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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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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众欢腾,中外贵宾齐集一堂,可是忽然天崩地裂……那时,地震局的人可是万
死莫赎其罪了。

    这个秘密锁在一个14岁中学生的心里并悄悄膨胀,我的胸膛快要爆炸了。我
变得十分神经质,上课时听不懂老师的讲课,下课时老一人愣着,听不见同学唤
我。特别是在夜里,我的耳朵变得十分灵敏,一点风声、落叶声都能使我从床上
惊跳起来。容容姐是一个又迟钝又敏感的家伙,她一直没猜出家庭中这个秘密,
却看出我的惊怵。她关心地一再追问:郁郁你怎么啦?你这几天就像是干了什么
亏心事似的。我没法儿回答,我真可怜姐姐。

    书房里挂着中国活动断裂图,我看过不下百遍,但这些天我简直不敢面对它。
全国尤其是京津唐地区的断裂带纵横交错,就像母亲乳房上划出的刀痕,十分碜
人。我不禁生出一个想法:如果1949年这张图挂在第一代领导人在河北西柏坡的
办公室里,他们大概不会选北京作首都吧。但即使首都不在北京又有什么用?中
国几十个大城市位于活动断裂带上,无处可迁,中华民族注定要生生世世与魔鬼
为伴。丧气的是,这个魔鬼是无法驱走的,总有一天,它会来敲你的门。

    在哪本书上看到一句话:灾难、疾患、死亡是人类不可豁免的痛苦。我曾一
本正经地把它抄到笔记本上,其实当时并没什么感悟。只有到现在,我才对“不
可豁免”这四个字有了最深切的体会。

    这天晚上,奶奶把姐姐和我叫到他们的卧室,似乎无意地说:“小郁,你不
是想当地震专家吗?今天忽然想考考你,你说,地震发生时如何自救。”

    我看看奶奶,她当然不是毫无缘由地问到这个问题,但奶奶的表情中看不出
什么异常。我看看爷爷,天真的爷爷已不大会隐藏感情了,他躲开我的目光,笑
容中浮着愧意。我说:奶奶我知道,关键是及时自救。地震的纵波(P 波)速度
快,每秒7~8 千米;横波(S 波)慢,每秒4~5 千米。纵波破坏力较小而横波破
坏力较大,所以要利用纵横波的时间差迅速自救。

    奶奶说:对,这段时间很短的,所以一旦发生地震,千万不要打算帮助我们,
你们要先自救,然后才能想办法救别人。这两天咱们来一次演习,只要听见我或
爷爷喊地震来了,马上滚下床,躲在床边(不要钻到床下),依靠床的高度掩护
自己。各人床下放有干粮和水瓶。你们要记住啊。

    姐姐再迟钝,这会儿也看出苗头,她怀疑地问:“是不是有地震?爷爷你是
不是预测出地震?”

    我觉得爷爷更窘迫了,忙推推姐姐:“不会的,这只是一次演习罢了,要有
地震爷爷肯定会告诉咱们的,对吧。”

    奶奶说:“对,这只是预防万一。由于你爷爷的身份,你们在外面千万要谨
慎,说错一句话都会引起混乱的。千万小心啊。”

    我回到自己房间,朝床下瞄瞄,那儿果然放着一包饼干和一瓶水。这两样很
平常的东西在我心中简直是魔鬼的化身,夜里我睡不安稳,老是梦见《一千零一
夜》里的魔鬼吱吱叫着在瓶里挣扎,它马上就要把瓶子挣破了——后来我知道,
那个声音倒是真实的,是耗子在咬塑料袋,我的饼干让它们美美地打了一顿牙祭。

    亚运会开幕前两天,9 月20日晚上,爷爷把我俩叫到一起,平静地说:“容
儿,郁儿,有句话我总算可以说出来了。今天国家地震局正式发布中等强度地震
的震情预报,其实我在四个月前就预测到了。”

    非常奇怪,听了爷爷迟来的宣布,我突然觉得一阵轻松。我想爷爷也有同样
的心情。实际上地震的危险并没有消失,它甚至更现实了,但是,能在家里公开
谈论这件事,本身就是对我的解放。我忍不住大声喊道:“爷爷我早知道了!昌
平地区,9 月20日左右,7。0~7。5 级浅源地震。”爷爷愕然地看着我,我咧嘴笑
着,“爷爷我向你道歉,我破解了你的密码,查到90。07 号震情预报。不过你放
心,我没对任何人透露过,连姐姐也没有。”

    姐姐马上反应过来:“那天夜里你是在剌探爷爷的情报?哼,你竟然瞒着我,
你们全家瞒着我!”

    姐姐十分气恼,因为姊弟间从来没有秘密的,而现在她第一次被排除在某个
秘密的知情圈子之外,这严重挫伤了她的自尊心。她对我怒目而视,气哼哼地说
:“好啊,你个小崽子,竟然敢……”

    我大叫起来:“姐姐,你别得便宜卖乖了!我巴不得和你换换位置。这么多
天担惊受怕,又不敢和任何人谈这桩秘密,我都快憋疯了!”

    姐姐扑哧一笑,又赶紧绷起脸。爷爷看看奶奶,欣慰地说:“好啊,能守住
这个秘密,咱们的文郁已经是男子汉了。”他又说,“这些天睡觉要灵醒些,好
在咱家是平房,危险要小得多。关于地震时自救的办法前天也温习过了,地震来
时要镇静。”

    我们严肃地点点头。姐姐担心地问:“亚运会会不会改期?正赶上开幕啊。”

    爷爷苦涩地摇摇头:“不会,毕竟这只是预测。不过,国家地震局早就处于
一级战备,有征兆会及时发出临震预报。”

    我笑着指责爷爷:“爷爷你真狠心啊,这么长时间把我们蒙在鼓里。万一地
震来了把全家人砸死,你后悔不后悔?”

    这个玩笑肯定不合适,看来它正好戳到爷爷的痛处,奶奶急忙向我使眼色。
爷爷愣一会儿,难过地说:“我当然后悔,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可我不能透露
啊。”

    他的语调苍凉,透着深深的无奈。奶奶忙打岔:“睡吧,睡觉吧。”把我俩
赶走。临走时我看看目光苍凉的爷爷,忽然蹦出个随意的想法:作一个通晓未来
的先知或上帝,真不是轻松的职业啊。

    9 月22日,亚运会开幕,彩旗如云,万众欢腾。这天,北京西北昌平一带发
生4。5 级地震,北京有震感,楼房晃了一下。

    一个又一个电话打到我家:文老,还有主震吗?多大震级?会不会是第二个
唐山地震?文老,你是大家信服的预测大师,你说一句话我们就心中有底了……
爷爷疲惫地一次次回答:“不知道,我没有就此作过预测。很可惜,无可奉告…
…”不过,在他打给国家地震局的电话中透露出他的真实想法:“老张,我的预
测没有变,很可能只是一次前震,不要放松警惕。”

    爷爷没有放松警惕,爷爷的神经之弦始终紧绷着。亚运会的日历一天天翻过
去,我和姐姐毕竟年轻,我们兴奋地计算着中国的金牌,慢慢忘了地震这档事。
但爷爷没忘。有时夜里起来小便,还能看到他静静地坐在竹圈椅中,就像雁群睡
觉时那个永远清醒的雁哨。

    他还在等待,等待那个按照计算“理应到来”的强震。他的神经之弦绷得那
样紧,我总觉得若不小心碰着他,那根弦就会铮然断裂。奶奶没有劝他,只是关
照他按时吃降压药,也常常拉他出去散步。有一天,我忽然悟到这件事对爷爷的
意义——他已经把这次预测的正误设定为对自己理论的最无情的检验了!如果预
测错误,意味着他12年的辛苦白白浪费。刹那间我竟然盼着……啊不,不能这样,
连想想也是罪过呀。但愿爷爷错了,那个地震魔鬼不会来了。

    亚运会结束了,魔鬼没有来。它至今也没有来到北京。

    爷爷预测错了。在他后半生最大的一次战役中,爷爷悲壮地输了。

    2 12年后的冬天,我在美国加洲大学洛杉矶分校读完博士回国,在国家地震
局找到自己的位置。上班后正赶上局里组织的一次大检查,对象是局属的各地震
观测台站,包括GPS 观测网,地磁、地电、重力、电磁观测站。现在国内观测网
站已经接近国际水平,能从宽频带、大动态范围和数字化地震资料中,对地震破
裂的时空进程成像,以指导地震的预报。这些年也有一些成功的范例,比如对95
年7 月12日云南勐连地震、97年3 月5 日日本伊豆地震都做出成功的长、中、短、
临预报。但总的说来,地震预报尤其是短临预报还远未过关。比如云南丽江96年
2 月3 日地震,在已经做出正确的长、中、短预报的有利条件下,却未能做出正
确的临震预报——恰恰这种临震预报对减轻伤亡是最重要的。

    想想爷爷生前的研究条件,与现在真是天壤之别。不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
这么好的条件,预报成功率却一直徘徊在30% 以下,并不比爷爷高多少。

    国家地震局的网页上,对于中国地震预测能力给出字斟句酌的自我评价:
“能对某些类型的地震做出一定程度的预报,但还不能预报所有的地震。较长时
间尺度的中长期预报已有一定可信度,但短临预报的可信度还比较低。”

    读此文时我揶揄地想:这个评价真是千金难易一字呀。

    我分在西北检查组,检查阿克苏、包楚、甘河子、高台等地震台。我们乘坐
越野车,风尘仆仆地跑了20天,观看那些在密封山洞中静静倾听魔鬼脚步声的各
种仪器。张爷爷也在这个组,他已经退休了,这次被返聘来参与检查。他脸上皱
纹纵横,那是多年野外生活留下的痕迹。一见面他就说:“小郁,洋博士回来了,
接上你爷爷的班啦,隔代遗传啊。”

    我笑道:“对,隔代遗传,我姐姐也接了奶奶的班,在医学科学院工作。她
这会儿也在西北,在青海省。”

    “不错,不错,你爷奶九泉下也安心了。晚上去找我,聊聊你爷爷。”

    晚上宿在祈连山下一个简陋的旅馆里,没有暖气。窗户对着戈壁旷野,黑色
的乱石上堆着薄薄的积雪。我敲响张爷爷的房门,他趿着一双劣质塑料拖鞋开了
门,又赶紧回到被窝里,说:“你也上来,上来暖和。”我跳上床,坐到床的另
一头,拉过被子盖住腿脚。被子又凉又硬,简直像石板,但张爷爷已经习以为常
了。他问:“在加州大学跟谁读的博士?”

    “陈坎先生。”

    “我认得他,退休前和他有联系。怎么样,国外现在的预报水平?主要是美
国和日本。”

    “不比咱们强。日本地震学家一再预测的东海大震至今没来,相反,没人关
注的兵库县却来了个7。2 级。美国地震局网页上曾登过一幅自嘲的漫画,一只惊
恐的大猩猩大叫:为什么我能预报地震而科学家不能?”

    “苦中作乐么,美国人比咱想得开。76年唐山地震,我和你爷爷在现场大哭
一场,怕影响年轻人,躲到远处去哭。从那时一直到退休,我的精神一直高度紧
张,如果真有一场大震溜过警戒来到北京,那可是万死莫赎其罪啦!可是,北京
这场大震迟早总要来的,而按目前的水平,即使工作再负责也不能排除漏报的可
能。我的胃溃疡就与精神高度紧张有关,一退休马上好了。虽然还要关心,毕竟
不是职责所系。”他问,“小郁,还记得1990年那次预报么?”

    “当然。”我讲述了那时我如何偷窥爷爷的资料,并为此遭受两个月的心理
酷刑。张爷爷笑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小故事啊。小文你知道吗?那时国家地
震局里信服可公度计算的人不多,但我对你爷爷的科学功力近乎迷信,再加上那
时北京地区确实有不少地震前兆,所以,在你爷爷6 月22日放过那个响炮后,我
几乎要提出亚运会改期。现在想想都后怕,如果亚运真的改期,牵动国内外,劳
民伤财,最后只是楼房晃那么一下……如今我常为你爷爷遗憾,以他的睿智,晚
年怎么会钻到‘可公度计算’的死胡同里呢,那时他的脑子又没有糊涂。”

    听着对爷爷的批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勉强为爷爷辩解道:“我想是因为
他对科学的信仰太炽烈了吧。他相信万物运行都有规律,这些规律常常是简谐而
优美的,并终将为人类认识。有了这三条,他才敢去走‘可公度计算’的捷径—
—却走进死胡同。”

    “过犹不及。我不是批评你爷爷,这是我的自我反省。”他补充道,“我比
所有人更了解文先生为此做出的牺牲,所以——真为他遣憾。”

    “那么,”我缓缓地问,“站在今天的知识平台上,你认为地震预报尤其是
临震预报最终能取得突破吗?”

    张爷爷惊奇地说:“当然能!否则我们研究地震干什么?”他半开玩笑地说,
“你不会到国外转一圈就变成不可知论吧。人类必将逐步掌握大自然的运行规律,
这还用怀疑吗?地震规律当然不例外,这个世纪不行,下个世纪总可以吧。”

    我温和地反驳:“科学已确证了量子世界的不确定性规律。还有,即使在宏
观世界里,三体以上的牛顿运动也无法预测。”

    张爷爷摇摇头,坚决地说:“地震一定能预报!总有一天能预报!”他怀疑
地看看我,闷声不响了,颇有点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味道。不过我不想同他争论。
正好手机响了,是姐姐从青海循化打来的,她来青海已经两月。中国自1994年9
月发现最后一例本土脊髓灰质炎野病毒病例后,已经连续7 年没发现,2000年10
月被世界卫生组织评定为“已阻断脊髓灰质炎病毒传播途径”。但2001年1 月17
日青海循化撒拉族自治县又发现一例,姐姐就是为它去的。

    我向张爷爷告辞,走到外边接听。姐姐的声音嘶哑疲惫,几乎能想见她在野
外时的枯稿模样。但她的语调是欣喜的,她说经调查确认,这是一例境外传来的
病毒,是偶发性的。但他们并没有大意,已在疫区街子乡团结村对患儿周围环境
和终末物进行彻底消毒。对0~9 岁的1 万名儿童进行了应急局部接种,随后还要
进行更大规模的免疫接种。“简直是一场战争哇。”姐姐高兴地惊叹。

    我说:“辛苦啦,我的老姐,看来当医学科学家也不比地震学家轻松。维持
一个遍布全地球的无病毒真空,简直是西西弗斯的工作。”

    姐姐说清明节快到了,她不一定能赶回家。如果我能赶回去的话,记着给爷
爷奶奶扫墓。“把有关脊髓灰质炎的情况给奶奶说道说道,我想老人家九泉之下
也操心着这件事呢。”

    我叹口气:“你是有东西可夸,我呢?我可没好消息告诉爷爷。喂,爸妈叫
我关注你的婚事,让我批判你的独身主义,为科学献身并不意味着当修女。你想
想嘛,要是奶奶当了修女,哪里还有你我二人?”

    姐姐骂道:“小崽子,甭跟我油嘴滑舌。我的主意不会变的。”她挂了电话。

    爷爷去世前已经调了房子,是某小区一幢相当宽敞的住宅,带欧式铁艺的凉
台,台阶下的草丛中卧着小鹿塑像。买房时我在国外,不太清楚爷爷花了多少钱。
听说石油部(已改为石油天然气总公司)给了他尽可能多的优惠。他们始终没忘
记已退休多年的爷爷,令人感动。

    爸妈不想离开大庆,现在这儿只住着我和抱独身主义的姐姐。在这套不错的
住房里,家具倒是相当寒伧的,低挡的装修,只有客厅里置买了新家具。书房里
堆满两位老人的专业书籍,东墙上有一块大黑板,挂着中国石油矿藏分布图,地
震带分布图,图纸已经发黄发脆。桌上放着爷爷奶奶的合影,还有一台爷爷用过
的586 电脑。

    清明节前一天,我在爷爷书桌上点一束香,把一张光盘放进爷爷的电脑里。
那是我读博士的研究成果,是由美国加州大学巴克和陈坎先生搞出来的一个地震
生成模式,我把它深化了。这个相对简单的模式反映了地震的深层次机理。

    是否把这些告诉爷爷,我曾犹豫过。因为我的结论对爷爷来说太残酷了。但
我想他一定想知道的,瞒着他——才是对爷爷的藐视。

    青烟在袅袅盘旋,爷爷在镜框中看着我,脸上仍挂着他晚年常有的天真而略
带窘迫的笑容。爷爷,请你认真观看吧。

    屏幕上显出两大岩石板块互相挤压的过程。岩石受挤时储存了弹性能,当弹
性力大于静摩擦力时,某一小区域会突然滑动。岩层滑动着,挤压着,有些区域
变成红色,象征着该区域已进入“突然滑动”前的临界态。单独的临界态区域逐
渐扩大,不过并不是整片出现,它们在岩层中一绺一绺地延伸,与白色的非临界
区域犬牙交错。当红色区域开始占优势时,就形成了整体临界态,这时强震发生
的条件孕育成熟了。

    从非临界态发育到临界态——这个过程还是有规律的,爷爷那时在长、中期
地震预报上某种程度上的成功,正是基于这个过程的可公度性。但整体临界态一
旦出现,规律就消失了。此后,某块岩石的滑动可以带出完全不同的结果:它可
能只滑动一下就停止;也可能沿着一个较长的“红色手指”传递,引发一片区域
的滑动;甚至沿着一个更长的手指走到头,引发全区域的大坍塌,这就是有极大
破坏力的强震。

    问题是,最后的雪崩究竟是由哪个小滑动触发,这个过程却是完全随机的,
没有规律的。要想对它做出准确预测,就需要随时掌握板块中每一部分的态势,
实际上不可能做到。

    换句话说,地震的临震预报根本不可能成功。

    从理论上说也不可能。

    爷爷苦苦寻觅近20年,只是在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我在青烟后看到爷爷,他的嘴角沉重地下垂着,我知道这个结论无疑是向他
的祭坛撒尿。但科学是无情的,科学不照顾个人的愿望。爷爷,请原谅我告诉你
这个残酷的结论,但我不会因此放弃努力。

    爷爷听见了,默默转过身,踽踽而去。

    3 以下摘自一篇小学生作文。

    2156年4 月2 日,王老师带我们参观了唐山滦县附近的87号超深井的钻进。
同学们都说这次参观特刺激,特真实,比往常的激光全息教学课强多了。

    参观前,王老师让我们查一查一个世纪前超深井的背景资料。我查到,那时
世界上超深井纪录是12262 米,在前苏联的科拉半岛。中国在江苏东海超高压变
质带上打过一个超深井,才5000米,投资1。5 亿。超深井钻进极为困难,费用极
为高昂,因为井越深,钻杆越长,大部分能量都被浪费在起下钻杆和克服钻杆的
扭转形变上。不过自从激光钻头发明后这些纪录已经大大改写了,现在25000 米
的深井轻飘飘就能实现。

    深87号井是在一口3000米深的旧裸井上加深。这儿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没有
高大的钻塔——现场的刘司钻给我们解释,过去那些高大的钻塔其实只有一个用
处:起钻时一次能起出尽可能长的刚性钻杆。单根钻杆一般长9。5 米,一次起升
三根,井架就要高达40米。现在,激光钻头是用柔性钨钢索系连,耐高温电缆也
是柔性的,所以钻塔高度只要高于激光钻头的长度就行。

    (资料记录:激光钻头直径为78毫米,长度5。54米,配套井架高9。8 米。)

    激光钻头其实就是一根大圆棒,银光闪闪,做工十分精致。现在开始下钻,
钻头自带的摄像镜头把井下的图像送到控制台屏幕上。一个黑洞洞的岩石窟窿,
直径比钻头大一倍,被摄像机灯光照亮的岩壁飞快地向上闪过去。钻头终于停下
了,离井底有30米,卡巴一声,向四周伸出几十个爪子,把自己固定在井壁上。
刘司钻对麦克风说:各操作手注意,现在正式开钻。他合上电源,一股极强的蓝
色激光从钻头下方射出来,反射过来的余光立即把井壁笼罩,岩壁和钻头似乎都
变成蓝色的透明物体。激光照射到井底,岩石立即气化,变成高温高压的气浪,
通过钻头和井壁之间的环形空间,凶猛地向上冲去。井口的强力抽气泵同时开动,
高压气流带着惊天动地的啸声冲出来。在井内气流是透明的,但喷出后变成白色,
延伸100 多米。刘司钻急急地调整了消音系统,啸声显著降低了,但是仍让人头
皮发炸。

    这以后钻井队就没什么事干了,所有操作转为自动控制。气化的岩石被连续
排出,激光束的长度自动延伸。钻进几百米后,刘司钻关闭激光束,把钻头下沉,
固定,开始新一轮钻进,这是为了尽量减少激光束在气浪中的衰减。刘司钻自豪
地说,这种方法钻进极快,一天能钻1500米,不过它可是吃电能的大老虎,半个
城市的电能才够它的饭量呢。

    (资料记录:深87号井位于昌黎—蓟县第7 号东西向断裂,断裂带的力学性
质为压扭,设计井深25000 米。)

    还参观了唐(唐山)津(天津)滦(滦县)区域2156——7 号消震行动。这
回不是现场参观,陈指挥说,没法儿看现场的,它分布在200 多平方公里的区域,
又是在12000~25000 米的地下起爆,地面上只有轻微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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