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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你治愈我-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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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陈母这么说,我当时就懂得了什么叫把不要脸三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死乞白赖不肯离婚的人又不是我,我当初嫁给陈置玉又不是贪图他有钱,现在她这是拿“净身出户”这三个字侮辱谁?
    我攥紧了手心,竭力抑制自己的脾气:“我没有问题,横竖我也不想再和陈置玉有什么瓜葛。不过还请您好好约束您的儿子,让他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这个你放心,我想置玉这点审美还是有的,”陈母微微一笑,顿了半晌又道一句,“哦,对了,我还有一个条件。”
    “您到底要提几个条件?”我皱起眉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筹码,不要太过分。”
    “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在之前的绑架案子上再纠缠下去,这个要求算过分吗?”她瞥了杨毅一眼,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你们再这么胡搅蛮缠,败坏我儿子的名声,我是不会手软的。”
    “明明是……”我刚要辩驳,陈母却忽然截住了我的话头。
    “好啦!我不想再跟你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是非对错警方那边已经有论断了。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她目光蜻蜓点水般地瞥了《稻草人》一眼,一触即走:“我给你时间考虑。”
    画布上的稻草人,孤寂地站在一望无际的麦田上。
    它衣衫褴褛,稻草从它的身体里抽离出来,散落四周。它那没有五官的脸低垂着看着脚下黝黑的大地,身后守卫的麦田已经被割去了沉甸甸的麦穗,只剩下暴露在泥土之上的一片短短秸秆。
    每一个看到画的人,都会这幅画低沉阴暗的情绪所感染:整幅画着色偏阴暗,连那本该金黄色的稻草都是黄偏黑的色调。天空是阴翳的,麦田是阴翳的,站在稻草人头顶上的雀儿也是一身漆黑的羽毛。
    虽然稻草人的脸上明明没有表情,但是明暗线条的处理,却让人有种稻草人要哭的错觉。
    然而在这让人感到压抑的阴暗之下,仿佛不甘于眼前的命运般——稻草人将它用木棍做双臂伸向前方,将一双求救的手伸向看画的人,欲破画而出。
    我没法忽视这幅画所传达出来的孤寂苍凉,更没法忽视那几乎要破画而出的渴望。
    脚底生根的稻草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守卫的麦子被一茬一茬地收割。寒来暑往,日月更替,他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茕茕孑立,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怎么,这个情况很难选择吗?”陈母好整以暇地看我,眼中是精于算计的老辣,“这么成算的一笔交易,我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呢。”
    我心知这是她的施压策略,一旦松口就如了她的意:“交易不是这样做的,咱们的帐一码归一码。既然你追加了条件,公平起见,我当然也有追加条件的权利。”
    话说到这里,陈母噙着笑容的脸色忽然一变,脸色蓦地沉了下来,“苏荇,我给你的,是我施舍你的。我没给你的,你不能伸手来要。做人要懂得感恩,得寸进尺的话,就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既然这样,”我尽量不让自己被陈母的气场所影响,鼓起气势还击:“那离婚的时候,财产分割这笔账我就要请律师好好来地算一算!”
    我这句话出口,牡丹厅里的气氛僵硬得几乎要凝固起来。杨毅看看陈母,又看看我,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硬着头皮迎上了陈母逼视的目光,她那久经风霜的眼中藏着锋锐的刀子。一眼看过来,轻刀慢刃地瓦解着我的攻防,周身裹挟而来的气势逼得我喘不过气来。
    曾经的我一次又一次在这种气场下妥协,但现在我一遍遍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和陈家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我根本无需惧怕她!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约莫持续了一分钟,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扛不住的时候,陈母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微微扬起了自己的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苏荇,你也没有那么善良嘛,你终究是爱自己胜过了爱别。”
    “不,”听到这句话,我冷静地否定了她具有误导性的说辞,“我不是维护我自己,我维护的是事情的真相。财产分割不过是你抛出来的烟雾弹,想要我们放弃诉讼才是你今天的真目的吧?”
    果然,当我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看到陈母那份稳操胜券的姿态消失了。她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却带着几分勉强的味道。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她的僵硬只持续了片刻,很快又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但我这里开出的条件就是这样,你只有选择答应,或者不答应,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对我们来说影响也不大,只是过程会稍微曲折那么一丁点儿。”
    “我……”
    我正欲说话,又再次被她打断,压根儿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杨先生,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她偏头对杨毅笑道:“其实这幅画就是看第一眼的时候觉得比较惊艳,再仔细看看也不怎么样,对吧?”
    “是,是的。”杨毅擦擦一头的冷汗,随口附和道。
    面对陈母如此的刁难,我只有握紧了拳头,因为没有力量,所以只能含羞忍辱,蓄力不出。
    “好啦,我接下来还有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你回去慢慢想吧。”话说到这里,陈母赶人了,“如果你改变了主意,记得自己到画廊里去找我助理。”
    我浑浑噩噩地从北行饭店里出来,站在饭店门口小风一吹,背心有些发凉,这才意识到我不知不觉中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苏荇!”
    身后忽然有人喊我一声,我扭头循声望去,却在北鑫饭店的门口看到了张存义。
    “你怎么来这儿了?”张存义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跑到我跟前问道。
    “和同事在这里吃饭呢,”我不敢和他对视,只能随口编了个谎遮掩:“你呢?”
    “我和艺术经纪人约在这里见面。”张存义不疑有他,顺口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又问他道:“你的艺术经纪人,他叫什么名字?”
    “杨毅。”张存义抬腕看了看时间,“约的时间快到了,我先进去了啊,回头和你细说。”
    “嗯。”我点点头,目送着张存义进了北鑫饭店。服务员领着他,正朝着刚才牡丹厅的方向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我即使站在炎炎烈日下,也冷得如坠冰窖。她把时间掐得如此凑巧,每一步都是恰到好处的提点暗示,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我掉头往回走,下意识地顺着人流慢慢前行,两个念头像打架一样在我心里冲突。如果为了坚持真相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的话,那这个代价是否值得?
    是让陈置玉接受惩罚重要,还是守护张存义的梦想更重要?

  ☆、第三十五章 天才不可思议

心中翻来覆去地纠结,我脑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团乱麻,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一抬头才发现来到了市中心广场。中午时分人流密集,道路变得十分拥挤,我被挤到路边的位置,索性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炎炎夏日,晒得我头顶上的树叶子都发蔫了,这样的天气一如我的心情般焦灼。
    刚坐在长椅上,我气还没喘匀呢,忽然有一个打扮成机器猫玩偶的工作人员从我面前经过。那蓝色肥胖的身躯走起来本就费劲了,更不用说要在人流中前行,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不小心把我放在长椅上的包蹭落在地。
    他朝我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立刻弯腰帮我捡包,但机器猫的服装套在身上又大又胖,尽管他努力地伸手够地了,奈何连腰都弯不下来。
    我见他不方便,赶紧说道:“没关系的,我自己捡就好了。”
    一低头的瞬间,刚巧从头套的两个窟窿眼中看到这个人的眼睛。他目光清冽淡漠,在这灼热的夏天不带一丝烟火气,给我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我想要再看一眼确认一下的时候,他又很快将视线移了开来。
    “你好,我们见过吗?”我把包捡起来,顺口问了一句。
    机器猫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顺手将一张传单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家机器猫的主题餐厅在做广告宣传。
    见我接了传单,机器猫憨态可掬地冲我挥了挥手,继续顺着人流走下去。
    他一面鞠躬一面发着传单。不管别人是接过还是拒绝,他都会非常友好地和别人挥手道别。当有小朋友看到机器猫扯着他不放的时候,他就会俯下身去,亲切地和小朋友拥抱一下。
    我疑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刚才看我的眼神分明是认识我的,我当下起身跟在机器猫的身后走了下去,而他却专注地发着传单没有察觉。
    正午的大太阳从头顶晒下来,我走了一会儿简直热得不行。背心出的汗把衬衫都弄湿了,头发汗湿成小股黏黏糊糊地贴在脸上,再这么走下去,简直是要中暑了。我正想着要不要把机器猫叫住,亲口问他一下,没想到他的步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下,一抬手把头套摘下透气。当他无意中扭头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正脸——沈冽。果然有着这样眼神的人,除了沈洌还有谁?
    这大热天的,我走在太阳底下都热得吃不消,他穿着一身厚厚的棉服戴着头套,岂不是要闷坏了?
    我刚想上前和他说两句话,脚一迈出去才觉得不对。他上次找我借钱的事儿还没完呢,我也分明说过不想再看见他了,现在过去跟他说话算怎么回事儿,这不是自己抽脸呢吗?再说了,他和我非亲非故的,他愿意自己在大热天的吃这个苦,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我就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远远地打量着沈冽。
    他摘下头套的时候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用机器猫的玩偶手套扇着风。他的头发全湿了,脸色憋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一定热得像架在蒸炉上烧。
    撩开湿发,沈冽露出了他那张帅气的脸。这张脸天生张来就是招蜂引蝶的,他刚坐下不出两分钟,就有女生红着脸端过来一杯酸梅汁请他喝。沈冽冷冷地看了人家一眼,只是摆了摆手,连个拒绝的句话都没说。
    哦,这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少年!我看到这一幕,心中默默地为送酸梅汁的女生默哀。
    他脾气太过孤僻怪异了,永远用戒备的眼光看人,和人保持着距离。
    又坐了一小会儿,他戴上头套继续投入工作,我看了看前后时间,前后加起来不足五分钟。
    看到他这样持续高强度的工作,我不免好奇起来:他到底能坚持多久?等过一会儿他一定会觉得头晕眼花,汗流如柱了吧?说不定他片刻后就会觉得这工作又辛苦又枯燥,很快就会放弃了。
    我心中这样想着,为沈冽的耐力估算了一个范围。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我就坐在树荫下面远远地看着。我惬意地在树下的长椅上作壁上观,而沈洌则顶着烈日、忍受着高温,在太阳底下继续发传单。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看竟然就看了一个半小时!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他的身体是铁打的吗?”我焦躁地看着手表,然而手表上不断走字的秒针告诉我,他的确是坚持到了现在,并正在继续坚持下去!
    我默默地看着对面那个发传单的人,暗想我终究还是小瞧了他。
    下午两点半,太阳热得像个火球,晒得树叶子都开始焉耷了。
    为了避暑,街头的人纷纷散去,市中心的人流量也开始减少。沈冽发完了所有的传单,终于脱下了一身厚重的玩偶服,到主题餐厅那里去找老板结工资,拿薪水。他拿到薪水之后却没有坐下来歇一歇,喘口气,而是立刻动身朝着下一个地方赶去。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切,为这个人充沛的精力感到不可思议。我今天还就真不信这个邪了,非要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他不可能一直这么高强度无休地干下去,工作这么辛苦,我想他的体能应该很快也到达极限了。
    我自己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和自己杠上了,尾随着沈洌去了他下一个工作地点。谁知一路跟了下去,我没看到我预想的结果,反倒是吃惊不小。
    沈洌一天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被各式各样的兼职所充斥,既是一场耐力战,又是一场车轮战。
    他结束了发传单的工作后,先到了一家健身房来来回回擦了一遍地板,将里面的器械收拾归置。他忙得差不多了,健身房开始营业,他又火急火燎地赶到一家餐厅里去洗盘子。
    他工作的这家餐厅地处闹市区,到了饭点的时候人头涌动,客人往来不绝。一盘盘沾满油污的盘子被端进后厨,端出来的时候被洗得干净锃亮。我在这家餐厅点了两个菜,慢条斯理地吃着,亲眼看着这里得客流量三个小时之内完全没降过。虽然不知道后厨有几个人在洗盘子,想来他的活不会太轻松。
    三个小时后他换了衣服匆匆从后厨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肉夹馍,一面啃一面匆匆往外奔去。我唯恐追丢了他,也顾不上找零了,抄起钱包就跟了上去,却见了进了一家写字楼,之后就再没出来。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写字楼对面的露天咖啡厅里,翻来覆去地看表。我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了。一个人的时候容易犯困,我喝了两杯咖啡提神。
    我跟着他奔波了这一整天,总结下来也就是三个字:我有病。
    若不是我有病,为什么我要跟着这个人横穿大半个b市,跑得我小腿发酸?若不是我有病,为什么我要在餐厅、咖啡厅里坐着,想尽办法消磨时间,忍受漫长等待的枯寂?
    说来说去,这一天横竖不过是我自己在找虐罢了。
    到了午夜时分,b市白天的热度总算降了下来,在露天咖啡厅了坐久了,吹着夜风,竟也觉得有些凉意。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之外,周围非常幽谧宁静。
    我看看时间,已经深夜十一点半了,若是他再不出来,难道我要在这里陪他耗上一夜?王沁说不定正在家里等我,要不我还是就此放弃尾随,早早回家吧?
    心中正在犹豫的时候,却见沈冽终于拖着疲惫的步子从写字楼里出来了。他背着黑色的背包,步履缓慢地往回走。我见状也跟着起身,在他后面约莫两百米的地方,远远地缀着。
    他这会儿总算要回家了吧?我在心中如是想道。
    任凭一个人体力再好,忙碌了一整天也吃不消,他现在肯定迫切地需要休息。既然如此,那我还有没有必要再跟下去了呢?这个问题在我心中盘桓了一会儿,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不过我转念一想,按照他这拼命三郎的架势,若是他接下来继续去打工,若他真要拿命换钱,我发誓这次一定要站出来拦着他。
    月色偏西,b市愈发幽静。
    我跟着他穿过了两条街道,却发现这不是去地铁站的路,而此时公交都已经停运了。他到底要往哪儿去?我皱着眉头,心中好奇,却又不免忧虑。
    沿着老街走了许久,最后他在一个天桥上停了下来。
    此时天桥上已无人迹,我走上去会显得很突兀,于是就在天桥下的台阶上停了下来遥遥地看着。
    只见他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后全是彩色的粉笔,就是那种教师课堂上用的粉笔,各种颜色的都有。他从里面挑拣了几种颜色的粉笔,闭目冥想了一阵,然后开始作画。
    不过区区十分钟,他的粉笔画已经初见了端倪,那分明就是临摹的达芬奇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远远地看着他作画,整个人都已经看愣了。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他作画,亲眼见到他作画的冲击力比想象中的更大。他作画速度奇快,简直不需要思索如何下笔,快得如同在看电影里的快镜头!
    他明明是临摹,却没有任何的参照物,仿佛那幅画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到何处该用何色调,用何笔法,一笔一笔,清清楚楚,全都记在了脑子里,画得分毫不差。更然人惊诧的是他的作画速度,仿佛不是他在运笔,而是笔带着他在走,全程未有丝毫凝滞,笔法浑然天成。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是绝对不敢相信的。这得线条和颜色敏感到何种程度,才能有这样奇迹般的作画速度?
    我从远处遥看着他画画,甚至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当他笔下的蒙娜丽莎终于成形的时候,我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实拍画在水泥地上的粉笔画《蒙娜丽莎的微笑》

  ☆、第三十六章 我不懂他的心

他如何能够光凭记忆,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蒙娜丽莎画得惟妙惟肖?甚至连蒙娜丽莎嘴角那一抹神秘的微笑都不差分毫!
    目睹了这一切的我,只能用天才二字来形容他。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我此刻激动的心情,这就像是在沙漠中跋涉了一整天的人忽然见到了绿洲,又或是攀岩者终于看到了山巅云蒸霞蔚的绝景。总之,能看到刚才他用粉笔作画,我觉得今天的一切辛苦都很值得!
    我已经不能满足于远远观望,而是想要到近处仔细地看看他临摹的画,但这四下无人的尴尬情形却让我只能在原地伸长了脖子干着急,好奇心如猫爪子一样挠得我心痒难煞。
    《蒙娜丽莎的微笑》临摹了三分之二,他手速极快,着色又厚,其中一种颜色的粉笔用完了,他的临摹也只好终止。
    在暗黄的灯光下,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顺势打量着刚才画成的习作。
    刚看了一会儿,他却忽然皱起了眉头,似乎对自己所作的画不太满意。他稍有些焦躁地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忽然他抬起脚来,似是想把地上的画用鞋底蹭掉!
    我看着他这一番动作,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唯恐他一脚下去,把那幅画给破坏了。
    但好在他犹豫了一番,又停下了动作,终究还是舍不得。
    见这位大爷把脚放下来,我的心也跟着回到了肚子里,好一番提心吊胆。
    斟酌一会儿之后,他在地上翻找出几种颜色的粉笔,在原画上修饰润色了几处。他专注地画着,我凝神看着他画,忽然……
    “滴答!”
    一滴冰凉的雨水打在我的额上,深夜十二点,b市开始下雨了。零星几点小雨落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淡淡的腥气,一阵凉风吹过,空气也跟着变得湿润起来。
    我用手背擦去雨点,意识到了事情不妙:粉笔画经不起雨淋,雨水一打画就晕开了!难道今天注定看不到这幅画了吗?
    就在我心情变得焦灼的时候,好在沈冽也察觉到开始下雨了。他最后添了几笔,然后直起身来,收拾好粉笔,背着黑包转身离去。
    等了这么长时间,我早就按捺不住了!
    沈冽的身影一消失,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天桥,抢救性地拿着手机“咔咔”几章,把这幅画先拍下来。
    我边拍边仔细欣赏着这幅画,只觉得蒙娜丽莎那似笑非笑的嘴角画得尤其传神。或许是灯光的缘故,抑或是廉价粉笔的缘故,这幅画看上去颇有些色差,整体偏橘黄些,但我相信如果能给他真正的颜料和画布,他能画出更好的作品来。
    “滴答滴答……”雨淅淅沥沥地变大。
    我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想要将这幅画保留下来,可看到地面上蒙娜丽莎的笑容慢慢变得模糊,我才发觉自己究竟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
    这种用粉笔绘成的图画,就算不被雨水冲刷,就算躲过了行人脚底板的蹂躏,也会被风、被湿润的空气一点点摧毁,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缺憾,如何挽留也留不住,只绽放刹那间的美丽。
    我遗憾地看着粉笔画慢慢被雨毁去,虽然明知道该赶紧找个地方避雨了,脚下却像生根似的,动都动不得。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有一把大黑伞罩了过来。
    巨大的伞像是一块黑色天幕,将我和幅粉笔画都罩了进去,雨都被隔绝在了外面,落在伞布上滴答作响。
    不知为何,当这一幕发生的时候,我忽然忆起了一个月前发生在湖边的那一幕。彼时我孤寂无助,羞惭到无处藏身,也有那样一个人,将一顶鸭舌帽压在了我的头上。
    这一幕是如此熟悉,仿佛不同时间节点上情节再次重叠。以至于我还没回头心中已经有种强烈的预感,隐隐猜到了那为我打伞遮雨的人是谁。
    回头看去,首先看到那握着伞柄骨节分明的手,视线慢慢上移——沈冽那清俊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沉默地看着我,而我太过心虚以至于无法和这个年轻人对视。
    明明放下狠话说不想再看到他,现在却跑来跟踪人家,简直是重度精分症患者,脸打得“啪啪”响。
    可沈冽也有不对的地方,他对我撒了谎:辛苦了一天也不休息,而是跑到无人的天桥上来涂鸦,这怎么可能是不喜欢画画?他明明对画画那么渴望!
    于是,我们俩都当场被对方抓了现行。
    小雨转成了中雨,雨伞纵然可以挡住天上落下的雨,却不能阻挡地上汇成小股的雨水。我低头一看,蒙娜丽莎的脸已经模糊,忍不住心中一阵惋惜。
    “走?”半晌,他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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