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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枭霸-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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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迷的原因,我已为二领主灌下顺气润腑,除污血并固本保元的药物,外敷以凝肌生肉的粉
散,使以药力易于渗透,此外,将继续以补虚造血的方子次第增量加服,自然,防其体热增
高及退烧的准备也已有了,一待病况变易,立时投药。”
  燕铁衣忧虑的问:“以你看,青戈的希望如何?”
  搓搓手,李大夫肥胖的面孔上泛着一抹苦笑:“难说,主要得看二领主在发热之后,能
否退热,是不是清醒得过来。”
  燕铁衣隐含怒意的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额头泌出油汗,李大夫频频擦拭,期期艾艾的道:“是……魁首,我总会倾力而为,倾
力而为……”
  舐舐嘴唇,他又道:“二领主身底子厚实,禀赋特异,且有内家修为的根基,依我看,
魁首,他生存的希望比较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燕铁衣重重的道:“你的责任就是不要使他的伤情发生意外──大夫,只要你需要的支
援,一切我都尽量供应,只盼望你最大可能来挽救青戈的生命!”
  李大夫惶恐的连连揖手:“魁首宽怀,魁首释念,我敢不以一己之力竭诚而为?”
  燕铁衣稍为缓和的道:“那就好;李先生,重托你了。”
  李大夫忙道:“不敢,魁首,不敢……”
  房门外,便在此刻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声响,门启处,清瘪瘦削的阴负咎昂然而入,这
位“青龙社”的“大执法”,江湖道上煞名四播的“笑脸断肠”,现在的表情却阴沉而冷
森;他一见燕铁衣,赶紧趋前致意,第一句就问:“魁首,青戈的伤势?”
  燕铁衣沉沉的道:“暂可无碍,最后分晓,还要看再过几天的变化。”
  双眉微挑,他又道:“追的人追到没有?”
  阴负咎摇头,有些火气:“没追上,好个刁钻的丫头,居然如此滑溜精灵法!”
  燕铁衣似在意料之中,他毫不动容的道:“其他四路弟兄也是空手而回?”
  阴负咎道:“是的,都扑空了,我们五路人马,分成五个不同的方向,一直追出三十里
外,却连那丫头的鬼影子也不见丝毫,回程中采取交叉穿行搜索,亦同样徒劳无功,我把孙
三能与汪岱两个留下,带着六十名弟兄继续在岭脚周围搜捕,其余人手都已撤了回来。”
  燕铁衣道:“黑沉沉的晚上,视线不良,你们又是大队人马,铁骑骋驰,音响行藏俱难
掩藏,舒妲只是一个人落单,旷野幽林之中,随意躲避,就够你们头痛了,似这样的搜索行
动,奏效者十不成一!”
  阴负咎乾笑一声,道:“所以,我后来已交待孙三能他们,舍马步行,以免打草惊蛇,
泄了形迹!”
  燕铁衣淡淡的道:“只怕不易追着她了。”
  阴负咎忙道:“万一今晚那丫头命大,逃出我们的搜捕圈,魁首,我们还可以立时传令
本社所属各地堂口协助缉拿,此外,通告每个与我们有来往的组合帮派,悬赏道上同源,倾
力加以围堵兜截,我就不信凭她一个乳臭未乾的小丫头,尚能飞得上天去!”
  沉默了一下,燕铁衣道:“这样做,是不是太轰动了点?此事发生,委实不沾半分光
彩,宣扬出去,只怕对我们大家颜面上都不好看!”
  阴负咎迟疑的道:“魁首的意思是?”
  燕铁衣乾脆的道:“还是由我们总坛直接派人追捕较为适宜!”
  屠长牧接口道:“但是,到那里去找她呢?”
  燕铁衣深思的道:“多想想,总会有法子的,长牧。”
  庄空离开口道:“最伤脑筋的地方就是摸不准她的去处,舒妲那丫头孑然一身,无亲无
故根本连个可以投靠的目的地也没有,好比一片无根浮萍,随波逐流,飘到那里就是那里,
我们要想在偌大的天地间找她这一个人,不啻大海捞针,没个下手处。”
  阴负咎悻悻的道:“亏你还形容得这么个诗情画意法,‘无根浮萍’,那有恁般的美?
她如今纯系落胆亡魂,急急乎如丧家之犬!”
  庄空离眼珠子一翻,道:“你也别叱喝,再把她说得怎么个狼狈法,人抓不着也一样济
不上事!”
  阴负咎怒道:“风凉话谁都会说,你不服气,掉她回来给我看看!”
  脸色一沉,燕铁衣道:“干什么?这是乱起哄么!”
  两位“青龙社”的首要人物立时闷声不响了,燕铁衣又凛烈的道:“谁也不用说谁,太
平粮吃久了,弄得上上下下金都失去当年闯世面、打江山时的锐势,懈怠轻浮,耽于逸乐,
‘青龙社’往昔的活力与朝气何在?为首者不知自省互励,扪心检讨,犹在这里闹意气,斗
口舌,简直罔顾尊严,疏忽于职守,,我告诉你们,若是再不振兴革弊,发奋图强,只怕
‘青龙社’的好日子也不多了,今天人家胆敢于总坛中刺杀我们的首要人物,谁敢说明朝没
有人来刨我们的根,掀我们的窝!”
  于是,整间房里,鸦雀无声,一片肃静,人人面色惶恐惭愧,神态局促赧然,冷汗涔涔
里,大家连呼吸也都粗浊了。
  过了片歇,燕铁衣才略略平和了一点:“青戈被刺的事,必须要追究到底,求个水落石
出,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找出那个凶手来,不管那个凶手是谁──这就端赖全社上下同心协
力,团结以赴,而责任是我们大家的,每个人都有此义务,这桩公案一旦不了,我们便一日
不休!”
  屠长牧赶忙道:“全凭魁首作主,我们唯命是从!”
  燕铁衣大声道:“自动自发,尤为重要!”
  抹了把汗水,屠长牧连连躬身:“是,是……”
  燕铁衣冷肃的道:“无论行刺者是不是舒妲,她的行踪迟早都会泄露,而我们也有可以
沿循的线索去追拿她,并非想像中的一筹莫展!”
  精神一振,屠长牧急问:“莫非魁首想到了什么?”
  燕铁衣道:“舒妲离开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的一袭衣裙,可以说别无长物,一文莫名,或
许她可以在短时间里隐匿一阵,但绝对躲不长久,除非她搞那些下三流的把戏,否则她便难
以维生,然而,我不认为她会沦入偷鸡摸狗甚或劫盗的行当中去,那么,她就只有一条生活
的路子。”
  阴负咎恍悟道:“再干她的老本行──卖艺?”
  点点头,燕铁衣道:“不错,我看也只有这条路可走!”
  阴负咎兴奋的道:“如此一来,要找她就方便多了!”
  燕铁衣道:“一个年轻少女,生相俊俏,气韵清灵,独自一人卖艺于江湖,这种情形并
不多见,一旦入了人眼,便不易忘怀,我们查询起来,就也不会太难,以一个人的脚程来
说,再加上她可能隐伏的最长时日计算,我判断她出现的地方不会超过‘楚角岭’周围三四
百里方圆!”
  屠长牧道:“只要抓得住她,再远一点也不要紧!”
  燕铁衣道:“任何有关舒妲下落的消息传来,我们便立时形成如下布置屠长牧坐镇堂
口,总司全局,庄空离专责‘大风阁’内外警戒,全力维护青戈生命安全,阴负咎主理整个
总坛防务,兼为空离接应;‘大风阁’这边,我再派熊道元协助左右。”
  屠长牧不解的道:“那么,谁去追拿那丫头呢?”
  右手拇指一点自己胸膛,燕铁衣道:“我。”
  屠长牧忙道:“魁首,这件事似乎不劳魁首亲自奔波,我们几人中任是那一个去相信也
能圆满奏功,擒着舒妲归来,魁首行径,是杀鸡用牛刀了!”
  燕铁衣平静的道:“我去的效果,至少不比各位任何一个前去为差,这是原因之一,然
而,最重要的是,只有我对舒妲尚不存偏见,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便有足够公允的观察力来
追查舒妲的行为是否无辜,才在不受主观的影响下判断出舒妲是否有罪!”
  用力点头,阴负咎道:“对,魁首说得对,以我主持刑堂多年的经验而言,于事物的推
论上,的确以客观的出发点去进行,比较公平!”
  屠长牧低声道:“魁首只一个人去?”
  燕铁衣道:“叫崔厚德跟着。”
  熊道元堆着满脸谄笑道:“老崔笨头笨脑的,怕侍候不了魁首,还是我跟着去吧!”
  燕铁衣哼了一声,道:“少罗嗦,你在堂口里有你的事,跟着我去做什?叫你跟出去几
次,我看你心都野了!”
  缩缩头,熊道元呐呐的道:“魁首,我可是一片孝心。”
  燕铁衣没好气的道:“多以事实表现,少用口说。”
  阴负咎接上来道:“魁首,是否要传令给我们派驻各地的分支堂口,叫他们留意舒妲那
个丫头的行踪回报?”
  燕铁衣道:“当然,谕令今天便须用快马传出,不可延误!”
  阴负咎道:“放心,我会即时去办──其他盟帮友派,道上同源,要不要也知会一下?”
  燕铁衣道:“不必了,以我们分驻各地堂口的力量,应该办得了这件事!而且,颜面攸
关。”
  想了想,他又道:“记得找个能写丹青的好手,把舒妲的容貌绘录下来,随令分发各地
堂口,有了图式,查询起来就方便得多了。”
  阴负咎颔首道:“没有问题,魁首。”
  站起身来,燕铁衣道:“事情大致上就这么决定,我回去了,没事的人该早歇着,留存
点精神天亮后应付局面,李先生与空离更须谨慎!”
  李大夫与庄空离赶忙同声回应:“错不了,魁首。”
  燕铁衣望了熊道元一眼:“从现在开始,你就留在这里,暂受三领主调遣。”
  熊道元躬身道:“遵命。”
  于是,燕铁衣转身出房,缓步离去,从他的背影看来,仍是那样安详与稳定。



          




柳残阳《枭霸》
第二十四章 混沌河 翠环白絮

  舒妲的消息,来得比“青龙社”各首要们的预料要快得多,消息的来源,却不是外地的
堂口,而是由“卫山龙”孙三能,汪岱等人带回来的。
  他们并没有擒住舒妲,然而却在持续的搜索行动中发现了两样令人振奋的物件──一块
碎裂的白色缎条,一只细巧的镶翠耳环;那块细长的白缎,是挂在一株树干横生的枝桠上,
耳环,却掉在一条泥路边的草丛里,两样物件是在同一个方向发现的,相距约有百多步远,
为了要查证这两样东西是不是故布疑阵的手段,孙三能与汪岱曾就那块缎条在衣裙上的可能
部位,与撕挂下缎条的树干横枝高矮做过比较,另就破裂的痕印,撕落的角度详加对证研
判,最后,他们的结论是纯系偶然的疏失所造成的后果,而那枚耳环乃是活扣的一类,扣接
耳坠部位的两端尚沾着血迹,十分易见乃是在某种震动或扯拉中硬行脱落的;他们也曾分开
向泥路的两边追赶,但是,没有发现什么,他们拾到这两件东西的时候,业已迟了。
  在“黑云楼”下的大厅里,燕铁衣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沾血耳环与碎缎,反覆把视,脸上
的表情不带丝毫内心的反应……
  有“八臂金刚”之称的“卫山龙”孙三能,一张宽大的黑脸膛上满是汗珠,他喘嘘嘘的
道:“经过属下们再三比划对照,魁首,这块撕裂的白缎碎条与这只沾血的耳环,准是在一
种慌乱仓促的情形下被扯落的,不会是有意的安排,属下们以为,那位舒姑娘必然沿着那条
泥路逃走了。”
  另一位“卫山龙”,是号称“大旋螺”的汪岱,他挺立着那副粗短如缸的身子,声音嘶
哑的道:“属下们发现这两宗物件的地方,是在岭脚右侧的一片斜坡下,那条泥路对面,即
是‘混沌河’,魁首定然知道:‘混沌河’河面宽阔,八丈有奇,河水混浊,流速湍急,决
非舒姑娘的轻功造诣所能凌虚飞渡,因此属下们判断她一定是沿着道路的某一边逃脱了,除
此之外,她再无选择。”
  燕铁衣淡淡的道:“何以证明这两件东西必是舒妲的?”
  孙三能得意的咧嘴一笑,道:“回禀魁首,其一,这只镶嵌心形线翠的包金耳环,属下
们曾亲见舒姑娘佩戴过,且舒姑娘向爱穿着白缎衣裙,其二,为慎重计,属下们在面禀魁首
之前,业已拿给向长贵辨认过了,他确定这乃是舒姑娘的东西不假,因此属下们才敢正式禀
告魁首此项发现!”
  微微点头,燕铁衣道:“办得不错,孙三能,你真是越来越能了。”
  孙三能受宠若惊,笑逐颜开:“魁首英明,这可全是魁首日常的教导磨练!”
  汪岱急道:“魁首,这两宗物件,可是属下与孙三能一起发现的,严格点说,还是属下
先看到的。”
  碰了汪岱一下,孙三能瞪着眼道:“你逞什么能?其实你还没招呼我以前,我已经看见
了!”
  摆摆手,燕铁衣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不错,这趟差事全干得漂亮;下去之后,
每人向帐房支领一百两银子聊为犒赏,其余六十名弟兄每人十两;拿了钱都去好好补上一
觉,起来之后,事情还多着,别净顾在这里闲磕牙!”
  孙三能与汪岱谢了赏,相偕退出,站立在燕铁衣身后的崔厚德,忍不住低笑着骂了一
句:“这两个兔崽子……”
  燕铁衣摇头叹息:“人性就是这样,争强好胜,邀功逐名,说起来,原是无可厚非,只
要不太过分也就罢了。”
  崔厚德笑道:“魁首似是看得淡……”
  燕铁次微哂道:“老实说,比起他们,我稍微能够把持一点,但也好不到那里去。”
  崔厚德忙道:“魁首太谦了……”
  从椅上站起身来,燕铁衣在厅中来回蹀踱,他似是没有听到崔厚德说的话,忽然问道:
“你说,舒妲会不会沿着那条黄泥路逃走?”
  呆了呆,崔厚德顺着本能的想法道:“约莫错不了,魁首,到了那条路上,可再也没有
其他可去的地方啦,后有追兵,前横大阿,不沿着路逃,就只有跳河!”
  燕铁衣喃喃的道:“顺着路走是比较容易些,但危险性也相对的大增。”
  崔厚德道:“她却别无选择。”
  燕铁衣道:“我是怕,舒妲就希望我们照这种顺理成章的情形,来判断她的去向,如
此,则她就把我们的行动引入岐途了!”
  有些迷惘,崔厚德道:“魁首是说?”
  燕铁衣低沉的道:“我是说,舒妲不一定会沿着道路逃生,对舒妲而言那样太明显,也
太不智,虽然以常情论,乃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可是舒妲却也必然忌惮这个‘理所当然’以
后的结果!”
  崔厚德思忖了一会,不解的道:“那么,她会逃到那里?”
  笑笑,燕铁衣道:“越河怎么样?”
  崔厚德连连摇头:“方才孙三能与汪岱两个不是说得分明?那条‘混沌河’河宽八丈有
奇,流水湍急,以舒妲的轻功修为根本难以飞渡,她又怎生过得了河去?”
  燕铁衣悠然道:“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
  崔厚德道:“确然,魁首,我可是真的不知。”
  燕铁衣道:“人在危急之下奔命之际,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胆识与体能发挥,这是生命
中一种神妙的力量;譬如说,平时跳不过的墙,在危难临头的时候也居然可以跳过,越不过
的沟,紧迫时也能莫名其妙的越过,甚至在一般状况下不敢经历的危险,于性命交关的当
口,也会不顾一切的强闯了……厚德,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你听说过?人到了绝望的辰
光,就会兴起强烈的求生欲,奇怪的是,达成目的之比例却很高。”
  崔厚德若有所悟的道:“经魁首这一解说,我倒明白了,类似的经验我也有过。”
  背负着手,燕铁衣道:“所以,我们不可错估一个人的智能勇气于寻常及危急时的差
异,这其中有着颇大的出入,如果我们以平时状态中的判断,去推论特殊境况下的反应,那
是把自己朝牛角尖去钻了。”
  顿了顿,他又道:“说了这么多,只是我的推测而已,事实是否如此,尚难肯定;舒妲
看上去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但她是否确如她的表面那样聪明,以及具有的果断力与冒险性够
不够促使她采取‘死而后生’的行动,这就有待证明了!”
  崔厚德道:“魁首,我们是不是有亲去现场勘查的必要?”
  燕铁衣道:“当然。”
  咧着大嘴,崔厚德信心十足的道:“无论如何,魁首,舒妲是朝那个方向逃走乃是不会
错了,不管她耍什么法门,总离不开附近的范围,我看这一次她可插翅难飞啦,嘿嘿,活该
我们要大大露脸不是?”
  燕铁衣安详的道:“物件的遗留,大概并非执意的安排,乃是慌张后的失误,她逃走的
方位约莫就是物件遗留的地方,这也不会错,然而,若说一定可以把她抓到,我却没有你这
样乐观。”
  崔厚德不大服气的道:“凭魁首这等的精明,属下如此般的干练法,都是一等一的老江
湖了,那丫头片子再刁再滑,也只不过是个雏儿。莫不成还能玩出我们的手掌心去?”
  燕铁衣笑道:“经验同见识只是达成目的之有利条件而已,但机运、环境、以及突发的
因素也占着成败的极大比例;厚德,自满话不好说。”
  崔厚德搓着手道:“但信心总不能少,魁首,可不是?”
  点点头,燕铁衣道:“这倒不错。”
  崔厚德轻声问:“我们准备什么时候上路?魁首。”
  燕铁衣道:“知会过大领主,三领主与大执法之后就走。”
  忽然笑了,崔厚德道:“这一遭,魁首,叫熊道元那狗熊在家里乘风凉吧,老是他跟着
魁首出去,也理该轮到属下我陪侍魁首散散心啦。”
  燕铁衣横了崔厚德一眼:“散散心?你可把事情看得太轻松了,我们此趟前往缉拿谋刺
二领主的嫌凶,兼负查明事实真相之责,任务何其重大?岂是如你所说的这般轻松愉快法?
你以为我们出去是干什么的?听说书,逛庙会么?胡闹!”
  尴尬的搔捞着脑瓜子,崔厚德打着哈哈:“只是形容一下,魁首,至少透透风也是好的
嘛!”
  燕铁衣有些不耐的道:“去把大领主与大执法请来,我交待完了还赶着上道,少在这里
给我嚼舌头!”
  于是崔厚德唯唯喏喏,急忙去了,他也急着早点出去“散散心”或“透透风”哩。

            ※         ※         ※

  在一片形势十分陡倾的大斜坡之下,是一段崎岖不平的荒地,荒地尽头,就是那条僻隐
的黄泥土道了,道路旁边,奔腾着“混沌河”,灰黄褐浊的流水,打着漩涡往下游奔泻,别
说船渡不行,只怕水里的鱼也一样安不住身!
  燕铁衣仔细查视着四周的环境,他东拨拨,西看看,有时俯腰检视,有时蹲身翻弄,一
会比拟作势,一会探步仰合,而崔厚德则像要在那条黄土路上找出金子来一样,全神贯注,
哈着腰,勾着头,走过去,走过来的搜索着什么。
  过了好一阵,燕铁衣才走回路边,大声问:“你找到什么线索么?厚德。”
  站直了身子,崔厚德摇头道:“啥的痕迹也没有,这几天天旱不雨,路上泥土硬硬的,
根本连个脚印也不见,少许浮尘早亦叫风吹平了,这条路就和它以前是条路一样,半点新鲜
事找不出来……”
  燕铁衣皱着眉道:“原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谁知运气却果真不佳。”
  崔厚德道:“魁首那边可曾有什么发现?”
  燕铁衣道:“没有。”
  来到燕铁衣身侧,崔厚德道:“如此一来,就难以判断舒妲是朝那边去了铺设若她是沿
着这条黄土路逃命的话。”
  燕铁衣沉思着道:“往右边,地形是一片平原,城镇较为密集,左面,丘陵山岗叠连,
形势复杂而崎岖,稍微像样点的人烟稠聚之处,间距稀落,两方的这种地理环境,一直要延
展出千余里外才有改变;舒妲若是为生活计,沿路右行是对的,为生存计,则朝左走希望较
大,右边城镇多,谋生糊口容易,左边形势荒僻幽隐隐躲藏起来方便……不敢说她的打算是
什么。”
  崔厚德直楞楞的道:“魁首,我看她往左走的可能性大!”
  怔了怔,燕铁衣道:“何以见得?”
  崔厚德理直气壮的道:“舒妲在行凶之后,一定是情虚胆怯,惶恐莫名,生怕遭到我们
的追捕报复,因此,以当时的情况论,她最先考虑到的,必然是如何逃过我们的追堵问题,
也就是她怎么样才能活命的问题,将来的生活维持,乃是次要的事了;她想活命匿藏,自然
要找个易于躲避的地方,右去城镇较多,耳目必杂,我们安排的眼线亦众,她行迹的暴露机
会甚大,往左,地形起伏深艰,藏个把人实在简单,荒乡僻壤求生不易,但她可退而藉着野
果走兽裹腹,进而小做无本生意,都是能以生存的法子。”
  燕铁衣含笑道:“不错,厚德,你的推断很有道理,足见你是大有进步了!”
  崔厚德十分荣幸的道:“魁首夸奖,这乃是魁首平时教导启发得好。”
  燕铁衣道:“方才你所说的,事实上有其可能,唯一尚待斟酌之处,就是舒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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