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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枭霸-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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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声带着回荡的狂飙掠出,一抹眩目夺神的寒芒闪电似的来自虚无的长虹,长虹是
飞旋的,流灿的,快如无定的飞向永恒。
  十几颗人头便骨碌碌拋掷起来,当溜溜的鲜血还在热哄哄的竞相标射,另六七名汉
子业已骇然发现自己的胸腹开了膛,那么怪诞的溢出了花花绿绿的五脏六腑!
  当两名心胆俱裂的大汉刚刚拔腿想逃的一剎那,冷芒已突然降散,有如炸碎了一枚
晶球——两个人发出那种不似人声的惨号,倒摔向后,他们的胸膛上,赫然呈现着集如
蜂窝般的密集伤口。
  一个牛高马大的块头猛吼如雷,举起手中利斧狠劈过去,燕铁衣连瞟都不瞟他一眼,
“太阿”轻弹,一抹星雨逼得那人怪叫急退,星雨的绚灿幻映中,剑锋却来自另一个角
度,深深插入对方的肚皮,又将那手舞足蹈的巨人躯体拚甩出林外!
  有五六条身影在亡命般打横里奔逃,争先恐后,跌跌撞撞,而江奇亦在其中。
  凌空跃起,燕铁衣长衫兜风,彷佛驭气飞腾,他连串的筋斗翻滚,剑刃闪电般吞吐,
在同一时间,透进了奔逃中的人同一个部分,后脑。
  是的,除了江奇。
  赤艳艳的鲜血掺杂着白腻腻的脑浆,全在剑尖飞扬中成串弹扬,而闷嚎声如伤兽濒
绝前的呼号,奔逃中的几个人齐齐往前滚跌。
  江奇也吓破了胆,虽未挨剑,都也嘶叫着仆倒,瘫痪般连爬也爬不动了。
  回过身来,燕铁衣先解下倒号着的那个男人,略一查视,微觉宽心——这个男人虽
然受创甚多,奄奄一息,都还活着,而且,很可能会继续活下去。
  先自怀中摸出一粒止血顺气的金丹来塞进对方嘴里,然后,他慢慢走向女人那边,
一个大汉裤子退下一半,犹当卧在女人身上,正在白痴般张口结舌的瞪着他。
  燕铁衣木然注视那呆鸟一样的汉子,冷冷的道:“起来!”
  汉子宛若掉了魂,楞楞的没有动。
  燕铁衣的声音突如霹雳。
  “滚起来!”
  猛一哆嗦,那人手足无措的从女人身上滚跌,才只屈起一只右膝,太阿的锋刃已透
穿了他的咽喉,这位仁兄双目穿直,一声惨叫正受阻于喉管,剑身猝弯弹,这人已飞撞
上丈外的一棵树叉中间,定定的插在那里,像是早就丈量妥当,由他自已一头撞入的!
  救下那女人,燕铁衣迅速剥下一件尸体上的外衫替她盖上,这可怜的女人似乎尚未
由过度的悲恐震悸中恢复过来,在不停的颤抖,痉挛,仍在不停的扭动。
  背后的传来一阵轻微的哆嗦声——有人想趁隙潜逃。
  咬咬牙,燕铁衣长剑反射,他整个人也凌空飞旋,冷电闪处,倏然翻回。
  江奇惨叫着一头栽跌,抚着大腿剧烈的抽搐,五官扭曲,冷汗淋漓——燕铁去已一
剑透穿了他的左腿根,里外两个血窟窿。
  又找了一件衣衫掩在那男人的身体上,燕铁衣正在考虑着如何救活这一对不幸的兄
妹,滚跌在地下的江奇已蓦的怪叫起来:“好……你杀得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别说你蒙住脸,即使你化成灰,我也能一眼就把你挑拣出来……哎……痛死我了。”
  燕铁衣转过身来,目光冷凛的注视着灰头土脸,扯歪了嘴巴的江奇,江奇甫一接触
到燕铁衣冷锐如剪的双眸,不觉机伶伶的打了个哆嗦,彷佛被什么无形的禁制慑伏住一
样,连连往后退缩……
  踏上一步,燕铁衣平静得可怕的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脸颊的肌肉跳动着,江奇心腔狂跳,冷汗如浆,他恐惧的瞪着眼睛,硬撑着上半身,
努力拖着那条伤腿朝后移……。
  燕铁衣缓缓的道:“不错,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突然全身震跳了一下,江奇惊骇的嘶喊:“不……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燕铁衣低沉的道:“我没有杀你,但你必须明白,我为什么没有杀你!你原是这群
恶毒畜生里最该杀的一个!”
  粗重的喘息着,江奇急迫的叫:“你是我哥哥的朋友……也是我姐姐朋友……天底
下那有杀戮友人胞弟的道理?”
  燕铁衣生硬的道:“没有杀你,是我的不该,江奇,以你的邪秽天性,龌龊本质,
以你神人共愤的罪行来说,你早就应下地狱去,我一再次地饶你,我必将懊悔对你的宽
恕,然而,看在你兄姐的情分上,我情愿承受自己错失下的结果。”
  江奇吸着气,挣扎着嚷:“你说话要算话……不能像刚才那样抽冷子放倒我……”
  燕铁衣咬着牙道:“自来,我未曾漏杀过一个像你这种天良灭绝的恶棍,但却无法
不将你超生——江奇,你千万记住,这一次,乃是最后一次了!”
  两眼中闪掠过一抹极难查觉的恶毒之色,江奇心里在狠狠的诅咒着,表面却一派诚
惶诚恐的模样:“我不会再招惹你……真的,我将学着像平常人一样过下去。”
  燕铁衣漠然道:“看你的造化吧,江奇,好自为之。”
  于是,这条浮上浅滩的青河之蛟,便拖着那条伤腿,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自林隙中狼
狈遁去。
  燕铁衣的感受异常深澈,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他也清楚江奇不是一个可以渡化
的人,但他却只有如此,为了江昂,更为了江萍,他不能太过刺伤这两位兄妹的心。
  回首望着地下那两个陷于晕迷中的兄妹,燕铁衣心中有着无限的悲悯,这也是走江
湖的人,在风霜里挣扎活的苦命男女,但苍天啊,他们犯了什么错,作了什么孽!竟被
那群流痞无赖,糟蹋到了这田地?
  叹息着,燕铁衣沉重的走了过去!
  ***
  才只是第二天的清晨,燕铁衣已听到门扉上急促的敲击声。
  他早已起身梳洗完毕了,阵阵的叩门声传来,他不禁微皱双眉,放下手中的茶盅亲
自往应门。
  门启处,赫然是满面焦急愤怒之色的江萍。
  晨间的江萍,也有着晨间的清新与鲜洁,容颜细致,肌肤光净,如果不是脸上的表
情显得有异,她在此刻看来,应该是妩媚柔腕的。
  并不太觉惊讶,燕铁衣安详的一笑:“江姑娘,你早。”
  江萍三不管匆匆走进门里,未曾开口,已幽怨的瞪着燕铁衣,跺了跺脚。
  燕铁衣平静的道:“你的神气不对,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江萍悻然道:“问你呀!”
  笑笑,燕铁衣道:“问我?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晓得是什么事?”
  江萍气急的道:“燕大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昨天晚上在河边堤林里出
了大乱子,我三弟江奇也受了重伤,伤他的人,就是你!”
  “哦”了一声,燕铁衣闲闲的道:“原来你问的是这件事,不错,伤了江奇的人,
就是我。”
  江萍又恼又恨的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燕大哥,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江奇虽
有错处,却总是我的嫡亲胞弟,好歹你也该看在我的面上曲予包涵,怎能把他伤成了那
样?而你这么对不起我,竟还似个没事人一般优哉游哉……你,你根本就不尊重我!”
  燕铁衣锐利的道:“江姑娘,我们能不能平心静气的来谈论这件事?不要激动,不
要争执,只是判定一下是非,评议一个公理?”
  江萍已醒悟到自己的失态与失言,她有些不安的咬着嘴唇,面庞已浮现了红晕,轻
轻的,她点点头。
  还请江萍在小厅的圆椅上坐下,燕铁衣却站着,他古井不波的道:“有关令弟受伤
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江萍微垂下视线,低声道:“镇上昨天夜里就传开了,下人们听到风声,回来告诉
我,我急忙赶了出去,忙了半宵,才在一个郎中家里找到正在疗伤的三弟,一见面他就
向我吼叫谩骂,说是你把他伤成了这样。”
  燕铁衣道:“那只是一点很轻微的创伤。”
  一听这话,江萍不禁又有了气:“很‘轻微’的创伤?利刃透穿了左腿根的部位,
相对两个血窟窿,肌翻肉绽,鲜血染赤了半截衣裤,只差他那条腿还没断掉,燕大哥,
这种险些造成残废后果的伤势,你竟视为轻微?”
  燕铁衣道:“是的,不算重。”
  江萍怒形于色的道:“那么,燕大哥,请你告诉我,在你看来,要把江奇怎么样割
剐了才算适当?”
  背负双手,燕铁衣道:“江姑娘,以他所犯的罪行来说,刀切碎剐也不算过分!”
  猛的站起,江萍气得脸色铁青:“什……么?你,你竟这样对我说话!”
  燕铁衣道:“因为我说得是有道理。”
  江萍眼眶红了,唇角抽搐着:“你……一点也不顾惜我,一点也不让我。”
  燕铁衣摇摇头,道:“可要听我把话说完?”
  窒噎一声,江萍又重重坐下去。
  慢慢的,燕铁衣道:“昨天晚上,青河边的堤林里,发生了一桩令人发指的惨事—
—也就是你所说的那场,‘乱子’。”
  顿了顿,他又接下去道:“有两个来自外地的兄妹,到‘青河镇’的集场子上卖解
献艺——我想你也知道,这乃是江湖上最落拓的一种求生方式,但却正当,哥哥名叫杜
仲平,妹妹名叫杜仲如,是相依为命的同胞手足,就如同你和江奇的关系一样……”
  江萍注意聆听着,却仍未开口。
  燕铁衣又道:“兄妹二人,练的是外门功夫,实在说,粗浅得很,只是花巧多,式
样俏而已,管不上什么用场,然则江湖卖艺的行当也不必真刀真枪地与人命,学的就是
个好看罢了,只要热闹紧凑,不冷场就行,他们两位,是在昨天上午才来到‘青河镇’
的……”
  江萍忍不住问道:“来了以后呢?”
  燕铁衣不徐不缓的道:“昨天下午,兄妹二人已在集场上演过一场,收入尚称不恶,
黄昏时分,他们再度鸣锣开场,正在人头围聚,将要表演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大帮横眉
竖眼的当地无赖,这帮无赖不但赶散了围观的群众,更蛮不讲理的动手捣砸卖艺兄妹的
摊子道具,他们兄妹自然出面阻止,并询问原因……。”
  江萍急道:“真是欺人太甚——那些混蛋,是为了什么要如此胡来?”
  燕铁衣道:“为了这兄妹两个不曾拜码头,叩山门,乞求他们恩准赏这口饭吃!”
  江萍怒冲冲的道:“简直岂有此理,他们既不是官府,又不是公衙,镇里的集场亦
非私产,人家卖艺营生,凭什么要向这些帮无赖求拜?”
  点点头,燕铁衣道:“说得正是,但这兄妹二人都尚不敢像你这样顶撞他们,只是
好言相求,陪笑求情,然而这帮子牛鬼蛇神却硬是不肯甘休,非要拆他兄妹的摊子,撵
他们离开不可,事情就这样闹僵了。”
  江萍抱不平的道:“任是谁也忍不下这口气,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他们如此横
行霸道,当然人家受不了。”
  燕铁衣道:“于是,这帮子流痞便一拥而上,和卖艺的兄妹打了起来,前面我业已
说过,一般跑江湖卖艺的大多没什么真本领,舞弄着好看则可,硬拆硬拚都不见得高明,
对方人多势众,打久了,兄妹二人自然不是敌手,便双双落败被擒。”
  江萍着急的道:“后来呢?怎么样?”
  燕铁衣道:“后来,兄妹两个被那些三等畜生押到河边的堤林子里,男的在饱受毒
打之后,用两条细韧钢丝缚在双脚姆指之上倒吊起来,女的则被大字形钉牢在地下,由
那群无赖予以轮奸……”
  倒吸了一口凉气,江萍惊惊又震骇的失声道:“天,竟真有这样惨无人道的事?那
些禽兽,他们就不怕报应!”
  燕铁衣微笑道:“在我赶达堤林之中的时候,恰是第四个人在强暴杜仲如,旁边还
围绕着十余名看戏的,要说没有报应么?我就是他们的报应了!”
  江萍快意的道:“燕大哥,杀得好!”
  表情有些古怪,燕铁衣道:“真杀得好?”
  用力点头,江萍道:“当然!”
  燕铁衣稳沉的道:“这群畜牲不如的青皮无赖,自称为‘铁胆十英’之属,其中,
便有令弟江奇在内,而且,看情形,他还是处于发号施令的地位!”
  僵木了半晌,江萍用手扶着额角,艰涩的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内情。”
  燕铁衣道:“这是千真万确的实际经过,江姑娘,我可以为我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起誓,也欢迎你向任何一个目睹此事的人查证!”
  脸色是青白的,青白中含蕴着羞辱,包融着悲哀,江萍像是只这一会就变得憔悴了,
疲惫了,她痛苦的道:“我!我相信你所说的……燕大哥,江奇他……他太令我失望……”
  燕铁衣淡淡的道:“那二十余头畜生,我悉数斩杀于当场,只留下令弟一命,江姑
娘,这算不算看在令兄及你的面上?算不算尊重你们?”
  江萍愧疚不安得连声音都噎住了:“对不起……燕大哥……请原谅我……我错怪你
了……”
  燕铁衣安闲的道:“我半生江湖以还,斗杀豁命,求的是个义字,凡是一旦遇上逆
伦败德,丧天害理之辈,俱皆斩尽杀绝,毫不迟疑,江奇乃是少之又少的例外——犯下
他这种罪行,而只受一剑之报,江姑娘,还能说是过重么?”
  江萍怯怯的道:“是……是不重。”
  燕铁衣直视江萍,道:“若不是为了令兄,不是为了你,江姑娘,令弟此时早已轮
回转世了。”
  垂下头,江萍嗫嚅着道:“燕大哥……请你恕宥我先前的失态……我……我收回那
些冒犯你的话。”
  燕铁衣叹了口气道:“我不怪你,江姑娘,问题在于你的弟弟,他是如此残暴狠毒,
邪恶寡情,而且已经定了型,扎了根,再难改易,将来,真不知该如何善后?”
  江萍喃喃的道:“这……叫我怎么说?”
  燕铁衣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神情悒郁的道:“江姑娘,令弟恶根已深,只怕难以
渡化,迟早,也是一个祸害,目前不加束缚,以后必将更为大患,为了不使令兄及你遭
其牵累,还是尽快筹思因应之策,求个了断。”
  怵然一惊,江萍道:“你的意思是?”
  燕铁衣冷肃的道:“法子是有,怕是贤兄妹难下决断!”
  舐舐嘴唇,江萍苦涩的道:“说说看,燕大哥……”
  略微踌蹰,燕铁衣苦笑道:“我在考虑,这样做是不是太过越俎代庖?在身分及立
场上,我原不该涉入府上的家务纠纷之中,况且又是出的这种伐人手足的主意……”
  江萍真挚的道:“不,燕大哥,你的出发点是至善的,又是为了我们好,我明白,
你尤其不愿我受到伤害……”
  燕铁衣宽慰的道:“你能想到这一层,我就安心了。”
  江萍轻轻的道:“燕大哥,你打算要我们用什么方法来约束三弟?请你直说,大哥
和我也可以斟酌办理。”
  燕铁衣沉吟着道:“让我再想想……”
  咬咬下唇,江萍道:“看你,燕大哥,刚才你还怕我们难下决断,现在倒是你,怎
么又忽然犹豫推搪起来了!”
  燕铁衣凝重的道:“我实不该出这样的主意,但为了你们兄妹将来的日子能得和祥
平静,为了令弟得以安安分分的活下去,我又势须甘冒不韪,表此心迹!”
  江萍急道:“燕大哥,你就别犹疑了,快说吧!”



          




柳残阳《枭霸》
第八十二章 昧情亲 变起不测

  燕铁衣双手互握,低沉的道:“江奇对令兄及你有着极深的恨意,恨意的来源始自
两端;其一,贤兄妹的为人处世及心性操守与他的做法南辕北辙,相距甚远,观念上的
不能配合,自然就影响到行为上的迥异,也因此造成了贤兄妹对他的力图约束和他对贤
兄妹的执意反抗,久而久之,他便产生了怨恨,双方也就有了隔阂。”
  点点头,江萍忧虑的道:“是这样。”
  燕铁衣接着道:“其二,由于他名下应得的一份祖产,令兄迄今尚未分配给他,在
他下意识的想法里,便认为贤兄妹有意侵吞他的应得利益,排挤他于继承体系之外。”
  江萍急道:“燕大哥,这完全是三弟的想法错误,曲解了大哥和我的一番苦心,祖
上遗留下来的偌大产业,乃是属于我们三人的,分配的细则早经爹在临终时一一详列,
并有亲族尊长在场为证,大哥和我,各有各应得的家产,又怎么会觊觎三弟名下的一份?
江家的财富甚厚,我们各自所得,已足够终生享用不尽,我们怎会这么贪,这么狠,还
想侵占三弟的继承权利?”
  燕铁衣道:“贤兄妹当然不可能有这种念头。”
  江萍有些激动的道:“三弟名下应得的一份祖产,所以到现在尚未划分给他,只因
为他年纪尚轻又品德欠端,平日浪荡逍遥,胡天朗帝已惯,毫不懂得保成守业之道,大
哥和我深怕他一旦掌握了如此一笔财富,难免遭受歹人诱惑,将到手家财挥霍尽净,因
此而更入歧途,越陷越深,是以由大哥和我替他暂加保管,等他将来稍能收歛,定心悔
悟之后再交付给他,我们可向天起誓,绝对未存有丝毫异念。”
  燕铁衣道:“不错,你兄妹二位是这样想,实际上也是对江奇的一种爱护,但是,
江奇会这样明白么?他已完全被他自己的偏邪观念所蒙蔽,完全被他自己的歪曲意识所
迷混,以非作是,早就否定了你及令兄对他的一片善意!”
  江萍十分难过咬着嘴唇,痛苦的摇着头。
  燕铁衣缓缓的道:“在了解江奇的思想观念之后,再谈到他的为人及操守,江姑娘,
那更是丑恶得可怕,暴戾得可恨,凉薄得可憎,针对他的一切,我想给你们兄妹一个慈
悲却又似乎过分了些的建议,但我的建议不管表面的形态如何,实质上却是为了你们全
家好,为了你们将来的平安和祥设想……”
  静静的,江萍道:“我在听着。”
  燕铁衣肃穆的道:“江奇名下应得的一份财产,可以立即分给他,他得到他所要的,
便会离开这个家。”
  江萍迟疑的道:“但是,燕大哥……”
  摆摆手,燕铁衣道:“你怕他财富到手,便会挥霍一空么?无须顾虑,我将在他获
得这笔家产之后,废去他的武功,闭锁他力量之泉,要他变成一个不能逞暴施虐的弱小
之人,他没有了活动的本钱,失去行恶的体能,自然就会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了……”
  江萍惊得脸色泛白,期期艾艾的道:“不,燕大哥,你不可以这样做……这是在伤
害他。”
  燕铁衣道:“在我施展此项手法的先期——大约有两三个月的光景,他免不了会受
点折磨,譬如说虚软,疲乏,以及经常晕眩或筋骨僵麻等反应,但时间不会太久,这段
日期过去之后,就会一切如常了,只是往后不能再行运力贯劲,而这点小小的痛苦,比
起他因此所获得的福泽实在算不了什么。”
  连连摇头,江萍道:“我不能这样对待三弟,燕大哥,一个男人失去了他代表男人
的本能,便等于失去了自尊,失去了希望,更失去了生机,那是在糟蹋和凌辱他,叫他
一辈子抬不起头……不,燕大哥,这太过分,也太残酷。”
  燕铁衣耐着性子道:“江姑娘,天下有许多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儒雅
秀士,人家照样活得很骄傲,过得很愉快,人的自尊,希望、与生机,不在于暴力的运
用或威势的表现,乃在于这个人有没有品德操守,有没有仁厚善良之心。”
  江萍固执的道:“请替我想,燕大哥,江奇是我的嫡亲手足,同父同母同胞所生的
弟弟,他再怎么胡闹,再怎么对他兄姐不谅解,他可不仁,我们不能不义,说什么也不
该如此对付他,令他痛苦终生,怨恨终生。”
  燕铁衣慎重的道:“他痛苦也好,怨恨亦罢,江姑娘,至坐要比他毁了自己,又毁
了你们来得容易承受,纵然是伤害了他,也强似有一天被人将他凌迟碎剐!”
  江萍尖声道:“你——你竟然诅咒他?”
  燕铁衣沉沉的道:“我是在告诉你一件必然的事实!”
  江萍气苦的道:“你对他存有成见,才这样放不过他……江奇是坏,我们是该设法
加以约束,但却不是你所说的这种方法,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恶毒方法!”
  默然了,燕铁衣深深太息。
  江萍继续激昂的道:“不管怎么说,你要如此对付江奇我是决不答应,原先我是以
为你有什么妙计良策,想不到竟是这么粗陋的手段,你不要忘记,江奇好歹总是我的弟
弟,对他我负有父母的嘱托和身为姐姐的责任,我教导不好他,已是罪孽深重,却不能
反过来陷害他。”
  燕铁衣变得出奇的冷静,他淡淡的道:“江姑娘,我原就不该逾分多此一举的,只
是为了替贤兄妹二位打算而已,你赞同,固然很好,否则也无所谓,在我个人来说,并
没有什么损失;我要特别强调的是,对江奇,我毫无成见,亦非放不过他,我之如此献
议,动机纯系出自慈悲,为了将来府上的长远安宁设想,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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