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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侠侣(旧版)-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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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眼通”“天耳通”之说,佛经上说,具此大神通者当深禅定中,“能闻六道众生语及世间种种音声,通达无碍。”这种说法过于玄妙,令人难信,但内功深厚心田澄明之人能闻常人之所不能闻,却非奇事。裘千尺对女儿低声细语,一灯大师在数丈外闭目静坐,一字一语听得明明白白。他知道真假药之辨关连杨过的性命,佛家有好生之德,岂能见死不救,于是告知了黄蓉。
  黄蓉待他念两句佛号,便问几句:“我的伤能治么?”“枣核钉能起出么?”每问一句话,刚好将一灯所说“东首的藏真药”、“西首的藏假药”那些话掩盖了。裘千尺向两人望了几眼,但见黄蓉脸有忧色,询问自己伤势,一灯不住的说“阿弥陀佛”,那料得到自己的奸计,已尽给对方知悉。
  绿萼听母亲说完,点头答应,弯下腰来,伸手入砖瓦底的泥中一掏,果然有两个小瓷并列,她心中一酸,暗道:“杨郎啊杨郎,今日我拾却性命,取真药给你,这番苦心,你未能知道吧!”当下摸了东首那瓷瓶出来,说道:“妈!绝情丹在这儿了!”她伸手在土下掏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瓶子是从东首取出的,裘千尺和黄蓉都以是从西首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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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蓉先裣衽向裘千尺行礼,说道:“多谢厚意。”心中却想:“既知真药所在,难道还盗不到么?”正要伸手去接绿萼手中的瓷瓶,突然屋顶上喀喇一声巨响,灰土飞扬,登时开了一个大洞,一人从空跃落,挟手便将绿萼手中的瓷瓶夺了去。绿萼大惊失色,叫道:“爹爹!”这一惊真是比如见鬼魅还要害怕。
  黄蓉见公孙绿萼脸色大变,神情显是极为惶急,不禁一怔:“公孙止夺去的瓷瓶,明明装的是假药,她何必如此着急?”便在此时,大厅厅门轰的一声巨响,土石纷飞,震的厅上每一枝红烛都摇晃不已,火焰忽明忽暗,跟着又是一响,大门的门闩断为两截,向后弹出,砰砰两声,撞坏了两只石鼓圆凳,两扇包铁的石门徐徐分开,走进一男三女,男的正是杨过,女的则是小龙女、程英和陆无双。
  绿萼见杨过进来,失声叫道:“杨大哥……”迎上前去,只踏出两步,随即觉得不妥,要说的那句话缩回了口中,而脚步也登时停住。黄蓉一直注视着绿萼的神色,只见她瞧着杨过的那副眼光之中,禁不住流露出无限的深情和焦虑,心念微动,已是恍然大悟,心道:“蓉儿啊蓉儿,难道你做了妈妈,连女儿家的心事也不懂了。她妈妈命她给咱们假药,但她痴恋过儿,递过来的却是真药。公孙止这老儿抢去的,正是续命灵丹,她如何不急?”
  原来杨过和小龙女在花前并肩共语,突然程英和陆无双到来。小龙女见程英温雅腼腆,一见便甚投绿,拉住她的手问好,陆无双却跟杨过说着适才跟郭芙比武之事,说到怎样讥刺得她哭笑不得,程英又怎样制得她失剑输阵。陆无双生性活泼,自与杨过相识以来,虽然渐渐的情愫暗生,口里却总是叫他“傻蛋”,随口说笑,脸上始终是一副漫不在乎的神气。杨过与小龙女成婚后,对程陆二女心中颇感歉仄,这时见陆无双并无怨责之言,口口声声的说着惩戒郭芙,为自己出气,而程英对小龙女也是非但绝无敌意,说话中流露着姊妹的亲切,自是大为欣慰。四个人坐在石上,互道别来情由。小龙女和程英说话,杨过和陆无双说话。但龙程二人性子沉静,均是不擅言辞,杨过和陆无双却你一句“傻蛋”,我一句“媳妇儿”的有说有笑。程英在一旁听着,突然插口笑道:“杨大哥,你现下有了杨大嫂,叫我表妹时可得改改口了。”
  杨过“啊”的一声,伸手按住了口,陆无双也突然惊觉,羞得满脸飞红。程英心中暗悔,想道:“他们随口说笑,原无他意,我这么一提,反而着了痕迹。”忙打岔道:“杨大哥,你中了花毒,现下觉得怎样?”杨过道:“没什么,郭夫人足智多谋,定能设法给我求到灵丹妙药,我耽心的倒是她的伤势。”说着向小龙女一指。
  程英和陆无双失惊,问道:“怎么?姊姊也受了伤吗?咱们竟一点没瞧出来。”小龙女微笑道:“也没怎样。我运内力裹住毒质,不让它发作,几天之中,谅无大碍。”陆无双道:“是什么毒?也是情花之毒么?”小龙女道:“不是,是我师姊的冰魄银针。”陆无双道:“原来又是李莫愁这魔头。杨大哥,你不是瞧过她那本‘五毒神篇’么?这冰魄银针之毒虽然厉害,却也并不难解。”杨过叹了口气,说道:“这毒质侵入了脏腑,非寻常解毒之药可治。”于是将小龙女如何逆转经脉疗伤,郭芙如何误发毒针之事说了一遍。
  陆无双伸手在石上猛击一掌,恨恨的道:“郭芙仗着父母之势,竟是如此无法无天。表姊,咱们不能便此跟她罢休。她父母是当世大侠,便又怎样?”小龙女道:“这件事也怪不得她,倒与斩断他的手臂不同。”程英道:“姊姊,我师父曾说,以内力裹住毒质,虽可使其一时不致发作,但在体内停留愈久,愈是伤身,须得及早设法解毒才是。”小龙女道:“是啊,只待天竺神僧醒转,他是疗毒圣手,必能医我。”陆无双问道:“天竺神僧?
  他是谁啊?怎么要等他醒转?他睡着了么?”
  杨过微笑道:“说是睡着了。那也不妨,只是他一觉要睡三日三夜。”他想此刻身处险境,到处均有敌人耳目,天竺神僧用花刺刺体以验毒性之事,眼下还不能对陆无双明言。陆无双道:“他睡得这么安稳大觉,也真是福气。”便在此时,忽听得一片细碎的脚步声,远远而来。杨过低声道:“别作声,有人来啦!”这两句话说得声音很低,但远处那人,耳音极佳,竟已知觉,登时停住了脚步,过了片刻,那人又拔步走动,但改了方向,却是走向天竺僧和朱子柳藏身之处的砖窑。小龙女叫道:“啊哟,不好,敌人到砖窑去找朱大叔啦!”杨过道:“别作声!咱们瞧瞧去。”忽听得身后树丛中轻轻一响,又似有人,陆无双道:“到处都是狐狸老鼠。”拾起地下一块小石,向响声之处掷去。那知石子投入树丛,竟无落地之声,显是给人伸手接去了。
  陆无双道:“表姊,瞧瞧这里躲的是谁?”程英见杨龙二人脚步迅速,走得已远,拉着陆无双的手臂道:“跟着杨大哥,这儿道路盘旋曲折,别失散了。”陆无双加快脚步,低声道:“躲在树丛中的,恐怕是李莫愁。”程英道:“你怎知道?”陆无双道:“我从小跟她在一起,闻得出她的气息。”程英一惊,提气疾趋,她自知表姊妹二人实不是李莫愁的敌手,反正她中毒已深,想来活不久长。
  陆无双跛了一足,轻身功夫又远不及表姊,全仗程英支臂借力,才勉强跟随得上。淡淡的星月之下,只见杨龙二人追赶着一人,那人东绕西走,似对道路十分熟悉,转了几个圈子,突然不知去向。杨过停了脚步,待程陆二人走近,说道:“公孙止重回绝情谷,不知有何图谋?”程陆姊妹未和公孙止会过,全然不明他的底细,小龙女心地又单纯,自也猜想不到公孙止这种老奸巨滑之辈的用意,三人对杨过这话,只有瞠目以对的份儿,杨过微一沉吟,道:“郭夫人和一灯大师等对付那疯和尚,不知怎样了,咱们瞧瞧去好不好?”他和公孙止交过手,几番险死还生,知道这人武功极强,又是极工心计,这次回谷,必将引起极大风波,只要稍有失闪,已方便会有人着了他的手脚,因此上放心不下。
  当下四人觅路回向大厅,离厅尚有三四十丈,只见厅顶人影一闪,接着垮喇喇一阵响,公孙止打破屋顶,跳了下去。杨过暗叫:“不好!”生怕公孙止在这屋顶的破洞下布置了带刀渔网阵,要引自己入壳,于是提起玄铁重剑,摧毁了包铁的石门,昂首而入。一进厅门,只见公孙止左手持着一个小瓷瓶,右手横刀护身,在众人围困之下,微微冷笑。
  公孙止夺得绝情丹到手,虽见黄蓉等好手聚只,却也不以为意,心想:“我便算打不过,难道还跑不了么?”正要大模大样的往外闯出,猛见杨过破门直入,这股声威,迥非月前交手时可比。他一惊之下,不敢正面和他为敌,双足一点,腾身而起,要从屋顶破洞中重行跃出,心想眼下首要之事,是将绝情丹送去给李莫愁服食,遏制了毒性,然后腾出时日来调制药材,重配灵丹给她清毒,至于杀裘千尺、夺绝情谷,那是来日方长,不必急急。
  他身子一起,黄蓉抢过打狗棒,使个“缠”字诀,跟着跃高,往他脚上缠去。裘千尺喝道:“好贼子!”呼呼两声,两枚枣核钉往公孙止小腹上射去。公孙止纵起之时,早已防备到她的突袭,挥刀一击,格开了一枚铁钉,上跃之势竟是丝毫不缓,眼见第枚枣核钉又从斜刺里射到,但金刀已出击在外,不及收回再格。 
 
八八:七女夺丹
  公孙止的武功大半乃裘千尺所授,而一目受损,时日未久,当真是创深痛巨。一见枣核钉又追踪射至,如何不惊?眼见这枚枣核钉指向小腹,危急中拼着大腿洞穿,也决不能让小腹受伤,当下身子一侧,将右腿挡在钉前。那知道裘千尺这一钉的射出,使劲既巧妙无比,用心又歹毒万分,那钉子明明射向公孙止,但飞到离他身子约摸半尺之处,突然间在半空中划个小小弧形,猛地射向黄蓉。暗器中途改道,在武功深湛之士,原本寻常,只要射出时劲力发中带收,或左斜右偏,或上飞下指,均能随心所欲,但裘千尺这两枚枣核钉,人人都见到是射向公孙止,蓦地里改道,连黄蓉这等机变之人,事先亦未防备,待得发觉,已然不及。幸好她应变也是奇速,半空中急使个“千斤堕”,向下疾落,拍的一声,那枣核钉终于射入她的右肩。
  黄蓉虽然避开了要害,但那枣核钉劲力实在太强,只感全身一震,手臂酸软,拍的一声,一根打狗棒掉在地下,自她出任丐帮帮主,从洪七公手中接过这打狗棒后,江湖上会过无数英雄好汉,虽不能每仗必胜,但打狗棒脱手,却是从所未有之事。这一来因裘千尺过于狡诈,显然是两人联手在对付公孙止,那知她却会忽而转去攻击同伴,二来则因黄蓉将软猬甲给了女儿,如她仍有软猬甲护身,别说一枚枣核钉,便是十枚八枚打在身上,也是丝毫不致有损。
  武三通、郭芙等见黄蓉一个踉跄,似乎又已受伤,还道她仍是故意做作,反不如先前她假受伤那般为她耽心,杨过却已瞧得明白,身形一晃,抢上去拾起打狗棒,递在黄蓉手里,同时玄铁剑向左一挥,一股劲风直掠出去,公孙止金刀尚未砍出,已被这股凌厉无比的剑势送得斜退了三尺。这一来他自是惊骇无已,想不到相隔月余,这小子断了一臂,武功却精进若斯,一眼回瞥,只见裘千尺脸色苍白,显是也对杨过的武功大感讶异。
  绿萼站在父亲与母亲之间,她平素对严父甚是害怕,从不敢对他多说一言半语,但自从听了他在断肠崖前对李莫愁所说的那番话后,心想虎狼虽毒,亦不食亲生之儿,他竟欲害死女儿来讨好一个初识面的女子,那里还有半分父女之情?反正自己死志已决,心中惧怕尽去,向公孙止踏上一步,说道:“爹爹,你从前打断妈妈的四肢,将她囚禁在地底山洞之中,如此狠心,已是世间罕有。但今日晚间,你在绝情峰下断肠崖,跟李莫愁说些什么话来?”
  公孙止心中一凛,他与李莫愁在那隐僻之极的处所说话,万料不到竟会言入旁人之耳。他虽是个狠毒之人,但对女儿如此图谋,总不免做贼心虚,一听女儿当场指出,不由得脸色一变,道:“什……什么?我没说什么?”绿萼淡淡的道:“你要害死女儿?去讨好一个跟咱家全不相干的女子。女儿是你亲生,你要我死,女儿原也不违抗,但你手中那枚绝情丹,却是妈妈答应不给旁人的,你还给我吧!”说着走上两步,向着他伸出手来。
  公孙止一缩手,将瓷瓶揣入怀中,冷笑道:“你母女二人心向外人,一个叛夫,一个逆父,都不是好东西,今日我暂且不来跟你们计较,日后报应到头,你们自知。”说着刀剑一交,发出嗡嗡之声,大踏步便往外闯。
  杨过听绿萼直斥公孙止之非,说什么要害死女儿,去讨好一个全不相干的女子,不明其中原委,于是玄铁剑一横,拦住了公孙止的去路,向绿萼道:“公孙姑娘,我有一言请问。”
  公孙绿萼听了他这句话,一股自怜自伤之意,陡然间涌上心头,暗道:“我舍命为他取丹之事,决不能让他知晓。过了几年,他名震天下,子孙满堂,那时自早把我这苦命女子忘了,又何必为了此事,使他终生耿耿于怀。”于是低声道:“杨大哥有何吩咐?”杨过道:“你适才言道:令尊要害你性命,去讨好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那女子是谁?此事从何说起?”绿萼道:“那女子是李莫愁,至于其中原委……”她顿了一顿,说道:“我爹爹虽如此待我,但终是我亲生之父,此事做女儿的不便再说……”裘千尺猛地喝道:“你说啊!他能做得,你便说不得?”绿萼摇摇头道:“杨大哥,那半枚绝情丹,在我爹爹手中的瓷瓶之内。我……我是个不孝的女儿。”说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纵声叫道:“妈!”奔向裘千尺身前。她说“我是个不孝的女儿”,在裘千尺听来,还道是指违抗父亲,其实绿萼心中,却说的是不遵母命,满厅数十人中,只有黄蓉一人,才明白她的真意。
  公孙止见强敌环伺,心下早有计较:“天幸恶妇痰迷心窍,在这紧急关头打了郭夫人一枚枣核钉,只有乘她们双方争斗,我便可乘机脱身,坐收渔人之利。”当下纵声笑道:
  “好好好,乖女儿,真不枉了爹爹疼爱。你和妈妈守住这边,要令今日来咱们绝情谷之人,个个来得去不得。”说着举刀提剑,突向倚在椅上的黄蓉杀去。
  郭芙挺剑护母,耶律齐站在她的身边,手中长剑给了她使用,当下空手而上,自旁侧击。公孙止斜眼一瞪,心道:“好小子,当真活得不耐烦了,竟敢空手斗我?”金刀横砍,黑剑指向郭芙咽喉。郭芙举剑来格,黄蓉急叫:“芙儿,小心!”但听铮的一声,她手中长剑又断,公孙止的黑剑去势毫不停留,直往郭芙头颈削去。黄蓉急得一颗心从脖子中跳了出来,常言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她空有满腹智计,到了亲生女儿遭险,在这一瞬之间竟无解救之方。陆无双在旁喝道:“举右臂去挡!”
  郭芙性命在呼吸之间,眼见敌剑来势如风,削到了颈边,那容细辨是谁呼喝,不由自主的举臂一挡。程英喝道:“表妹,你怎地……”她知陆无双极恼郭芙斩断杨过的手臂,存心扰乱郭芙心神,要她举臂挡剑,那么一条手臂也非斩断不可。程英对杨过断臂之事,自也极是耿耿,适才黑暗中言念及此,曾悄悄哭了一会,但她性格温柔,只觉这事甚是不幸,郭芙行止过于莽撞,要说盼望她也断一臂,却绝无此意,因此一听陆无双的呼喝,觉得她用心太狠,忙出口喝阻,但为时已经不及,公孙止的剑刃已掠到了郭芙的手臂。
  但听得嗤的一声响,郭芙衣袖上划破了一条极长的口子,同时被剑力震得立足不定,身子一晃,向旁跌出,但说也奇怪,她手臂竟然没被削断,连血点也没溅出一点。程英、陆无双固然吃惊,公孙止和裘千尺也是心中大震。郭芙斜退数步,站稳身子,对陆无双甚是感激,她是个胸无城府的姑娘,还道陆无双是好意相救,叫道:“多谢姐姐!可是你怎知……”杨过在桃花岛居住甚久,知道黄蓉有一件宝刀利刃不能损伤丝毫的软猬甲,此刻郭芙所以能保命全臂,纯系这软猬甲之功,她问“可是你怎知……”下边自是要说“我有软猬甲护身?”心想公孙止一剑不能伤她,其胆已寒,如何能令其知悉软猬甲的秘密?要知敌人越是心神不定,行事越是易于得手。
  杨过见公孙止和裘千尺相望一眼,眼光之中虽然各存怨毒,但更多的却是惊讶和疑问,要知公孙止手中的黑剑虽细,却是砍金断玉、削铁似坭的利器,这一剑居然只割破郭芙的衣袖而皮肉丝毫不损,自当令他们大惑不解,于是冷笑道:“公孙先生,你不认得这位姑娘是谁么?”公孙止跟李莫愁在断肠崖前相晤,对来谷各人的来历,早已探问了一个大概,明知郭芙是谁,但他不肯示弱,漫不在意的道:“小小一个女娃娃,我怎知她是谁。”杨过道:“这位姑娘是大侠郭靖之女,桃花岛主黄药师的外孙女儿,她家传绝艺,周身刀枪不入,你这口破铜烂剑的玩意儿,怎能伤她?”
  公孙止怒道:“哼,适才我是手下留情,难道我当真便伤她不得。”说着黑剑一振,发出嗡嗡之声。郭芙心道:“若不是陆家姊姊提醒,我还忘了这软猬甲原来有这般妙用,看来她说话虽然尖酸刻薄,良心倒是好的,待会还得多谢她才是。”她见公孙止神色之中,对自己甚是轻视,暗想:“我既不怕他的刀剑,只须上前猛攻便是。这是个有嬴无输的局面,这便宜如何不检?”于是说道:“小武哥哥,你的剑给我,这老儿不信我家桃花岛的功夫,且让他见识见识。”武修文倒转长剑,将剑柄送了过去。郭芙伸手接住,挽个剑花,说道:“公孙老儿,你再上吧!”但看她得意扬扬,竟然是有恃无恐,便似高手戏弄庸手的一般神态。
  公孙止见她这剑花一挽便知她剑术的火候甚浅,喝道:“好,我再领教!”一刀向她面门砍出,郭芙身形一闪,还了一剑。公孙止一剑倒翻上来,往她剑上震去。郭芙心道:
  “不好!我身上有软猬甲,长剑之上却无护剑宝甲,只要双剑一交,我手中长剑又是非断不可。”当即回剑避开。公孙止双手一并,刀剑均已握在右掌之中,呼的一声,左掌拍出。郭芙大喜:“你这一掌若是拍在我软猬甲的倒刺之上,那你可算是倒足了霉啦!”但恐他掌力厉害,当真拍在身上,不免内脏受震,于是身子略倒,先卸去他七成掌力,然后存心受他一掌。
  那知公孙止一掌尚未用完,突然倒纵丈余,说道:“好丫头,暗箭伤人!”身子向前直跌,郭芙愕然,说道:“我没伤到你啊!”不禁大奇:“难道这软猬甲当真有如此妙用?他手掌尚未沾及我衣服,竟然已使他受了损伤。”
  其实公孙止是何等老奸巨猾之人,他一心只是要将怀中的绝情丹尽速送去交给李莫愁服食,此时那有闲心来跟郭芙这种小姑娘争强斗胜?他假装受伤摔跌,脚下似乎站立不定,几个踉跄,跌跌撞撞的冲向后堂。他在这片刻之间,早已将敌情审察清楚,正面杨过和郭芙都是厉害人物,还有那长眉老僧虽似神游入定,但决非易与之辈,正好乘着郭芙似乎得手之际,便此从后堂溜走。
  公孙绿萼站在母亲身边,见他怀了绝情丹,便要出厅,忙纵身向前,说道:“爹爹慢走!”便在此时,尖啸声起,两枚枣核钉也已袭向公孙止。裘千尺生怕公孙止一闪避,铁钉便打中女儿,因此铁钉喷出时取势甚高,射向他的后脑。公孙止一低头,两枚铁钉从绿萼鬓上掠过,叮叮两响,钉入石壁,公孙止喝道:“让开!”脚下竟不丝毫停留。绿萼道:“你把绝情丹……”话未说完,公孙止左手前伸,一勾一带,已扣住她手腕脉门,一转身,将女儿挡在胸前,喝道:“恶妇,你真要拼命,大家同归于尽吧!”裘千尺口中两枚枣核钉已喷到了唇边,突见变生不测,收势不及,只得一侧头,将两枚钉子向旁射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裘千尺只求枣核钉不致打在女儿身上,那里还顾得取什么准头,但听得“啊、啊”两声大叫,两名绿衣弟子一中脑门、一中前胸,立时毙命。公孙止知道要夺回绝情谷,除了仗李莫愁为助之外,必须众弟子归心,眼下这事正是激怒众弟子的良机,叫道:“恶妇,你辣手杀我弟子,决不能跟你干休!”但只因说了这两句话,略一延缓,杨过身形一晃,已截住了他的去路,说道:“公孙先生,咱万事须得有个了断,别忙便走!”公孙止将女儿举起,狞笑道:“你敢拦我?”以左脚为轴,滴溜溜转了个圆圈,跟着又以右脚为轴,再转一圈,两个圈子,已向前趋进四尺,离杨过身子不过四五尺而已。眼见他将绿萼的身子越转越急,若是杨过以剑阻截,裘千尺以钉追击,均非伤了绿萼不可。
  杨过心想:“我岂能为了抢夺救我自己的丹药,却去害了公孙姑娘的性命?”但见公孙止抓着女儿,又是一个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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