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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王 作者:[美]罗杰·泽拉兹尼-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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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靠坐在椅子上,拉特莉呷了几口茶,阎摩吸着烟。远处,风暴像窗帘般遮住了一半的景致,不过阳光仍然洒在他们身上,一阵清爽的微风吹过走廊。 
    拉特莉又拿起一块蜜饯:“你看见他手上的戒指了吗?那枚铁戒指?” 
    “是的。” 
    “知道那是从哪儿来的吗?” 
    “不知道。” 
    “我也是。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弄清它的来历。” 
    “赞成。” 
    “该如何着手呢?” 
    “我已经将这件小事交给了塔克,他比我们更适合在森林中行动。这会儿塔克正在追踪他的足迹。” 
    拉特莉点点头:“很好。” 
    “我听说,”阎摩道,“神祗们偶尔会光临那些享有盛名的爱神宫殿,在整个大陆上都是如此,他们通常都会伪装,但有时也会以真身出现。这是真的吗?” 
    “是的。就在去年。因陀罗神还来过迦波。三年前,一个假冒的黑天神也来过。在天界诸神中。 
    永不疲倦的黑天最让爱欲之宫的人惊慌失措。他放纵了整整一个月,损毁了我们不少家具,还忙坏了医师们。他几乎喝光了酒窖里的酒,吃光了我们储存的食物。一天夜里,他吹响笛子。老黑天神的笛声几乎能让人原谅他所做过的任何事,但那晚我们听到的并非带有魔力的笛声,因为真正的黑天只有一个——皮肤黝黑,满身毛发,血红的眼睛闪耀着光芒。后来那位假黑天神在桌上跳起舞来,弄得四周一片狼藉。” 
    
    “弄得一片狼藉,吹一支曲子就算结账了?” 
    她大笑起来:“哦,得了吧,阎摩。” 
    他鼻孔里喷出一股烟。 
    “太阳苏利耶就快被包围了,”拉特莉仰头向外望着,“因陀罗正在屠龙①。大雨随时会降临。” 
    一片灰色的云团笼罩在神庙上空。风越刮越猛,水珠开始在墙上起舞。他们望着走廊的尽头,在那里,雨水已经织起一副珠帘。 
    阎摩斟上茶,拉特莉又拿起一块蜜饯。 
    塔克穿行于森林中。在如瀑的暴雨里追寻萨姆的踪迹。 
    天空中突然现出一片骚动的亮光,在斜坡上大约四分之一英里处,一大块黑黝黝的岩石向外突起、伸进风中;雨水倾泻在上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塔克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他看见每一记闪电似乎都在岩石旁留下自己的一部分,三条火柱矗立在灰色的空中,不断摇摆,尽管暴雨滂沱,它们却在放射火焰。 
    塔克觉得自己听到一阵笑声——抑或只是最后一次闪电留在耳中的余音?不,听清楚了,是笑声——巨大的、非人的笑 
    ①据《梨俱吠陀》记载,恶神弗栗多化作一条巨龙,攫取了全世界的水。因陀罗将其杀死,从而使世界重获雨露的滋润。 
    声! 
    接着,空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嚎叫,然后是一记闪电,一声轰雷。 
    突出的石头旁又多出一道摇摆的火柱。 
    塔克一动不动地躲在原地,大约五分钟之后,又来了——嚎叫声,接着是三道明亮的闪电和爆炸的轰鸣。 
    现在一共有了七根火柱。 
    敢不敢靠近些,从凸石对面观察它呢?他直觉地意识到,萨姆同这事有关。如果连那位觉者本人都无能为力,那么,就算他有这份胆量,他又能做什么?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但发现自己正往前移动,身体匍匐在潮湿的草丛中,准备从左边绕过去。 
    刚走一半,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 
    现在已经有十根火柱耸立在他眼前,红色、金色和黄色,游离开去,又回到原处;游离、再回到原处,仿佛全都扎根在大地中似的。 
    他蜷缩在地面,浑身湿漉漉的,哆嗦个不停。但他没有退缩,而是一路来到与那个奇怪的地点平行的地方,继续向前。 
    他在那地方的背面停下,发现自己置身于许多巨大的石块中央。这些岩石能提供庇护,使他免于被下边的人察觉。他忐忑不安地往前挪动,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那块凸石。 
    他发现那凸石是半空的,底部有一个浅浅的洞穴,两个人影正跪在那个干燥的洞中。 
    是圣徒在祈祷吗?他有些不解。 
    这时,他平生未见的可怕闪电落在石头上——不是一次,也不止一小会儿。足足十几秒钟。他似乎看到一头怪兽,一面咆哮,一面吐出火舌舔噬着石头。 
    塔克睁开眼睛数了数——二十座闪光的高塔。 
    一个圣徒身子前倾,做了个手势。另一个大笑起来。笑声同他的言语一直传到塔克的藏身之处:“毒蛇的眼睛啊!轮到我了。” 
    “什么数?”第二个问,塔克听出正是圣雄萨姆的声音。 
    “二,或者无!”另一个怒吼着将身体前倾,接着又回到原位,做了一个与萨姆相同的手势。 
    “天上的神明啊!”他拖着长音吟诵道,然后身子再次前后摇摆,又做了个方才的手势。 
    “凶数,七。”萨姆柔声说。 
    另一个嚎叫起来。 
    塔克闭上双眼,用手捂住耳朵,为嚎叫之后的一切做好准备。 
    他的预感分毫不差。 
    闪光与雷霆过去后,塔克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副明亮而怪诞的景象。他没有费神去数,但现在显然已经有四十个火焰般的东西悬在那里,放射着古怪的光芒:火柱的数量增加了一倍。 
    仪式还在继续。佛陀左手上的铁戒指发射出一种苍白的绿光。 
    他又听见了那人重复“二,或者无”的声音,随后佛陀再次以“凶数,七”作为回答。 
    这一次,他以为山坡会在身下裂开;这一次,他以为那片亮光是残留的余像,被人透过他紧闭的眼睑纹在他的视网膜上。但是他错了。 
    等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更多闪动的霹雳,森然如林。它们的光芒刺入他的大脑,他用手遮住双眼往下望去。 
    “怎么样,拉塔里奇?”萨姆左手上闪烁着明亮的翡翠色光芒。 
    “再来一次,悉达多。二,或者无。” 
    大雨暂时停止肆虐。借着山坡上那片夺目的闪光,塔克发现被称作拉塔里奇的那一个长着一颗牛头,而且比常人多出一双手臂。 
    他哆嗦了一下。 
    他捂住眼睛和耳朵,咬紧牙关等待着。过了一会儿,来了。嚎叫着、闪耀着,不肯止息,直到他终于失去意识。 
    等他恢复知觉,发现自己和那块遮风挡雨的岩石间只剩下了柔和的细雨和一片灰色。现在只有一个身影坐在岩石底部,看上去它并没有长角,也没比常人多出几只手来。 
    塔克没有动弹。他等着。 
    “喏,”阎摩递给塔克一个喷雾器,“这是驱魔剂。今后如果需要到远离神庙的地方冒险,建议你在全身都涂上。我本以为这个地区并没有罗刹活动,否则早把它给你了。” 
    塔克接过阎摩递来的容器,放在身前的桌上。 
    他们刚吃过一些东西,坐在阎摩的房间里。阎摩靠在椅背上,左手端着一杯为佛陀准备的美酒,右手拿着一个半满的酒瓶。 
    “这么说,那个叫拉塔里奇的真是魔物吗?” 
    塔克问。 
    “是,又不是。”阎摩答道,“如果你所说的‘魔物’是指邪恶的超自然生物,拥有强大的力量、超长的寿命,还可以在一段时间之内变成几乎任何形态——那它并非魔物。一般人都认同这种定义,不过其中有一点并不正确。” 
    “哦?哪一点?” 
    “它不是超自然的。” 
    “除此之外,其余都是真的?” 
    “是。” 
    “我不明白,既然它确实邪恶,而且拥有强大的力量与超长的寿命,还可以随意变身,那么,它是不是超自然生物又有什么关系?” 
    “啊,天壤之别:这是未知和不可知的分水岭,是科学和幻象的界线——它至关重要。罗盘的四个顶点分别是逻辑、知识、智慧和未知。的确有人朝最后一项顶礼膜拜,其他人则越过未知继续前进。朝拜未知,意味着放弃其余三者。我也许会屈服于不可知,但决不会在未知面前低头。” 
    塔克耸耸肩,抿了一口酒:“但说到那些魔物……” 
    “它们是可知的。许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做与它们有关的试验。而且,当陀罗迦①在帕拉美得苏逃过阿耆尼大人的追捕之后,有四个人曾下到鬼狱深处,我也是其中之一。你应该还记得吧,你不是管理卷宗的塔克吗?” 
    “曾经是。” 
    “那些最早与罗刹接触的记录,你读过吗?” 
    “读过它们束手就擒的记录。” 
    “那么你该知道,它们本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在人类从早已消失的尤拉斯到来之前,它们一直居住在这里。” 
    “是的。” 
    “它们并非物质性的存在,而是由能量构成的。根据它们的传说,它们过去同样拥有肉身,在城市中生活。不过,对个体永生的追求使罗刹走上了和人类截然不同的道路。它们找到一种方法,让自己可以作为稳定的能量场而永不毁灭。于是它们放弃肉体,成为一个个力量的漩涡。然而,罗刹并非纯粹抽象的能量。每一个都保有完整的自我,此外,因为源于物质,它们对肉体永远都有着强烈的欲望。虽然它们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幻化出某种外形,但却无法凭自己的力量重新成为物质的生物。 
    
    很久以来,它们在这个世界毫无目的地游荡,是人类的来到搅动了这种平稳的状态。于是,它们化身为人类的梦魇来折磨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击败它们,将其束缚在拉特纳迦利丝的深处。我们无法消灭所有的罗刹,但我们也不能任由它们夺取人类赖以转生的机器或者人类的身体。所以,它们被抓起来,装进巨大的磁瓶中。” 
    “但萨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曾经释放出不少罗刹。” 
    “没错。他做了一笔噩梦般的交易,并且信守了自己的承诺,因此,直到现在还有一些罗刹四处游荡。在所有人类中,它们惟一尊敬的大概就是悉达多。另外,它们还与人类有一个相同的恶习。” 
    “那是……?” 
    “它们酷爱赌博……罗刹会拿任何东西打赌,赌债也是它们惟一看重的荣誉。这不难理解,因为若非如此,它们将失去其他赌徒的信任,而这将意味着失去他们惟有的一项娱乐。罗刹的力量如此强大,连王子们都会与它们打赌,希望能赢取它们的服务。不少人都以这样的方式失去了自己的王国。” 
    “假如,”塔克问道,“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萨姆在与拉塔里奇玩一种古老的游戏,那么赌注会是什么?” 
    阎摩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又把杯子斟满。 
    “萨姆是个傻子。哦,不,他不是。他是个赌徒。 
    两者确实有所不同。罗刹控制着一些较低级的能量生物。现在,萨姆从拉塔里奇身上赢得的那枚戒指使他可以控制一队火卫士——都是些凶猛而又愚蠢的生物,但每一个都拥有一束霹雳的力量。” 
    塔克喝干自己杯子里的酒。“可萨姆有什么东西可以作赌注呢?” 
    阎摩叹了口气:“我半个世纪的所有工作,我们全部的努力。” 
    “你是说——他拿自己的身体在赌?” 
    阎摩点点头:“人类的身体对任何魔物而言都是最大的诱惑。” 
    “萨姆为何要冒这样的险?” 
    阎摩的眼睛转向塔克,但却并没有看他。“大概惟有如此,他才能唤起自己生存的意志。把自己置于险境,把自己的存在与骰子的每次投掷紧紧联系在一起,只有这样,他才能再次激起使命感。” 
    塔克为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对于我来说,这才真的不可思议。” 
    阎摩摇摇头。“只是未知,如此而已。”他告诉塔克,“萨姆并不完全是个圣人,但他也不是傻瓜。当然,有时候,圣人与傻瓜也许只有一步之隔。”阎摩下了最后的判断。那天夜里,他在神庙周围喷上了驱魔剂。 
    第二天清晨,一个矮小的男人走近神庙,他在 
    ①陀罗迦:阿修罗之王,曾率领魔军大败诸天。 
    正门前坐下,把化缘用的碗放在脚边的地上。此人仅有的衣物是一件及膝的破旧外衣,棕色布料,质地非常粗糙。他的左眼上戴着黑色眼罩,长长的深色头发十分稀疏。突出的鼻子、小巧的下巴和又长又平的耳朵使他看上去有点像狐狸。他的皮肤饱经风霜,绷得紧紧的。仅剩的一只绿色眼睛似乎从来不会眨动。 
    他在那里坐了大约二十分钟,一个追随萨姆的僧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把这事告诉了一位侍奉拉特莉的僧侣。这个穿深色袍子的僧侣找到一位祭司,把消息传给了他。祭司急于向自己的女神展示其信徒的德行,于是命人将乞讨者带进神庙,供给他食物、新衣和一个房间,他愿意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乞丐以婆罗门的礼仪接受了食物,但除了面包和水果之外没有吃任何东西。他同样接受了拉特莉的追随者们所穿的深色袍子,用它换下自己污秽的外衣。然后,他注视着眼前的房间和别人为他新铺的席子说:“真心地感谢您,可敬的祭司。”他的声音宏亮而饱满。与矮小的身材着实不般配,“我真心诚意地感谢您,您以自己女神的名义施与我如此的仁慈和慷慨,愿您的女神为此向您微笑。” 
    
    祭司自己为此微笑了一番,心里仍然抱有希望,也许拉特莉会在这一刻路过大厅,见证这个以她的名义施与仁慈和慷慨的场面。可她并未出现。 
    拉特莉的信徒中极少有人亲睹她的真容,即使在她施展法力、来到众人中间的那个夜晚也是如此:因为只有那些身着藏红花色僧袍的人清楚萨姆的身份,也只有他们参与了他苏醒的过程。拉特莉通常只在僧侣们祈祷时或就寝后才在神庙中走动。她几乎总在白昼休憩;偶尔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总会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并以宽大的外衣遮住身体;她的愿望和命令全都直接传达给甘底吉,那是修行者的首领,此人这一轮回已经九十三岁,眼睛也几乎全瞎了。 
    
    因此,无论她自己的追随者还是那些穿藏红花色袍子的僧人都对她的容貌非常好奇,所有人都期望获得她的青睐,因为据说她的祝福能保证一个人转世成为婆罗门。只有甘底吉对此毫不在意,因为他已将真正的死亡视为自己的命运。 
    拉特莉依然没有现身两人所在的大厅,祭司继续与乞丐交谈。 
    “我是巴喇玛。”他说,“亲爱的先生,可以请教尊姓大名吗?或许还有您以后的打算?” 
    “我是罗墨,”乞丐回答道,“我曾发愿忍受十年的贫穷,并在头七年内不可开口讲话。幸运的是,那七年已经过去,使我能够感谢我的恩人、回答他们的问题。我准备进入山区,找一个山洞进行冥想与祈祷。或许我可以接受您的盛情,在这里逗留几日,然后再继续我的旅程。” 
    “您这样的圣人愿意在庙中稍作停留,”巴喇玛道,“将是我们极大的荣幸。我们衷心地欢迎您。如果您的旅程有什么需要,而我们又力所能及,请您尽管开口。” 
    罗墨绿色的右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最早注意到我的那位僧侣穿着不同的袍子,他并非来自您的修会。”说着,他摸了摸自己刚得到的深色长袍,“我相信我可怜的眼睛的确看见了代表另一个修会的色彩。” 
    “是的,”巴喇玛道,“那些是佛陀的追随者,他们四处流浪,现在来到我们中间,小憩片刻。” 
    “很有意思。”罗墨说,“我希望同他们谈谈,也许能更加了解他们所追随的‘道’。” 
    “如果您能与我们多待一段时间,这种机会是不会少的。” 
    “既然如此,我会的。他们要在这里停留多久?” 
    “对此我并不知情。” 
    罗墨点点头:“我什么时候才能同他们交谈呢?” 
    “所有僧侣都会在傍晚聚在一起,一个钟点之内,大家可以自由交谈——当然,那些发愿保持沉默的人除外。” 
    “那么,在此之前,我将把时间用于祈祷。” 
    罗墨道,“谢谢。” 
    两人朝对方微微颔首,罗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天晚间,罗墨参加了修道者们的日常聚会。 
    分属不同修会的人确实都混在一起,相互交谈。萨姆和塔克没有到场;阎摩是从不参加这类活动的。 
    罗墨在饭厅的一张长桌旁坐下,面对几位虔诚信奉佛陀的僧人。他同他们谈了一会儿,讲到教理与实践、种姓与信条、还有天气和各种日常事务。 
    “这似乎有些奇怪,”他说,“你们的修会为何竟深入西南方,一直来到这里,而且是如此地突然。” 
    “我们是一个流浪的修会。”与他谈话的僧人回答道,“我们追随着风,前往心之所向。” 
    “在雷雨季节来到泥泞之地?也许附近出现了什么启示吧?真希望我能亲眼目睹,让这启示强健我的灵魂。” 
    “宇宙本身就是一个启示。”那个僧人答道,“万物流转而又不动。黑夜之后便是白昼,日日不同又日日同日。世界本是幻象,但这幻象的形式并非杂乱无章——它的模式正是神圣实在的一部分。” 
    “是的,是的。”罗墨道,“我很清楚真与幻的道理,不过我想知道的是,这附近是否出现了一位新导师?抑或有某个享有盛名的导师回到了这里?又或者是出现了某个神圣的异相?为了我的灵魂的缘故,请你们告诉我。” 
    说话间。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红甲虫从桌面爬过,乞丐伸手一拂,甲虫跌落到地上,接着他脱下凉鞋,似乎准备用鞋子把它碾碎。 
    “亲爱的兄弟,请不要伤害它。” 
    “可这里到处都是这东西,并且业报大师们说过,一个人若被判转生为昆虫便永远无法再转世为人,因此杀死一只昆虫并不算是罪业。” 
    “尽管有此一说,”僧人道,“但众生平等。 
    在这座神庙里,大家都遵循不杀生的教义,避免伤害任何形式的生命。” 
    “可是,”乞丐接口道,“钵颠阇利①告诉我们,重要的是意图而非行为。如果在杀戳时,我心中怀有的是爱而不是恶,那我其实并没有杀生。当然,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并不属于这种情况,我承认自己心中的确怀着恶意——因此,即使我没有杀死那只甲虫,我也同样会因了这意图而承担罪恶带来的业报。所以,按照不杀生的教义,即使现在就踩死甲虫也并不会让我变得更糟。不过,我是你们的客人,自然要尊重你们的愿望,不再这么做。”说着,他把凉鞋移开,放过那只竖着红色触角、一动不动的虫子。 
    
    “千真万确,他是一个学者。”一个拉特莉的追随者说道。 
    罗墨笑了:“谢谢你,但事实并非如此。我不过是一个卑微的探索者,在追求真理的旅程中,我曾偶获殊荣,得闻博学之士的只言片语。但愿我能再度拥有如此的荣幸!如果附近住着某位伟大的导师或是学者,我定会不惜走过火热的木炭,去他的脚边坐下,倾听他的言谈、模仿他的举止。如果——” 
    他顿住话头,因为突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身后的房门。他没有立刻转过头去,而是趁机伸手压死一只停在自己手边的甲虫。虫子的背壳压碎了,一块晶体的末端和两根细小的电线从虫子背上的裂口处显露出来。 
    接着他侧转身体,绿色的眼睛扫过坐在自己和房门之间的一排僧侣,最后落在阎摩身上。阎摩全身红色,马裤、衬衣、风衣,连腰带、靴子和手套也不例外,亚麻头巾仿佛用鲜血染过一般。 
    “‘如果?’”阎摩问道,“你刚才说‘如果’?如果某位智者或是某位神灵的化身在附近逗留,你希望能与之结识?你是这么说的吗,陌生人?” 
    乞丐从桌旁站起身来,鞠了一躬:“我叫罗墨,”他开口道,“是一个探索者、一个旅者,与所有渴望开悟的人都是同道。” 
    阎摩没有回礼。“既然你的一言一行早已透露了你的身份,又有什么必要把名字倒着念呢,幻王?” 
    乞丐耸耸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但笑意又一次浮现在他的唇边,他补充道:“我是寻求道路与真理之人。” 
    ①生活在两千多年前的智者与医生。著有《瑜珈经》。 
    “这实在令我感到难以置信,毕竟,这一千多年以来,你的背信弃义我已见识过太多太多了。” 
    阎摩冷冷地说道。 
    “你说的可是神灵的寿命啊。” 
    “很遗憾,确实如此。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魔罗。” 
    “哦?是什么?” 
    “你以为自己会被允许活着离开。” 
    “我得承认,我的确有这样的打算。” 
    “但你想没想过,在如此荒凉的地方,孤身旅行的人是常会遇到意外的。” 
    “我已经独自旅行了许多年,意外总是发生在别人身上。” 
    “你也许认为,即使自己的身体在这里被毁掉,灵魂仍然可以传送到放在其他地方的另一具身体中。我猜有人读懂了我留下的笔记,现在你们已经能够做到这一点了。” 
    乞丐的眉毛稍稍往下垂,眉梢靠近了四分之一寸。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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