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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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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转身走了。

留下一群孩童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不知是谁先“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孩子们哭成一片。

一片悲情之中,就听有人道:“不过一个破学堂,散了就散了,值得一哭么?依我说,学些三脚猫功夫,出来混江湖死得更早,还不如本分些,至少还有命在。与其将来误人子弟,早早散了也好。”

孟帅一听就知道谁说的,回过头,果见方轻衍站在那里,脸上还是特有的那副居高临下的神气。忙伸手把他拖开到没人的地方,道:“我说咱别拉仇恨行么?那么多有气没地放的孩子,你上去躺枪,一人一口吐沫都淹死你了。”

方轻衍不在意的哼了一声,突然道:“要是这样,你站在哪一边?”

孟帅道:“我可以帮你收尸,还能照顾你娘,够意思吧。”

方轻衍呸了一声,道:“滚一边去。我回去了。”

孟帅突然想起一事,道:“你有钱没有,借我点。”

方轻衍掏了掏衣兜,一共找出两串并十来文钱,道:“够不够。不够我回家拿点去。”

孟帅接过,道:“够了,回头我还你。我看水老要走,师生一场,总要送点盘费。”

方轻衍道:“若是这样,你要快点了。我刚刚看见那老儿抱着他那盆盆景,已经走出去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到渡口了。”

孟帅一拍腿,就要往外走,方轻衍叫住他,道:“你要这么去,要小心点姓熊的那小子……好像叫熊硕吧?”

孟帅奇道:“他不是去郭家堡当记名弟子了么?怎么,他还要半路截杀我不成?”

这小子简直无理取闹,惹上这么个家伙,真是前世不修。不过孟帅也不是好惹的,再纠缠不休,就别怪他不客气。

方轻衍道:“不是对你,是对水老头。我听说他恨那个水老头害死他弟弟,纠结了几个混小子,要凿了那老儿的船。许是我多心了,难道他果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妈蛋!

孟帅一路狂奔向镇口,越想越气,那熊硕越来越抽风了,自己弟弟死了,就能随便拉人陪葬?孟帅也好,水老也好,想弄谁就弄谁,无法无天也够了吧?

有孟帅在,就不允许他胡来!

跑了一阵,他心中有些冷静,熊硕一人,武艺就不错,再纠集几个混小子,自己未必打得过……

是了!

孟帅心中有了定计,像这等顽童打斗,谁武艺高还在其次,关键是谁的气势高。就犹如街边上偶发的吵架,犀利的言辞不如猛虎下山的气势,要把对方镇的不敢动手才是最高。自己要胜利,就要从一开头把他们气势踩下去,拿个硬家伙,带点杀气,叫他们不战自溃!

孟帅拐进了一家铁匠铺,镇上的匠户都是钟家的租客,都和他相熟。这个铁匠他也认得,当下叫道:“李大叔,你前几天耍把式那把竹枪呢?”

李大叔认得他,笑道:“就在墙角,你要……”

就见孟帅抄起竹枪,抖了个枪花,大声吼道:“杀!”一溜烟出门去。

李大叔唬了一跳,看着他的背影,心有余悸道:“这是干什么呀这孩子。”

第九章渡口

河水渡口。

滔滔黄水泛着白浪,奔腾着向东流去。巨大的水声冲刷着郊外的寂静,轰鸣声震动耳鼓。

时至中午,太阳凌空高悬,酷热阵阵从地表翻上。渡口的棚子中,只有一个白须白眉的老者独自坐在板凳上,茫然看着滔滔水流,一双没有焦距的浑浊老眼,似乎在追忆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的发呆。

他看起来是个旅人,但是行囊扁扁的,显出囊中羞涩,身上浆洗的已经发白的旧衣服,也表明了老人的落拓。唯一奇特的是,他身旁放着一盆花草,绿油油的肥厚叶子,带着勃勃的生机。

“船来了。”

随着一声高呼,黄水分开一道白浪,一叶小船靠近了渡口,船家高声叫道:“客人上船了。”

这个时间点,客人只有一个,显然,他招呼的就是那个人。

老者咕哝一声,提起行囊走到船边,走上了横板……

“等等!”

一个声音突然爆发,“不要上船!”

脚步声响起,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提着一条竹枪跑了过来,高声叫道:“老师,这边。”

老者转过头,仔细看了看男孩的脸,好像才反应过来,道:“小二啊。”

孟帅咳嗽了一声,道:‘是我。老师,我还有话跟你说,你先下来。“

水老哦了一声,无可无不可,便转回身,要走下船来。

那船家突然一伸手,拉住水老的衣袖,道:“慢来,这位老伯,我马上开船了,你难道不坐了?”

水老指了指孟帅,道:“我的学生叫我有事。”

那船家更进一步,拦在他身前,道:“你这一下去,我就走了。我要一走,一整天都不会有船来,等着在荒郊野岭过夜吧。你可想好了?”

水老一怔,孟帅已经大步走上前,道:“你一边儿去。我们师生说话,你插什么嘴?”

那船家冷笑道:“你才一边儿去。我好好的生意,叫你给打搅了。坏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懂不懂?”说着一伸手,死死抓住水老,道:“老伯,还不跟我上船?”

孟帅眉毛倒竖,道:“给我撒手!”长枪一抖,狠狠地往那人手背上敲去。

那船家一惊,连忙缩手,又听风声变动,一根棒影直朝面门而来,不由叫了声“啊哟!”,头脑一缩,只觉眼前一亮,头顶的斗笠已经被挑飞。

孟帅一招得手,拉着水老倒退几步,回到岸上,回头看去,见那船家斗笠下面露出一张年轻面孔,虽然长得与成年人差不多高矮,但面相也就十几岁年纪。

孟帅大笑道:“好个年纪轻轻的船家,这条河上的摆渡人我都熟悉,什么时候有你这位英雄少年?敢不敢报上你的船号,家门?还有你的船——”孟帅用竹枪点指,道,“还有你这船。河水浪大,十人以下的小船不许用来摆渡,这是老船东在时就留下的规矩,凭你也配违逆?你装相也装不好么?”

他踏前一步,咄咄逼人的气势把船家镇的后退一步,冷笑道:“是熊硕没告诉你么?他差使不动镇上的船家,就找你来充数,又不肯告诉你关键。他把大家都当傻瓜,你就是最傻的那个。你是他哪门子的亲戚,为什么要替他作恶?”

他运足了力气,大喝道:

“还有谁,一起出来!”

隔了好一会儿,从凉棚里闪出三五个半大小子,大多穿上了紧身水靠,走出来不知所措。

孟帅用余光一扫,心中略感放松,第一是里面没有熊硕在——想也是,腰间被开了个血洞,哪有那么容易痊愈?而是都是些半大小子,并无膀大腰圆的壮汉在内,他心里一有底气,面上加倍凶神恶煞,道:“很好,竟然来了不少人。“

那船家挣扎起来,叫道:“这小子碍事,并肩子上啊。“

孟帅心道:来了。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输气势,不然前功尽弃!

用足全身力气,一团内力从丹田运上,热乎乎的堵在胸口,暴喝道:

“来呀!”

这一声震得人耳鼓发麻,孟帅趁他们愣神的功夫,蹬蹬蹬冲刺几步,竹枪横扫,砰地一声,把那船家打飞了出去,一脚踩在船头,一腿微躬,身子前倾,如猛虎下山一般,沉着脸吼道:“有种的给我上!”

只听一声“妈呀!”惨叫,剩下几个水鬼掉头就跑,没了命的飞奔。

孟帅站在船头,突然觉得威风八面,仰天长笑。

笑了好久,就听背后有爬起来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见是那船家,一张年轻的脸上满是尘土,哆嗦着嘴唇,好像要哭出来似的,指着孟帅,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孟帅道:“去告诉熊硕,要单挑就和我单挑,要群殴就约时间地点,两边人横刀亮马的群殴,要带家长就带家长,要带兄弟就带兄弟。只是别玩阴的暗的,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

那船家哆嗦了几下,倒退着跑了。

转回头来,孟帅长出一口气,感觉一阵疲劳,刚才他可是一直绷着劲儿,想象着电影英雄灵魂附体,才做出种种气势,刚才若有人瞧破他的虚张声势,一拥而上,他是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

这样的把戏偶尔玩一玩还罢了,总是这样不行啊。

还是要增强自家实力,才能真正获得底气。

转过头,见水老兀自呆呆出神,他叹了口气,道:“老师,我来送您一程吧。”

因为孟帅也不会划船,两人过不了河,就沿着河岸往沙陀口的方向走。一路无话。

虽然师生关系有几年,但水老总是呆呆的,那功夫又是令人昏睡,两人并没多说过什么话。

一路行来,水老呆呆出神,孟帅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一走两个时辰。

眼见日已黄昏,孟帅看前面官道上出现一小店,道:“咱们在这个店里歇歇脚吧?”

水老茫然点头,孟帅便拉着他进店。

说是小店,因为临近官道,常常要歇马留人,店面并不算小,而且还算干净。两人坐了角落的桌子,叫了馒头和菜蔬。

就着馒头吃了几口,孟帅道:“老师,接下来你要往哪里去?继续谋馆当教师爷么?”

以水老的水平,不大可能找到演武学堂这么便宜的长期饭票了。

水老果然茫然,孟帅再问:“您家里还有什么人么?或者是还有什么亲戚在?要不然您先去投奔?”

水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声音高了八度,叫道:“拿酒来。”

孟帅愕然,就见水老直接大叫道:“小二,上酒,先来一斤烧酒。”

店伙计跑过来,见是老头带着小孩儿要酒,先吃了一惊,转瞬便取出一坛来,烫好了酒,端来道:“您用。”

孟帅算计了一下,自己那点钱也就买几斤酒的,怎么着,这是不过了么?

正想着怎么退回去半斤,就见水老从衣襟下面掏出一块银锭,啪的一声拍在桌上,道:“再加一只烧鸡,二斤酱肉,炖一条鲤鱼。”

孟帅给震傻了,就跟看见乞丐去银行交房贷一样,吃吃道:“我说……那个……”

水老也不多说,将烧酒倒了一满碗,仰头咕嘟咕嘟喝尽,喝完之后,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一丝红润,将酒碗往桌上一放,道:“我以前……一定是个大人物。”

第九章回忆

孟帅愕然看着他,水老已经再次给自己满上一碗,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头脑中全是空白。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会梦到之前的事……”

孟帅屏住呼吸,道:“您梦见什么事了?”

水老抬起头,似乎在努力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水……全是水。”

孟帅“啊?”了一声,水老道:“我梦里总能看见一大片水,深蓝色的,看不到边际,比大漠还要广袤。水上泛着巨大的波浪。你相信么,河水的波涛跟它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孟帅道:“那是大海吧。”心道:大海有什稀奇?说的跟谁都没见过似的。

眼见水老又到了一满碗,孟帅怕他喝出事来,连忙夺下,用自己的酒杯倒了一杯,道:“这个——用这个喝就好。”

水老接过一口饮尽,突然咳嗽起来,脸色潮红,伏在桌上,咳个不住。

孟帅拍了拍他,道:“您着什么急呢?有什么事不能从头说?”

水老缓缓停住了咳嗽,伏在桌上休息了一会儿,不再灌酒,吃了一口菜蔬,道:“从头说?好,那就从头说。我的从头……也就是六年前的时间。”

孟帅算了算时间,也就是水老来学堂教学前一点时间,道:“那时的事情您记得?”

水老道:“说记得,也算记得。那天早上,我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一片荒漠里,头顶是暴晒的阳光,周围是热腾腾的沙子。我周围只有现在一个包袱,穿的和今日一样,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谁。”

孟帅心道:说不定你是个真身穿,丧失了记忆的那种,保不准咱们还是老乡。一会儿跟你对个“天王盖地虎”,不知道你怎么答对。道:“您随身带了什么东西?有什么线索?”

水老道:“东西么?我带着包袱,里面放着一大包金银。除此之外,就是这盆草叶。”他一手拍了拍放在桌上的盆景,将包袱打开,但见金灿灿,白花花,光芒闪烁,都是金银锭。

霎时间,光华大放,数道目光射了过来,充满了侵略性。

孟帅吓得忙遮掩住,道:“擦,这东西哪能往外露?”望了望四周,傻笑了两声,等众人各怀心事的转过头去不看这边,才稍微定神。收住笑容,突然疑惑道:“既然如此,这包袱该有多重啊?”

伸手一提,但觉得入手沉重,一只胳膊竟险些提不起来,只觉得大吃一惊。要知道他这一手也是能提起近百斤石锁的,这金银可是实打实的压手。

这一下他更加吃惊,水老一路提着包袱,看来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分量,他还以为提的是换洗衣服,没想到竟是这般沉重的金银,他的劲力该有多大?

水老道:“奇怪么?我也觉得奇怪,不仅如此,我醒来之后,就茫无目的的在大漠上走,一连走了一日一夜,头顶烈日,脚踏黄沙。我也不渴,我也不饿,更不劳累。我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样似乎并不正常。”

孟帅叹为观止,道:“这应该是武功练到极高的水平的表现吧,您拿着金银,又如此了得……”突然心中一动,暗道:难道他是个日走万里,夜盗千家的独行大盗?刚刚在大漠深处做了一件巨案,凯旋而归,突发恶疾失忆,身上的金银都是贼赃?

虽然这么想,孟帅也没什么表现,只静静听水老道:“后来在路上,我遇到了一个从口外做生意的骆驼队,一路跟着回到中原。路过瓜陵渡的时候,就在学堂里找到了安身之处。”

孟帅道:“既然您衣食不愁,坚持在这里教学是什么原因呢?一时起意么?”

水老道:“你们老船东留我的。他见到我,大概是发现了什么特别之处吧,硬要留我,还说管我一日三餐。我见他热情,便留下来了。但是不知道有什么可教的,脑子里只有这短短一句话,便拿出来教你们。我也知道学生没耐心听,却不想还有你这个异数。我本来也以为你为了偷懒,但没想到看你一日日强壮,显然也在家中刻苦练习武功。你既然肯勤练武功,却还肯陪着我这老儿,一是你心地善良,二来,怕也是我们师生有缘分吧。”

孟帅“哈哈”几声,心中暗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外面糊涂,心里明白。可惜和你有缘分那个是我的前身,他陪你五年,我才陪你几个月,显然他的缘分比我大十倍。”

水老望着他,神色很是柔和,道:“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今日却见了真颜色。没想到你这孩子机智和勇气都不缺乏,虽然资质差一些……”

说到这里,孟帅面皮一动,暗道:你连我资质差都看出来了,懂的实在是不少,就算是我兄长,也是根据我的学武进度推测我的资质,你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还是大师的眼力吧?你到底忘了什么了?

水老接着道:“资质凭天定,修行在个人。这句话是最正确不过的。以你这样的性情和日夜不辍练功的毅力,是一定会成大器的。我很早就想,若是有一日我恢复了记忆,便收你为徒,全了这场师徒缘分。可是上天一直不予我这机会。”

微微摇头,水老长叹道:“我想留住一日师徒缘分,因此每天问你明天还来不来。若是你明天还来,我便多一日恢复记忆的时间。但今日我便要远走,看来你我缘分到此为止,终究没有名正言顺的师徒之缘。”说着再次饮了一杯酒,道,“世上的事本是如此,哪能事事尽如人意?今日喝一杯酒,咱们就分别吧。”将面前的酒杯倒满,退给孟帅。

孟帅结果酒水,一饮而尽。酒浆辛辣,顺着喉咙留下,勾起了一丝前世的记忆。看着水老心道:虽然以前的印象全是错的,不过说到底我们也差不多。你想找过去,却始终无力,我对过去了如指掌,却再也回不去了。如此咱们也算有缘。不过既然你要钱有钱,要力又力,我又何必担心?至于记忆这等事,那是着急不得……

记忆?

某个想法突然划过脑海,孟帅猛地站起来。

周围人再次被声响惊动,纷纷看来,孟帅尴尬一笑,缓缓坐下,埋着头躲了一会儿,才从衣袋中缓缓掏出一枚水晶果子。

这就是黑土世界留给自己的纪念,他个人觉得,好像是滋补记忆的好东西。

不过,这也是他凭借自身情况的推断出来,是否可靠,还在两可。

就算是真的,能对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用么?

虽然一直把这水晶果视为自己的私有物,尤其是这是用自己旧身体换来的,不但珍贵,而且用一点少一点,但孟帅还是在这等气氛之中,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

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就算是结个善缘吧。

他缓缓的将手从桌子底下靠近水老,这个距离应该能让点数的使用对象从自己转移到对方身上,如果这个果子只能对自己使用,那就没有办法了。

咔的一声,果子碎裂。

一道光芒从果子中间飞出,准确的落入水老身上。

水老染上了醉雾的双眼亮了一下,然后再次闭上。

孟帅等了一会儿,推了推水老,道:“老师,您现在想起什么来了么?”

水老睁开眼睛,孟帅一下子失望了,那还是一双充满迷茫的眼睛。

果然水老已经以迷惑不解的口吻道:“想起了什么?”

没用!

陪着水老又喝了一杯,孟帅心底说不失望是假的,想了想,下定决心:

再试一次!

他就冲动了,再出来了一枚。

啪——又是一道细微的光芒。

水老目光又是一闪,但迷茫的神色再次如涨潮一般泛了上来,很快淹没了所有的理智。他颤抖的手再次抓向酒杯,又是一杯饮尽。

孟帅又是担忧,又是失望,止住水老道:“别再喝了,身体受不了。”

眼见日已西沉,夜色降临,现在肯定赶不了路了,别说水老,自己也回不去家了,便叫过店小二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住宿?开一个房间,我们要歇息。”想了想,又道:“你们这里有没有牲口?明天早上雇一辆车来,我们这位老爷子要赶路。”反正水老有钱,有钱就应该享受好一点的条件。

店小二答应去了,水老已经喝得趴在桌子上。

孟帅看着他,心中也是犹豫,他还有一个水晶果。

最后一个。

要不要一起用了?

犹豫了好久,他还是没法拿出去,这已经是他最后一个果子,也是他躯体留下的最后一点资产,不管有用没用,他还是想留给自己。

看来缘分只有到此为止了吧。

第十章夜战

夜晚,店房。

因为只是官道上一般的客店,店房窄小,也谈不上整齐干净,不过是给路过的人歇脚的地方,往往一个大通铺上就住了十来个人,拥挤不堪。因为孟帅多花了银钱,包下一间房子,一张土炕两个人睡,倒还宽敞。

孟帅前世衣食无忧,这一世过得也还算安稳,睡不惯这仅仅铺着稻草,连铺盖也没有,还有臭虫跳蚤袭扰的硬土炕,睁着眼睛过了半夜,听到水老都睡着了,兀自没有睡意。

正在这时,只听得窗外“布谷布谷”的声音响起。

声音很轻,响了几声就消失在夜空中了。

布谷鸟叫?

别逗了,这分明是人声。

大概是什么人无聊学鸟叫……

不对!

孟帅头脑中闪过的都是当年看过电视剧的画面,立刻警觉,扶着墙壁,慢慢的起身,。

人学鸟叫,必然是接头,或者投石问路。可能是什么奸细在传递情报,或许……也可能是强盗!

想到“强盗”,他心都漏跳了一拍。

要是在他那个时代,这个念头够的上妄想症的标准。作为安善良民,他哪见过这个?

但是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都市,这里是异界,还是乱世,据他所知,外面的世界狼烟处处,盗贼横行!

尤其是今天白日,水老还露了白!

孟帅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大堆记忆碎片——那都是钟少轩往日教导他的,还有沙陀商队带来的道听途说。

凉州地靠边疆,已经是大齐王朝的边荒地带,但这并不表示这里比中原混乱。正好相反,大齐王朝日薄西山,早已一片混乱。生活在这片土地,安稳与否,不是在不在中原,而是看摊上什么节度使。

据说凉州的姜大帅是大齐藩镇的“三杰”之一,治理军政很有一套,凉州地面,尤其是沙陀口内还算太平。

但那也只是相对太平而已,国之将亡,妖孽丛生,这是亘古不变的。就算在凉州,就算在商道繁忙的沙陀口,他也能数出七八伙盗贼流寇,有的来去如风,有的啸聚山林,也有独行大盗夜走千家。

无论什么样的贼,都是一方人物,就像钟少轩评价的,至少是个“三流”,跟孟帅比是天上地下,遇上哪个都是凶多吉少。

虽然他有可能是想得太远了,这毕竟还是官道上的客店,不大可能有多少贼人,但小心谨慎胜过粗忽大意,他一面起身去摸竹枪,一面去推水老,让他警醒些。

水老睁开眼睛,还是露出那种茫然无措的目光,长长大了个哈欠。

孟帅无奈,自己爬起来蹑手蹑脚躲在门后,攥着竹枪的手心全是汗水。他自己也没什么经验可言,前世跟哥们儿出去打过架,今生欺负过小孩儿,再没有了。倘若对方来的是见财起意的普通人还罢了,倘若是专业的……

吱呀——

一声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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