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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枭霸-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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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双骑奔至那座木桥之前,桥下,半满的河水黄黑混浊,河面约有丈多宽,沿
河两边生着杂乱的草丛;木桥的年代也相当久远了,马蹄踏上,除了响起轰轰的空洞回
声之外,桥身也在不住晃动,策骑奔至桥的中间,江昂方待提醒燕铁衣准备行动,扭头
间却赫然发觉燕铁衣踪迹早杳,他那乘坐骑还在跟着骋驰。
  江昂骑着一匹马领着一匹马,扬起漫天的灰沙往前蹚了下去,从远处看,根本搞不
清楚那匹马上有人或是无人。
  燕铁衣便静静的攀附在木桥的桥梁下,他全身紧贴着梁柱,双手十指宛若铁勾也似
扣在桥板之内,他一点也不着急,他的预料很少出错,他相信会有情况随后发生——如
果不是他推测的那样,才真叫意外呢。
  易连顺在大白天里计掳了江萍,跟着又派人到来明揭实表,完全一副挑衅煽动又轻
藐狂妄的架势,然而,这只是表面上如此,燕铁衣判断对方骨子里必然早有了安排,定
下了步骤从劫掳江萍,报信逗引,一直到“大裕集”布下的陷阱,绝对皆有在他们认为
十分完善的计划,燕铁衣本人与江昂的可能反应及行动,他们也会预作推断,因此,燕
铁衣认为己方的举止,业已受到敌人的监视,乃是极其合理的,现在,他就要证明一下
他的猜测是否正确。
  大约过了盏茶光景,攀隐在桥底的燕铁衣,便已听到了一阵急剧的蹄声,正从“青
河镇”的方向奔来这边,他在蹄声的落点及疏繁声音中听辨,不禁笑了——敢情那也是
两骑。
  等待着,燕铁衣在默默估量对方的奔速及位置,当那种擂鼓似的蹄声滚到了桥上,
桥身又开始了有些晃动时,他猝然斜射于桥侧的空间,却在一个不可思议的折曲动作里
笔直上冲,宛若鹰隼,猛扑而下。
  那只是一抹光影的闪映,一阵飙的卷荡罢了。
  正骑在马上奔过桥面的两名大汉,甚至连什么景像尚未看清,只觉一团黑影暴闪之
下,两位仁兄已经怪叫着自鞍上摔落。
  燕铁衣一言不发,双手各自提着那两个人的后领,连拖带拽的扯到路边,将他们横
掼于地,而不待这二位跌得七荤八素的朋友定下神来,他已扬手如电,左右开弓,一个
人给了他们十几下响脆沉重的大耳光。
  齿血喷溅中,两位仁兄被打得一边,“嗷”“嗷”惨号,一边溜地翻滚,三魂六魄
几乎都被打掉了一半。
  背着手,燕铁衣气定神闲的站向一旁,等着对方从惊乱昏沉中清醒过来,他的模样
就和一个与事无关的局外人相似。
  爬在地下晃动着脑袋,喘着粗气,一口一口唾吐着血水的那两位仁兄,好歹总算恢
复了神智,各自抬起两张血污瘀紫的肿涨面孔,迷迷糊糊的找寻着目标——那狠揍他们
的人,视线蒙胧中,燕铁衣正向他们颔首微笑。
  陡然间,那两人表情大变,却在一剎那的惊骇之后勉强扮出茫然的神气来掩饰,但
是,他们的表演显然不是天才,内心的反应难以与面部的形态互为沟通,转变之间,笨
拙而又僵木。
  笑了笑,燕铁衣道:“久不相见了,二位。”
  抑着头,其中一个生了双倒八字眉的仁兄拭去了嘴唇的血债,期期艾艾的道:“你……
你是什么人?怎么突然袭击我们?朝庭有法……江湖有道……就算……你要拦路行劫……
好歹……也该先放下句话来……那有……那有才照面便施辣手的规矩?”
  另一位窄额狭鼻的朋友也咿唔不清的道:“可……可不是……你看……竟把我们揍
成……这等模样……”
  燕铁衣笑容可掬的道:“二位不认识我么?”
  那两人极难察觉的极快的,互觑了一眼,齐齐摇头;倒八眉吶吶的道:“认识你?
我们……我们怎会认识你?”
  燕铁衣道:“当真不识?”
  倒八眉苦着脸道:“朋友,若是真个认识你倒又好了,我哥两何至于吃这等苦头?
的确,我们不知道今天以前和你在那里见过。”
  点点头,燕铁衣问另外一位:“那么,想你也是和你的伙计一样,不认得我了?”
  那一位拚命舐着嘴唇道:“我……我想不出在何处见过你……”
  燕铁衣笑道:“刚才揪你们下马的那一着,便叫‘下马威’,接下来每位奉送的十
来记大耳光,权做‘当头棒’,‘下马威’也施了,‘当头棒’也喝了,可憾你们执迷
不悟,犹不醒觉,把我看成了一头呆鸟,罢罢,二位既不上路,我便只好朝绝处干。”
  蓦地一哆嗦,倒八眉骇然道:“你,你待干啥?”
  燕铁衣搓搓手,道:“对不住,二位便搭当一起到阎王老子那里应卯吧!”
  窄额狭鼻的那个尖声叫:“喂,喂,你莫非是疯了?我们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
只为了不认得你,你居然就要杀害我们?这算什么名堂?”
  燕铁衣安详的道:“为了要证明二位所言不虚——如果我先宰了你们当中的一个,
另一个仍然不认识我,你们说的话就有一半真实性,设若再将剩下的一个也宰了,你们
依旧是不认得我,便表示你们全说的是实话。”
  倒八眉惊怒交加的喊了起来:“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就算你是大霸天,二
皇上,也不作与这般整治人,你完全是蛮干一通嘛。”
  另一位跟着嚷:“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妨摆明了,犯得上开这种损人的玩笑?”
  脸色倏沉,燕铁衣暴烈的道:“好,我们彼此之间都不用再玩笑下去了,说吧!你
们是‘大裕集’易连顺那狗头手下的什么角色?”
  倒八眉反应迅速,他立即一叠声的呼起冤来:“你可冤死我们了,我们和那什么易
连顺素不相识,又如何与他扯得上干系?朋友,你是找错人啦!”
  那一个也道:“可不是,我哥两只是自混自管的苦哈哈,姓易的高高在上,有钱有
势,我们又如何攀得上交情?你弄岔了!”
  燕铁衣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你有你的千般妙策,我有我的不变之规——他早就
辩实了,认定了,闲闲散散的道:“说你们不上路,是半点也不错,天底下就有你们这
种不见棺材不下泪的角色,好吧,你们楞要玩花巧,我就只有叫你们显原形。”
  那倒八眉忐忑的道:“朋友,你可得多少讲点道理,那能屈打成招的硬朝人头上加
罪名?我们……”
  “们”字还在舌尖上跳动,燕铁衣的手中已暴眩起一溜寒森森的芒彩,宛若自他的
手掌心里耀闪起一蓬冷花花的焰苗,倒八眉杀猪般狂号半声,半片左耳已血淋淋的弹向
一边。
  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燕铁衣道:“数你最坏。”
  说着话,他的右手彷佛托盘似的旋动——看不清拔剑的任何过程,又是,一抹光焰
像邪术般闪亮自他的手中,尚抚着左耳干嚎的倒八眉猛的蹦起老高,右耳又去了半片!
  侧过脸来,燕铁衣冲着那窄额狭鼻的仁兄笑道:“两只耳朵不能只剐一边,左右必
须对称,是么?现在让我看看,你这副尊容上该要如何加以修饰?当然,我也不会忘记
‘对称’的原则。”
  面色早已青中泛紫的这一位,突然全身一软,“扑通”跪下,带着哭嘶号:“手下
留情,求你手下留情啊,我说,我任什么都说……”
  燕铁衣笑嘻嘻的道:“真的说?”
  这位仁兄抖个不停恨不能剖心以示:“皇天在上,我要再敢一字推搪,便叫我不得
好死呀!”
  燕铁衣颔首道:“可要注意,起誓赌咒往往都是相当灵验的,如果你不说真话,老
弟,这‘不得好死’的下场只我就能令你应验,犯不上麻烦苍天了。”
  转向倒八眉,他又道:“你呢?是否还得侍候点什么才能掬出你那‘体已话’来?”
  两手抚着两边的伤耳,倒八肩痛得冷汗直流,嘘嘘吸气,他憋着嗓门呻吟:“不……
不……我认了……我认栽了……”
  燕铁衣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真是何苦来哉?早点输诚合作,彼此不是都少
麻烦?更无须伤了和气。”
  路的另一头,便在此刻又传来了马儿奔驰的声音,不太急,似是骑马的人一边策行,
一边观望。
  倒八眉与他的伙伴不由眼睛一亮,不期然浮起了某种祈盼巴望的神情,更透着紧张
之色,偷偷向蹄音传来的那边觑视。
  吃吃一笑,燕铁衣道:“不必兴奋,二位,来的是我的朋友,不是你们的朋友。”
  正说着,江昂业已出现在道路上,他的后头,紧紧跟着燕铁衣的坐骑。
  那两位立时像泄了气道两枚猪泡胆,满脸懊丧的垂下了脑袋,模样儿这才真似认命
了。
  望见了这边,江昂急忙催骑奔近,一面高声问道:“大当家,姓易的果然派得有人
盯梢么?”
  燕铁衣一指那两位道:“喏,不是都在这里?”
  跃下马来,江昂怒视这两个倒足了邪霉的仁兄,狠狠咆哮:“好一双奴才,今天你
们要是胆敢混瞒搪塞,不说实话,江爷我在这里就先活剐了你们!”
  燕铁衣道:“江兄,你忍着点,这两位业已明白利害,知道轻重,审情度势,想会
有所取舍。”
  江昂咬着牙道:“一见着易连顺或是他手下的爪牙,我不禁就怒上心头,恨不能一
个个把他们挫骨扬灰!”
  拍拍江昂肩头,燕铁衣平静的道:“冤有头,债有主,江兄,我们找那始作俑的罪
魁祸首,这干小角色,倒不必过分计较,他们也是端人的碗看人的脸,由不得自主?”
  江昂问道:“大当家盘询过他们了?”
  燕铁衣道:“还没有,这才刚要开始。”



          




柳残阳《枭霸》
第八十四章 省思居 魅怪列陈

  江昂低促的道:“事不宜迟,大当家,还是赶紧问完了将这两个奴才打发掉,我们
把握时机,救人要紧!”
  燕铁衣道:“好,我来问。”
  转过身来,他朝那倒八眉的仁兄古怪的一笑,道:“老弟,我们不必转弯抹角,这
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易连顺派了几拨人来盯梢?我是指除你们之外。”
  倒八眉哭丧着脸道:“共有两拨……一拨仍然隐伏在江家门外,一拨随后跟踪,我
们就是跟踪的一拨。”
  眉头微皱,燕铁衣道:“那隐伏在江家门外的一拨,又是什么作用?”
  舐着嘴唇,倒八眉吶吶的道:“是提防你们这边再有什么帮手出现,好随时向大爷
示警。”
  重重一哼,江昂道:“易连顺这狗头倒是奸狡!”
  燕铁衣凝重的道:“用什么方法示警?”
  倒八眉吞吞吐吐的道:“用一种……呃……传信的法子……”
  冷笑着,燕铁衣道:“江兄,把这一位请远些,稍停再拿他们的回答互做印证,只
要略有出入,他们就会体验到一种极其痛苦的死亡方式了。”
  江昂一把揪住那窄额狭鼻的汉子,硬是拖出了三丈多远去,同时,他的“双叶刀”
也已交叉架上了对方的后颈——纯是一副随时准备追魂夺魄的功架!
  燕铁衣缓缓的道:“好了,现在你就老实点头说了吧!”
  吞了口唾液,这一位显得有些艰辛的道:“是用飞鸽传信……”
  燕铁衣心里叹了口气,说道:“如此说来,我与江昂的行动,你们也早已用鸽传信
的法子通知易连顺了?”
  倒八眉瑟缩的道:“是的!”
  燕铁衣生硬的道:“江家二小姐及其贴身婢女已被易连顺劫掳了去,想你也知道?”
  倒八眉畏怯的道:“我知道……”
  燕铁衣冷森的道:“是谁动手劫的人?如今又把人藏匿在何处?”
  那倒八眉忙道:“这两样我就不清楚了,这位朋友……”
  猛扬手,打得对方仰头跌了个倒翻元宝,燕铁衣凛然的道:“不要称我‘朋友’,
你还不够这个分量——现在回答我方才说的问题!”
  抹着满嘴的血,倒八眉几乎哭出了声:“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只是易大爷下面一
个管事,平日受差遣跑腿,他们搞的什么名堂,又怎会说与我听;这位……爷,我向你
赌咒,我没有诓你。”
  观颜察色燕铁衣相信了对方的话,他毫无表情的道:“易连顺向我挑衅,他原该没
有这个胆量,他请了那些帮手来助拳?”
  倒八眉又抹了一把唇角的血渍,喉咙里打着“呼噜”道:“我只知道尤二爷的师傅
尊宫老前辈来了……另外另外似乎还带着他一个朋友同来。”
  燕铁衣有些疑惑的道:“宫不礼来了,是尤老二到‘大凉山’去搬请他的么?”
  倒八眉嗫嚅的道:“不是,好象是宫老前辈下山经过附近,特来探望二爷的。”
  点点头,燕铁衣冷峭的道:“除了宫不礼与他随行的朋友,其它还有些什么角色!”
  倒八眉吃力的道:“还有……还有……‘黄小靴子’……‘大铜扣’汪焕堂……
‘翻皮筒’老谷……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燕铁衣忽然徐徐笑了起来,他摇头道:“‘黄小靴子’黄翔,‘大铜扣’汪焕堂,
‘翻皮筒’谷如宾这几个,全是道上声名狼藉之辈,一个个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易连
顺招引了他们,往后可是有好日子过了。”
  倒八眉颇觉意外的道:“这位爷……你,你认得他们?”
  燕铁衣道:“他们认得我。”
  倒八眉鼻青眼肿的陪着笑:“是,是,他们认得你。”
  燕铁衣道:“还有没有其它什么人,你是真不知晓?”
  倒八眉诚惶诚恐的道:“给我十副胆,爷,我也不敢瞒你。”
  燕铁衣冷冷的道:“另外,我是谁?”
  呆了呆,倒八眉愕然道:“你,你是谁?”
  燕铁衣阴沉的道:“不错,你可知道我是谁?”
  倒八眉迷惘的道:“爷,我可真不知道你是谁……他们只告诉我,江家有个帮手,
紫巾紫袍,模样生嫩,但却武功极高,尤其一手剑法凌厉异常,可就没说你是什么人……
依我看,他们怕也不明白。”
  燕铁衣道:“易连顺那干人料定我会偕同江昂前去索人么?”
  倒八眉点着头道:“他们说你一定会去,因为……因为江家二小姐对你很好……他
们还说你和江家二小姐业已定情,断不会坐视不救。”
  燕铁衣低沉的道:“易连顺来这一着的目的,可是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吸了口气,倒八眉涩涩的道:“我想是这样吧,要不,有你在,有江昂在,你们岂
会就此罢休?大爷若不趁早交待了你们,他又如何逍遥得起来?”
  燕铁衣尖锐的道:“眼下易连顺就有得受了,且看谁能‘交待’了谁吧,任他请了
宫不礼或是那些牛鬼蛇神!”
  倒八眉噤若寒蝉,一声也不敢响。
  燕铁衣望望,他缓缓的道:“你知道么?你与你的伙计全有着好运气,在这里截下
你们,是你们的造化,如果在易连顺那里相遇,你们能否留着这条命看明天的朝阳,那
就很难说了!”
  抖了抖,倒八眉乞怜的道:“这位爷,我业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求高抬贵手,
饶我一命。”
  燕铁衣道:“当然,我素来言而有信,你与你的伙计,便暂时在路边草丛里睡上一
觉,黄粱梦醒,你们便会知道已经生死转回,再世为人了!”
  倒八眉惊慌的道:“但是,爷——”
  燕铁衣的手指轻轻自倒八眉的“黑甜穴”上收回来,这位仁兄还牟张着嘴,已经软
软侧倒,燕铁衣扶住了对方,抱向路边草丛深处,当他放下倒八眉的身子时,还谨慎的
不使草叶搔沾上这位朋友的两边伤耳。
  三丈外,江昂高声问:“盘问过了么,大当家?”
  来到江昂身边,燕铁衣道:“差不多了,我叫他好生睡上一觉,聊作补慰。”
  江昂迫切的道:“大当家,那小子都说了些什么?”
  微微一笑,燕铁衣道:“别急,同样的问题,我们还得问问这一位,两边对照一下,
他们若是说得相似,都可以得到一觉的补慰,否则,这一觉下去,他们就永难苏醒了。”
  窄额狭鼻的仁兄惊恐骇怖的道:“我说,我说,我任什么都说,你们可千万别杀我
啊!”
  燕铁衣凑近了些,又把方才询问过的问题再一次重复盘询这一位;一边是冷冷的问,
一边是掬心以答,于是,燕铁衣的面庞上接渐浮起了笑容——那种金童也似稚真无邪的
笑容……
  ***
  易连顺在“大裕集”乃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这“首屈一指”的意思包括了很多,在
财势上,家声上,固然无出其右,而他的凶横暴虐之名,也是一样迎风臭出四十里,遐
迩闻名。
  在“大裕集”东头,靠着一片密密的棘林,便是易连顺那座豪华恢宏的宅院,这座
宅院气派之雄伟,格局之精奇,绝不在江昂的府第之下,它还有个挺雅的名称:“省思
居。”
  隐在森林之中,燕铁衣与江昂打量着这座宅院的形势及外貌,江昂轻唾一声,不屑
的道:“叫易连顺这等的粗胚住在名为‘省思居’的屋子里,真是一个大笑话!”
  燕铁衣笑道:“是谁起这个名字?”
  江昂撇撇嘴道:“易连顺的祖父;那位老人家倒还明理晓事,有几分儒气,但传到
易连顺,风水就全变了,姓易的只是附庸风雅,肚皮里一包乱草,除了胡作非为贪淫好
色,剩下的那还有半点书倦味?更别提省思明辨四个字了。”
  燕铁衣道:“这一次给他重重教训过后,或许他能够多少明白他祖父留给他这幢宅
院的意义。”
  江昂低声道:“我们进去吧?”
  点点头,燕铁衣一马当先,偕同江昂自宅后越墙而入。
  两人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布置精巧的园圃,他们绕过那株四周围砌以方形花砖的古
拙槐树之后,便堂而皇之的踏上了曲廊,曲廊幽折,弓顶朱栏,沿回于楼阁之侧,迤逦
而去,却是颇富画意。
  周围十分寂静,阒无人迹,好象这只是一座空荡废置的宅院一样,静得有点古怪。
  燕铁衣与江昂的脚步声沙沙擦响,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却也能传
出老远,然而,就是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心里不觉有些发毛,江昂左盼右顾,十分不安的低语:“大当家这是怎么回事?连
条鬼影也不见?他们是在弄些什么玄虚?”
  燕铁衣双目平视,行色从容自若:“太阳之下,没有不可理解的邪魔鬼祟之事,江
兄,你放宽心,沉住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凭他们那几块料,还能变出什么花巧
来?”
  江昂频频探视四周,仍然忐忑的道:“说是这样说,但我总觉得不大对劲……阴暗
中,似是潜伏着什么危机,酝酿着什么诡谋。”
  微微一笑,燕铁衣道:“这是不消说的,他们早在准备着对付我们了。”
  吞了口唾液,江昂忙问:“人呢?怎么看不见一个?”
  燕铁衣静静的道:“别急,到了该让你看到的时候对方自然会现身而出。”
  江昂又气又恨的道:“这干鬼祟的东西!”
  顺着曲廊转过一幢楼宇,景致豁然开朗,右边是一片铺着黄沙的场上,方圆约有二
十余丈,左面,是块铺设大麻石的院落,也有二十余丈的范围,两侧的旷地上,光秃秃
的毫无点缀——除了分立其上的百余名大汉。
  这些一式劲装,手执兵刃的汉子们,全都并息静寂的挺立着,百多双目光,冷厉又
凶狠的瞪视着出现在这曲廊中的燕铁衣及江昂;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人出声,百多人的
拥立便形成了一种寒森森的慑迫形势!
  燕铁衣吃吃笑道:“江兄,这不全是些人么?我早告诉过你,该让你看到的时候,
他们自然会让你看到的!”
  紧握着“双叶刀”的刀柄,江昂微显惶乱的道:“他们人还不少,大当家,我们原
该从‘青河镇’多调些帮手来。”
  燕铁衣轻轻的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形势的优劣比较,人数并非唯一的条件,江
兄,这些小角色不足为虑,得注意的是他们那几个带头的人物!”
  不待江昂回答,曲廊前头的弯角处——径由一幢双叠台的侧面——已经有十来个慢
条斯理,或是故示雍容的走了出来。
  江昂紧张的低呼:“来了,大当家——”
  燕铁衣颔首道:“我晓得,我也早已判知他们会从那里转出来!”
  一面说话,燕铁衣一边微笑,似是在向对方那些人打招呼——其中可真有几个是他
熟悉的,易连顺,“小蝎子”胡谦,“蛇肥”牛宝亭,“黄面仙猿”尤老二……
  走在正当中的一位,年纪大概六十出头了,横扁厚实的五短身材,顶着一颗东瓜般
的奇大脑袋,一双尾角垂挂至眼梢部位的眉毛皎白如雪,但是,大脑袋上却披散着漆黑
的一头乱发,这人身着粗布葛衫,脚踏粗牛皮绞扣鞋,金鱼眼,蒜头鼻,看上去突梯丑
怪,令人印像深刻之至!
  老人旁边,却是一位瘦长有如麻杆的人物,马脸黝黑,双臂垂膝,一件黑袍子挂在
他身上,就像能被风吹走,带有几分“黑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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