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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月亮孩子 作者:[美] 杰克·威廉森-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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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空飞船下降时,卡特瞧见了至今让他的胡思乱想的事。即使是现在,他也无法完全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那天,他坐在床上,像个长着黑胡子的骷髅,我记得他那副犹疑不定的模样。他是新墨西哥本土的人。
“军队不相信我见到的东西存在,”他怒火中烧的双眼不安地望着我, “天门所在处,高台地上的一个塔。他们说我是骗子,说我在瞎说。”
“它是白色的?”我小声问,“它是不是有七根柱子在一起?是否呈螺旋上升状?中心的那根柱子上是不是有一个有尖的发光的顶?”
“你……”他听得目瞪口呆,舔了舔嘴唇,“先生,你去过那儿?”
“那是跨银河系终端站!”我的声音跟他一样的粗。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月球孩子之所以降生就是为了修建终端站,这样超光速粒子船就能从其它星球飞来。”
“你确定它真在那儿吗?”我第一次想在床上坐起来。
“它在那儿,真的。”他的声音流露出畏惧。
“超过了我敢飞行的高度,形状跟你所说的一模一样。除了……”他歇了口气,皱了皱眉,“除了那个顶,它不是光亮的,它像午夜一般黑。”
“它真在那儿!”我想爬出床外,“那么,超光速粒子船将会到来。”
他听着,靠回枕头上。
我不得不停一会儿,因为他的护士在挪动他严重受伤的双脚,可他却继续讲他的故事。
“我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说。“飞机直线坠落,幸好我在飞机坠毁前被弹出了机舱。我只是脚踝错位,另有几处骨折,想起来还不算糟。
“我在残骸里找到我的救生衣。沙漠炎热,我脚踝受伤,我真是幸运啊。当我爬出那地方后,我看到了那个塔,在云层上面!
“我等至日落西山,猜它也许是海市蜃楼。可它在原地不动。沙漠上天色已暗,太阳光还照射着它。先生,它是个了不起的东西,高高地挂在天上,太阳给它镀上了一层金色。夜色中,红色和紫色也缓缓在它身上形成色块,我从未想像出这般美丽绝伦的无堂之塔。
“我做了个拐杖。黎明来临时,我开始朝塔走去。塔在日出前已是光芒四射,在死黑色的顶下呈金玫瑰色。
“我出发的地点与它相距一英里。我一瘸一拐直走到日落,可它仍似在一英里外。那时我已口干舌燥,脚疼得要命。那塔看起来不再那么美了。”
卡特伤一好便又穿上了军装,他想带领一队骑兵西行,他认为不管是太空蛇还是金属蚁都不会妨碍马的。他希望能拍到几张终端站的照片,也许还能与金属蚂蚁沟通。
但我以后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另一个人在治疗后蒙头睡了三天。
“他叫巴罗,”伊欧维因告诉我,“他有许多朋友。他们用辆马车把他拉到医院,并威胁说如果那拉斯马恰医生不让他在众人之前先入院的话就会烧了医院。”
“他是怎么受的伤?”
“他被一些妇女砍成了重伤,内脏也受掼了,腹膜已经开始发炎,要不是手术做得好的话早已死了。”
巴罗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他。
他是个瘦骨嶙岣而易怒的人,头发浓密,说话时鼻音很重,喜欢抱怨。医生为他拆脸上的绷带不小心碰到他的脸时,他大为光火。拆完之后,他要了一面镜子。
“看看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他指着脸上叉状的蓝色刀疤说,“我曾是个帅气十足的男子,人们都说我像明星,现在看看你把我弄得多吓人。”
他把镜子重重地扔向了医生:“你这个该死的笨拙的庸医!”
那拉斯马恰弯身躲,镜子啪的一声摔碎在了地上。他那恶劣的态度激怒了医生,医生黑色的脸上呈现出令人窒息的愤怒,他紧握的双手不停抖动着,一言不发,大步走了出去。
“叫他回来,”巴罗对着护士咆哮着,“我是不容冒犯的。我要让你们知道我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们是费尔发克司巴罗家庭成员,我猜你们应该听说过。”
“听说过很多次。”
护士急速走了出去。他转过身来怒视着我。
“我是司柏克·巴罗,”他没有伤疤的那半边脸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丝笑容,“在费尔发克司我可是个人物,在那里没人敢冒犯我,不敢有第二次!”
我正要做自我介绍,但他却突然变得可怜起来,悲伤地说:“这太难以让我接受了。我的父亲是费尔发克司国家银行的主席又是费尔勃工厂的董事长,他拥有整个城镇的最好的地盘。我结婚的时候,他给我举行了总统般的婚礼,但现在看看我这个样子吧。”
他抽噎善指着脸上伤疤。
“我的妻子是比利夫兰,全镇最美最性感的女人。我有四英亩土地,一个有8间房的居室。
我开氢气作燃料的凯迪拉克,并且一年只需要做两次生意。我以为我拥有了一切,直到月球国王的到来……”
“月球国王?”我本已对巴罗感到十分厌烦了,但听他那么一说,我一振,“谁是月球国王?”
“你还记得月球小孩吧?两个狡猾的小东西和一个长满毛的狗熊一样的家伙?”
我说我还记得月球孩子。
“在他们长大的过程中,好像人们对他们越来越讨厌了,我猜是因为进入另一个生物宇宙对人们来说不再好玩儿了。不管怎样,八年前那野兽一样的东西带着他所称之为月球砂粒的东西来到了我们那里……”
“你见过它吗,”我打断他的话问道,“一个发光的金字塔一样的东西……”
“比利夫兰见过,”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憎恨,“费尔发克司大部分的女人都见过。但他从未给我看过。他不给男人看……”
“那么盖……”我赶忙收住话,”现在砂粒还在费尔发克司吗?”
“当然在,”巴罗痛苦地点了点头,“我听说他把它藏在了我父亲银行的储藏室里。比利夫兰说它能让宇宙生物——杀人雾、飞行的太空蛇、食铁金属蚁——远离费尔发克司,她还认为它能治疗宇宙疾病。”
“那么这个月亮球孩子真的存在喽?”
“他不是孩子,有一头大灰熊那么大。几年前他带着砂粒来到费尔发克司,那时世界便开始分裂了。那时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他,而比利夫兰却认识,她可是我的妻子……”
巴罗咬紧了牙。
“那就是她对我开始冷淡的时候。如果你能想像的话……”他因愤怒而咳嗽得有些窒息,好像他无法想像一样,“他们太奸诈了。我的老婆,还有那长满毛的野兽!他们都该被活活烧死。”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喘着粗气,盯着门口一位聆听的护士。护士害怕地跑开了,他又躺了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
“他就像一头马戏团的会说话的西伯利亚熊一样。听说一天晚上一位教授问了一些令他不快的问题,于是他便把教授的脑袋砸烂逃跑了,那是在另一个镇上发生的事。
“他通过树林偷偷地溜进了费尔发克司,戴着一顶破帽子,披着一件旧雨篷,就像个流浪汉沿街要饭。那天我一定是到多村俱乐部喝杜松子酒去了,比利夫兰—个人在家。”
愤怒在他身体里沸腾。
“我猜她先让他进了厨房。她用本来为我做的肉填饱了他,最后把他藏在车库后面的一间小房子里,那是她死去的母亲住过的。她竟然把他藏在那儿,你能想像吗?”
“她怎么能这样呢?”他对我眨了眨眼,愤怒中带着迷惑,“像比利夫兰这么可爱的女孩儿,在唱诗班里唱歌,在儿童周末学校里教书,每当看到我衬衣上的唇膏印就会像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的女孩怎会变成这样呢?怎么会有女孩子会喜欢那头大笨熊呢?”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
“她让他在那儿待了大半年,我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但她并不是他惟一的女人,”他的语速慢了下来,似乎有些惊奇,“我猜最初是处女,然后是已婚的女人。”
他带着几分痛苦狞笑着,同时又有几分自鸣得意。“我不是惟一的受害者。”
我忍不住问他是如何发现他的。
“比利太他妈的高兴了,”他紧皱着眉头说,“太他蚂的健康了,太他妈的漂亮了,就像是到了生命之泉一样。她不停地哼着小调,对我却置之不理。她做我喜欢吃的东西,用省下来的钱为我买了一个我生日时想要的防震测时器,在我回来晚了时她也不唠叨了。这样的事令我疑惑。直到一天一个陌生人让我知道了真相。
“那是一个肥胖的有着鹰钧鼻的小个子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怪味儿。当第一次看到他从树中走出来时,我以为他是联邦警察。但他似乎并不在乎我们对员工的暴力,他是一个私人侦探,受雇来找月球砂粒的。
“哦?”我开始想我那失踪的哥哥是如何被卷了进去的,“他叫汤姆·胡德吗?”
“他说他叫托德亨特·霍克,”巴罗狠狠地盯了我一眼,“他知道所有关于那只受过教育的西伯利亚狗熊的事,并且了解到了那个头被击碎的教授。他四处窥探着,最后终于找到了那个月球怪物和他的贱女人们。
“当他给我讲了比利夫兰的事后我简直是气疯了。我想揍他,但他跑掉了,只扔给我了一张比利夫兰和那个畜生的合影照片。他还在那间房子里安装了窃听器。他给我放了一盒录音带,里面是那个畜生和她做爱的声音,这真让我感到恶心。”
巴罗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有伤疤的脸不停地抽搐着。
“霍克召集了一堆人,我的高尔夫球友和扑克牌友——那个长毛的畜生骗走了我们所有人的老婆。”他的噪音因憎恨而变得有些嘶哑,“我真想抓住他把他活活烧死,但霍克说我们要抓住他会很难。
“所以最后我们决定诉诸法律。我叔叔是警察局的头儿,并且镇上的警长在银行有贷款,所以我们便合作起来。我们用了六辆车、十个人围住了那间房子。我拿了一支大号猎枪,只想把那畜生一枪崩烂。
“但他不在房子里,”巴罗失望地扭动着,“有人大喊着说他正向树林里跑去,我们便像傻子一样冲了过去。在小溪边他被击中倒了下去,当我们走近看时,那倒下的人却是副警长。
“那个畜生愚弄了我们,那些该死的女人们一定通知了他。我们回到小屋时却发现车子已经翻了,并且烧着了,而这只是开始……”
也许我笑了笑,因为他停下来看着我。
“这不是笑话,”他气愤地抱怨道,“对我们来说不是。还有那些女人们,我要让那些荡妇们永远羞愧于见到那个畜生。”
“这不是个笑话,”我赞同他的观点,“你抓住他了吗?”
“还没有,包括他的那些荡妇们。警长想抓住所有的女人并把她们赶出城镇,他把我们组成了一个武装队派到街上,但我们只抓到了几个小女孩儿和牙齿都掉完了的老太婆。剩下的人都藏了起来,要么就在暗处向我们开枪。
“我们的猎捕行动持续着,在城市公园的枪战中我们的人伤亡了十几个,警长也在制瓶厂附近遭伏击受伤。
“我们曾包围过他们一次,在机场路边的红乌鸦酒店里。警察们向里面扔了烟雾弹,然后冲进去开枪扫射。但那个畜生太厉害了,他不怕烟雾,抓住了子弹。他抓着店老板就像抓着一根棍子一样,为自己打开一条路来。一个长满了毛的恶魔!就像一头婆罗门公牛一样强壮。
“那些女人们,你简直想不到他对她们做了什么!她们大部分已经怀孕了,一个个地挺着个大肚子怀着他的小杂种。但那对她们并未有多大妨碍,我看见长老会的牧师被他的女儿从窗户扔了出来。
“到了晚上,他们便开始猎捕我们了。那些荡妇们占领了法院、礼堂和民兵营,她们从水塔上,电梯上和房顶上狙击我们,她们要把我们赶出城镇。”
巴罗向后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不停地喘息着。
“把我们赶出去,不让我们进来。她们烧毁了桥,堆起破车子做路障,在树丛中地下室设狙击手,那些疯婆娘们和她们那多毛的种马,那就是我们称他为月球国王的原因。”
“那么他还在那儿喽?”
“政府并不打算帮我们抓他。
他们在星际战争中节节败退,民兵们正忙着与巴罗湖的杀人雾战斗,因此霍克帮我们组建起了自己的骑兵队。
“当然我是队长。我们在一天凌晨涉过了小河,悄悄躲过了狙击手,穿过了树林。我们惊吓了三位妇女,她们尖叫着要跑,但我们还是抓住了一个。
“她正是比利夫兰,看样子就要生第二个小杂种了,她却从不愿为我生一个。我们把她带回了营地,最初她什么话都不说,但霍克却让她开口了。她告诉了我们所有关于那畜生和月球砂粒的事,她们是如何把砂粒藏到银行的地下储藏室的,他又是如何一周睡一次觉。
一次两到三天的。
“我为她感到可怜,我真是个大傻瓜!”巴罗用颤抖的手指摸着脸上的伤疤,“那晚我负责看守她,在一个谷仓里。她弄开了捆绑的绳子,从草堆底下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向我扑了过来,她刺伤了我,跳上我们最好的马逃走了。
“那就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我差点死在了路上。
但我们还没完,霍克正在准备再次攻击,但他会等我去领导。他修好了一辆民兵们丢下的坦克,我们将乘着它进去,在那个畜生睡觉的时候。我不相信那些婊子们会知道怎样对付坦克……”
“是睡觉的时间了,巴罗先生!”
他怒视着那忙碌的护士,就像她是盖的女人一样。她甜甜地笑着,为他铺好了床单,看了看监视器,开启了睡眠治疗仪,为他准备下一次治疗。
他出院时来了三个民兵,他们都是有着棕色皮肤的郁闷的人,身上挂着枪和匕首。坦克已经修好了,他们中一个人说。而霍克正在计算着月球国王睡觉的日子,如果那个多毛的杂种醒来了会失去理智的。
我的另一位伙伴是那拉斯马恰医生。次等生物正在吞食他的神经细胞,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抽搐和痛苦呻吟中度过,护士们无能为力。
但有时他很清醒,可以说话。
“你知道的,霍迪安,我讨厌现在死。”在一个午夜他对我说,“就在世界末日到来之际,我宁愿成为最后走的人。不管怎样,我愿活得长些以便看看我们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我迷迷糊糊地想了想。
“在我长大的印度城市里,我是搞研究的,”他说,“我从不太关心个人——你也学会了这样,但我确实有很远大的理想,那就是我力求研究宇宙疾病的原因。我常想,在能与我们邻近的生物宇宙交上朋友之前,我们必须得战胜它们。现在我猜我们永远也赢不了。”
他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我躺着想着巴罗和他关于盖的王国的故事,在那里人们可以免受宇宙疾病的侵扰。我想对于一个要死的人来说,给他讲如此复杂的故事太不合适了,于是我也没有说话。
“我一直是个乐天派,”那拉斯马恰突然开口道,“我相信科学,我原希望它能解释我们的世界和大自然。我努力使它变成一座桥梁,来联系动物和上帝。”
我听到他走动的声音,感到他那憔悴的双眼正在黑暗中看着我。
“霍迪安,你认为我错了吗?”
我不得不说不知道。
早晨的时候他又开始口吐白沫并不住地哀号,两天后他死了。伊欧维因进来在他脸上盖了一张帕子,围着床装了一层隔板,没有人把他运走。
隔板挡住了我通过窗户的视线,但有时我能听到街上的声音:汽车的轰鸣、刺耳的喇叭、刹车时轮胎的摩擦声和撞车的巨响。这些声音慢慢地小了,最后消失了。
中午时分,沉寂令人窒息。我渴望听到碰撞盘子发出的叮当声、走路时发出的脚步声、街上的说话声,总之一切声音都行,但我躺在枕头上只能听到心脏在怦怦地跳着。
夜幕降临时分,那拉斯马恰的尸体开始散发出味道了,但那不是一般人类尸体腐烂的臭味,而是吞食他身体的次等生物的酸臭味儿,就像切碎的牛肉一样。
那晚,受到那味道的刺激,再加上恐惧的心理,我挣扎着起了床。由于虚弱,我无法站稳,扶着椅子和墙,我绕过了挡板摇摇晃晃地来到窗前。
外面,月光洒在银白的雾上。
雾横跨过河谷,覆盖了大部分城镇。医院所在的小山上,树和几座已被雾淹没的房子就像黑色的铁棒一样立在那儿。雾淹没了医院的一楼,现在已到了我的窗沿了。
远处的山上,几点微光闪着,我猜那是难民们的营火,虽然没有风,那大片的雾就像是在呼吸一样慢慢地上下起伏着,发着冷月一样的可爱的光,让我产生了一种往下跳的冲动。
《月亮孩子》作者:'美' 杰克·威廉森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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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命运
次日,伊欧维因把我从噩梦中唤醒。在梦中,一个甜甜的声音一直引诱着我步入那积雪般的大雾。
我醒来发现自己掉在了地上,伴随着伽马形态病毒感染所带来的熟悉的不适。我身上到处是伤,寒冷使我麻木得一动也不能动。
伊欧维因戴着一个面罩以防马拉斯马恰医生的尸体所发出的恶臭。他脸色苍白而忧郁,但行动还是那么有条不紊。他把我拖到轮椅上,推着我穿过空空的走廊和弯道来到医院停车场。这是个废弃的停车场,在那儿有一个废弃的葬礼车,显然是为这位死去的医生准备的。
当我靠近雾时,我僵硬的四肢抽搐起来,它那奇异的浓浓的腐臭味使我想起了垃圾筒里的香瓜。然后我透过一排树看到了它,灰色的,就像是波涛奔腾的海面,好像一阵感觉不到的风在搅动着尘土样。
它表层颜色像铅一样深,已被“撕”成了碎片,就好像太阳光使它分散开一样。它的高度大概已降了十几码,使医院看上去就像一个四周满是光滑残留物的小岛。
其扭曲的表面下呈乳白色,但并不透明。它不断地绕着那排树的顶部,像洪水一样填满了整个山谷,淹没了整个城市。几处零星的建筑耸立于商业区,最高的一处闪烁着几个大字:皮特曼信托公司,“一个糟糕的夜晚,金先生。”我们走到户外,伊欧维因脱下了白色的面罩,“对不起,昨晚我没能帮你出来,但我尽力拯救了我的几朵玫瑰。”他把我从轮椅上转移到车上,我看见车上已经放着一堆用粗麻布遮好的玫瑰,“虽然卫兵已通知过我们,但这雾的速度比任何人想像的都快。我是在医院楼顶上度过这个晚上的。”
当我得知车钥匙不见了时,我一阵绝望,但幸好安迪曾是宇航工程师。他揭开车盖,然后用一副钳子让车子发动了起来。看着他开车离开了停车场,我又觉得有些希望烟雾笼罩着我们,他开着车在一条街上行进了一会儿,然后转入另一条街,最后不得不转回去。我们周围三面都被浓雾笼罩着,地势稍高些的南面没有雾。最后我们发现了一条住宅区街道,道旁屋顶低垂的树为我们指出了一条穿过浓雾危险的路线。
伊欧维因在路上把车停了下来,观察了一会儿那不时遮住红泥路的烟雾。他呆呆地站在那儿,从裤子后包里拿出了一根烟,然后把烟尾部一口咬了下来。
“我这不卫生的习惯,”他咕哝道,“是在月球上养成的,在飞船上不准吸咽。”
他足足坐了半小时,嘴里不停地嚼,然后猛然把它吐出来,那团破布一样的烟雾。最后他把烟扔在了地上,关上了车窗,抓紧了方向盘。
“抓紧,金先生,”他对我大声说道,“这东西在不断下沉。我猜它不会是因为我们而这样的。”
那灰色的烟舌舔着车窗,猛然间我眼前一片白色。伊欧维因弯着身子稳稳地坐着,开着“盲”车。
车子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它摇摆起来。在车子的发动机声中,我想我还听到了另一个声音,那是微弱的哭号声,就像是某种小动物发出的痛苦的声音一样。
或许那是由于我太激动而产生的幻觉,或许只是车子打滑,轮子在马路上磨擦发出的声音。伊欧维因神情专注地用力控制着方向盘。
由于碰到了围栏,我们跟着车子抖了一下,突然那甜瓜一样的恶臭让人呕了起来。车仍咆哮着向前冲去,直到我们看见了蓝天。
在街上行进了约一英里后,伊欧维因把车停了下来。他把车窗摇了下来,抹了下脸然后吐出了一口嚼过的烟。
“那么,金先生,”他随意地望着我说,“现在干什么呢?”
“我想我知道一处地方,烟雾和蚂蚁不会出现。那是一处没人会感染疾病的地方。”然后我向他详细讲述了司柏克·巴罗和月球国王。
“我听说过,”他皱着眉头,似乎有点怀疑,“这年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你都能听得到。”
“但我认识月球小孩。盖·胡德是我的侄子,我见过他称之为月球砂粒的东西。我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我很想再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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