样做,整个画面很快就会变得无法处理。当然,在处理未来的发展时,我们必须谨慎选择应当取消的分支。”
  “我知道,首席发言者。”坚迪柏的回答带着一丝不客气的语调,他实在无法完全掩饰。
  不过首席发言者没有任何反应,他迳自说下去:“注意那些红色符号形成的曲线,它们的图样似乎具有某种规律。照理说,它们显然应该随机出现。发言者在获得发言权之前,必须对原始的谢顿计划做一点补充,这些红线就是补充的内容。要预测哪里比较容易补充,或是发言者由于个人的兴趣和能力,会倾向于选择哪一部分,似乎是不可能的事。然而,长久以来我却一直怀疑,‘谢顿黑线’与‘发言者红线’的混合体,其图样变化遵循着某种严格的规律,这种变化与时间有很重大的关联,与其他因素则几乎无关。”
  坚迪柏仔细盯着墙上的画面,随着“时间”一年一年地流逝,黑线与红线交织成越来越复杂的图样,看久了几乎让人昏昏欲睡。当然,图样本身一点意义也没有,重要的是符号所象征的历史发展。
  此时,各处出现了一些明亮的蓝线,范围逐渐扩大,进而生出许多分支,变得越来越显眼,接着又开始汇聚在一起,最后尽数没入黑线或红线中。
  首席发言者说:“偏逸蓝线——”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嫌恶的情绪,充塞在彼此之间。“我们注意跟踪它的发展,最后就会来到‘偏逸世纪’。”
  他们果然看到了,甚至能精确指出“骡乱”何时骤然震撼整个银河。在那个历史时刻,元光体射出的蓝色线条突然加速繁衍,几乎暴涨到无法收拾的地步。随着蓝线继续不断开枝散叶,蓝色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直到整个房间似乎都变成蓝色,整幅墙壁也都遭到蓝线的污染(也只有“行染”这个字眼能够形容)。
  蓝线达到猖撅的极限,随即又开始消退,慢慢汇聚在一起,变得越来越稀疏。又过了一个世纪之后,才终于消失殆尽。蓝线消失的那一点,显然就是普芮姆·帕佛的心血结晶所在,从此,谢顿计划又恢复了黑线与红线的构图。
  继续前进,继续前进……
  “这里就是现在的情况。”首席发言者以轻松的口吻说。
  继续向前,继续向前……
  然后所有的线条全部汇集一处,像是一个紧密的黑色绳结,其间还装饰着少许红线。
  “那就是第二帝国建立的时期。”首席发言者解释道。
  说完,他关掉了元光体,整个房间再度沐浴在普通的灯光下。
  “实在是个非常动人的经验。”坚迪柏说。
  “不错,”首席发言者笑了笑。“而你也一直很小心,尽可能不让情绪展现出来。不过这并不重要,让我跟你把话说明白吧。”
  “首先你应该注意到,在普芮姆·帕佛的时代之后,偏逸蓝线就几乎完全消失。换句话说,蓝线已经有一百二十年未曾出现。你也应该注意到,在未来五个世纪内,再度出现高于五级的‘偏逸现象’,机率实在太小。此外你还应该注意到,我们已经开始拓展谢顿计划,也就是说,开始进行第二帝国建立之后的心理史学计算。你一定很明白,虽然哈里·谢顿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但他却不是——也不可能是万事通。我们站在巨人的肩上继续攀爬,如今,我们对于心理史学的认识,已经超出谢顿当年可能的极限。”
  “谢顿的计算终止于第二帝国的诞生,我们则帮他继续推算下去。其实,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这个涵盖第二帝国往后发展的‘超谢顿计划’,绝大部分内容出自我的手笔。而我能够获得今天这个位子,也就是由于这个贡献。”
  “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别跟我说没有必要的废话。我们拥有这么完善的计算,你怎么还能说谢顿计划毫无意义?它根本就是完美无瑕的。谢顿计划能够安然度过偏逸世纪,便是它毫无瑕疵的最佳证明,当然,帕佛的天才也功不可没。年轻人,谢顿计划究竟有什么缺陷,你竟敢用‘毫无意义’这种字眼来诬蔑它?”
  坚迪柏僵直地站在原地,回答道:“您说得很对,首席发言者,谢顿计划的确毫无瑕疵。”
  “那么,你收回自己的成见喽?”
  “不,首席发言者。毫无瑕疵正是它的瑕疵,完美无瑕乃是它的致命伤!”

  3

  首席发言者仍然平静地望着坚迪柏,他自己的表情早已练到收放自如,看到坚迪柏这方面的笨拙表现,他感到十分有趣。每一次讯息交换之际,这个年轻人都尽量掩饰住自己的情感,然而每次却毫无例外地暴露无遗。
  桑帝斯以沉稳的目光打量着他。坚迪柏是个瘦削的年轻人,比中等身材仅略高一点,嘴唇很薄,一双手瘦骨嶙峋,而且总是闲不下来。此外,他的一双黑眼珠显得冰冷无情,还微微透着忧郁的目光。
  首席发言者心中非常清楚,他是一个难以说服的人。
  “你讲的是一种诡辩,发言者。”他说。
  “只是听起来像诡辩,首席发言者。因为谢顿计划一向被人视为理所当然,而且大家总是照单全收,从来不曾怀疑。”
  “那么,你的疑问又在哪里?”
  “在于该计划的最根本。我们都知道,如果计划所试图预测的对象中,有太多人知晓了计划的本质,甚至它的存在,那么这个计划就不可能成功。”
  “我相信哈里·谢顿必定了解这一点。我甚至相信,他将这个事实定为心理史学两大基本公设之一。”
  “可是他并末预见到骡,首席发言者。因此他也无法预见,当骡证明了第二基地的重要性之后,我们竟然会成为第一基地的眼中钉。”
  “哈里·谢顿——”首席发言者忽然打了一个冷颤,没有马上说下去。
  哈里·谢顿的容貌,第二基地的所有成员都很熟悉。在第二基地的大本营中,到处可以见到谢顿的肖像,不论是二维或三维、相片或全讯图像、浅浮雕或圆雕,坐姿或站姿。不过所有的肖像都取材自谢顿的晚年,一律是位慈祥的老者,脸上布满代表成熟智慧的皱纹,表现出这位天才最圆熟、最精粹的神韵。
  首席发言者现在却想起来,他曾经看过一张据说是谢顿年轻时的相片。那张相片从未受到任何重视,因为“年轻”与“谢顿”就像是两个互相矛盾的名词,桑帝斯能看到那张柑片也纯属偶然。而如今他心中突然冒出的念头是,史陀·坚迪柏看起来跟年轻的谢顿极为相像。
  荒唐!根本就是迷信。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是多么理智的人,有时也难免会被这种迷信纠缠。自己只是被一种飘忽的神似所欺骗,如果现在那张相片就在眼前,他会立刻发现这根本是一种幻象。然而,此时此刻为什么会冒出这个傻念头呢?
  他很快回过神来。那只是极短暂的震悸、思绪的瞬间脱轨,除了发言者外,不可能被任何人察觉。现在,不晓得坚迪柏会如何诠释。
  “哈里·谢顿——”他这一次的语气非常坚定,“明白有无数种可能的发展,都是他所无法预见的,由于这个缘故,他才设立了第二基地。我们自己也没有预测到骡,但是当他威协到我们的时候,我们立刻警觉到他的危险,及时阻止了他。我们也未预测到,自己后来竟会成为第一基地的眼中钉,然而当危机浮现之际,我们便立即发现,终究阻止了这个发展。过去的这些历史,你能够找到任何错误吗?”
  “有一点,”坚迪柏说:“第一基地对我们的戒心,到今天仍未解除。”
  坚迪柏语气中的敬意明显减低,(根据桑帝斯的判断)他已经注意到对方声音中那一下悸动,并且将它诠释为一种迟疑的表现。这一定要想办法纠正,桑帝斯这么想。
  首席发言者打起精神说道:“让我来推测一下。第一基地上的某些人,比较了最初四个世纪的艰困历史,与过去一百二十年的太平岁月,从而得出一项结论——除非第二基地仍旧守护着谢顿计划,否则绝不可能有这种结果,当然,他们这项结论完全正确。而且,他们还会进而推断,第二基地也许根本未被摧毁,当然,这项推断也完全正确。事实上,根据我们收到的一些报告,第一基地的首都世界端点星上,有个年轻人,一名政府官员,他相当坚持这种说法。我忘了他的名字……”
  “葛兰·崔维兹,”坚迪柏轻声答道:“是我首先从报告中发现这件事,也是我指示将这个报告转到您的办公室。”
  “哦?”首席发言者用夸张的礼貌口气应道,然后又问:“你是怎么注意到他的?”
  “我们派驻在端点星的某位特务,前些日子送回一份冗长的报告,内容是他们那些新科议员的背景资料。这纯粹是一件例行报告,发言者通常都不会留意。不过这份报告却吸引了我,因为上面有那位新当选的议员葛兰·崔维兹的详细描述。我可以从那些记述中看出来,他似乎过分自信,而且斗志昂扬。”
  “你发现有人跟你臭味相投,是吗?”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坚迪柏用平板的语气说:“他似乎是个相当莽撞的人,喜欢做些荒唐的事情,这点跟我很不一样。总之,在我的指示下,我们对他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调查。不久之后我就发现,如果他年轻时就被我们吸收的话,将会是第二基地的一位优秀成员。”
  “也许吧,”首席发言者说:“但是你应该晓得,我们从来不吸收端点星的居民。”
  “这点我很明白,总之,他虽然没有受过我们的训练,却已经拥有不凡的直觉。当然啦,那种直觉完全未经剪裁。因此,即使他猜到了第二基地仍然存在,我也不会感到特别惊讶。但是我认为这一点相当重要,所以就送了一份备忘录到您的办公室。”
  “根据你现在的态度,我猜想一定又有什么新的发展。”
  “由于他具有很强的直觉,因而猜中了我们仍旧存在的事实,然后便肆无忌惮地拿来大作文章。就是因为他表现得太过火,结果被逐出了端点星。”
  首席发言者扬起双眉,接口道:“你突然停下来,是想要我诠释其中的含意。我暂且不动用电脑,让我以心算大致推估一下谢顿方程式。我猜那位机灵的市长,也有足够智慧怀疑我们的存在,她不希望那个不守纪律的家伙大嚷大叫,惊动整个银河,使她心目中那个第二基地提高警觉。我猜想,根据铜人布拉诺的判断,只有将崔维兹逐出端点星,才能确保他们自己的安全。”
  “她为何不囚禁崔维兹,或是悄悄将他处决?”
  “将谢顿方程式应用到个人身上,所得到的结果根本就不可靠,那些方程式只适用于处理人类群体,这点想必你也很清楚。由于个人的行为无法预测,因此我们可以假设市长是个人道主义者,认为囚禁是一种不人道的做法,更不可能想要将他处决。”
  坚迪柏有好一会儿没再讲话,但是这段沉默却抵得上滔滔雄辩。他将这段空档拿捏得恰到好处,足以使得首席发言者自信心动摇,却又不至于引起对方的反感。
  他在心中倒数读秒,一读完“零”,便立刻开口说道:“这并不是我心目中的诠释。我相信,那个崔维兹此时扮演的是个前锋的角色,而他背后的力量,将会对第二基地构成史无前例的威胁——甚至比骡还要危险!”

  4

  坚迪柏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很满意,这番话的确发挥了预期的威力。首席发言者没有料到他会发出这种惊人之语,一听之下方寸大乱。从此刻开始,坚迪柏已经抢到主控权。即使他原本对这个逆转还有丝毫存疑,当桑帝斯下一句话脱口之后,这一点怀疑也立时无影无踪。
  坚迪柏敢打赌自己已经占了上风,他决定乘胜追击,不让首席发言者有喘息机会。他迅即以训人的口气说:“首席发言者,一般人都相信,谢顿计划经过了偏逸世纪的重大扭曲后,是普芮姆·帕佛又令它回到正轨,然而这只不过是一种信念而已。只要仔细研究元光体,您就可以发现,直到帕佛死后二十年,偏逸蓝线才完全消失,而从那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任何蓝线。我们可以将这一点,归功于帕佛之后的数代首席发言者,但这却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不大可能?纵使我们这几位都比不上帕佛,可是——为什么不大可能?”
  “能否准许我来示范一下,首席发言者?利用心理史学的数学,我能够很清楚地证明,偏逸蓝线完全消失的机率太小,不管第二基地如何努力,也几乎无法办到。我的示范得花上半个小时,您必须从头到尾聚精会神,如果您没有时间,或者没有兴趣的话,大可不必答应我的要求。我还有另一个机会,就是请求召开发言者圆桌会议,当场向所有发言者公开示范。不过那样会浪费我的时间,还会引起不必要的争辩。”
  “对,而且可能会让我丢脸——现在就示范吧。不过我要先警告你——”首席发言者力图挽回颓势,“假如你给我看的东西毫无价值,我一辈子不会忘记。”
  “如果真的毫无价值,”坚迪柏以骄傲的口气轻松化解了对方的攻势,“我会当场向您辞职。”
  整个示范过程比预定时间超出许多,因为从头到尾,首席发言者都在紧紧逼问许多数学内容。
  由于坚迪柏使用“微光体”极为熟练,因此节省了一点时间,否则整个过程还会拖得更长。微光体能将谢顿计划任何部分以全讯画面显示,无需借用墙壁作萤幕,也不要书桌那么大的控制台。这种装置在十年前才正式启用,首席发言者从未学会操作的诀窍。这一点坚迪柏很明白,而首席发言者也知道瞒不过他。
  坚迪柏将微光体挂在大拇指上,用其他四根指头操作控制钮。他的手指从容挪移,仿佛是在演奏某种乐器。(他还真的写过一篇短文,讨论两者的类似之处。)
  坚迪柏用微光体产生(或者说轻而易举找到)的方程式,随着他的解说不断地前后运动,看来就像是许多条蛇在空中飞舞。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随时叫出“定义”,列出“公设”,画出二维与三维图表。(当然他可以将“多维关系式”投影到二、三维图表上。)
  坚迪柏的解说清晰而精辟,终于使得首席发言者甘拜下风。最后,他心悦诚眼地问道:“我不记得看过这样的分析,这是什么人做出来的?”
  “首席发言者,这是我自己的成果。有关这方面的数学基础,我也已经发表过了。”
  “非常杰出的创见,坚迪柏发言者。你能做出这种成绩,一旦我死了,或者退位的话,下一代首席发言者很可能就是你。”
  “我倒没有想过这一点,首席发言者——可是既然您不可能相信,我索性就收回这句话。事实上,我的确想过这件事,并且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首席发言者。因为不论是谁继任这个职位,都必须采取一个唯有我才清楚的方案。”
  “说得好,”首席发言者接口道:“不当的谦虚是很危险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方案?也许现任的首席发言者同样能做到。即使我已老得无法像你那样有所突破,但至少还有能力接受你的指导。”
  这实在是相当大方的让步,坚迪柏完全没有料到,顿时感觉心中充满了温暖,虽然明知这正是老前辈意料中的反应。
  “谢谢您,首席发言者,因为我实在太需要您助我一臂之力。没有您的英明领导,我自己不可能掌握圆桌会议。”(这显然是礼尚往来)“那么,我想您已经从我刚才的示范中看出来,我们采取的对策不可能矫正偏逸世纪,也无法使所有的偏逸现象从此消失。”
  “这点我很清楚,”首席发言者说:“假定你的数学推导是正确的,那么,要使谢顿计划真如我们所知的这样,完全回到正轨,而且继续完美无瑕地发展下去,我们就必须能够相当准确地预测少数人的反应,甚至是个人的反应,才有可能。”
  “非常正确。既然心理史学的数学无法做到这一点,偏逸现象就不可能消失,更不可能永远不再出现。现在您应该明白,我刚才为什么会说:谢顿计划的瑕疵就在于完美无瑕。”
  首席发言者做出了结论:“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谢顿计划中的确还有偏逸现象,二是你的数学推导有错误。由于我必须承认,过去一个多世纪以来,谢顿计画并未显现任何偏逸现象,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你的推导出了问题,然而,我又无法找出任何谬误或无心之失。”
  “您犯了二分法错误,”坚迪柏说:“您排除了第三种可能性。事实上这两者可以同时成立,也就是说谢顿计划不再有任何偏逸现象,而我的数学推导也完全正确,虽然根据我的推导,前者绝对不可能出现。”
  “我看不出有什么第三种可能。”
  “假如谢顿计划被某种先进的心理史学方法控制,这个先进方法超越了我们现有的成就,可以预测一小群人的反应,甚至也许连个人的反应都能预测。在这个前提,也唯有在这个前提下,根据我的数学推导,谢顿计划才可能摆脱所有的偏逸现象!”
  首席发言者沉默不语,过了好一阵子(以第二基地的标准而言),他才又开口道:“你所谓的那种先进的心理史学方法,我从来就未曾听说过,听你的口气,我可以确定你也没有概念。如果连你我都不知情,那么,某位或某些发言者发展出这种‘微观心理史学’——让我暂且这样称呼它——而能对圆桌会议其他成员保密,这种机会几乎是无限小。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我同意。”
  “那么我们又只剩下两种可能,一是你的分析有误,二是‘微观心理史学’的确存在,却并未掌握在第二基地手中。”
  “完全正确,首席发言者,第二种可能一定就是事实。”
  “你能否证明这个立论的真实性?”
  “我无法以任何正式的方法证明,但是请您回想一下,历史上不是已经出现过一个人,可以藉由操纵个体,而直接影响整个谢顿计划吗?”
  “我猜你指的是骡。”
  “没错,当然就是他。”
  “骡专事破坏,如今的问题却是谢顿计划进行得太过顺利,太过于接近完美,而你的推导证明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你现在应该找的是一个‘反骡’——某个能够像骡一样改写谢顿计划,可是动机却完全相反,并不是要令它瓦解,而是想使它精益求精的人。”
  “完全正确,首席发言者,我只恨自己无法表达得这样鞭辟入里。骡是何方神圣?他是一个突变异种,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会具有那种异能?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答案。难道不可能有更多类似的人吗?”
  “显然不会有,骡最著名的特点在于他无法生育,他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莫非你认为那只是个传说?”
  “我指的并非是骡的后人,我的意思是说,可能有一大群人——至少目前变成了一大群,全都具有与骡相近的能力,而骡却是那个团体的叛徒。那群人为了他们自己的理由,非但不想破坏谢顿计划,反而全心全意地尽力维护。”
  “银河在上,他们凭什么要维护谢顿计划?”
  “我们又为什么要维护它呢?我们计划中的第二帝国,是由我们,或者应该说是我们的传人来担任决策者。如果另有更高明的组织在维护这个计划,他们绝不会把决策权留给我们,他们将会自己当家作主,然而最终的目标又是什么?他们准备为我们建立什么样的第二帝国,难道我们不应该设法搞清楚吗?”
  “你打算如何进行?”
  “嗯,为什么端点星市长要放逐葛兰·崔维兹?她这么一来,正好让那个具有潜在危险的人物,在银河中自由自在地横冲直撞。若说她这么做是出于人道的动机,我绝对不相信。证诸历史,第一基地的领导人全是现实主义者,这也就是说,他们的行为通常不顾及道德。事实上,他们的一位传奇英雄塞佛·哈定,甚至公开向道德观念挑战。所以说,我认为那些‘反骡’——我也借用您的名词——势力已经延伸到了端点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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