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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沥血伏龙-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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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壮士立即快马加鞭,向前飞跑,就在这天黄昏日落时候,已经到达兰州,直入城门,史存明看见路上兵车辚辚,刁斗森严,不敢到处打听,匆匆投宿了一间小客店,店伙给他牵过马匹,史存明到卧房里,第一件事先向店伙讨了一碗清水,摆在案头,然后由沙囊里,很小心的取出那株龙脑草来,把根放入水碗里,因为史存明在路上,缺乏清水,一连几天没有把龙脑草浇浸,龙脑草的紫茎红叶,细碎球花,已经微呈枯萎,史存明把灵草小心供好,让草根吸收清水,过了一个更次左右,少年壮士眼望草色回复鲜润,连顶上球花也欣欣向荣起来,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天池灵卉,果然名不虚传,可惜直到今天还救不着孟丝伦,天残地缺二老赠草时,曾经说过三个月内,用清水浸草可以保持草的生命,可是如今过了两月有余,龙脑草生命,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这回能不能够把金弓郡主在兰州城救出,那真个要看天公的安排了!”他自言自语的说到这里,卧房窗外嗖的一声,帘头仿佛有人翩然飞落,史存明吃了一惊,霍地站起身来,拔出断虹宝剑!

  他刚才一按剑把,窗外已经有一个冷峭声音喝道:“屋里面的人可是老和尚的徒弟吗?快请出来!”史存明认得是飞龙师大的口音,不禁大吃一惊,可是回心一想,畏缩也没有用,自己何不堂堂正正的走到外面见她,难道她还会把自己吃掉?少年壮士按定心神,纳剑入鞘,双手一推窗扇两腿飘起,一个“登步摆莲”身法,纵出窗外,史存明卧房的外面是一间小院落,院落一角站了个黑衣清瘦的人影,果然是飞龙师太!

  史存明看见飞龙师太两道冷森森的眼光,射在自己面上,仿佛两把无形利剑,不禁心中一凛,他抱拳拱手道:“老前辈冒夜登门,有何赐教?”飞龙师太哼了一声,眼光扫射房屋一匝,突然说道:“姓史的,你房中供着的是天池龙脑草吗?快把它交给我!”史存明见她一开口便问自己讨龙脑草,起先为之一愕,接着怒火上腾,喝道:“这龙脑草是我千辛万苦到昆仑山王母天池顶,央求天池三老讨得来,准备拿来救孟丝伦,你凭什么理由要我献上?”

  飞龙师太灰白色的眉毛向上一扬,冷笑说道:“姓史的小伙子!你要拯救孟丝伦吗?很好,我来问你一句,你知道盂丝伦被清兵囚禁在哪里!兆惠大将军派什么人看守她?你有多大本领,能不能够胜过清军营里一切武林高手,把孟丝伦救出虎狼窟穴?”史存明不假思索回答道:“我能不能够把金弓郡主救出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用你管!你当日在神龙峰上用铁掌伤了盂丝伦的头脑,使她变了白痴,浑浑噩噩,弄到后来清兵入寇回疆,没有人指挥南疆各族联军,一败涂地,连孟郡主也落在兆惠手里,身为俘虏,哼哼,你还有脸做她师傅?还有脸救她出来!还有脸问我讨龙脑草,给她医治?”史存明这几句话非常激昂,对飞龙师大再也不存半点客气,越说话越高声,好在这间小客店生意清淡,整间店铺也没有几个客人,不然的话,已经把旁人吵醒,飞龙师太勃然大怒!

  她伸手向腰间一扳,嘈的一声,抖出一柄白金带剑来,古色斑斓,史存明以前不曾见过飞龙师大有这一柄剑,十分错愕!飞龙师大把剑迎风一抖,喝道:“狂妄小子,凭你也配来教训我?你今晚不把龙脑草交出来,老师太砍下你的脑袋!”史存明气向上冲,冷笑说道:“老前辈本领高强,何难取我史某人的性命!不过要我交出灵草,这是梦想,我史存明头可以断,志不可夺……”飞龙师大一声叱喝道:“小子,你的嘴硬极了,你的头颅未必硬得到哪里去,看招!”她的白金带剑迎面一晃,用个“潜龙穿塔”式,向史存明分心便刺。

  史存明何尝不知道自己不是飞龙师太的敌手?几个月前在甘泉集,他和这老尼姑交手过一回,如果不是伊丽娜拼了性命,一番痛骂,把飞龙师太骂得羞惭无地,悄然离去,自己已丧命在她的剑下,这次她向自己硬索龙脑草,平心而论,以飞龙师大的本领,劫囚救人,再好没有,可是史存明一来要在心上人面前逞功,二来不满意飞龙师太在打伤了自己徒弟之后,还要假惺惺作态救人脱难,史存明看见飞龙师太宝剑白光一闪,破空刺来,咬牙切齿,把断虹剑一横,用个“迅雷贯木”,运足腕劲,照准飞龙师大自金带剑剑身击去!

  他这一下存心要跟飞龙师大比较臂力,飞龙师太含笑一声,白金软剑向下一搭,使个“苍龙盘树”,反手一绕,两剑交织,压住了史存明的剑愕,史存明连忙沉剑一引,要挣脱飞龙师大的压力,哪知道飞龙师太数十年的内力如此雄浑深厚?岂是史存明可以比拟,少年壮士用力一抽一拔,哪里能够把剑撤回?他觉得飞龙师大的剑,沉如泰山,自己的剑身上,赛同压了一个千斤秤锤,异常吃力,飞龙师太见他面色泛红,冷笑说道:“小子,你如果能够支持到我数三十下数字,我由一念到三十,你的剑仍在手,便不用你交出龙脑草,可知道吗?”这老尼姑说完之后,也不待史存明答允不答允,把挂在左腕上的一串铁念珠取下来,一颗一颗的数,一二三四的念,念到十下,史存明已经额汗涔涔,右半边身微微发颤!

  少年壮士知道自己内力不如对方,如果像上一次在甘泉集那样,飞龙师太划定圆圈,指明规矩,自己还可以有取巧余地,跟她周旋一二十合,可是照这样硬对硬撞的比试内力,简直无所遁形,不用数到二十下,就要当堂出丑,把断虹剑脱手,史存明陡生急计,叫道:“师傅,你老人家来了!”

  飞龙师太不知道是史存明故意说谎,以为智禅上人真正到来,不由吓一大跳,扭头后望,哪知道史存明趁她略为分神的刹那,剑锋一翻,剑尖抵住剑把,“毒蛇吐舌”,向飞龙师太持剑的虎口一送,底下一着双飞蟠龙脚,左虚右实,猛向飞龙师太左胯踢去!

  史存明这一剑两腿,虚实兼用,疾如飘风,以为出其不意,飞龙师太必定像上次在甘泉集那次交斗一般,吃正自己的冷招,哪知道飞龙师太刚才扭头,便觉自己剑愕一震,腿风飒然,她明白着了史存明的道儿,大凡一个本领高强的人,除非遭遇了重大的意外,一身四肢百骸,都有自然御敌之劲,史存明要想暗算她,如何能够?飞龙师太白金带剑向下一垂,”用个“彩虹经天”,一翻一绕,嗖的削向史存明的足踝,一下连削带打,已经破了史存明虚实互用的招术,少年壮士急忙用“铁板桥”身法,仰面向后一弯腰,哪知飞龙师大左腕的铁念珠串一抡,拂中史存明右边胸口的“章门穴”,史存明哎呀一声,全身发软,扑通一跤,向后坐倒在地!

  飞龙师大一下点倒了史存明,更不打话,拔身一纵,一阵风般掠进史存明的睡房里,少年壮士知道她要强取自己的龙脑草,心中一急,待要阻拦,可是穴道被点,全身发软,连站立起来也不能够,别说是阻止飞龙师太了!他正要破口怒骂,忽然眼前一花,飞龙师太再由窗里穿出来,出乎意外之外,手里并没有龙脑草,面上却罩了一层怒云,飞龙师大伸手向史存明背心“血阻穴”一拍,解了他的穴道,叫道:“小子!你不把灵草好好的给我拿出,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你房里的龙脑草叫人拿走了!”

  这几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史存明猛觉耳朵轰的一响,眼前发黑,几乎晕倒,他疯狂也似的伸手向飞龙师太一推,飞身跳入屋里,果然不出所料,几桌上供着的龙脑草,已经不知去向,碗水仍在,史存明气得抓起水碗,照着窗外一掷,喊道:“老贼尼!你害我把草丢了,我史存明跟你拼命!”飞龙师太却一伸手接住水碗,喝道:“小子!今回一拍两散,兰州巡抚衙门里准备了地牢,孟丝伦三天之后,就要押到那里囚禁,你过三天救她吧!我帮忙你一臂便是!”史存明破口骂道:“老贼尼,哪个要你帮忙,好不要脸!‘快滚!”可是飞龙师太并没有听他这几句话,一缕黑烟似的,纵身跳上屋瓦,几下起落之间,已经消失在暗影里!

  史存明失了龙脑草,觉得心里空空荡荡,六神无主,他默默地站立了一阵,忽然用手一拍几案,说道:“我不管有没有龙脑草,也要救孟丝伦!就算她是个白痴,我把她救出来,也要和她厮守一生一世!”史存明这样决定后,心胸豁然开朗,索性倒身炕上,呼呼睡觉。

  过了三天,兆惠征西大军,果然浩浩荡荡凯旋到兰州来了,二十多万战胜归来的雄师,先一夜在兰州城外安营,第二日天色微明,各路兵马纷纷开动,兰州全城执行戒严,街道上站满了蓝衣辫发的弃勇,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老百姓只能够躲在屋里,凭着门窗看热闹,大街上禁绝行人来往,甘肃将军巡抚以下藩抚两司六道的官员,齐齐集中在桌化门(兰州的西城门)迎接大军,进城的道路还铺满了黄土,这是皇帝特准的恩典,就兰州本地来说,只有三十多年以前,年羹尧平定青海,奏凯回朝,用过一回黄土铺道的典礼,今日盛典重演,兰州城充满了热闹的气氛。

  史存明匍伏在一间上房子上,用瓦楞和透煤气的烟囱掩蔽身体,向着大街上看,只听见一阵轰雷似的鼓声,清兵骑兵部分首先进城,接着是步兵队伍,旗分五色,井然不紊,鞭敲金鼓,人马雄壮,大军过了一个时辰,方才全数进城,接着是兆惠大将军的仪仗队,直到最后,征西大将军兆惠和副将军福康安,并马进城,欢声雷动,史存明看见兆惠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由想起回疆草原被清兵铁骑蹂躏后,尸骸如山,血流成河的惨况,心里十分气愤,恨不得拔出主剑,飞身下去,一剑把兆惠杀掉!可是想起金弓郡主来,史存明惟有勉强压抑怒火,隐忍一切,兆惠车骑过后,走过一队步兵,步兵后面押着叛回的家眷,这批家眷约莫有百余人,妇女占了大半,分别站在四架无篷马车上,史存明精神振奋起来,眼光四射,希望在这批女眷人丛里,找着金弓郡主,不过失望得很!这些女眷完全穿着维吾尔式的长袍,头上盖了面幕,原来伊斯兰教的风俗,妇女除了在屋里之外,走出屋门,不分老幼贵贱,一律要用厚厚的黑纱布蒙面幕,遮住脸庞,现在中东许多个阿拉伯国家的妇女,还保持着出外蒙面的风气。

  史存明看见女眷人人蒙面,不禁焦的起来,想道:“糟糕!今回没有法子看出哪一个是孟丝伦了!”他正在于着急,就在少年壮士存身不远的一间民房顶上,突然刷声微响,现出一个缁衣人影来,只见那人影手扬处,一蓬星光花雨似的暗器,掠空打下,这些暗器并不打人,打向驾车的马,真好手法,所有暗器不是打中马头,就是打中眼睛,刹时马连声哀嘶起来,有几匹还是东奔西跑,这样一来,街道上的秩序当堂大乱!

  那些回人妇女,看见马匹拖着车子乱跑,不由惊做一团,缁衣人影一个飞身,直掠下来,史存明看出是飞龙师太,只见飞龙师太一缕轻烟似的,由第一辆马车跳过第二辆马车,由二辆而三辆,三辆而四辆,她经过每架马车,都用闪电手法把女眷面幕揭起来,可是这些所谓叛回女眷,完全是叶尔羌王庭的宫女,以及南疆各族酋长的妻子,哪里有金弓郡主盂丝伦呢?飞龙师太这一捣乱,并不加紧,街道上的清兵,押马车的侍卫,齐声叱喝,纷纷举起刀枪来刚要上前围攻,飞龙师大却比鸟儿还快,跳过四架马车,便把缰衣一振,跳上屋瓦,起落如飞去了!尽管是光天化日,街道上清兵密如蚂蚁,这位空门侠尼居然来去自如,仿佛进入无人之境!带队兵官鼓噪起来,史存明看见不是头路,悄悄地爬下屋瓦,迅速返回客店!

  在史存明心目之中,以为飞龙师太这样捣乱囚车,满清官府少不免来一个全城戒严,搜查户口,自己住在客店,还得要应付官差皂隶的盘诘,他埋怨飞龙师太真是累人不浅!说也奇怪,出乎意料之外,这一整天兰州市面安然如故,没有戒严,没有搜索民居,少年壮士十分纳罕,当晚他不敢动手行事,到第二天一切仍如平时,这天晚上,史存明换过夜行衣服,佩带断虹宝剑,施展陆地飞行工夫,直向甘肃巡抚衙门奔去,史存明在昨天以前,已经察好了巡抚衙门的地势,他来到衙墙下,投过问路石子,正要跳墙而进,冷不防暗影里一声哨子响,斜刺里递过四五柄挠钩,直搭向史存明的脚下,史存明大吃一惊,好在他的武艺得自名师指点,身手也还矫捷!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直翻起来,躲过挠钩,史存明身子才向上一纵,夜空里风声飒然,射过几支弩箭,史存明单臂一勾墙头,“倒攀老莲”,身子翻了一个跟头,跳进巡抚衙门里!

  这是史存明聪明过人的地方,因为他知道着了敌人的圈套,原来兆惠已经有了防备,巡抚衙门外面一带民房,屋顶地下,完全伏满官差弃勇,等候对方来劫叛回家眷,自投罗网,史存明如果外面硬闯,恐怕他跑不出百步之外,清兵埋伏的火枪手一声号令,众枪轰发,史存明就要丧在无情铁弹之下了!他一跳进衙门里,反而减去大半危险,因为衙门里面埋伏简单,反而比不上外边罗网密布,少年壮士抢了十几步,花架底下方才闪出两个弁勇来,喝道:“叛逆大胆!”双刀齐上,史存明展开雷电披风剑法,一着“闻雷人洞”,已经刺透了一个弃勇的胸膛,剑尖穿出背后,他再向第二名弃勇身上一又撞,这半截剑头向他的肋下穿入,哎呀两声,尸身仆倒,史存明这一剑同时穿毙两人,花架旁边有一口金鱼他,史存明抬腿一蹬,扑通咕咚,把这两个弄勇的尸首踢落水池里!

  史存明这下动作不是画蛇添足,他是借着鱼池水响,声东击西,少年壮士接着一个“黄莺织柳”身法,翻过花架,奔向西边的月洞门,他跳入来的地方是后衙里一座花园,园里不过埋伏了八名并勇,史存明一下刺死两个,还把尸首摔进鱼池,引诱其他六个扑向花园,自己却向西面跑去,他一溜烟穿过月洞门,看见这里有一幢精舍,灯火半明半暗,史存明知道四面八方布满伏兵,万万不能上房,只一上房,露了形迹,乱箭飞来,自己就是杀身之祸!他不假思索的由窗口飞身窜进精舍,少年壮士身子才过窗槛,便听见一个女子失声叫道:“哎呀!原来是你!”

  史存明觉得语声厮熟,定睛看时,原来这里是一间女子的绣房,锦褥缎被,珠帘绦帐,扑入鼻孔的是女人脂香粉香,映入眼帘的是软红地毡,桌上堆着女人梳装用品,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坐在小几旁,几上还放了一本书,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兆惠将军的侧福晋贺兰明珠,她背后还侍立着一个青衣侍女,史存明并不陌生,这侍女正是当日在南疆战场上和贺兰明珠一并被自己救了的小蝶!

  少年壮士估不到自己今天晚上探囚劫人不成,中了对方诱敌之计,仓惶逃命,哪知道阴差阳错,闯进贺兰明珠的睡房,真个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史存明不禁面上一红,就要回身退出,侍女蝶儿却是机智灵敏,立即走过来拉住史存明的衣角,低声说道:“壮士,你是被他们追逐到此的吗?”史存明点了点头,蝶儿向贺兰明珠道:“主母!你出主意救他一救!”





沥血伏龙第十七章 千里追踪 劫囚黄河渡



第十七章 千里追踪 劫囚黄河渡

  蝶儿当日在战场受了史存明的救命恩典,对他很有好感,贺兰明珠呢?更加不在话下了!她急得乱搓双手道:“唉!你这人真是胆大包天,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他们设下陷阱的时候来,这番不比上次,我怎可以收藏你,你就站入衣橱里,躲一躲吧!”蝶儿急得说道:“不行!衣橱密不通风,他们一样可以搜到,奴婢有一个主意,不如叫史英雄躲在床上,主母也上床装睡,方才可以瞒过外边呢!”

  贺兰明珠面泛朝霞道:“那个,那个怎行?”话未说完,月洞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蝶儿急忙说道:“主母不能够再拘小节了!史相公的命要紧呢!”她向史存明连打手势,史存明被逼无奈,只好脱了鞋子,握在手里,跳上绣榻卧倒,拉了那条湖水缎被连头盖过,只觉一阵甜香,沁入鼻管,贺兰明珠也脱了外衣中衣,上床钻入被窝,史存明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女子同床睡觉,浑身觉得不自在,贺兰明珠刚才上床,窗外已经有人叫道:“福晋!福晋!”

  蝶儿立即推开窗子,一阵火光映了进来,窗台外密排排的,挤满兵卒弃勇,还有几个兆惠大将军跟前的卫士,贺兰明珠仗着胆子,由绛帐里探出头来喝道:“三更半夜,你们为什么大呼小叫!”一个哨官答道:“禀告福晋,今天晚上巡抚衙门来了一个刺客,俺们一齐捉他,被他走掉,还在前面花园杀了两个人,走入这问院子,福晋刚才睡觉了吗?可发觉有人进来没有?”贺兰明珠勃然说道:“蝶儿!打开房门,让他们进来查吧!”蝶儿不禁一愕,心想如果这些人进来,岂不是当堂露出马脚吗?可是主母有命,又不能够违拗,她只好开了门,贺兰明珠立即起身坐在床沿,冷笑说:“你们如果疑心我房里躲藏着刺客,可以进来搜查,我的衣柜可以打开来,我的床你们也可以移开来看!”

  这些官差异勇,看见贺兰明珠说话负气的样子,不禁瑟缩起来,因为人人知道她是兆惠大将军跟前最宠爱的夫人,如果触怒了她,向大将军面前说上一句半句不中听的活,自己脑袋就要搬家!大家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敢进房,贺兰明珠温怒起来,骂道:“没用蠢材,我叫你搜你们怎的不搜?蝶儿,拦开衣柜的门,掀起床褥,省得别人向大将军说我窝藏要犯!”蝶儿真个过去拉开柜门,那班官差异勇看见福晋神色不对,慌忙说道:“岂敢岂敢,我们多打扰了,吵醒了夫人的好睡,请吧!”说着一窝蜂都走了,史存明睡在被窝里,虽然是热烘烘,也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贺兰明珠等众人退出之后,方才喊蝶儿道:“熄了灯火!”蝶儿立即把银灯吹灭,史存明就要坐身来,贺兰明珠阻止他道:“不要乱动,外边还有人呢!”史存明只得蟋伏不动,贺兰明珠问道:“你三更半夜到来,究竟要救哪一个?”

  史存明期艾说道:“没有,我我……我不过打听香妃娘娘的消息罢了!”贺兰明珠嗤的一声笑起来,说道:“打听消息?你不用骗人啦,老实跟你说吧!大和卓木的香妃娘娘,小和卓木的妹子盂丝伦,全是皇上要的人,皇上出兵回疆,几年征战,还不是为了这两个女人,她俩在七天以前,给大将军另派勇干,准备毡车,昼夜兼程送上北京去了,这时候恐怕出了陕西省境啦,你在这里扰闹,还不是灯蛾扑火,自寻死路!”史存明听了这几句话,好比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骨髓皆冰,他怔住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忽然听见外边惊天匝地一阵大喊,有人高声叫道:“捉拿刺客!”

  贺兰明珠大惊失色,以为刚才的兵卉去而复转,被他们听出声音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院子里当当连声,分明是兵刃交击的声响,一个苍老口音喝道:“韦青荷,原来是你,我还以为你死了!原来你做了尼姑,要附从叛逆!”

  说话的正是秃眉叟耿玉航,接着听见飞龙师太的骂声道:“冷血狗贼!峨嵋派的门下,从来没有给满清做走狗的人物,你还是头一个,吃我一剑!”一阵呼呼呼的金刃劈风声响,飞龙师太显然在院子里和秃眉叟相斗!

  史存明热血沸腾,他想飞龙师大虽然打伤了自己的徒弟,今天晚上还冒着奇险到巡抚衙门里搭救金弓郡主孟丝伦,自己却躲在兆惠小老婆的床上,实在太没有丈夫气概了!少年壮士忽然想出一个主意,由被窝里霍地坐起,一把抓住了贺兰明珠的肩膀,使劲一拖,把她推到床下,贺兰明珠失声叫道:“你你……”史存明由被窝里拿出一条汗巾来,把她樱口一塞,迅速撕裂被褥单子,把贺兰明珠捆绑了七八道,蝶儿正要喊叫,史存明照面一拳打去,击中她的太阳穴,蝶儿哎呀一声晕倒了!史存明拔出断虹剑,翻出后窗,再由后窗台上一个飞身,上了精舍房顶,见院子里人影错乱,飞龙师太抖开金带剑,跟秃眉叟耿玉航的金龙鞭盘旋起落,战在一处,杀得难分难解,不分胜负——

  史存明大喝一声,飞身跳了下来,他忽然想起地缺叟在昆仑山冰河旁边打了自己十几下耳光的旋风掌法,先把宝剑略晃,虚刺一剑,接着身子一阵急旋风也似的,向耿玉航面前走了八九个来回。

  史存明明啪啪啪啪几声,一连打了耿玉航四五下耳光,把秃眉叟打得眼冒金星,口血直流,本来秃眉叟的本领虽然够不上跟智禅上人相比,史存明的武功造诣,和他还有一段距离,怎的史存明会一连给他四五巴掌,秃眉叟居然躲闪不开呢?要知道天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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