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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来自火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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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及不信任。

  大夫对这对夫妻的关系又做了一番思考。他喜欢她,对她的丈夫却微微有些反感。那个男人敏捷的难以预测的调节不善的大脑活动使他让人感到不舒服。他的文学天赋无疑是了不起的,但同许多这样的文学界人士一样,比起现实生活中的自我,他更能驾驭文人的自我。他对她来说一定是一个巨大的磨难,现在,无论如何,她应该得到保护,以避免受到他古怪行径的伤害。大夫觉得应该对此采取些措施,于是就开始考虑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然而当他突然想到正是通过这种对公允的违背才使得非职业行为进入医生生活时,也就作罢了。

  3

  早上,他非常认真审慎地给戴维斯写了一封信,并在上面注明“私函”,寄到天文俱乐部。

  那是一封长而反复的信。它太过于旁敲侧击而不值得在这里全文引用,不过这封信的主旨是告诫戴维斯不要陷入“奇思幻想”之中。这些细小的充满想像力的念头就像那些中世纪医生谈论的可怕的生物,看上去没什么,但在你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的时候,跳进你的嘴里,在你的脑子中长成许多怪物,吞噬你的理智。没有人的思想,大夫声称,足够平衡到能抵御一种持久保存的念头的干扰。那就是为什么几乎每个探讨“心灵现象”或“遥感”或“占星术”或“手相术”或算命纸牌的人会很快发现“其中确能说明什么”。戴维斯先生不该再多想,应转移泣意力,下下棋,打打高尔夫球,使大脑摆脱那些念头。“你正站在思维斜坡的的边缘,其底部则是要想性精神错乱。我这样坦率地写信给你,是因为现在你仍然是个完全正常的人。”

  4

  他明白——他和我一样明白,约瑟夫·戴维斯先生说,“但是他害怕继续谈这件事……”

  “我要继续下去。不过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做。那就观察吧。与此同时,那些宇宙射线——火星人射出的箭——无声无息地在我四周飞过——在这里诞生一个,那里诞生一个——人类在进行——非人类化。” 
 


  
第五章 厄勒斯特·凯帕尔教授的独特解释 
 
  1

  赫德曼·斯代玎大夫的密友厄勒斯特·凯帕尔教授也是一个单身汉,一个想像为丰富,能言善辩的怪人。他名义上是哲学教授,但却越来越迷心于心理治疗的研究。有人指责他将哲学心理学化而使之成为一门描述科学。他常与人争辩,结果总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他皮肤黝黑,脸上有疤痕,破腿。那是1918年9月进攻时,被德国战壕里暗藏的地雷给炸的。那条深红色的疤痕从他额头中部起穿过左边的眉骨,眉骨下深陷的眼窝像一个险不可测的洞穴。不仅如此,炸弹还使他前臂的关节僵直,胯骨受伤成为破子。在此之前他一定是个充满活力,富于魅力的男人。然而,残疾导致了他性格中的尖酸刻薄。他明白自己的毛病,便尽量克制自己。但一想到这一点则仍无法使自己变得温情脉脉。每当与生人见面,他总是对自己的伤疤格外敏感;他认为别人会讨厌他,这种无法医治的错觉使得他脾气粗暴,不近人情;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如此。也许他过于夸大了正常人交往的快乐,认为自己无法享受这样的快乐。他事业有成,生活富裕,研究和思考问题的能力及毅力有很高的声望。

  大夫发觉自己的朋友异乎寻常的兴奋。他习惯将新鲜的观点带给他,为的是在他智慧的大脑前炫耀一番。实际上,他从没有在将某一新观点带给凯帕尔教授之前自己先思考一下。此时,借与凯帕尔一起吃午饭的机会,他就说起了火星人的事。他们经常通过电话相约一起午餐,因为凯帕尔教授的住处比俱乐部近多了。

  “昨天我和一疯子谈话,”大夫说,“他提出一个最令人吃惊的看法。”

  在进餐过程中他用既欣赏又怀疑的语气将戴维斯先生的发现一一陈述出来。

  “这完全是一派胡言。”他最后说道。

  “是的,”凯帕尔教授赞同道,“不过……”

  “千真万确!不过……”

  “不过……”凯帕尔重复道。女招待端来盘子站在他肘边,他摆了摆僵硬的有残疾的手。

  他那深陷的眼睛出现一道亮光,脸上的表情显得意味深长。

  赫德曼·斯代玎大夫等待着。

  “有意思的是,”凯帕尔教授说道,“如你所说,我们的确对目前人类可能在进行着怎样的变化一无所知。一点也不知道。人口统计学不可能成为一门精确的科学——甚至称不上是一门科学。我们的社会统计工作一团糟。首先,我们不知道去测算什么,其次,我们不知如何去测算。很有可能新人类正在地球上出现,或者说,曾经稀有的人种的数量在增加。天才越来越多——具有特殊能力的人越来越多。奇怪的是,当那个疯子到你那里,将这个想法灌输到你的大脑中,你没有嗤之以鼻或一听而过;你开始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似乎感到了什么——但却说不出来。”

  “是这样。”

  “而且,当你把它又带给我时,尝尝这个调料,我从斯瓦罗街西班牙餐馆的马迪纳兹那儿得到的配方,我也开始有同样的感觉。”

  2

  “人的想像为被它抓住。它就像野兔的脚对小猫那样具有吸引力。假如,凯帕尔,这只是说说而已——真的有火星人。”

  “可以这样假设,我非常愿意。”

  “那么,他们的头脑是什么样的呢?他们会怎样看我们的头脑?还有,他们会怎样改造我们的头脑呢?”

  “就像做一次一般心理学练习?这很吸引人。”

  “那就当作一次理论实践。”

  “一点不错。你知道有个叫奥拉夫·斯塔伯莱登的人已经在一本名为《最后和最初的人》书中尝试过这样的事了。总有一天我们会有专门关于人类类型的心理学,就像现在那些试验生物学学会里的年轻人,从分门别类的人类生理学走向总体生理科学。正如任何一位天文学家会告诉你的那样,远在火星上,如果没有与地球完全一样的生命生存的必要条件,也有适应生命生存的一些元素,像空气、水、温差悬殊不是很大的气温。很可能那里同时进行着生命进化。但尽管如此,也是有些区别。地心能量,大气压力,以及类似的东西不同,这意味着光亮、力量、大小的差异。火星上的植物和动物可能要大得多。”

  “我忘了两个星球的质量比。”

  “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八比一——可能还要多些。所以,如果火星人具有地球人的外型,那就要比我们高二倍,重八倍。一个巨大的、寿命更长的家伙。假如“不,这不是随便的假设。那个星球上很可能有生物、动物存在。这是一个大胆的推测,赫德曼·斯代玎,我承认,但并不过分。”

  “说下去。你不会有胆量对你的学生这样说。”

  “也许吧。如果某处有一独立的星球处在稍有差异但基本相同的条件状态下,其生命进化的情况与地球的相比会怎样呢?”

  “我想,同样异彩纷呈吧。”

  “很难有其他想像。那里会有植物——我想是绿色的——还有动物,非常个性化并具备各种感觉,有些像我们——也许和我们非常相似。它们看到的色彩可能比我们更多,音域比我们更长或更短,手的感觉更敏感。也许大自然在那里体现了所有的感觉。但不会是所有的形状。总之,它们会对一切刺激物做出反应,并去适应它们。我相信如果我们去拜访亲爱的老巴甫洛夫的灵魂,会发现他与我们的观点一致,即最大的可能性是它们的大脑与我们的基本一样。”

  “但历史更长。”

  “是的,火星早在地球变冷之前就冷了。它的历史更长,夏天更热,冬天更冷——火星上一年相当于地球的两年。身体更大,脑子也更大,记忆空间就更多——火星人的记性一定比我们好得多,思想也更多更灵敏。问题就出在这儿。如果地球人有更老的祖先,更丰富的记忆,更惬意的生活,他会有怎样的头脑?”

  “这的确是问题的关键。如今,所有那些伪科学作家笔下的火星人都是怪物,可怕的,非人道的,残酷的怪物。为什么非得如此呢?”凯帕尔教授啜了口咖啡,“为什么它们就应该是这样的?”

  “难道应该是可爱的怪物?”

  “为什么不呢?”

  “是啊,德国教授根据内心感受改变了他对骆驼的看法;我们为什么不能也改变对火星人的看法?”

  “尊重事实。为什么不呢?”

  赫德曼·斯代玎大夫看了看手表。

  “吸完这个你喜欢的三角形长雪茄再走吧,”凯帕尔说,“还有一口白兰地。该死的!是你挑起这个话题,让我欲罢不能,你得把我的话听完。如果真有火星人,放心,他是人类的大哥。”

  “你觉得它们在任何方面都比我们大,是超超人。”

  “总之是好事。”

  “那么,它们会比我们更好也会更坏,是吗?”

  “每一种生命必定有它的好与坏。不过比我们更好也更坏是最糟的,没有比这更糟的了;如果你再与你那个疯子谈话,你至少可以消除他对火星人的恐惧。很可能它们不是作为星际保护者来入侵我们。老天保佑!这样一想,我就受到一种被人善待的情绪感染。”

  “不,”赫德曼·斯代玎大夫说道,他喷出一口烟雾,脸上显露出雪茄烟广告画上的满意表情,“那是你的厨子。”

  3

  “她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厨子。”凯帕尔教授承认道。“不过,关于火星人,我们对它们的想像有些太过分。让我们暂时把它们放一放。你的病人提出的另一个观点实用于分别疗法。非常实际的一个问题。很难说是否有那些俯视人类命运的明智而成熟的观察者,那些天外大敌,夜幕天空的朋友;但确有可能的倒是那个想法,而我们的能力也只能到此。现代人,由于宇宙射线造成的可能增加和变化,或由于其他未知的原因,正在开始按照高智慧生物所指引的方向发生变异。”

  “所谓高智慧生物,”赫德曼·斯代玎大夫道,“那是假设的。”

  “你很精确,”凯帕尔教授说,“但不论怎样,那是我们想要知道的。是否有这样的生物运动?如果有,是否有办法寻找出它的踪迹?我们两人潜在的真实感觉都是,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我们这个妄自尊大的愚蠢的人类……”

  “可怜的现代人类!”大夫低声嘟哝道。

  “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不用表示不同意。如今所有有理智有文化教养的人们哪一个没有这种身处沉船的感觉?我们都希望在改善生活方式上有一个突破。希望和幻想常常交织起来,不分彼此,也许——这就是我们希望的。但是,怎样去检验这个想法是对还是错呢?我们该怎样去开始这项调查呢?”

  “同时不会让每一个人都认为我们在发疯?”

  “对极了。”

  “尼采?”大夫突兀地说道,“我们说的是不是他的超人?”

  “在我看来,他的东方小玩意太多,”凯帕尔道,“根据我的分析,他那个超人至少有两层意思。一方面是生物意义上的超人,另一方面是像霍布斯的利维坦那样的合成物。你无法知道如何对付他。别提尼采了。我们就想想这个问题。巴,这种——我怎样称呼它们——高级智慧类的人是否增加了。”

  大夫十分不情愿、小心翼翼地喝完最后一点白兰地。“我想,凯帕尔,可能有办法进行这项调查。”

  “我们还得考虑我们的名声。”

  “是得考虑名声,不过,那个家伙——我这样说有些粗鲁——就是约瑟夫·戴维斯先生,那个写了不少畅销的,花里胡哨的——可以这样说吗?——几乎太辉煌的历史书——很可能可以在这方面做些什么。他的写作,他与人类历史最浪漫方面的联系,他对人类信仰、希望和光荣的坚信,我想,使他可以处在提问的位置上。”

  “约瑟夫·戴维斯,”凯帕尔教授若有所思道,“就是那个写《从阿晋考特到特拉发加》的人,是他!你是从他那里听到这个关于火星人的想法的?”

  “我让他别再多想了。”

  “他不会的。”

  “是的。他愿意思考这个问题,愿意一直想下去。他已经由于某种原因而神思不定了。我说不准他发疯了还是神志正常。不过,如果我给他半点暗示,他就会像狗追兔子般地追踪火星人去。” 
 


  
第六章 伟大的优生学研究的初始阶段 
 
  1

  “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戴维斯先生站在高培尔学校校长室门前,眼睛望着屋前整齐而美丽的花园,自言自语道。

  这是六个月后的一个盛夏之日,他已经成为一个非常健康,相貌极其聪明的孩子的父亲。对人类历史上正在发生最奇异变化的坚信已走进他的生活并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他到高培尔学校来,名义上开“辉煌的罗马”的讲座,实际的目的却是为了观察集中在这里的孩子们,并准备就任何可能引起他注意的智力(甚或体力)上超常的孩子与校长交谈,向校长询问有关超常类型孩子的未来,而关于火星人,宇宙射线,或任何类似的事则绝不涉及。

  这些都是赫德曼·斯代玎大夫的建议。这位杰出的大夫的确希望收集到能够满足凯帕尔和他自己好奇心的资料,同时他还成功地使自己相信这是对戴维斯精神焦虑症最好的治疗,他的那些奇思怪想会通过被证明为幻想而平息下来。这有些行善的意味,因为戴维斯并非付钱接受他治疗的病人。这只能算是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帮助。

  戴维斯此刻正在寻找智力超常的孩子。他已得到所有可以从监狱长、教育委员会、各类学校,甚至军队指挥员、弱残人机构、精神病院那里得到的东西。他正在写报告,对自己的调查结果去粗取精。许多从未被人所知的事实在这次调查中显现了出来。孩子中具有计算天赋和音乐天才的比例有令人吃惊的增长;肌体明显地更加强壮;幼年的任性执拗比以往也更显著。

  赫德曼·斯代玎大夫认为戴维斯很可能同许多其他做调查研究的人一样,愿意去发现自己想寻找的东西。但他没有估计到一个作家的正常活动内容完全由这样一些事倩所占据会带来怎样的实际效果。像大多数职业高尚的男人一样,他以为作家的工作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通常时间都是用在追逐版税和出版上,以及向不必要的听众发表毫不相关的演讲上,但约瑟夫·戴维斯一直致力于宏伟的写作构想,将崇高和虚幻的历史讲述给大众。他把这个计划称作他的“人生使命”。这个使命如今看起来像是正在建设中的天主教教堂,新的异端邪说正在影响越来越多的教徒,而自己却资金短缺。有时候,他六七天写不出一行字。

  与此同时,戴维斯越来越清楚地看到,这个起初在他看来也是天方夜谭的想法是真实可信的。一批新人正在加入到人类生活中,“这里一个,那里一个。”

  不谈它是很难的。要想假意进行一个出于礼貌的毫无价值,不知所指的调查,就像为美国大学编写的教学法研究论文一样,是很难的。他周旋于各种社交聚会、剧院和餐馆;夹杂在人群中,望着人们毫无疑心的脸,心里总是想:要是他们知道这一切就好了。

  如果他们知道火星人在对他们做的一切就好了!

  起初,他对火星人干涉地球极为反感。他对人类的感情不仅仅是出于本能的对人种的尊重。他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心理习惯,使自己成为人类亘古不变的神圣的正常生命的捍卫者——除了有时上天对某种转瞬即逝的异端邪说的惩罚——这个经过童年、上学、恋爱、工作、为人父母、享受荣耀,直到年老衰微和死亡的生命过程是一个单纯、古老而又美丽的故事。这是一个立足尘世的故事,充满诚实虔诚的农民意识,非常精神化。生命,一代一代,以播种与收获,冷与热,饥与渴,合理欲求与适度满足的轮回固定着。历史就是由这些事情编织成的,点缀在这块结实经久的织物之间的是伟大的历史人物,他们上演着一出出如辉煌的弥撒书一样欢乐的歌剧。历史讲述着他们征服、获胜、光荣和英雄主义的故事,以及感人心腑的悲剧和牺牲。他们远比普通人伟大得多——像王述浮雕上的帝王和神——依照历史传统,普通人都匍匐在他们脚下。过去是这样,将来还会是这样,直到最终全能的主命令将幕布落下,招呼演员从各自退下去的地方走上前台,接受适当的奖赏。

  这就是一幅世界的图画和它的承诺。他过去一直在努力认识这个世界,当火星人入侵地球这个奇妙而又令人不安的想法在他头脑中产生时,他努力绘制出的这幅巨大的油画突然间崩裂开,改变了光和影,高度和深度,成为完全的虚幻。

  现在——在他的逻辑推论过程中似乎有某种裂缝——他感觉火星人一定会反对他所捍卫的美好的东西。有人也许会问,火星人为什么要反对它们呢?他们有什么必要要成为这样一块丰富高贵的织物的破坏者?但他同我们每个人一样都有不够耐心的弱点,这个弱点使我们自然而然地得出这样的结论:只要不和我们站在一起,不同意我们的观点,就是反对我们。而对于陌生的生活方式,我们就像狗瞥见另一条陌生的狗一样怒气冲冲。他一想到火星人就怒不可遏,认为火星人进入我们这个美好的地球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毁坏这里的一切。

  因此,他的动机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去侦察,揭示,抵抗这个阴险可怕的向我们尽情享受不愿放弃的幸福的人类生活的进攻。在他眼里,火星人是所有威胁地球生命的最黑暗的一种。毋庸置疑,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他们一定没有人性。那是不言而喻的。对他来说,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也一样,非人性即意味着致命的残酷;此外不可能有其他。然而,这又是一个这样的世界,许多人热衷于将情感付诸猫、狗、猴、马、牛等如此诸类的非人类生物,在无数困难中帮助它们,向它们奉献最动人的温情。

  在他看来似乎没有疑问的是这些目标明确的宇宙射线目的在于极大提高火星化人类的智力。只有这个结论。由于某种深层次的原因,他不能忍受地球上会出现智力超过自己的另一群人的想法,除非这些人道德低下,相貌丑陋,令人厌恶。在动机和行为上,它们必须是丑陋的。至少要有这样的补偿。想到它们丑陋地紧跟着,想到它们的智力,以致于几个星期过后,他甚至怀疑这两点是否能分得开了。

  他先描绘的火星人形象是蜷缩一团,像章鱼,长着触须,浑身浸透了毒液,并分泌出恶心的汁液,面目可憎的巨大皮囊。其发出的味道,他想,一定难闻至极。而它们那些将布满地球的非直接后代,他想像,必定不仅冷酷聪明,而且行为丑陋不堪。一定长着萝卜似的脑袋,油光水滑,眼睛近视,恐怖的小脸,难看的长手,臃肿畸型的身躯……

  然而,对妻子和孩子的某种模糊的担忧却在死命地与这一想像抗争着。

  2

  此刻,他的大脑感到异乎寻常的分裂。两股并行的思绪在脑海中流动,却不交汇。

  他的妻子立刻就被联系到他的思绪中,接着又被分开。比如,如果赫德曼·斯代玎大夫当场问他:“你认为你妻子是那些在出生之时被宇宙射线的魔力触及的人中的一个吗?”他会立刻诚实地回答他对火星人的考察与他妻子无关,但他又不可能十分平静地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话音中会带有一点自卫的义愤。这个问题他是不会问自己的,这里是有障碍的。

  他在抵抗一种非常显而易见的冲动,即想把他长期以来对妻子的一些奇怪感觉同火星人联系起来,从而使自己的想法和担忧得到解释。实际上这两点是相连的,且连续不断。但出于自我保护的需要,他不能明白自己之所以早有接受火星人侵入的心理准备是与他长期萦绕心头的对妻子的感受有着某种直接联系的。它们是不同星球的两组想法。

  但这两个星球,火星人的那个转得并不那么忙碌,在他的脑海里相互越来越接近。在可计算出的时间里相互碰撞,结合成一个涡流,一个非常混乱的涡流。接着他就将面对那个他早已对大夫说过的现实:“我们的孩子也许不是我们自己的。”

  想到这儿,他再也无法抑制地首先产生对异常孩子的恐惧,早慧、巨颅、可怕的触须样的手……如果是一个怪物,他该怎么办?

  他想到做一些极其可怕的事。

  这个恶梦般的念头一直纠缠着他,让他倍感痛苦,直到孩子的降生。孩子的降生让他心里充满了无法遏制的恐惧。他用了极大的努力掩饰这种恐惧以至于不失态。

  令他吃惊的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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