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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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翻，一条后半夜两点的信息：小夏住院了，你看着办。
　　尚大爷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哆哆嗦嗦地连衣服都穿不利索。也顾不得满身的酒臭和一头乱糟糟的毛发了，冲出门就打电话订机票，飞了回去。
　　手机没充好电，下了飞机要开机又打不开，尚大爷这才发现自己紧张得连哪家医院都忘记问。找了个公用的电话，跟阚大爷确认了一下，这才打了车往医院赶。
　　尚大爷进门就看见半靠在病床上闭目养神的媳妇，还有趴靠在病床边的嫂子。几天不见，小媳妇好像人都小了一圈，挂着吊瓶吸着氧，脸色不正常地潮红，更称得皮肤白得都有些透明。听见开门的声音，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摆着口型：“你回来啦？”然后又“嘘……”了一下。指了指一旁的嫂子。
　　就是这样的一点点的动作，还是把嫂子给惊醒了。抬头迷糊地看了一眼门口的尚大爷，低头挠了挠脑袋，再抬头，眼睛里的怒气就止不住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嫂子站起来，伸了伸腰，抬手摸了摸夏大爷的额头，确认了一下输液瓶和氧气管，掐了掐夏大爷的脸，又把被子向上扯了扯，掖了掖背角。夏大爷有点紧张地看着她的动作，又求救似的看了看尚大爷。
　　就见嫂子用飞一般的速度冲到刚刚坐定的尚大爷面前，抬手就一个巴掌，拽着他的后衣领就往外拖。尚大爷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同病房的其他三家家属都狠狠地看着制造噪音的两人，夏大爷有些不好意思了，“嫂子，你别生气。”他连续输液，吃不下也喝不下，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还是能听出沙哑。
　　“好，我不生气。”嫂子指了指尚大爷，“你跟我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第　6　章

　　嫂子看着后面跟着的若无其事的尚大爷就烦躁，刚出病房就从外套兜里掏烟叼在嘴里，惹得路过的小护士频频瞪她。
　　尚大爷看见媳妇那个小样子心疼得不得了，满脑子只想着回去好好照顾他，心不在焉。俩人走到医院设立在二楼外接阳台的吸烟处，嫂子又递了根烟给尚大爷。尚大爷摇了摇头：“他不让我抽。”
　　嫂子的打火机可能是出了点毛病，外面风大火苗燃不起来，哆哆嗦嗦地点不着烟，尚大爷忙掏出自己兜里的献殷勤。“啧，兜里揣着打火机还说你不抽烟？”“给别人用的，好多领导得伺候，有备无患。”尚大爷解释道。
　　“你们俩准备怎么办？”“他是什么病？怎么弄的？”俩人同时张口。
　　“高烧，肺炎，肺子里有点积水。医生说不是什么大事，年轻力壮的休息几天就好了。”“哦……”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什么？”尚大爷有点跟不上嫂子的节奏。
　　“你们俩准备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嫂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觉你不是在跟我装傻？”尚大爷确实不在装傻，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嫂子的语气，好像还是和他有关系。
　　“你们前几天是不是去玩儿小鸭子了？”　“您，您怎么知道的，小夏他……”尚大爷傻了眼，连措辞都开始带了些敬畏。
　　嫂子狠狠地吸了几口烟，心疼她那个傻弟弟，“他没说，我觉得他知道。”她顿了顿，“你们可真能作。”
　　其实尚大爷多少有些冤枉，那天是他的朋友作弄他，非得叫一群小鸭子围着他唱情歌跳艳舞。后来玩儿国王游戏，让庄主出老千，每次的惩罚游戏都轮到他头上。毕竟是跟一屋子直男，真的要那群少爷跟别人玩儿暧昧的惩罚游戏，没准就有喝大的会翻脸。尚大爷也知道大家是故意作弄他，都是上下游企业的合作伙伴，不好负了人家的面子。
　　但是被人摸了舔了亲了是事实，他也心虚。所以一个字也没好意思和媳妇说。没想到嫂子却知道了。尚大爷几乎瞬间就想起那天跟着一起起哄不帮他忙的老阚眼里的戏谑。
　　“嫂子，这事是我做得不对。我自己去和小夏解释，您不用担心。”“我本来也不担心你。就是觉得你可真够虚伪的，那天训老阚你拿自己举例子，我特么都快感动哭了，没想到啊，真是都一样臭不要脸。”
　　“嫂子，自己家的事情自己才能掰扯清楚。小夏十六跟了我，我们俩在一起二十年了，真的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世界上有另外任何一个人有他那么好。但是我确实做错事儿了，跟您也再次道个歉。”“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伤的又不是我。”“不不，您千万别这么说。他跟家里断绝关系很多年了，现在娘家亲戚就你这么一个姐姐，我道歉应该的。”“说不过你们这些老油条，反正就是你们占理。”
　　夏大爷在医院住了一周，尚大爷推了手上所有的工作应酬，几乎二十四小时守在他的病床前。嫂子也时不时地做些进补的汤水送过来，每次来的时候，尚大爷总会找个理由离开。夏大爷渐渐有了力气，抱着嫂子的腰撒娇，“嫂子你对我最好了。你不要生他的气了好不好。他每次躲你都像老鼠躲猫似的。”小迷糊夏大爷也有敏锐的时候，嫂子那天叫了尚大爷出去说话，回来俩人的气氛就不太对劲。只不过他那个时候没有力气，想管也管不了。
　　“你这个小糊涂虫啊，被人卖了还得帮着人数钱。”“嘿嘿。”
　　后来夏大爷出院，回到了家里，软成一坨在沙发上翻来翻去，大叫“回家万岁！”“还是家里好！”“老尚你人呢？！怎么没影了？快来抱抱我！到家的第一个抱抱！”
　　尚大爷从卧室走出来，拿了一个笔记本。封皮上那俩狗爬字儿一看就出自他的手笔，“家法”。尚大爷单膝跪在沙发旁边，双手把笔记本举过头顶：“夫人，我做了错事，我向你道歉。”夏大爷笑得快岔了气，“好好好，我原谅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尚大爷抬头，“严肃点，这儿家法伺候呢！”又问，“你都不问问我做错了什么？当时发生了什么？”夏大爷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伸手摸摸尚大爷的头，“我该问么？”“唉，我真的不太生气了，其实你们聚餐请客是什么样儿的，我都想象得到，难免的。当然我也不是不相信你。”
　　尚大爷抿了抿嘴，又把本子往前凑了凑，“我的罪证都写在这个本子里了，你看看……”夏大爷接过本子，嗯，整整三页纸，写得密密麻麻的，真是难为这个文盲了。
　　“我做错了事情，你不需要忘记，可以时时刻刻拿这个事情敲打我，监督我，骂我，必要的时候可以把这个本子甩我脸上让我清醒。我要做一百件让你开心的事情弥补错误，你都记在这个本子里，在做完之前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尚大爷没想到的是不到一个月夏大爷就把这个本子还给了他，“恭喜你！你成功啦！以后可以打还手骂还口啦！我也不记恨你啦！”
　　本子上的字又多了十几页，“洗了自己的脏袜子”“做的早饭超好吃”“走之前给了赖床的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有点小感冒，乖乖吃药很早就上床睡了觉，不用我催”“上着班呢，打电话说爱我”“把春节的旅游计划都做出来了，还有半年呢哈哈哈哈哈哈”……
　　

　　☆、第　7　章

　　作为同样斗过渣男的受害者，夏大爷认为自己和嫂子一样有充分的理由狠狠地教训一下阚小弟，他可以给他细细掰扯，出轨会给家庭打来什么样的打击。只不过他也算是看着阚小弟长大的，虽然年龄上是长辈，但是他平时没什么正行，感觉和阚小弟相处就跟哥俩似的，真的要教训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阚小弟和他媳妇是高中同学，他那个时候不学好，成绩实在跟不上，眼看着上大学无望，他爹动用各方的能力，搞了张高中毕业证、于是阚小弟高二那年就入了伍，在大西南当兵，隔着十万八千里，也是心野再加上离家前的一通大闹，整整三年都没回过家。就是那样，他媳妇他当年的女朋友也没提过要分手。
　　他女朋友考取了个当地大学，两家父母在阚小弟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互相见了面，商量了他的终身大事。他不着家的那几年，阚大爷和嫂子就把他女朋友当儿媳妇来交往的。
　　后来阚小弟退了伍，回家开始跟着他爸干工程，家里的关系渐渐缓和，顺水推舟地就在前年扯了证，去年刚开春就给阚大爷添了个孙子。
　　阚大爷当时特别高兴，给他儿媳妇包了一个巨厚的红包，也是感谢她这么多年的辛苦。夏大爷一直觉得小两口能坚持这么多年不容易，没想到俩人的小日子也才刚刚开始，阚小弟就又开始不着调。
　　“嫂子，今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把阚小弟也叫上。”“嗯……”嫂子说着又往后面看了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整个人显得特别无力。
　　“你也别太着急了，先把事情问清楚，没准就是小两口闹别扭……”夏大爷顿了顿，“唉，谁跟你说他养小三儿的？”“小兔崽子自己和他爸承认的……说净身出户也行断绝关系也行，反正他媳妇都说离了，他也不在乎了，这婚必须离。”
　　夏大爷订了个离阚大爷家比较近的酒店，点了一桌子好吃的，可是桌上没一个人有心思动筷子。阚大爷睡醒了之后就一直阴森着脸不说话，短短几个小时，一整包刚开封装的烟就快见了底。阚小弟也在赌气，说话冷冷硬硬的没了平时的笑模样。嫂子看见阚小弟的脸就忍不住了一直在哭，一直嘟囔“你怎么能这样呢…”
　　夏大爷心里苦，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让这桌的气氛更加阴沉了。中式的酒店，讲究的都是一个热热闹闹大声搭话大口喝酒，整个大堂就这一桌一点声音都没有，显得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忙着给这个夹菜给那个倒酒，和阚小弟一问一答，说的都是日常生活，还有他接管阚大爷的工作之后的事情，一点没提他家里的那些糟心事。
　　阚大爷抽完了最后一根烟，终于抬头直视他儿子的眼睛，开口问：“你这婚必须离？”一点掩饰都没有，满口的讽刺。“那我孙子是不是归他妈那边养？毕竟你这个小杂种都能把个贱人藏到自己家被窝里。”
　　“爸，你真好意思说我？”阚小弟嗤笑了一声，“脸可够大的啊。”眼看着阚大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抓起眼前的酒杯冲着他儿子的额头就扔了过去。正好砸中了阚小弟的额角，阚小弟连摸都没摸一下，刷地站起来，“我话撩这了。当初结婚也不是我自愿的，你们喜欢那个儿媳妇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能接受最好，接受不了就生受着吧。”转头安慰他妈，“妈，我没事。”嫂子听了更受不了了，“你说你是怎么了啊……”
　　阚小弟拍了拍夏大爷的肩：“叔，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几句话。”
　　“这几天我家里事情多，可能顾不到我妈，你帮我照看着点。”“好……你没事吧？”夏大爷指了指阚小弟的额头。阚小弟上手抹了一把“没事，小伤。”“你和你媳妇……刚说不自愿的是怎么……？”“叔，你别问了。中间事儿太多，等我都处理好了有空给你讲。”“那……”“婚肯定得离，我媳妇那边根本说不动。都是我的错。趁着大家还年轻，也没必要拖着她。”“哦哦，那，那你不用担心你爸妈，有我。”
　　说到这，阚小弟的脸上终于没那么冷了：“是啊，不管怎么样爹妈总归都是自己的啊。”
　　送走了阚小弟，夏大爷在外面又站了一会儿，也没能理清个思路。搀着哭得没力气的嫂子，跟着佝偻着身子好像站不直的阚大爷，把他们送回了家。
　　当天晚上夏大爷就睡在了阚大爷家的客房，想把这事情讲给尚大爷听听，让他帮着分析分析。突然想起早上才拿到了老尚的病历，夏大爷突然烦得头都快炸了。要不是阚小弟的事儿，他本来想跟嫂子说道说道排解排解呢，一打岔，全都忘了。看现在阚家这情况，他这点小事就不要说了吧……
　　

　　☆、第　8　章

　　阚大爷堵了一晚上的气，第二天起不了床，嫂子要在家里照顾他，夏大爷自告奋勇去帮着他们看摊儿。早班的收银小姑娘三点下班，她一走，店里就只剩下夏大爷一个人，傻看着午后照进店里有点暖的阳光，觉得自己忧郁得能出水，乱七八糟地静不下心来。晚上吃完嫂子给他叫的特大号黄焖鸡米饭，舔了舔嘴巴，想了又想，没把最后剩的一点米饭泡到汤汁里。平时最喜欢的吃法，今儿怎么看怎么觉得油太大，有点犯恶心。
　　百无聊赖，特别是夜幕降临后，连喝口茶水都仿佛能听到液体流过喉咙的声音。夏大爷终于懂得了阚大爷为什么死活要在门上装一个不伦不类的铃铛。
　　店里有台固定电话，安装网络的时候免费送一些通话时长，阚大爷觉得反正都是送，大便宜，实在是不占白不占。这年头，就算烟酒行的名片上有固定电话的号码，也根本没几个人还打固定电话来联系了，潜意识里大家都觉得不如打手机号，肯定能联系上。后来这电话放在店里纯粹就变成了个摆设。
　　夏大爷盯着电话想了想，把话筒拿了起来，嫌弃地吹了吹积灰，又用手心蹭了两下，熟练地拨通了尚大爷的手机号。那边很快就接起电话。“喂。你好。”“啊，咳，你好。这里是xx医院随访。尚先生是吧？”夏大爷掐着自己的鼻子吊着嗓子，声音黏黏糊糊的。就听对面噗地一声，随即咳了起来。
　　夏大爷知道尚大爷听出来是他了，脸有些烧得慌。尚大爷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大夫，大夫，是我又被查出来什么大病了吗？我媳妇昨天就因为我查出了个小病不回家，你要是再告诉我什么坏消息，我就……我就去揍你你听到没有？”　夏大爷心想着还揍医生？你个老不要脸的，嘴上却继续演：“哦，我们就是随机跟访一下。看看新病人有没有认真吃药呀之类的。”“吃了吃了，今天也有测血糖，还控制得挺好的，劳烦医生担心了。”“那就好。”
　　……
　　俩人演不下去了，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听了几十秒。
　　尚大爷先开口道歉：“媳妇，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是真跟我生气。”“嗯。”“昨天住在阚哥家里了？”“嗯。”“早点回家吧。”“明天看情况吧，我哥家里出了点事儿。”夏大爷心里又酸又暖的，“今儿量血糖多少啊？”“五点几，不高。”
　　“我特别想对你下死命令，可是你又不会听。”“最高指挥官你说，我保证执行。”“你现在是不是没在家里？”尚大爷瞬间就明白夏大爷想对他说什么。“以后的我尽量推掉，今天是老早就定好的饭局，还是得去露个面。”夏大爷觉得自己的焦虑又慢慢聚集在了胸口。
　　尚大爷把话题转移得很生硬：“阚哥家里啥事儿啊？”夏大爷也知道刚才那话再说下去俩人都会下不来台，心不在焉地回着他说：“阚小弟要离婚，把他爹给气疯了。”“哦~！”尚大爷哦得意味深长。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之前有朋友跟我说过他挺不顾家的。”“你早就知道了？多早？”“他爹也知道……哎我怎么觉得你还把他当小孩子似的。”“他本来也不大啊。他儿子才那么大一丁点，你说以后可怎么办啊？”“怎么过他们自己肯定有数，阚小弟不是那么没谱的人。你就别跟着瞎着急了。阚哥身体没事？”“偏头痛，老毛病了。”
　　当天晚上关了店，回到阚大爷家的时候，嫂子已经睡着了，阚大爷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夏大爷仔细瞧了瞧，觉得他精神状态还好，也不太像受了打击的样子。老哥俩相顾无言，都装着看电视看得入神。
　　夏大爷第二天陪着嫂子去看了一天的店，晚上回家的时候尚大爷已经做好晚饭坐在饭桌边一边玩儿手机一边等着他了。看见他进门，尚大爷快步走上前，一个大大的熊抱，脸蹭着夏大爷的脸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评价说：“嗯，一股子老人臭。”夏大爷气得咬他的耳朵，“就你香，身上散不去的烟酒味儿能香出十里地。”
　　尚大爷松开手，又扶正了夏大爷的脸，冲着他的鼻子哈了一大口气，夏大爷被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怎么样，我刚饿得一直在吃大葱，好闻吧？”“服了你了……招人烦的技术简直一流。”迅速向后退了三米，“要么你先去刷个牙，要么继续保持这个距离交流。”“还是你先去换身衣服吧，”尚大爷指了指他的外套，“身上真的有味儿。”夏大爷从医院出来忘记穿自己的外套，是嫂子好心找了一件阚大爷的衣服让他先对付着。
　　夏大爷换好衣服又洗了把脸，尚大爷已经板板整整地坐在饭桌前敲碗了。“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敲碗不礼貌。真是没家教。”“你就是我家，我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手上的动作更加起劲儿了，简直敲出了节奏，一边敲还一边跟着喊，“饿死啦！快开饭啦！”夏大爷气得拿起了自己的筷子，狠狠地抽了他一下，“饿你到是吃啊，喊什么喊。”
　　但是不得不说眼前这一桌菜可真不错，绿绿悠悠的，看起来就低油低盐，特别健康。连米饭都是特意用糙米混合着大米做出的。夏大爷对尚大爷这一招明显的讨好很受用，“不错，终于不用在饭桌上见到大鱼大肉了。以后继续保持。”尚大爷苦了一张脸，“一周一次好不好？这斋饭我真的受不住天天吃。”夏大爷挑了挑眉，“你不是还有酒席么？山珍海味的吃那些还不够？”尚大爷适时地闭了嘴，乖乖地吞咽着全部一个味儿的青菜。
　　吃到半途，尚大爷掏出自己的降糖药来吃。他自己其实不太在意吃药的，只是觉得有点麻烦，刚开始还比较容易忘记，没想到夏大爷看他拿出了药就变了脸色，紧紧咬着下唇，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尚大爷刚把药倒进嘴里就看见媳妇的样子，一个晃神，硬生生地把嘴里的药干咽了下去，噎得他直打嗝。好不容易停下来，就看小媳妇难受得不敢看他。尚大爷叹了叹气，起身走到夏大爷身边，抱着他的头，轻轻地摸着他细软的头发：“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吃点药嘛。别难过，习惯就好了。”
　　

　　☆、第　9　章

　　阚小弟打来电话的时候，夏大爷正在家里做一条无所事事的咸鱼。每天吃饱喝足就只知道在床上滚来滚去，闲的就连以前不屑看的抗日神剧也都看了个遍。
　　阚小弟说年前想让他带着他爸妈出门散散心。他和他媳妇协议离婚，就差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这些天他爹妈心情都不太好，出去散散心回来好好过春节。
　　夏大爷应了，他觉得自己也要在这阴冷的大冬天里发霉了，应该去阳光明媚的地方晒晒太阳。尚老头肯定没空。大冷天的，农民工都不愿意天天在工地里泡着，对工资不满意的早就回家等过年去了，不知道他天天早出晚归的都在忙些什么。
　　阚大爷似乎最近也开始忙了起来。原本已经完全放手给阚小弟的生意，又收回了一些，也不常去烟酒行了。夏大爷和嫂子商量了一下，就他们俩，报个时间宽松的旅行团，找个温暖的地方买买买。
　　阚小弟说旅行费用都他出，作为这段时间夏大爷帮忙照顾他爹妈的感谢。夏大爷受之有愧，他最多就是做做嫂子的情绪垃圾桶，打几个电话安慰一下，实在没什么值得感激的。但是阚小弟的态度很坚决，直接就把钱都交好了。夏大爷有些红了眼，“行，就当我弟孝敬我了。小屁孩真是长大了。”嫂子白了他一眼，“没出息，这么点事儿就激动成这样。”夏大爷觉得嫂子虽然嘴硬不说，心里一定也挺感动的。
　　十二月的墨尔本阳光正盛，晃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夏大爷和嫂子两人，每天上午跟着旅行团团四处转转，看看景点，拍拍照片发朋友圈，下午累了就回酒店睡大觉，不累就找些商场逛或者找些当地的美食品尝。走之前阚小弟塞给夏大爷一张副卡，跟他说他妈要是想买啥，就刷这张卡。夏大爷问他为什么不直接给他妈，阚小弟挠挠头，“她不要。你就说是你买给她的，让她高兴高兴。”
　　嫂子看中了两个包，夏大爷掏的钱，当然全都是自己的钱，耍了个小心眼和嫂子说，这俩包，一个是自己孝敬的，一个是用阚小弟的钱孝敬的。心意传达到了，能看出嫂子真的很开心，气色也越来越好。
　　俩人整整在澳洲呆了十天，走之前的晚上吃过晚饭后逛酒店附近的免税店消食，嫂子突然问：“小尚的生日快到了吧？”“诶？”“我记得阴历生日是腊月吧？”“嗯。嫂子你要给他买礼物呀？你可从来没给他买过东西诶？……”夏大爷嬉皮笑脸地问。“是啊，他最近也帮了不少忙，应该的。”夏大爷满肚子疑问，“他出啥力？”“你不知道？他没和你说？”
　　除了刚开始自己承包工程的时候，手下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夏大爷跟着尚大爷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工地轮流自己看护设备，了解过一点点以外，他几乎对尚大爷现在在干什么一无所知。
　　两个人高中都没念完就被家里赶了出来，早些年都在工地上干活，受过很多苦。尚大爷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