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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晋康科幻作品集-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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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说:“不必管他们,召集他们时我已经有准备,没有向他们的父母讲清原因。这些小孩分散后,很快就会失去这种功能,即使有人回忆起在这儿的试验,也不会有家长相信的。”他苦笑了一下,“伊斯曼,我并不是一个嗜杀狂。”
六
江志丽站在山崖边,讥讽地说:“开枪吧,伊斯曼,我愿意看着一个信仰上帝的同事把子弹射人我的眉头。怎么不开枪?良心上有重负吗?”
伊斯曼手中的罗姆枪重如千斤,他艰难地把枪举起,对准江志丽的眉心。不过,当他与江目光相撞——那里包含着如此深重的悲凉、痛苦和愤怒——他的精神支柱便崩溃了。他垂下手枪,低下头说:“教授,我干不了。”
教授苦笑一声,声音低沉地说:“凯伦,我真的非常抱歉,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他边说边去掏枪,但他的手忽然停住了,那一瞬间的惊慌冻结在脸上,因为那支小巧的0。22口径鲁格枪已在江志丽的手里,黑森森的枪口正对着他。
伊斯曼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想抬起枪口,江志丽立即把枪口转向他:“把枪扔掉!伊斯曼,你不要逼我开枪。”
伊斯曼看看教授,爽快地扔下手枪,又遵从江的命令把手枪踢过去。
江志丽一脚把它踢下山崖,冷笑着说:“没想到吧,教授,我在车上就偷了你的手枪。因为我忘不了那场噩梦,我偶然想起,那个图像很可能是山提临死前的心灵感受。你们突然到来,我在伊斯曼的表情中看到了负罪感。当然,教授你没有什么内疚,你从容不迫,谈笑自如。为了你的种族,几个人的死算不了什么,哪怕是5岁的孩子,或者是你的情人。可惜,你的行为露出了破绽,你在假装显示你的思维传输能力时,不该那样仔细地洗牌。结果是欲盖弥彰,因为我恰巧知道,按照数学规律,一副牌在绝对均匀地洗过几次后,又会恢复原来的次序,所以你的表演只是魔术。后来,我在你的头脑里感受到了异常;混饨中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黑气氤氲,使人毛骨惊然。我想这个不可知的黑洞只能解释为你的杀机。”她的目光有深深的悲伤,“可惜我太傻,我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相信这个结论,我不相信自己深爱的索雷尔先生会是这样一个冷酷的凶手,否则,我本来能把好子、黎元德他们从死亡中救出来的。”
伊斯曼羞愧地低着头,教授平静地说:“凯伦,我真的很抱歉,但是……”
江志丽怒喝道:“住嘴,我不愿再听你那些假仁假义的话了!为了小山提,为了马高先生,为了好子他们,我真想宰了你这个畜生!可惜……”
她咬着牙,照索雷尔腿上开了一枪,索雷尔痛苦地呻吟一声,身体慢慢倾倒下去。伊斯曼急忙扶住他,抬头看着江志丽,他想第二颗子弹就要向他射过来了。
江志丽不再打眼瞧他们,扭身走向丰田。随后丰田在公路上疾速打个弯,向菲尼克斯方向开去。
伊斯曼急忙撕开教授的裤子,匆匆止住血。很长时间他一直不愿意正视教授的眼睛,他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个凶手,还有自己这个帮凶。江志丽义正辞严地责骂他们时,他感到无地自容。但教授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杀人犯,他的确是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当然,这只是对白种人而言。前边有一辆黑色的福特车开过来,看见他们,立即降低车速,靠在路旁。一个黑人妇女走下车,惊慌地问:“你们……”
教授简短地说:“车祸。请把我们带到附近的居民区。”
黑人妇女和伊斯曼一道搀着他,安放在后排。汽车启动后,教授说:“我用一下你的电话,可以吗?”
他忍着腿上的剧痛,皱着眉头拨了一个号码。
在华盛顿市十号大街拐角那幢天井型的联邦调查局大楼里,接线小姐把电话转到了副局长刘易斯的办公室。
“我是刘易斯。索雷尔?你这个老家伙,有什么事吗?”
索雷尔在电话中急切地说:“我正在寻找一个叫江志丽的中国女子,这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案子。”他极简要地介绍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时间紧迫,希望能通过你的力量,尽快地,尽可能秘密地处理这件事。”
刘易斯知道老朋友的为人,既然他亲自向老朋友求助,必然是十分紧迫。他立即答道:“好,我亲自去,5分钟后乘飞机出发,你现在在哪儿?还有什么需要我事先准备的吗?”
索雷尔说了自己所处的位置,还有江志丽乘坐的汽车牌号、颜色、大致方位。他苦笑道:“如果短时间内抓不到她,恐怕就要在全州大搜捕了。请你做好必要的准备。”
刘易斯痛快地说:“没有问题,我有这个权力。见面再谈吧。”
索雷尔放回电话,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开车的妇女听见了他的谈话,惊奇地扭头看看他。伊斯曼也不由得打量着他,他佩服教授的坚忍或者是说残忍。他知道,对江志丽的追捕同时是对教授良心的锯割,尤其是在江志丽大度地饶恕他们之后。但教授显然不打算退却。
而且,他不仅是为了自己。
七
丰田车陡然下了公路,冲进一条山区便道,尖啸着左拐右转,石子在后轮处四散飞射。江志丽两眼发直,双手紧握方向盘。她并没有一定的行驶目的,她只是想用飞车的刺激麻醉自己的思维。
她的视野中不是公路,而是一幅一幅的画面。一个紫色火蛇缠绕的金属笼子,然后是突然的、绝对的停顿;一辆正向深渊坠落的大道吉,它随后变成了一团火球;索雷尔教授捂住伤腿慢慢倾倒,但他的表情仍然带着令人愤恨的优越。
她不由得又踩足了油门,汽车呼啸着在山路上颠簸跳荡,偶然遇上的逆行的车辆惊恐地躲到一边。20分钟后,她才放松了踏板,开始梳理自已的思路。
现在她该怎么办?该往哪儿去?
她恍然悟到,刚才一直啮噬心房的羞辱、绝望、愤恨,原来正基于这种“无家可归”的感觉。三年前负气离开祖国时,她已经对学校死水一潭的环境彻底厌倦了。她破釜沉舟,亲手斩断了所有退路,尤其是感情上的退路。在短短的三年里她已经从心理上真正融人了美国社会——可惜,看来她是一厢情愿,这个世界并未接纳她。
她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篇《纽约时报》社论,社论鼓吹要遏制日本,说尽管日本已经极度西方化,但是一旦欧美的西方文明和亚洲文明爆发冲突,日本最终还是要回到亚洲文明的家庭中去的。记得那时她曾为日本人悲哀。她接触到不少日本人,能感受到他们对西方文明的极度依赖,对其他黄种人潜意识的疏远。不知道这些对白人有恋母癖的日本人;看到这篇社论会作何感想。她也十分畏惧某些深不可测的美国人,他们在日常交往中爽朗、坦荡,像一群永远学不会世故的大孩子。他们真诚地向世人(包括印第安人、日本人、黑人)撒播友谊,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冷静地计划着遏制日本、遏制中国……一句话,他们知道必须保持自己的绝对优势,可以向别人普洒仁慈的优势,而绝不能落到依赖别人的仁慈的软弱地位。他们自认为是天生的世界领导人。
索雷尔正是这样一个代表。
想到她与索雷尔的恩仇,心中又涌起如刀砍锯割的感觉。半个小时后,她的心境才逐渐平静。路况也变好了,一辆辆载重车辆和小轿车迎面驶来。她已决定了该怎么办,她想把这个礼物送给自己的母族,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脸回到母族的怀抱。
她又踩足油门,拐过一个急弯。忽然看到公路上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由于心绪纷乱,等她意识到需要躲避时已经嫌迟了。她急打方向盘,丰田撞到了路边的山坡又反弹回来,脑袋撞到挡风玻璃上,一阵眩晕。她总算控制住了汽车,刹在路边。她看见一个刚修完车的黑人男子和他的白人妻子——他们可真肥啊——急忙走过来,关切地看着她。但她只能看到对方的嘴唇在翕动,听不见声音。她看见黑人男子把她扶到后座,他自己艰难地挤进丰田车的座椅中,开动受了伤的丰田,那个胖女人则驾着自己的福特车跟在后边。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模糊的无声电影,她缩在汽车后排座椅中,不久就丧失了意识。
八
挂上电话,刘易斯就按电钮唤来秘书维多利亚小姐,让她通知联邦局的专机“天使长号”立即准备起飞,并通知拉姆齐、迪茨、米泽纳跟他一块去。维多利亚走到门口时,他又把她喊回来,说:“拉姆齐不要通知了,只通知迪茨和米泽纳吧。”
他想起来了,拉姆齐是印第安人。在索雷尔教授所说的“种族主义自然法则”中,印第安人成了上帝的宠儿!这真是不可思议。尽管拉姆齐精明干练,是他的得力手下,但要突然间承认他是优等种族,而刘易斯却成了弱智者,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刘易斯局长不是科学上的外行,尽管索雷尔语焉不详,但他已经彻底领悟到这个发现的重要性。在等机的片刻,他又给菲尼克斯警察局长戴维·汤姆逊打了电话,他告诉这位黑人局长——谢天谢地,他是黑人而不是印第安人——说:“我大约两个半小时后赶到,在这之前,请你挑选几十名干练的警察在佐治县附近寻找一辆黄色丰田轿车,车牌号FK14538。开车的是一名年轻的中国女子。你部署完毕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一个小时之内。”
“好,再加上在这之前耽误的半个小时,嫌疑犯应在方圆150英里之内。你要在这个范围内布上检查哨,务必抓到她!她身上带有武器,你们要小心,另外,不允许惊动新闻界。”
汤姆逊接受了命令,他很想问问这个中国女人犯了什么案子,值得局长亲自出马,又不许惊动新闻界,不过,他不会这么不识趣的。他立即对下边作了详细的部署,不到十分钟,各路人马已经出发。两个小时后,他赶到沃尼军用机场去迎接局长。看到那架银灰色的波音757穿过云层时,他还在想,这个中国女子是否牵涉进某位要人的桃色事件中了?
刘易斯走下飞机后听到了他不愿听到的消息:“到目前为止,那辆车仍未找到。我们布置了两道封锁线,估计她肯定没有跑出警戒圈,可能是丢弃车辆藏匿起来了。现在我们正用三架直升机寻找这辆车。”
刘易斯阴郁地沉默了片刻,决然道:“发通缉令吧,这件事太重大了,我们失败不起。索雷尔教授呢?”
“已经到了菲尼克斯警察局。通缉令上如何措词?”
“就说她是贩毒集团一个职业杀手,是极其危险的人物。警察和民众务必小心,必要时可以将其击毙。”
“新闻界……”
“不要管它,等抓到或击毙她之后,由我来应付新闻界。”
江志丽从昏迷中醒过来,已是两个小时之后了。在这一段时间里,她的头脑始终处在一种奇怪的临界状态。她似乎一直清醒着,能隐约听见这对夫妇开车、停车,然后抬她进屋。她顽固地拒绝一切意识和思维,她知道那里面有尖锐的痛苦和恐怖。但缠着紫色光蛇的笼子,着火的汽车,鲜血淋漓的面孔,仍然不时硬闯进来。不过她发现,这些场面给她的感受已经没有那么锋利、那么灼热了,于是她才慢慢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身处一间普通的房舍,听到一个妇人欣喜地说:“好了,你总算醒了。”
她的视野中出现了那个极胖的白人妇女——白人!她猛然想坐起来,妇人慈爱地把她按下去:“不要起来,再休息一会儿。你的伤不要紧。刚才你是到哪儿去?”
江志丽在毛巾被下摸了摸,手枪还在,这使她放心了一些。她小心翼翼地说:“我要到菲尼克斯。”
胖女人奇怪地问:“到菲尼克斯?你是从哪儿来?这儿很偏僻,去菲尼克斯不该路过这儿的。”
“这儿是什么地方?”
“是我家的小农场,离你刚才撞车的地方有20英里。”
江志丽虚弱地说:“谢谢你们,我的车呢,还能行驶吗?”
“没问题。只是燃油管有点漏油,我丈夫——他叫保罗·巴巴斯——正在修理。但你不要着急,晚上就在我家休息,明天再走,现在已经是下午4点了。”
“谢谢你,巴巴斯夫人。但我有急事。”
“那好吧,你喝完这杯咖啡,起来走一走,我看看你的伤势。”
她端来一杯热咖啡,江志丽贪婪地喝完,问:“我可以用你的电话吗?”
“请吧,就在你的右边。”
江志丽拨通了问号台:“请你查一查中国驻美大使馆的电话,我是一名中国访问学者,有急事。谢谢。”
正在这时,巴巴斯先生闯进来,手里端着双筒猎枪,枪口指着江志丽的胸膛,厉声喝道:“不许动,放下电话!”
巴巴斯夫人惊愕地站起来:“保罗,这是怎么回事?”
巴巴斯一边对江志丽严密注视,一边对妻子说:“你去打开电视。”
巴巴斯夫人打开电视,上面正播放着江的头像,男播音员用急迫的语调说:“这名女子是贩毒集团的一名职业杀手,残忍嗜杀,极其危险。再重复一遍,如果发现此人立即报警,必要时可以不经警告将其击毙。”
巴巴斯夫人紧张地盯着她,江志丽惨笑着,目光倒是十分平静,她缓缓地说:“想知道这个职业杀手的来历吗?只用5分钟时间。”她扼要回顾了7天来的枝枝叶叶。“我们发现的就是这样一种带有种族主义偏见的自然法则,而且,白人第一次没有成为上帝的宠儿。所以我就成了万恶之徒,可以不经警告就击毙。”
巴巴斯显得不敢相信:“你是说只有蒙古人种才能激发出这种能力?”
“到目前为止是这样。还有,索雷尔的担心很可能是真的,不能具备这种能力的种族有可能落后于时代。所以,如果你也是索雷尔那样的种族卫士,那就请开枪吧。”
巴巴斯对这一番话将信将疑,他妻子低声说:“她刚才是在向中国大使馆打电话。”
那支猎枪仍严密地监视着床上的人,巴巴斯犹豫良久,问道;“你说你偷走了索雷尔教授的手枪?”
“对。”
“在哪儿?”
“我感觉还在我的裤袋里。”
巴巴斯先生口气和缓地命令道:“请掀掉毛巾被,把枪扔出来。”
江志丽突然发作道:“我为什么要扔掉它?我还准备用这支小小的手枪刺杀总统,或用它击落爱国者导弹呢。巴巴斯先生,你为什么不开枪?开呀,否则我就要拔出自己的手枪了!”
巴巴斯先生犹豫了一会儿,果断地扔掉猎枪,微笑道:“我宁可上一次当,也不愿违背自己的直觉。江小姐,我相信你的话,我们两个站在你的一边。”
这下轮到江志丽犹豫不决了。经历了几天的背叛和阴谋后,她不相信能遇到好人,她迟疑地说:“那么,你作为一个非蒙古人种的黑人……”
魁伟的巴巴斯先生挥挥手,笑道:“不,我不相信有种族主义的自然法则,线粒体DNA的研究证明,人类全部都是三百万年前一个雌性猿人的后代,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基因差异?蒙古人种能做到的,白人和黑人也能做到,最多早晚几天而已。”
“可是……”
巴巴斯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即使人类中真的只有一部分才有这种潜能,那也是全人类的财富。你知道非洲的行军蚁吗?它们成千上万地迁移,中午在烈日下,它们就抱成一个大球,外面的蚂蚁晒焦了,但保护了里面的蚁群。等到天气凉爽,它们再散开,继续行军。我想,如果需要我去当外围的牺牲者,我绝不会犹豫,更不会同内部的蚁群互相残杀。”
江志丽悲喜交加,她没有想到险遭暗杀之后,却在一个小农场里遇上这样一位胸怀宽广的哲人。片刻后她忽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著名的作者保罗·巴巴斯!我读过你的不少作品,我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
巴巴斯夫妇相视而笑。男主人说:“对,有人称我是作家,不过按我自己的评价,我首先是一个好农夫,我培育的土豆和西红柿比我的作品更好。闲暇时我会领你参观我的农场,看看我自己培育的微型马。不过现在不行,刚才,我进屋之前已经通知了警察,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赶到,我们该如何应付这个场面?”
江志丽说:“我想向中国大使馆打一个电话。”
巴巴斯不快地说:“请你相信美国社会的良知,我们能自己处理这件事。像索雷尔那样的偏执狂毕竟是少数。”
江志丽苦笑道:“那你怎样评价刚才播发的通缉令?这似乎不是一个人能作到的。”
“我会想办法对付的。这样吧,我马上给一位老朋友打电话,他是纽约时报的副主编,是新闻界的一颗重磅炮弹。这两天他正在父母家休假,离这儿只有10分钟的路程。我要让他亲眼目睹你被警察逮捕,这样你的安全就有了绝对保证。”
他立即拨通了电话:“哈罗,我是巴巴斯,谢天谢地,这会儿你正好在家。请快点到我这儿来,一分钟也不要耽误,这儿有一条绝对值得上报纸头条的新闻。”
他挂上电话笑道:“他已经出发了,我知道只要抛下这副诱饵,他会不顾性命地吞钩。现在,”他微笑着,但口气很坚决,“是否请你把武器交出来?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江志丽略为犹豫,从腰中掏出手枪扔过去:“好吧,我也宁可再上一次当,这个世界上总得有几个可以信赖的人吧。”
她挣扎着下床,巴巴斯夫人慈爱地扶住她,问她是否需要梳妆一番,想吃东西不,还安慰道:“请放心,保罗一定会为你的安全负责的。”
电话铃急骤地响了,巴巴斯拿起电话:“是德莱尼?”
“我正在路上,离你还有八分钟的路程,我看见几十辆警车正在向你家的方向开去,有几百名防暴警察,甚至还有一架OH—6印第安人小种马式直升机。是怎么回事,你是否窝藏了哥伦比亚的大毒枭?”
巴巴斯笑道:“我没有夸大其词吧,这条新闻我准备收费100万美元呢。”他简略地谈了江志丽的科学发现和索雷尔教授制造的凶杀。对方吃惊地说:“慢着,你说的是真的,还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
“是真是假,你就看看那些警车吧。德莱尼,我希望你运用自己的影响制止这种卑鄙勾当,保障江小姐的人身安全。对联邦调查局或中央情报局那些盖世太保杂种们我是很清楚的,他们在实现‘崇高’的目的时,从来不计较手段的卑鄙。他们敢暗杀卡斯特罗、卢蒙巴、卡扎菲、吴庭艳……想来也不在乎在暗杀名单上再添上一个普通人。你能保证江小姐从现在起到开庭审讯时的安全吗?我要听到你的明确保证。”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老朋友,我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深浅,但我保证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直升机的轰鸣声已经到了头顶,几个人都跑到阳台上,看到一架深绿色的OH—6在头顶盘旋,直升机舱门里的枪口都看得清清楚楚。圈里的微型马惊得乱窜乱跳。巴巴斯让妻子和江志丽回屋内。两分钟后,几十辆警车飞速驰来,训练有素的防暴警察迅速散开,严密地包围了这幢小楼。十几个狙击手立即找到自己的位置,把FN—30狙击步枪瞄准屋内。一辆指挥车随后开来,停在50米外;联邦调查局副局长刘易斯从车上下来。巴巴斯拿起猎枪返回凉台,对天开了两枪后,喊话道:“喂,我是巴巴斯,是我报的案。现在请你们的头头讲话。”
刘易斯用扩音器喊道:“巴巴斯先生,我是刘易斯,罪犯仍在你家中吗?你家人的生命是否受到了威胁?”
巴巴斯笑道:“对,她仍在我的屋里,我们已经控制了她。你看,这是她的武器。”他掏出那把玩具似的0。22鲁格手枪。
刘易斯松口气,说:“太好了,谢谢你。请把她交给我们吧。”
巴巴斯摆摆手说:“不。先不要急、我是一个轻信的人,在这10分钟内已被她说服,我相信她是一个科学家。不幸的是,她发现了一条种族主义的自然法则,于是有些人就处心积虑地想杀死她。刘易斯先生,请问这是真的吗?”
刘易斯沉默了两秒钟,回答道:“巴巴斯先生,我们会认真甄别的,请把她交出来吧。”
巴巴斯干脆地说;“不,我非常担心她在押运途中出一点意外:枪支走火或者直升机坠落。那时你们一定会在江小姐的尸体前面愧疚不已。我真不忍心看到这种情景。”
刘易斯冷冷地说:“你想怎么办?”
“请你耐心等两分钟,纽约时报的德莱尼先生很快就要到达。他将陪着江小姐回去,直到法院作出判决为止。”
就在这时,德莱尼的卡迪拉克一路鸣笛冲了过来。他跳下车,同巴巴斯远远打了招呼,便径直走向指挥车。巴巴斯远远看见他和刘易斯在激烈交谈,还有小小的争吵。但看来他们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又平静地交谈了一会儿。德莱尼走过来,喊道:“喂,胖水牛,让江小姐出来吧,我护送她上路。”
巴巴斯笑容满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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