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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衣骅骝-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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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星岳道:“属下遵命!”身形迅如飞奔去。
  余旭转面向南宫鹏飞笑道:“目下风云险恶,公子何不在敝寨多住几天,小女意欲向公子学习丹青笔触意境之术。”
  南宫鹏飞面上一红,遂笑道:“在下初学涂鸦,何堪为人之师。”
  余旭笑道:“公子不必过谦,老朽虽是山野之人,却眼力不虚。”随即又道:“老朽尚有俗务羁身,娥儿陪伴公子随处游赏,请不必拘束,洪老师我们走吧!”
  两人离去後,张福亦颇知趣躬身笑道:“小人昨夜无法入睡,只觉困倦异常,二公子如无事吩咐,小人急欲回至宾馆小睡片刻。”
  余翠娥道:“张管家请便吧!寒舍仆从如云,你家公子自有人照顾,大可放心。”
  张福躬身告退。
  内厅只剩下余翠蛾及南宫鹏飞两人,南宫鹏飞只觉得余翠娥明朗大方,丝毫不忸怩作态,柔声软语,笑靥迎人,顿感孤男寡女,有暗室亏心之感,不禁面红耳赤,期期艾艾显得不自然起来。
  余翠娥见状知南宫鹏飞是一正人君子,不近女色,拘谨诚厚,而腹笥渊博,才智超群,更不由爱苗滋长,娇媚一笑道:“你我目前闲暇无事,何不去紫柏山中一游,敝寨附近数十里方圆之内胜迹甚多,尤其摩云峰云海奇幻,流泉飞瀑,怪石诡异,滴绿滴翠,不亚於黄山太华。”
  南宫鹏飞闻言不禁精神一振,道:“只是有劳小姐,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余翠娥嫣然一笑道:“公子太多礼了,我等武林人物大多脱略形迹,只要公子不以为怪,我就安心了。”说著一顿,又道:“暂请宽坐一会,我回房稍事换上一袭衣衫,立即就来。”
  南宫鹏飞道:“小姐请便!”
  须臾,余翠娥已换上一袭翠袖劲装,额系丝帕,肩披宝剑,蛮腰似柳,肤如凝脂,更显得楚楚动人。
  余翠娥托著一颗朱红扑鼻清香药丹,道:“此时虽是盛夏炎暑,但绝顶览胜仍风寒难禁,我辈武人虽然不惧,公子想有衣不胜寒之感,此丸可增强体力,聊以赠服。”
  南宫鹏飞谢了一声,接过服下。
  两人出了龙驹寨,余翠娥领路择一山径而去。
  山势雄奇,烟云变幻,令人目不暇接。
  余翠娥沿途指指点点,笑语相谈。
  南宫鹏飞在来张良庙之前,经龙霄腾传授内功坐息口诀,这两日体力大增,又经余翠娥赠服灵药,浑身生出阳和之感,身轻足健,举步如飞。
  日已停午,余翠蛾忽道:“我们歇息一会吧!”择一块洁净山石上坐下,从腰旁革囊取出一纸包展露一包自己烹制的肫肝及山鸡腿,笑道:“腹中饥如雷鸣,我们也该进食了。”拿过一只鸡腿,送在南宫鹏飞手中。
  南宫鹏飞谢了一声,试一品尝,只觉清香腴美可口,不禁称赞不绝。
  余翠娥笑道:“紫柏山中盛产山鸡,土著居民捕捉後腌腊行销中原数省,此乃本地名产,公子不知么?”
  南宫鹏飞摇首道:“在下见闻浅陋,有逊小姐多矣。”
  余翠娥嗔道:“请直呼我名就是,何必以小姐相称。”
  南宫鹏飞不禁一怔,道:“在下不敢!”
  余翠娥道:“公子今年贵庚。”
  南宫鹏飞道:“在下十八。”
  余翠娥忽嫣然一笑道:“我比你年大一岁,若不嫌弃可否以後用姐弟相称。”
  南宫鹏飞道:“恭敬不如从命!”
  余翠娥忽指著一座插天高峰道:“那就是我所说的摩云峰,绝顶之上已为雪海湮没,长年积雪,恒古不化,奇寒凛冽,中有一古寺,寺内有甚多罕不一见之异迹,伫立绝顶,天风振荡,雪海之奇,飞瀑倒泻千丈,怒奔雷鸣,令人叹为观止。”
  南宫鹏飞道:“经小姐一提,在下不禁神往,但不知摩云峰还有多远。”
  余翠娥嗔道:“你又是小姐在下了,摩云峰距此仅十里之遥,但登上绝顶,以你我的脚程,必须耗去两个时辰。”
  南宫鹏飞愕然道:“那已是日落黄昏,你我如何赶回龙驹寨?”
  余翠娥格格娇笑道:“你呀!就是有点迂腐,山顶古寺住有僧侣,并有客房,宿食两便,你我在寺内打住一宵,明晨才尽兴游赏奇如何?”
  南宫鹏飞点了点头。
  两人食用既饱,稍事休息後动身走向摩云峰而去。
  暮瞑入眼之际,两人登上摩云峰绝顶,只见一座古寺位於南崖上,似觉天风汹涌,雪花飘舞,积雪盈寸,寒气砭骨。
  余翠娥防南宫鹏飞文弱之躯登山失足,一路掺著南宫鹏飞登山绝顶,笑道:“你我入寺用杯热茶暖和身体吧!”
  入得寺去,朦胧中只见大雄宝殿内映出灯火外,其馀均是一片漆黑。
  谅因天风狂烈强劲,这座古寺除大雄宝殿略高,僧舍俱为矮堵粉壁,余翠娥领著南宫鹏飞经由大雄宝殿左侧循著一条白石小径穿过月洞门,隐约可见一所精致小院落,白雪中植满奇花异草,清香扑鼻,沁人肺腑。
  东南两向廊庑内建有屋舍八间,依旧黑漆漆地不见一点灯火。
  余翠娥推开东首第二间,疾闪而入,擦燃火摺,点著案头一盏油灯。
  南宫鹏飞接踵而入,张望了室内情景一眼,室内只有一榻、一桌、木椅两把,榻上一袭棉被摺叠齐整,案头除了一盏油灯外尚有文房四宝。
  余翠蛾笑道:“我住在邻室,看来今晚客舍中只有我两人了。”
  南宫鹏飞道:“平常有游客麽?”
  余翠娥道:“难得普通游客登山摩云毕绝顶。”
  南宫鹏飞道:“武林人物呢?”
  余翠娥道:“因摩云峰在龙驹寨辖区之内,武林人物必须拜山,而且事先须说明来意,家父礼待无亏,否则视如仇雠。”
  南宫鹏飞诧道:“那又是为什麽?”
  余翠娥嫣然一笑道:“你并非武林中人,武林中事不可以常情来衡量,我虽多方譬解你也难懂。”
  此时门外忽走入一个瘦矮老僧,面色冷漠如冰,望也不望他们两人一眼,右手捉提一把瓷壶,右手托著一方托盘。
  走近桌前,将瓷壶轻轻放下,在盘中取出两盏茶碗,并在碗中各斟满热气腾腾香茶,合掌垂肩退出。
  余翠娥道:“此茶是寺内所产,功能益元补气,怯痰生津,不可错过。”举碗慢慢喝尽。
  南宫鹏飞见茶色碧绿,清香扑鼻,知余翠娥之言不虚,饮了一口,只觉苦中带甜,异常清爽,不禁赞了声道:“好茶!”
  突然又是一老僧进入,与前所见并非一人,此僧系送上饭菜及一壶酒,亦是一言不发,神情冷肃,并肩合掌退出房外。
  南宫鹏飞目睹六色菜肴中有四样荤脂,山鹦片炒香蕈、冬笋烧兔肉、清蒸活双鲫、脆爆虾仁,不禁诧道:“这寺中僧侣竟是不忌荤腥麽?绝顶雪峰那来的新鲜鱼虾。”
  余翠娥格格娇笑道:“寺僧长年茹素,那有不忌荤腥之理,此瑞为登山游客烹治,鸡兔本山随处均有,鱼虾寺後鱼池内所养,菜蔬烹治可口,快用吧!”
  两人进食之际,余翠娥默默无言,似在沉思。
  南宫鹏飞道:“娥姐似满腹心事,不知可否见告。”
  余翠娥望了南宫鹏飞一眼,道:“我在想杨玉龙是否会去而复返。”
  南宫鹏飞道:“杨玉龙似是对娥姐一往情深,为何娥姐始终不假以颜色……”
  余翠娥玉颊飞霞,嗔道:“此人心术不正,提他则甚?”
  南宫鹏飞察觉余翠娥对杨玉龙极为厌恶,赶紧转过话题,问道:“小弟理解不出先前所见两名老僧,神色冷漠,一言不发,难道他们是聋哑不成。”
  余翠娥笑道:“寺僧共是六人,年岁俱在花甲以上,长年诵经顶礼,与世隔绝,言谈之间,难免格格不入,你不问他,他也懒得开口了,愚姐一年之中来此寺数次,见多也就不怪了。”说著似想起一事,忽道:“邻院一间暗室中住著一得道高僧,长年打坐蒲团上不食烟火足不出户,学究天人,文武精博,能晓过去未来,你不妨去在门前,他若与你有缘则自会唤你入见……”
  南宫鹏飞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莫非就是大方禅师麽?”微微一笑道:“小弟又有何求?”
  余翠娥闻言心中大感忧急,她领南宫鹏飞前来摩云峰实含深意在内,嗔道:“他若与你有缘,则可指点迷津,详言你前途、婚姻,一生休咎祸福,如何趋吉避凶,无缘的话,你就跪上三天三晚也无用。”
  南宫鹏飞道:“如此说来,姐姐一定是见过这位高僧!”
  余翠娥摇首道:“这位高僧不喜与阴人相见,愚姐既然无缘,亦无法强人所难。”
  南宫鹏飞略一沉吟,道:“好,小弟不妨一试!”
  余翠娥妩媚一笑道:“愚姐领你前往!”
  两人走出房外,循著庑廊折向南厢尽端,只见一道狭窄木门严闭。
  余翠娥挨近木门,伸手一推,狭门悠悠开启,低声道:“直向前不过十丈外,一间小屋中就是那老僧所住,你站在门前,低声报名请老禅师指点迷津,若无回声,则无望相见立即返来就是。”
  南宫鹏飞依言走入,里间小院隐约可见满植梅花,浮香暗影,随风四溢,泌人肺腑。
  他慢慢走前,果见一幢小屋,门敞开著,内面伸手不见五指,瞧不出屋内是否有人,踌躇了一下,低声道:“弟子南宫鹏飞求见老禅师指点迷津。”
  突闻门内传来一苍老的语声道:“进来!”
  南宫鹏飞只觉一股巨大无朋的吸力吸来,身形不由自主地走入室中。
  “碰”的一声,两扇木门重重闭合。
  南宫鹏飞不禁心神巨震。
  只听苍老语声道:“孩子,你过来!”
  一点火星亮起,渐渐大亮,南宫鹏飞抬面望去,但见一银发披垂肩头,白须及腹,身著灰色俗袍,盘坐在土墩蒲团上。
  但右侧点著一盏油灯,那老人枯瘦如柴,满面皱纹,目中神光却精芒电射,语声慈详道:“孩子,你相求老衲指点迷津为何?”伸出鸟爪般的右手,扣向南宫鹏飞腕脉。
  南宫鹏飞蓦觉腕脉一紧,心中﹂惊道:“请间老禅师是否武林中誉望甚隆之大方上人。”
  老人不禁面色一变,低喝道:“你是听何人说的?”
  南宫鹏飞道:“弟子是受人所托寻见老禅师前来。”
  “受何人所托?”
  “崔景云韦云淞龙霄腾三位老英雄。”
  “原来是他们三位!”这老人面色略霁,道:“你身无武功何能抵此摩云学绝顶?”缓缓松开扣在南宫鹏飞腕脉上五指。
  南宫鹏飞微微一笑道:“说来话长……”续将来此前因後果详细叙出。
  老人目露惊异之色,似为赞许南宫鹏飞过人才智,颔首笑道:“老衲正是大方禅师,你大还丹带来了么?”
  南宫鹏飞在张良庙搜索楼相遇余翠娥杨玉龙等时,本无携带大还丹,龙霄腾隐身在授书楼近处,将他们一言一动均瞧在眼中,知余翠娥已萌滋爱意,立知妙计得售,心料无相天君余旭行事异常谨慎,必遣人去客店接张福入山,立时赶往悦胜老店嘱咐张福,并托暗交两物“大还丹”及一本“七禽拳经”。
  大方上人不禁大喜过望,道:“老纳意欲将一身武学传授於你,不知你可愿意?”
  南宫鹏飞道:“不知弟子有无福泽得为老禅师传授,想弟子姿质愚鲁,有负老禅师一片深心。”
  大方上人笑道:“如非你根骨奇佳,余翠娥这丫头怎会引你前来,老衲平生相人多矣,你很骨秉赋非但上乘,而且福泽深厚,逢凶化吉,更常获奇遇巧合,亦可助老衲了一重大夙愿。”
  南宫鹏飞道:“老禅师在此隐迹,可是为了苍冥剑容华修翰大侠之故?”
  大方上人黯然叹息道:“目前尚不算吐露,待你习成武功再说,至於崔景云三位施主老衲自有打算。”
  南宫鹏飞略一沉吟,跪伏下地口称:“恩师!”
  大方上人微笑道:“起来,你将两颗‘大还丹’一并服下。”
  …………
  余翠娥目睹南宫鹏飞进入门中,只听碰的一声木门闭合,知南宫鹏飞已蒙大方禅师收为弟子,芳心大喜,顿生落寞惆怅之感,慢慢走回房中。
  一夜狂风,窗纸猎猎,余翠娥虽拥被而眠,却未曾交睫。
  雪夜生白,窗纸外忽映现出一条人影,余翠娥心中一惊,身形疾穿离榻,悄无声息落在门侧,扬腕飞出一片银芒,打向窗纸外。
  忽听一声娇喝道:“什麽人暗算姑娘!”
  话音未落,余翠娥疾闪而出,只见一个黑衣劲装少女闪避寒芒跃落院中,眸中神光凝视了余翠娥一眼道:“姑娘是否就是龙驹寨余山主掌上明珠辣手龙女余翠娥麽?”
  余翠娥道:“正是,姑娘是何来历?为何来此摩云峰绝顶。”
  黑衣少女盈盈笑道:“小妹名唤谷中凤,家母系北海白鹭崖谷姥姥,谅余姑娘也有耳闻,家母失窃避毒珠一颗,查明系川南四煞金氏昆仲所偷,小妹万里追踪,却闻川南三煞已然丧命在驿道旁,距龙驹寨不过百馀里路程,贵山不能不有所耳闻?”
  余翠娥心中暗惊,答道:“川南三煞身遭惨死,敝寨已有耳闻,因事不关已,未便过问。”
  谷中凤冷笑道:“川南三煞似向龙驹寨奔来,近日来道听途说均谓川南三煞与令尊有关,金氏昆仲偷窃之物不仅家母稀世之珍避毒珠,如非令尊授意,谅川南四煞也不能如此胆大妄为。”
  余翠娥格格娇笑道:“谷姐姐话中异常矛盾,风闻二字岂可为凭,试问金氏昆仲既是家父授意,岂能无人接应,容他人得去,江湖传言,言人人殊,事实终有水落石出之日,无端生事成仇,甚为不智。”
  谷中凤冷笑道:“江湖传言并非是捕风捉影,如川南三煞之死实是来源有自,小妹为了证实传言,亦避免无端生事,故独自一人查探。”
  余翠娥面色一肃,如凝寒霜,沉声道:“想是谷姐姐查明端倪了。”
  谷中凤道:“尚未,风闻那付江湖盛传的联语与摩云峰大有关连,所以夜探摩云峰即为此故。”
  余翠娥冷笑道:“事实胜于强辩,小妹不愿多言,寺中只六名俗僧,摩云峰是否与联语有关,亦茫然不知,任凭谷姐姐察觅,决不阻拦,但天明後若为敝寨门下发现踪迹,碍於家父令出如山,小妹难以保全。”
  谷中凤听得前数句心中对余翠娥颇生好感,但听得最後不禁怒道:“小妹尚未把龙驹寨放在眼中。”
  余翠娥面色一寒,冷笑道:“北海门下骄妄无礼,看来传言委实不虚,但龙驹寨也非易与,任人自然来去,谷姑娘既然目中无人,如再礼让,岂不贻人话柄。”
  谷中凤喝道:“余姑娘可是要向我谷中凤动手么?”
  余翠娥冷笑道:“不错,愿领教北海绝学。”倏地撤出肩头青锋剑,寒光夺鞘而出。
  谷中凤身手奇快,亦自把肩头长剑撤在手中。
  余翠娥嫣然一笑道:“恕我无礼了。”
  玉腕疾振,一招“斗转七星”抢攻而出,寒飚锐啸中幻出七点寒星袭向谷中凤。
  “斗转七星”乃余翠娥独门绝学一式辣毒奇招,七点寒星轮转无定,使对方眼花了乱,袭无定处。
  谷中凤目睹此招不由面色大变,身形连连闪避。
  那知余翠娥剑势如附骨之蛆般紧追不舍,玄诡绝伦。
  谷中凤银牙一咬,猛然一剑封出,剑动风雷,寒光如潮,只听一阵叮叮金铁交击之声,两女身形倏地分了开去。
  余翠娥目中杀飞猛冷,冷笑道:“北海绝学‘风雷八招’威力惊人,再接我一招试试。”喉中突发出一声清啸,身形陡地拔起半空,一招“天河垂钓”挥腕展出。
  只见漫空剑飚洒飞出寒星万点,宛如撒下一蓬光网,夹著排山倒海罡风压下。
  谷中风不禁暗吸了一口冷气,道:“好辣毒凌疠的剑招!”脑际已思出两败俱伤之策,左腕暗扣著一粒“子母阴雷”,右手扬剑一挥而出。
  蓦地……
  突闻一声大喝道:“我儿不得伤人!”
  余翠娥听出其父无相天君余旭喝声,迅疾撤招,半空身形一翻,落在右院墙上。
  只见一条庞大身形如张翅巨鹏电泻落下,正是无相天君余旭,抱拳向谷中凤笑道:“老朽一步来迟,致促谷姑娘与小女言语误会动手成仇,所幸大错未铸,不然老朽无颜愧对令堂。”
  谷中凤又愕诧道:“余山主怎么知道晚辈的来历?”
  余旭哈哈大笑道:“自川南三煞之死,敝寨更戒备严密,紫柏山中更密布暗椿,无异天罗地网,老朽属下已发现谷姑娘形迹来此摩云毕,奉劝谷姑娘敝寨并无隐密,与江湖传言丝毫无关,但老朽并非不伸手过问,已遣人暗暗查访,谅不久自可水落石出。”
  谷中凤冷冷一笑道:“晚辈并非确指,只是查证而已,但晚辈有一事不明,为何令媛在此寺内栖宿。”
  余旭发出震天大笑道:“小女自幼便喜爱此寺,作为练功传艺之所,每年中总有数次登临,打住旬日半月才回龙驹寨。”说著语声略顿,又道:“老朽山寨还有要事待理,谷姑娘既然动疑,不妨在此绝顶勾留半日一天,恕不接待就是。”言毕向余翠娥道:“我儿与为父一同返山吧!”言未落人已飞起,与余翠娥疾掠如风,转瞬已杳失寺外。
  谷中凤不禁发怔,暗道:“看来定与龙驹寨无关了,不然余山主为何如此大方。”却又不舍就此轻易离去,忖说:“我何不问问寺僧再作道理。”
  这时东方已经鱼吐青白,茫茫大雪仍自漫空飞舞飘落,谷中凤已欲前往大雄宝殿僧舍之际,忽见一道山门中飘然走出一个丰神秀逸貌若潘安的年少书生,不由凝眸平视。
  紫柏山涧谷中奔流意湍,泡沫浪花飞溅,蜿蜒九折,全长数十丈,沿途山岭抱翠,叠嶂危崖,古木矗天,丛莽森翳。
  只见涧旁现出一条疾闪身影,此人身法虽快,却鹤行鹭伏,恐被人发现形迹。
  此人正是那去而复返,心术阴险的江南水寇霸主洞庭君山廿八寨少总寨主铁背仙猿杨玉龙。
  他熟悉紫柏山地形,连对龙驹寨布伏暗桩了如指掌,但此次去而後转,发现龙驹寨伏椿方位变迁,搜觅严密,心中暗惊,知是搜觅大煞流星剑洪逵。
  杨玉龙有恃无恐,满以为劫去洪逵藏身涧谷隙洞中神不知鬼不觉,决无法猜出他所为,却避免形迹败露,弄巧成拙。
  计算途程,洪逵藏身之处仅二里之遥,心中更急,恨不得一步掠入洞中探出隐秘。
  忽闻一阵急剧衣袂破风之声传来,赶紧伏下,由浓草隙中外望,只见五个黑衣长衫人疾如闪电奔来。
  他认出是唐天残门下,心中更惊,暗道:“怪不得龙驹寨伏椿严密,看来余旭胸有成竹,逼不得已时才手出手,究竟洪逵腹中有什麽重大隐秘?”
  一念至此,五黑衣人已如风疾掠而过,急揉身闪出,扑向那洪逵藏身之处。
  杨玉龙抵达那方崖隙之下,不禁长吁一声,如释重负,侧身钻入石隙,小心翼翼探首入洞,穴内黑暗似漆,伸手不见五指,只觉洞内岑寂如水,心料洪逵穴道受制,必尚未解开,大胆跨进穴内,步向洪逵躺身之处。
  他取出夜行松油火摺,嚓啦一声煽开,暗中突升起一道熊熊火光。
  洪逵仍自昏睡在地,瞑目如死。
  杨玉龙心细如发,瞧出洪逵躺睡昏地姿态方位丝毫不变,脚下失去一履,知龙驹寨迄未发现,不觉嘴角泛出一抹阴阴冷笑。
  蓦地——
  洪逵猛然面目一睁,身形离地飞起,落在入口处阻住杨玉龙逃路,桀桀怪笑。
  那笑声宛如枭笑鬼哭,令人头皮发炸,不寒而栗。
  杨玉龙不禁大惊失色,道:“洪逵,你为何能自行解穴?”
  洪逵又是阴恻恻一笑道:“杨玉龙,你认为独门手法洪某无能自解,须知川南四煞并非庸手,你离去了不久,洪某仅费了片刻功夫逼驱体内两仪真气冲破阻滞气血。”
  杨玉龙心神猛凛,诧道:“两仪真气,在下委实不信洪老师能练成两仪真气,据在下所知,武林中尚无其人习成此宗旷绝真学。”
  洪逵大笑道:“不管杨少寨主想信与否,总之洪某已自解穴道。”
  杨玉龙道:“洪老师既然已解开穴道,为何不趁机逃出山外。”
  洪逵冷笑道:“不瞒杨少寨主,洪某地形不熟,无法逃出山外,何况亦不愿离去,因为洪某来龙驹寨即是欲探出一项武林隐秘,不料险些为杨少寨主误了大事。”
  杨玉龙更是一怔,面色大变,听出洪逵之话含有蹊跷,冷笑道:“在下不信洪老师不知。”
  洪逵哈哈大笑道:“杨少寨主与余山主是通家至好,以生死性命挟持何求不得,故洪某在此守候,算准杨少寨主必去而复返。”
  杨玉龙不禁嘿嘿冷笑道:“洪老师,谅你未必是在下对手。”
  洪逵哈哈大笑道:“洪某有三个最有利的条件可使杨少寨主俯首就范,你最好不要动手。”
  杨玉龙道:“那三个有利条件,在下洗耳恭听。”嘴角撇出一抹鄙屑笑容,暗暗算计如何一击出手,将洪逵毙命,眼珠滴溜溜地乱转。
  洪逵似已察觉杨玉龙用心,冷笑道:“杨少寨主,别妄起歪念头,洪某如无十拿九稳制胜之机,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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