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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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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如意为祟。高后遂病掖伤。
高后为外孙鲁元王偃年少,蚤失父母,孤弱,乃封张敖前姬两子,侈为新都
侯,寿为乐昌侯,以辅鲁元王偃。及封中大谒者张释为建陵侯,吕荣为祝兹侯。
诸中宦者令丞皆为关内侯,食邑五百户。
七月中,高后病甚,乃令赵王吕禄为上将军,军北军;吕王产居南军。吕太
后诫产、禄曰:“高帝已定天下,与大臣约,曰‘非刘氏王者,天下共击之’。
今吕氏王,大臣弗平。我即崩,帝年少,大臣恐为变。必据兵卫宫,慎毋送丧,
毋为人所制。”辛巳,高后崩,遗诏赐诸侯王各千金,将相列侯郎吏皆以秩赐金。
大赦天下。以吕王产为相国,以吕禄女为帝后。
高后已葬,以左丞相审食其为帝太傅。
朱虚侯刘章有气力,东牟侯兴居其弟也。皆齐哀王弟,居长安。当是时,诸
吕用事擅权,欲为乱,畏高帝故大臣绛、灌等,未敢发。朱虚侯妇,吕禄女,阴
知其谋。恐见诛,乃阴令人告其兄齐王,欲令发兵西,诛诸吕而立。朱虚侯欲从
中与大臣为应。齐王欲发兵,其相弗听。八月丙午,齐王欲使人诛相,相召平乃
反,举兵欲围王,王因杀其相,遂发兵东,诈夺琅邪王兵,并将之而西。语在齐
王语中。
齐王乃遗诸侯王书曰:“高帝平定天下,王诸子弟,悼惠王王齐。悼惠王薨,
孝惠帝使留侯良立臣为齐王。孝惠崩,高后用事,春秋高,听诸吕,擅废帝更立,
又比杀三赵王,灭梁、赵、燕以王诸吕,分齐为四。忠臣进谏,上惑乱弗听。今
高后崩,而帝春秋富,未能治天下,固恃大臣诸侯。而诸吕又擅自尊官,聚兵严
威,劫列侯忠臣,矫制以令天下,宗庙所以危。寡人率兵入诛不当为王者。”汉
闻之,相国吕产等乃遣颍阴侯灌婴将兵击之。灌婴至荥阳,乃谋曰:“诸吕权兵
关中,欲危刘氏而自立。今我破齐还报,此益吕氏之资也。”乃留屯荥阳,使使
谕齐王及诸侯,与连和,以待吕氏变,共诛之。齐王闻之,乃还兵西界待约。
吕禄、吕产欲发乱关中,内惮绛侯、朱虚等,外畏齐、楚兵,又恐灌婴畔之,
欲待灌婴兵与齐合而发,犹豫未决。当是时,济川王太、淮阳王武、常山王朝名
为少帝弟,及鲁元王吕后外孙,皆年少未之国,居长安。赵王禄、梁王产各将兵
居南北军,皆吕氏之人。列侯群臣莫自坚其命。
太尉绛侯勃不得入军中主兵。曲周侯郦商老病,其子寄与吕禄善。绛侯乃与
丞相陈平谋,使人劫郦商。令其子寄往绐说吕禄曰:“高帝与吕后共定天下,刘
氏所立九王,吕氏所立三王,皆大臣之议,事已布告诸侯,诸侯皆以为宜。今太
后崩,帝少,而足下佩赵王印,不急之国守藩,乃为上将,将兵留此,为大臣诸
侯所疑。足下何不归将印,以兵属太尉?请梁王归相国印,与大臣盟而之国,齐
兵必罢,大臣得安,足下高枕而王千里,此万世之利也。”吕禄信然其计,欲归
将印,以兵属太尉。使人报吕产及诸吕老人,或以为便,或曰不便,计犹豫未有
所决。吕禄信郦寄,时与出游猎。过其姑吕媭,媭大怒,曰:“若为将而弃军,
吕氏今无处矣。”乃悉出珠玉宝器散堂下,曰:“毋为他人守也”
左丞相食其免。
八月庚申旦,平阳侯窋行御史大夫事,见相国产计事。郎中令贾寿使从齐来,
因数产曰:“王不蚤之国,今虽欲行,尚可得邪?”具以灌婴与齐楚合从,欲诛
诸吕告产,乃趣产急入宫。平阳侯颇闻其语,乃驰告丞相、太尉。太尉欲入北军,
不得入。襄平侯通尚符节。乃令持节矫内太尉北军。太尉复令郦寄与典客刘揭先
说吕禄曰:“帝使太尉守北军,欲足下之国,急归将印辞去,不然,祸且起。”
吕禄以为郦兄不欺己,遂解印属典客,而以兵授太尉。太尉将之入军门,行令军
中曰:“为吕氏右襢,为刘氏左襢。”军中皆左襢为刘氏。太尉行至,将
军吕禄亦已解上将印去,太尉遂将北军。
然尚有南军。平阳侯闻之,以吕产谋告丞相平,丞相平乃召朱虚侯佐太尉。
太尉令朱虚侯监军门。令平阳侯告卫尉:“毋入相国产殿门。”吕产不知吕禄已
去北军,乃入未央宫,欲为乱,殿门弗得入,裴回往来。平阳侯恐弗胜,驰语太
尉。太尉尚恐不胜诸吕,未敢讼言诛之,乃遣朱虚侯谓曰:“急入宫卫帝。”朱
虚侯请卒,太尉予卒千馀人。入未央宫门,遂见产廷中。日餔时,遂击产。产走,
天风大起,以故其从官乱,莫敢斗。逐产,杀之郎中府吏厕中。
朱虚侯已杀产,帝命谒者持节劳朱虚侯。朱虚侯欲夺节信,谒者不肯,朱虚
侯则从与载,因节信驰走,斩长乐卫尉吕更始。还,驰入北军,报太尉。太尉起,
拜贺朱虚侯曰:“所患独吕产,今已诛,天下定矣。”遂遣人分部悉捕诸吕男女,
无少长皆斩之。辛酉,捕斩吕禄,而笞杀吕媭。使人诛燕王吕通,而废鲁王偃。
壬戌,以帝太傅食其复为左丞相。戊辰,徙济川王王梁,立赵幽王子遂为赵王。
遣朱虚侯章以诛诸吕氏事告齐王,令罢兵。灌婴兵亦罢荥阳而归。
诸大臣相与阴谋曰:“少帝及梁、淮阳、常山王,皆非真孝惠子也。吕后以
计诈名他人子,杀其母,养后宫,令孝惠子之,立以为后,及诸王,以彊吕氏。
今皆已夷灭诸吕,而置所立,即长用事,吾属无类矣。不如视诸王最贤者立之。”
或言“齐悼惠王高帝长子,今其適子为齐王,推本言之,高帝適长孙,可立也”。
大臣皆曰:“吕氏以外家恶而几危宗庙,乱功臣。今齐王母家驷,驷钧,恶人也。
即立齐王,则复为吕氏。”欲立淮南王,以为少,母家又恶。乃曰:“代王方今
高帝见子,最长,仁孝宽厚。太后家薄氏谨良。且立长故顺,以仁孝闻於天下,
便。”乃相与共阴使人召代王。代王使人辞谢。再反,然后乘六乘传。后九月晦
日己酉,至长安,舍代邸。大臣皆往谒,奉天子玺上代王,共尊立为天子。代王
数让,群臣固请,然后听。
东牟侯兴居曰:“诛吕氏吾无功,请得除宫。”乃与太仆汝阴侯滕公入宫,
前谓少帝曰:“足下非刘氏,不当立。”乃顾麾左右执戟者掊兵罢去。有数人不
肯去兵,宦者令张泽谕告,亦去兵。滕公乃召乘舆车载少帝出。少帝曰:“欲将
我安之乎?”滕公曰“出就舍。”舍少府。乃奉天子法驾,迎代王於邸。报曰:
“宫谨除。”代王即夕入未央宫。有谒者十人持戟卫端门,曰:“天子在也,足
下何为者而入?”代王乃谓太尉。太尉往谕,谒者十人皆掊兵而去。代王遂入而
听政。夜,有司分部诛灭梁、淮阳、常山王及少帝於邸。
代王立为天子。二十三年崩,谥为孝文皇帝。
太史公曰:孝惠皇帝、高后之时,黎民得离战国之苦,君臣俱欲休息乎无为,
故惠帝垂拱,高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
务稼穑,衣食滋殖。
卷十  孝文本纪第十
卷十  孝文本纪第十
书名:史记    作者:司马迁
孝文皇帝,高祖中子也。高祖十一年春,已破陈豨军,定代地,立为代王,
都中都。太后薄氏子。即位十七年,高后八年七月,高后崩。九月,诸吕吕产等
欲为乱,以危刘氏,大臣共诛之,谋召立代王,事在吕后语中。
丞相陈平、太尉周勃等使人迎代王。代王问左右郎中令张武等。张武等议曰:
“汉大臣皆故高帝时大将,习兵,多谋诈,此其属意非止此也,特畏高帝、吕太
后威耳。今已诛诸吕,新喋血京师,此以迎大王为名,实不可信。愿大王称疾毋
往,以观其变。”中尉宋昌进曰:“群臣之议皆非也。夫秦失其政,诸侯豪桀并
起,人人自以为得之者以万数,然卒践天子之位者,刘氏也,天下绝望,一矣。
高帝封王子弟,地犬牙相制,此所谓盘石之宗也,天下服其彊,二矣。汉兴,除
秦苛政,约法令,施德惠,人人自安,难动摇,三矣。夫以吕太后之严,立诸吕
为三王,擅权专制,然而太尉以一节入北军,一呼士皆左袒,为刘氏,叛诸吕,
卒以灭之。此乃天授,非人力也。今大臣虽欲为变,百姓弗为使,其党宁能专一
邪?方今内有朱虚、东牟之亲,外畏吴、楚、淮南、琅邪、齐、代之彊。方今高
帝子独淮南王与大王,大王又长,贤圣仁孝,闻於天下,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
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代王报太后计之,犹与未定。卜之龟,卦兆得大横。
占曰:“大横庚庚,余为天王,夏启以光。”代王曰:“寡人固已为王矣,又何
王?”卜人曰:“所谓天王者乃天子。”於是代王乃遣太后弟薄昭往见绛侯,绛
侯等具为昭言所以迎立王意。薄昭还报曰:“信矣,毋可疑者。”代王乃笑谓宋
昌曰:“果如公言。”乃命宋昌参乘,张武等六人乘传诣长安。至高陵休止,而
使宋昌先驰之长安观变。
昌至渭桥,丞相以下皆迎。宋昌还报。代王驰至渭桥,群臣拜谒称臣。代王
下车拜。太尉勃进曰:“愿请间言。”宋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
者不受私。”太尉乃跪上天子玺符。代王谢曰:“至代邸而议之。”遂驰入代邸。
群臣从至。丞相陈平、太尉周勃、大将军陈武、御史大夫张苍、宗正刘郢、朱虚
侯刘章、东牟侯刘兴居、典客刘揭皆再拜言曰:“子弘等皆非孝惠帝子,不当奉
宗庙。臣谨请阴安侯列侯顷王后与琅邪王、宗室、大臣、列侯、吏二千石议曰:
‘大王高帝长子,宜为高帝嗣。’愿大王即天子位。”代王曰:“奉高帝宗庙,
重事也。寡人不佞,不足以称宗庙。愿请楚王计宜者,寡人不敢当。”群臣皆伏
固请。代王西乡让者三,南乡让者再。丞相平等皆曰:“臣伏计之,大王奉高帝
宗庙最宜称,虽天下诸侯万民以为宜。臣等为宗庙社稷计,不敢忽。愿大王幸听
臣等。臣谨奉天子玺符再拜上。”代王曰:“宗室将相王列侯以为莫宜寡人,寡
人不敢辞。”遂即天子位。
群臣以礼次侍。乃使太仆婴与东牟侯兴居清宫,奉天子法驾,迎于代邸。皇
帝即日夕入未央宫。乃夜拜宋昌为卫将军,镇抚南北军。以张武为郎中令,行殿
中。还坐前殿。於是夜下诏书曰:“间者诸吕用事擅权,谋为大逆,欲以危刘氏
宗庙,赖将相列侯宗室大臣诛之,皆伏其辜。朕初即位,其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女子百户牛酒,酺五日。”
孝文皇帝元年十月庚戌,徙立故琅邪王泽为燕王。
辛亥,皇帝即阼,谒高庙。右丞相平徙为左丞相,太尉勃为右丞相,大将军
灌婴为太尉。诸吕所夺齐楚故地,皆复与之。
壬子,遣车骑将军薄昭迎皇太后于代。皇帝曰:“吕产自置为相国,吕禄为
上将军,擅矫遣灌将军婴将兵击齐,欲代刘氏,婴留荥阳弗击,与诸侯合谋以诛
吕氏。吕产欲为不善,丞相陈平与太尉周勃谋夺吕产等军。朱虚侯刘章首先捕吕
产等。太尉身率襄平侯通持节承诏入北军。典客刘揭身夺赵王吕禄印。益封太尉
勃万户,赐金五千斤。丞相陈平、灌将军婴邑各三千户,金二千斤。朱虚侯刘章、
襄平侯通、东牟侯刘兴居邑各二千户,金千斤。封典客揭为阳信侯,赐金千斤。”
十二月,上曰:“法者,治之正也,所以禁暴而率善人也。今犯法已论,而
使毋罪之父母妻子同产坐之,及为收帑,朕甚不取。其议之。”有司皆曰:“民
不能自治,故为法以禁之。相坐坐收,所以累其心,使重犯法,所从来远矣。如
故便。”上曰:“朕闻法正则民悫,罪当则民从。且夫牧民而导之善者,吏也。
其既不能导,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反害於民为暴者也。何以禁之?朕未见其便,
其孰计之。”有司皆曰:“陛下加大惠,德甚盛,非臣等所及也。请奉诏书,除
收帑诸相坐律令。”
正月,有司言曰:“蚤建太子,所以尊宗庙。请立太子。”上曰:“朕既不
德,上帝神明未歆享,天下人民未有嗛志。今纵不能博求天下贤圣有德之人而
禅天下焉,而曰豫建太子,是重吾不德也。谓天下何?其安之。”有司曰:“豫
建太子,所以重宗庙社稷,不忘天下也。”上曰:“楚王,季父也,春秋高,阅
天下之义理多矣,明於国家之大体。吴王於朕,兄也,惠仁以好德。淮南王,弟
也,秉德以陪朕。岂为不豫哉!诸侯王宗室昆弟有功臣,多贤及有德义者,若举
有德以陪朕之不能终,是社稷之灵,天下之福也。今不选举焉,而曰必子,人其
以朕为忘贤有德者而专於子,非所以忧天下也。朕甚不取也。”有司皆固请曰:
“古者殷周有国,治安皆千馀岁,古之有天下者莫长焉,用此道也。立嗣必子,
所从来远矣。高帝亲率士大夫,始平天下,建诸侯,为帝者太祖。诸侯王及列侯
始受国者皆亦为其国祖。子孙继嗣,世世弗绝,天下之大义也,故高帝设之以抚
海内。今释宜建而更选於诸侯及宗室,非高帝之志也。更议不宜。子某最长,纯
厚慈仁,请建以为太子。”上乃许之。因赐天下民当代父后者爵各一级。封将军
薄昭为轵侯。
三月,有司请立皇后。薄太后曰:“诸侯皆同姓,立太子母为皇后。”皇后
姓窦氏。上为立后故,赐天下鳏寡孤独穷困及年八十已上孤儿九岁已下布帛米肉
各有数。上从代来,初即位,施德惠天下,填抚诸侯四夷皆洽驩,乃循从代来功
臣。上曰:“方大臣之诛诸吕迎朕,朕狐疑,皆止朕,唯中尉宋昌劝朕,朕以得
保奉宗庙。已尊昌为卫将军,其封昌为壮武侯。诸从朕六人,官皆至九卿。”
上曰:“列侯从高帝入蜀、汉中者六十八人皆益封各三百户,故吏二千石以
上从高帝颍川守尊等十人食邑六百户,淮阳守申徒嘉等十人五百户,卫尉定等十
人四百户。封淮南王舅父赵兼为周阳侯,齐王舅父驷钧为清郭侯。”秋,封故常
山丞相蔡兼为樊侯。
人或说右丞相曰:“君本诛诸吕,迎代王,今又矜其功,受上赏,处尊位,
祸且及身。”右丞相勃乃谢病免罢,左丞相平专为丞相。
二年十月,丞相平卒,复以绛侯勃为丞相。上曰:“朕闻古者诸侯建国千馀,
各守其地,以时入贡,民不劳苦,上下驩欣,靡有遗德。今列侯多居长安,邑远,
吏卒给输费苦,而列侯亦无由教驯其民。其令列侯之国,为吏及诏所止者,遣太
子。”
十一月晦,日有食之。十二月望,日又食。上曰:“朕闻之,天生蒸民,为
之置君以养治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则天示之以菑,以诫不治。乃十一月晦,
日有食之,適见于天,菑孰大焉!朕获保宗庙,以微眇之身讬于兆民君王之上,
天下治乱,在朕一人,唯二三执政犹吾股肱也。朕下不能理育群生,上以累三光
之明,其不德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过失,及知见思之所不及,匄以告朕。及
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因各饬其任职,务省繇费以便民。朕
既不能远德,故忄间然念外人之有非,是以设备未息。今纵不能罢边屯戍,而又
饬兵厚卫,其罢卫将军军。太仆见马遗财足,馀皆以给传置。”
正月,上曰:“农,天下之本,其开籍田,朕亲率耕,以给宗庙粢盛。”
三月,有司请立皇子为诸侯王。上曰:“赵幽王幽死,朕甚怜之,已立其长
子遂为赵王。遂弟辟彊及齐悼惠王子朱虚侯章、东牟侯兴居有功,可王。”乃立
赵幽王少子辟彊为河间王,以齐剧郡立朱虚侯为城阳王,立东牟侯为济北王,皇
子武为代王,子参为太原王,子揖为梁王。
上曰:“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今
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远方之贤
良?其除之。民或祝诅上以相约结而后相谩,吏以为大逆,其有他言,而吏又以
为诽谤。此细民之愚无知抵死,朕甚不取。自今以来,有犯此者勿听治。”
九月,初与郡国守相为铜虎符、竹使符。
三年十月丁酉晦,日有食之。十一月,上曰:“前日诏遣列侯之国,或辞未
行。丞相朕之所重,其为朕率列侯之国。”绛侯勃免丞相就国,以太尉颍阴侯婴
为丞相。罢太尉官,属丞相。四月,城阳王章薨。淮南王长与从者魏敬杀辟阳侯
审食其。
五月,匈奴入北地,居河南为寇。帝初幸甘泉。六月,帝曰:“汉与匈奴约
为昆弟,毋使害边境,所以输遗匈奴甚厚。今右贤王离其国,将众居河南降地,
非常故,往来近塞,捕杀吏卒,驱保塞蛮夷,令不得居其故,陵轹边吏,入盗,
甚敖无道,非约也。其发边吏骑八万五千诣高奴,遣丞相颍阴侯灌婴击匈奴。”
匈奴去,发中尉材官属卫将军军长安。
辛卯,帝自甘泉之高奴,因幸太原,见故群臣,皆赐之。举功行赏,诸民里
赐牛酒。复晋阳中都民三岁。留游太原十馀日。
济北王兴居闻帝之代,欲往击胡,乃反,发兵欲袭荥阳。於是诏罢丞相兵,
遣棘蒲侯陈武为大将军,将十万往击之。祁侯贺为将军,军荥阳。七月辛亥,帝
自太原至长安。乃诏有司曰:“济北王背德反上,诖误吏民,为大逆。济北吏民
兵未至先自定,及以军地邑降者,皆赦之,复官爵。与王兴居去来,亦赦之。”
八月,破济北军,虏其王。赦济北诸吏民与王反者。
六年,有司言淮南王长废先帝法,不听天子诏,居处毋度,出入拟於天子,
擅为法令,与棘蒲侯太子奇谋反,遣人使闽越及匈奴,发其兵,欲以危宗庙社稷。
群臣议,皆曰“长当弃市”。帝不忍致法於王,赦其罪,废勿王。群臣请处王蜀
严道、邛都,帝许之。长未到处所,行病死,上怜之。后十六年,追尊淮南王长
谥为厉王,立其子三人为淮南王、衡山王、庐江王。
十三年夏,上曰:“盖闻天道祸自怨起而福繇德兴。百官之非,宜由朕躬。
今祕祝之官移过于下,以彰吾之不德,朕甚不取。其除之。”
五月,齐太仓令淳于公有罪当刑,诏狱逮徙系长安。太仓公无男,有女五人。
太仓公将行会逮,骂其女曰:“生子不生男,有缓急非有益也!”其少女缇萦自
伤泣,乃随其父至长安,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
妾伤夫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虽复欲改过自新,其道无由也。妾愿没入
为官婢,赎父刑罪,使得自新。”书奏天子,天子怜悲其意,乃下诏曰:“盖闻
有虞氏之时,画衣冠异章服以为僇,而民不犯。何则?至治也。今法有肉刑三,
而奸不止,其咎安在?非乃朕德薄而教不明欤?吾甚自愧。故夫驯道不纯而愚民
陷焉。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加焉?或欲改行为
善而道毋由也。朕甚怜之。夫刑至断支体,刻肌肤,终身不息,何其楚痛而不德
也,岂称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
上曰:“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今勤身从事而有租税之赋,是为本末者
毋以异,其於劝农之道未备。其除田之租税。”
十四年冬,匈奴谋入边为寇,攻朝冉阝塞,杀北地都尉卬。上乃遣三将军军
陇西、北地、上郡,中尉周舍为卫将军,郎中令张武为车骑将军,军渭北,车千
乘,骑卒十万。帝亲自劳军,勒兵申教令,赐军吏卒。帝欲自将击匈奴,群臣谏,
皆不听。皇太后固要帝,帝乃止。於是以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成侯赤为内史,
栾布为将军,击匈奴。匈奴遁走。
春,上曰:“朕获执牺牲珪币以事上帝宗庙,十四年于今,历日绵长,以不
敏不明而久抚临天下,朕甚自愧。其广增诸祀墠场珪币。昔先王远施不求其报,
望祀不祈其福,右贤左戚,先民后己,至明之极也。今吾闻祠官祝釐,皆归福朕
躬,不为百姓,朕甚愧之。夫以朕不德,而躬享独美其福,百姓不与焉,是重吾
不德。其令祠官致敬,毋有所祈。”
是时北平侯张苍为丞相,方明律历。鲁人公孙臣上书陈终始传五德事,言方
今土德时,土德应黄龙见,当改正朔服色制度。天子下其事与丞相议。丞相推以
为今水德,始明正十月上黑事,以为其言非是,请罢之。
十五年,黄龙见成纪,天子乃复召鲁公孙臣,以为博士,申明土德事。於是
上乃下诏曰:“有异物之神见于成纪,无害於民,岁以有年。朕亲郊祀上帝诸神。
礼官议,毋讳以劳朕。”有司礼官皆曰:“古者天子夏躬亲礼祀上帝於郊,故曰
郊。”於是天子始幸雍,郊见五帝,以孟夏四月答礼焉。赵人新垣平以望气见,
因说上设立渭阳五庙。欲出周鼎,当有玉英见。
十六年,上亲郊见渭阳五帝庙,亦以夏答礼而尚赤。
十七年,得玉杯,刻曰“人主延寿”。於是天子始更为元年,令天下大酺。
其岁,新垣平事觉,夷三族。
后二年,上曰:“朕既不明,不能远德,是以使方外之国或不宁息。夫四荒
之外不安其生,封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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