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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步男 作者:[日]小林泰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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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被放大显示了出来。 
    “怎么输入要治疗的部位?”你问道。 
    “一般情况下,程序在扫描患者的大脑之后,都会自动定位若干个可能发生了病变的部位,我们要的就是从这几个部位中选择出真正发生了病变的部位就可以了。” 
    “不能手动操作吗?” 
    “你等等,我找找看。”我点开帮助菜单,“手动输入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输入坐标位置,另一种是用鼠标直接在大脑图像上点击。看起来应该是鼠标操作比较简单……在治疗区域的表面用鼠标确定若干标记点,然后系统就会自动把这些点用一条平滑曲线连接起来,围出一块区域。如果这个区域不符合要求,还可以继续标记更多的点,点数越多,区域就越精确。” 
    
    你按着我的解释用鼠标在图像上点选出一块区域,然后这块区域就显示成了绿色。接着你按下了“开始治疗” 
    的按钮,一条确认信息弹了出来。你再点了一下确认信息上的“YES”按钮,却又弹出一个新的窗口,要求你输入操作者的ID。“这是什么?” 
    “安全措施。确保一定是具备资格的操作者才能够操作这样的设备。” 
    “你有资格吗?” 
    “唔,申请使用权的时候一起给我了。”我报出一串数字。 
    你照着我说的把ID输进去。然后是最后的确认信息。YES。可以看到处理室里有一道红光闪烁了一下,画面上弹出一条新的信息:“指定的部分已经治疗完毕。要继续治疗其它部分吗?” 
    你看着屏幕上的提示信息,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我有点奇怪地问。 
    “小竹田,前面这些操作,能编个程序让它自动执行吗?” 
    “不可能。这个控制装置是治疗仪专用的,和普通的电脑不兼容,不可能自动执行。” 
    “那么,处理室里有控制装置吗?” 
    “怎么可能有呢?难道说要让患者自己给自己治疗吗?根本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 
    “现在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你微微闭上眼睛,沉吟着说,“要不然,你帮我操作?” 
    “想都别想。” 
    “为什么?” 
    “如果你的理论有错误会怎么样?如果你找到的那个区域是维持生命存续必不可少的关键区域怎么办?就算不是必不可少的关键区域,这也毕竟是在对大脑内部动手术,稍有不慎就会让你变成废人。我虽然不是医生,但至少也知道会有什么严重后果。真要是发生这种事情,不要说你,就连我的下半辈子也跟着完了。如果真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倒也罢了,可如果是因为你自己的理论出错,那我的这个责任也担得实在太冤枉了。” 
    
    你突然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小竹田,你还留恋着你的人生啊。看起来,你对现在这个没有手儿奈的人生相当满足呢。”你猛然间收住笑容,换作一副严肃的表情,“但我不一样。我一直都牵挂着手儿奈。而且,我从当初就没有真的打算依靠你来解救手儿奈。” 
    听到你的指责,我不禁重新审视自己刚才的言行。我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这不是很难得的赎罪机会吗?难道我真的是一个自私自利,只知道考虑自己的小人?可是话说回来,手儿奈的死真的有我的责任吗? 
    你从大衣口袋里把手提电脑和手儿奈的照片一起拿了出来——那件大衣破得几乎都和抹布没什么区别了。 
    “我用这个东西代替我进行操作。” 
    你很熟练地用一根电缆把手提电脑接到控制系统的鼠标键盘输入口上,又用另一根电缆接到显示器的信号输入端,接着就调用了一个不知名的程序。程序运行了一会儿后,立体定向放射治疗仪的处理室的门便打开了。 
    “我现在进去把头固定住之后,处理室的门就会自动关上,接下来的一切动作都会由这台电脑为我自动完成。不管我出了什么问题,都和你没有任何一点关系。即使警方传讯你,你也只需要把这台电脑那给他们看,就可以开脱罪责了。” 
    “等等,你要是不打麻药……” 
    “不需要打麻药,大脑内部根本没有感受痛觉的器官。” 
    你进入处理室几秒钟之后,电脑程序就自动开始运行了。立体定向放射治疗仪的显示器屏幕闪烁起来,在疯狂地闪烁跳动着。我本来以为立体定向放射治疗仪这样的设备里面应该不会有声音传出,可实际上里面不但有声音,而且那声音听上去还相当可怕,几乎都不是人间该有的声音。听着那些声音,我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一样,恨不得用指甲把自己脸上的皮肤一条一条撕下来。而且就算死命捂住耳朵,那声音还是戳入了我的鼓膜,一直刺进我的大脑中。 
    
    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放声尖叫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恐怖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处理室的门又一次打开,你摇摇晃晃地从里面爬了出了。 
    “你没事吧?”我差不多也要被那声音弄得神经崩溃了,看见你出来,便赶快过去把你扶起来。你身子软绵绵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没事。我身上哪儿都不痛不痒,也不难受,只是好像休克了一会儿。” 
    我支持不住你的体重,于是扶着你走到床边上,让你坐了下来。 
    “奇怪啊?!”你猛然看到了自己的手,把手握成拳头再张开,连着做了几次,“小竹田,你有手表吗?” 
    你抓住我的手臂拉到自己面前,盯着我手腕上的手表看了半天。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变化!” 
    你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桌子旁边。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当前的时间。你呆呆地看着上面的数字,过了一会儿,双手捂住脸,慢慢滑倒在椅子上。 
    “什么地方弄错了,不应该这样的。”你神经质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不行,就算这一次失败了,我还是不能放弃。” 
    “还是放弃了好,”我安慰着你,“对大脑内部动手术,能够平安结束就足够谢天谢地了。况且你自己对自己的大脑处理过了,现在再想做什么都做不成了。” 
    确实,你能够安然无恙地从处理室里出来,已经很让我惊讶了。从你进去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担心你会死在里面,或者至少也会被变成一个废人。现在看你的身体似乎没有任何不妥,我也稍稍安心了一点。 
    “你!”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但身子晃了一下,幸好及时扶住了桌子,“你就一直光想着你自己!” 
    我大吃一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就真的不是只考虑你自己吗? 
    “……算了,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对。只是目前看起来,我预想的计划确实失败了,我的意识确实没有从时间的流变中解放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对了!”你把汗津津的手掌按在我肩上,“小竹田,你刚才一直在看着电脑屏幕,看到什么了?程序是不是正常运行了?” 
    “……我不知道,”我有些胆怯地说,“我没看电脑屏幕,因为,刚刚的声音实在……” 
    你一把放开我,转回头去看立体定向放射治疗仪的屏幕,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程序里什么地方应该有BUG,所以对大脑的处理失败了……早知道还是不应该依靠电脑……可是,我的大脑已经处理过了,而且还是错误的处理……”你忽然抬起头,转身盯住了我的脸,“此刻就是你赎罪的时刻了。” 
    啊,你终于说出这句可怕的话了。你终于要对我的大脑动手了。为什么我就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我知道我应该断然拒绝你。但是最终,从我的口中却说出了完全不同的回答。 
    “好的。那么就请你操作吧。” 
    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至今我自己也没有明白。难道说我当时真的是被你催眠了吗?或者是因为看到你安然无恙,所以我对整件事情的看法也变乐观了吗?呀,说不定在我内心深处,其实是在盼望着能接受这样的处理吧。把我自己的性命交到你的手里,这总可以向你证明我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了吧?你应该也相信我确实是想补偿自己对手儿奈犯下的罪责了吧? 
    
    我学着前面你的样子,躺到了处理室里。刚刚把头用皮带固定好,你的声音就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吧。” 
    一开始只有凉凉的感觉,然后渐渐变得麻痹起来。麻痹的感觉从我头脑的中心开始向四周扩散,慢慢地扩散到了整个头部,然后又向下蔓延到颈部、胸部、腹部、四肢,一直扩散到全身的每一个部位。这种麻痹的感觉就像水面上的巨大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地激荡开来。每一道涟漪经过的时候,全身的感觉都仿佛被同时调动起来了一样,一层层叠加在一起,冲击着我的神经,最后汇聚成一种无法形容的麻痹感。 
    
    我的眼前也闪烁着各种色彩的光芒——不,那些光芒应该是从大脑的后部开始,逐渐向中间扩散的——赤色、橙色、黄色、绿色、青色、蓝色、紫色,还有其它一切人类所能感觉到的光线全都汇聚在一起,构成让人几乎无法忍受的炫目光芒,无边无际地充斥在整个视野之中。而且它们并不是简单地混杂成一种颜色,相反地,我可以清晰地辨认出其中的每一种光芒。 
    
    此外,声音也充斥在我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里。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也随着那些声音在颤动,而且那些声音仿佛要将我的皮肤撕破,直接从我身体里激荡出去一样。 
    还有各种各样的味觉,各种各样的嗅觉,各种各样的触觉,各种各样的内脏感觉,各种各样的情感感觉,全都汇聚在一起,犹如大海的波浪一样,一波一波地冲刷着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我无法抵抗也无力抵抗这样的冲击,唯一能做的,只有像是完全没有感觉的木头人一样听任这一切感觉的摆布。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之间,那些庞杂纷繁的感觉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了,仿佛我在一瞬间转移到了一处巨大的山谷,四周只剩下无穷的黑暗和无边的寂静。那种感觉就像在艳阳高照的夏天里突然闯进阴暗的房间,又像刚刚参加过摇滚音乐会后的低声耳语。简而言之,那就像一种失去了一切感觉的感觉一样。 
    再接着,幻觉出现了。但那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幻觉。它不仅仅是听觉或视觉意义上的幻觉,而是包含了所有感觉的幻觉,就好像是我亲身体验着的感觉一样。 
    我是在夏日里捉知了的小学生。在离家很近的小山里,在密密的小树林间,偶尔也有巨大的树木生长着。山上有很多陡峭的断面,断面上露着黄黄的泥土。站在断面的边上往下看,在远远近近的树木间隙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我家所在的那条街道。太阳虽然高高地挂在天上,树林里却凉风习习,清爽宜人。我的肩上斜挎着虫笼,从早上开始到现在,捉到的知了差不多已经把笼子给塞满了,可我还是不断地去捉知了,不断地把它们往笼子里塞。笼子里的知了们连身子都动不了,只能时不时发出一点吱吱声。我毫不理会,继续往里面塞着,直到笼子里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笼子也被撑得鼓了起来,知了的体液飞溅了出来,站在我的T恤衫上。这时候我才注意到,笼子里有一个不是知了的东西。那是一只没有了头的麻雀。 
    
    我是缩在操场的一角远远躲着那个少女,却又用炽热的目光追随着她身影的中学生。那个少女胸前校服的飘带飞扬着,牢牢地攫住了我的心灵,让我忘却了其他女生的胸前也有着同样质地,同样颜色,同样形状的飘带。 
    那少女犹如初春绚丽的阳光一样,在操场上轻盈地跳跃着。我从没有和她说过话,是的,连做梦都不敢想要和她说话。忽然间,那个少女向我这里看过来,那一瞬间我们的目光碰到一起。虽然彼此隔着一个操场,但我清楚地知道,我和她的目光相遇了。然后我终于忍不住低下了头,试图避开她的目光,但我却感觉到她仍然在继续观察着我,她的视线贯穿了我的全身。接着那个少女不疾不徐地向我走来。我想逃,但逃走就等于我承认自己心虚,于是我只能定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少女来到我的面前,微笑着问我:“你在看我?”我仰起脸,微微颔首。 
    
    于是少女又问:“你喜欢我?”我说不出话,只有轻轻点头。少女说:“想和我接吻?”我握紧拳头,再放开。 
    少女说:“想和我做爱?”我的身子僵住,动弹不得。少女接着说下去:“但是,这些事情都是不可能的。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也看不到你的样子——我完全察觉不到你的存在,因为,”少女轻轻指着我,“你是死亡躯体残存的灵魂哦。” 
    我是天真无邪地吮吸着奶瓶的婴孩。母亲在厨房里洗东西,我一个人睡在摇篮里。有一只老鼠从摇篮下面爬上来,它顺着布袄爬上我的奶瓶,牢牢盯住我的眼睛。“可怜的孩子,”老鼠说,“我是老鼠,如果被人类发现了,我就没有活路了,所以我永远都要鬼鬼祟祟地生活。而你是人类的婴儿,自己还不能活动,你的生死此刻就掌握在我的手里。如果我杀了你,你的母亲一定会对我恨之入骨。但即使我不杀你,你的母亲也不会因此而感谢我。因此杀不杀你,对我都既没有好处,也没有损失,那么我杀不杀你呢?瞧,我只有二三十秒的时间做决定,因为你的母亲马上就要回来了。啊,真是可怜的孩子啊。” 
    
    我是面临高考,却在深夜里偷听广播的高中生。收音机里一直播放着毫无意义的音乐节目,节目内容大概也只有主持人自己会觉得有趣。怎么就没有一个有趣一点的节目呢?咦,不对,收音机里的声音怎么变了?是要换节目了吗?“……好了,接下来有我们的听众嘉宾为大家主持。今天我们从来信的听众中选出的嘉宾主持是——小竹田丈夫!”咦?什么意思?我是嘉宾主持?是要打电话来给我吗?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把家里人吵醒了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偷偷溜出去,找一个公用电话打给他们?可是,我不记得自己给他们寄过信,他们又怎么会选中我的?难道是朋友们的恶作剧,冒用了我的名字?“今天是小竹田君第一次来到我们的直播间,那么,我们会听到什么呢?呵呵,肯定是很有趣的东西。”收音机里在说什么啊?我明明在这里,为什么说我在直播间里呢?“现在我们要为小竹田君解释一下——特别是要为那一位正在自己家里收听着节目,却因为突然听到自己在直播间里主持节目而吓了一跳的小竹田君解释一下。小竹田君,你之所以既在自己家里,又在工作室里,原因其实是很简单的——因为坐在我身边的这个小竹田君才是真正的小竹田君,而你只是虚无缥缈的幻影罢了。 
    
    好,现在我们请坐在我们身边的这个真正的小竹田君为我们说一句话……”我在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前关掉了收音机。 
    下一个我是因为初次离开父母而尖叫哭闹的托儿所里的小孩。“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啊?”保姆说,“不能安静一点吗?”我不停地大声哭。“真是麻烦啊——喏,小竹田,你快看哪是什么——是小金鱼哦!”保姆还很年轻,不太会哄孩子的样子,她把不停哭闹的我抱到房间的一角,那里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金鱼缸。她让我站到桌子上,“喏,小金鱼很可爱吧。”可是她的行动却让其它的孩子纷纷抱怨起来。于是这个自食其果的女孩只有丢下还在哭闹的我,急匆匆赶过去安慰那些孩子。她回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金鱼的数目不对,却很惊讶地对我说:“怎么回事,小竹田?你的嘴里怎么有血淌出来?” 
    
    然后,我是一边和手儿奈甜蜜地说着话,一边漫步在草地上的青年。啊,手儿奈!她沐浴在和煦的春风里,如同美丽的精灵一样陪伴在我的身边。我禁不住说:“手儿奈,你是多么可爱啊。”手儿奈微笑着,她的笑靥比四下里怒放的樱花还要美丽。“可是,你不是盼着我死么?”“你在乱说什么呀?!我怎么可能盼着你死呢?” 
    “真的?那,难道是你放弃了?”“什么放弃了?我放弃什么了?”“我的命啊。”“你怎么能这么指责我呢? 
    到现在为止事故还没有发生,你不能因为你预见的事故责备我。只有在事故确实发生之后,你才能指责我放弃了你。在事故发生前就认定责任的做法从道理上讲是站不住脚的。假如未来人们可以预测杀人案件,于是就在案件发生之前将罪犯处决——实际上是在对没有犯下死罪的人实施死刑,这怎么可以呢?所以,请你不要用还没有发生的事来责备我。”“你在说什么呀?什么事故啊?”我突然醒悟过来,“你到底是谁?”少女回答:“我是生下来就具有奇异命运的人。我是使两个男子的人生因我而疯狂的人。波函数坍缩的时候——我是触摸气味的人,我是观察声音的人,我是品尝颜色的人,我是聆听味道的人,我是嗅取形状的人。我是古代诗歌中的女主人公③。 
    
    波函数发散的时候——”少女的瞳孔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我是手儿奈。” 
    所有这些体验,分不清是我大脑中本来的记忆,还是将记忆组合而生的幻觉。每一个画面都好象是我亲身经历的一样,却又在一瞬间突然切入到下一个画面。我在那些虚幻的,由我大脑创造出的世界里没有一点自由,只能如同大海里的小舟,漂浮在无可计数的记忆断片里。唯一支撑我坚持下去的东西,只有我还残存的一点意识,那意识若隐若现,却总在我将要迷失的时候提醒着我:我是在立体定向放射治疗仪的处理室里,所有这一切幻觉终究会有一个尽头——然而尽头却迟迟没有到来。我想睡去,却谁不着;我想转身,却转不动。最后我终于放弃了一切努力,专心等待着死亡,然而等待了比一个人所能经历的一生长出数十倍、数百倍的时间后,我仍然没有等到死亡。我终于明白,死亡也已经是我无法做到的事情了。我心中的时钟已经停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发现自己横躺在黑暗之中。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判断不出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然后处理室的门被打开,光线照射进来,于是我知道自己还活在世上。但即使知道了这一点,我也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 
    “结束了?”你问我,脸上带着阴郁的表情。 
    “啊,太恐怖了。” 
    “我那时候也很恐怖。” 
    “可你只在里面待了三十分钟!”我恨恨地说。 
    “你不是也只待了三十分钟吗?” 
    我连看手表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什么失败了?”我擦去眼角的泪水。 
    “不知道,我的操作应该是准确无误的。” 
    “可是时间一直都在朝着未来的方向前进着啊!我刚刚除了经历了一次人生最大的休克外,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情况啊。” 
    你闭上眼睛,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 
    “有一个原因值得考虑。” 
    “什么原因?” 
    “我们破坏的那个区域确实是感知时间的器官。” 
    “这个你已经说过了。” 
    “就像半规管是感知重力的器官一样。” 
    “这个你也说过了。” 
    “但即使没有半规管,人还是能够站立着。” 
    “……不对,你刚刚说……” 
    “虽然不能直接感知重力,但还是可以利用间接的方法感知重力。一般来说,有两种方法可以代替半规管的作用:一种是利用我们的视觉,另一种——在我们闭上眼睛的时候——则可以利用我们对手脚的固有感觉来判断。通过这种方法,大脑就可以推测出重力的方向,从而保持我们身体的直立了。说不定我们目前也是类似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 
    “我们既然破坏了那个感知时间的区域,那么就应该不能直接感觉时间的流变了。但是,我们身体中的其它感觉都还残留着。比如说,”你拿起一支圆珠笔,然后放开手,于是笔掉在床上,“我们可以利用半规管感知重力的方向,但也同样可以利用物体的下落来感知。同样,在我们主观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大脑也会自动调用所有的感觉来判断时间流变的方向。你看好了——” 
    
    你拿起圆珠笔,用力扔出去。圆珠笔撞到墙壁上,碎裂开来。 
    “圆珠笔碎了。但是,碎掉的圆珠笔不会自动复原。我们具有的这种常识非常讨厌,”你的泪水溢出了眼眶,“如果退回到没有任何常识的婴儿状态,时间逆行一定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可讽刺的是,只有实现了时间逆行,才能退回到婴儿状态。” 
    “那么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你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两行泪水从你的脸颊上淌了下来。 
    再不能做什么了。于是我回了自己的家,你还是去了我的研究室。 
    回到家里,妻子看见我恍恍惚惚的样子很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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