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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江山-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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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瑗见到这些莽汉做事情全然不考虑后果,也根本不拿人的性命当回事,心中颇为不悦,但他此刻只身一人,也不便为了这种事情和他们起冲突,便想要走出店外,不要去趟这趟各部互吃的浑水。

店中的那些莽汉此刻也没人顾得上赵瑗,他们只是自己在手忙脚乱的拿头发遮盖住脸上的刺字,又准备尾行杀人抢军服,把个小二掌柜吓得躲在柜台后哆哆嗦嗦,连赵瑗付账都不敢伸头来接。

赵瑗往柜台上丢了十来个铜板后,便走出店外,只见不远处的官道上,果然浩浩荡荡的行着一支队伍,一眼望不到头,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三名将领模样的人策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都是身穿皮甲,头却并未带盔,一个约莫三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的模样,另外一个却背对着赵瑗,正在和那两人说些什么。

赵瑗站在原地,看着这支队伍,心中有些奇怪,这支在行军中的队伍,有的走的稀稀落落,有的却走的很整齐。有一部分军容严整,有一部分却十分的散乱。

赵瑗还从未见过一支队伍中,竟能够出现截然不同的两种样貌,他心中暗暗的好奇,又朝着领队的三人看去。

那个一直背着他的将领,看起来身材很高大,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束起,不知为什么,赵瑗总是觉得这个背影,似乎非常眼熟的样子。

却正在这个时候,那个背影,忽然转过身来,朝着赵瑗这边看来。

两人的目光,就在这一刻,交织在了一起。

赵瑗一时之间,只觉得身体好像僵硬了一般,他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另外一个呆若木鸡的骑在马背上的家伙。

秋日的阳光在这一刻洒下,漏过树叶的阴影,形成一道道的光束,灰尘在这些光束中跳动,仿佛起舞的精灵。

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又好像只是一眨眼那样的短。

马背上身穿皮甲的将领,喉咙中发出一种无人能够懂得的音节,骑着马飞奔过来。

在两人相距三米远的地方,他跳下马,然后冲上前,紧紧的抱住赵瑗。

赵瑗和萧山,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一家荒村野店外重逢。

两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萧山过了好久,才松开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殿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长变了好多,差点没认出来!”

赵瑗也看着萧山,萧山变化非常的大。

57、野外同眠

赵瑗也看着萧山,萧山的变化非常的大。

他已经没有半点当年初见时的影子了;身材十分的高大;足足高出赵瑗半个头来,小麦色的皮肤带着光泽;一双眼睛又黑有亮。阳光在他的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黑色的腰带将甲身束起;显出挺拔的腰身。腰带上挂的佩剑,上面一缕红樱,正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着。

这已经是一个高大威猛的成年男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略显稚气的少年了。

在赵瑗打量萧山的同时;萧山也打量着赵瑗。一身素服的赵瑗看起来十分的温文尔雅;皮肤白皙;面容清俊;一双眼睛却分外的深沉,好似一汪深潭般看不到底,身上散发出来一种天然的贵胄之气。

萧山全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赵瑗,他一连问了数个问题后,才发现自己的问题似乎是太多了点,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赵瑗亦微笑,这种时候,似乎说再多的话,也没有一个笑容来的有意义。

和萧山同行的两位将领此刻也赶了过来,跳下马来,向萧山询问道:“萧兄弟,这位是?”

萧山这才回过神来,拉着赵瑗给另外两人介绍。

他指着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留着一把大胡子的将领介绍道:“这位是镇江府中护军步军第二将周宏将军。”

赵瑗拱手行礼:“周将军有礼!”

宋时军队分为军,将,队三级,每将下辖三百到一千人不等,相当于后世的营长级别,都是中级军官,都称呼为将军,一军约莫万人,倒有十几名将军。

萧山又介绍另外一名二十多岁的将领,同样是一名管辖三百多人的小将,叫做金胜。

介绍完两人之后,萧山便拉着赵瑗,道:“这位是我的……我的朋友。叫……”说道名字的时候,萧山有点卡壳了,他见到赵瑗只一人出行,就知道他不想让旁人知道其身份,就随口道:“叫赵慎。”

赵慎是赵瑗称帝后改的名字,自己这样介绍,也算得上是有一定的出处。

三人见过面之后,因为人多,萧山说话也不是很方便,便对赵瑗道:“我身上有事情要办,等办完来就去找你!你准备去哪里?”

赵瑗早已从那些建康府的兵丁那里知道萧山是要去剿灭宣州妖贼,他正好左右无事,又遇见萧山,当然不肯这样离去,便道:“我知道你们要去做什么,既左右无事,我也去见识见识。”

萧山吃了一惊,这可是要上去真刀真枪的干,赵瑗万一有个闪失,自己绝对担当不起。当时想也不想就一口否决:“不可!万一你有个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赵瑗尚未说话,周宏和金胜两人便道:“小小一股贼寇,肯定望风披靡,会有什么闪失?这位赵……慎兄弟既然想去,就去看一看又有何妨?”

萧山心中有些犹豫,赵瑗笑道:“我都能独身出来行走,还有什么闪失要你担待?”

萧山便也不再阻拦,今日的赵瑗和往昔在王府的感觉全然不同,出行没有前呼后拥,也没有华服美冠,就如同邻居家的同龄人一般。尊贵的身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萧山也不想就这样跟赵瑗分开,见赵瑗坚持,便也欣然同意了。

一路上两人说话并不是很方便,倒是周宏和金胜两人对赵瑗比较感兴趣,他们在军中常年见到的都是粗鲁莽撞的大汉,对于赵瑗这样的斯文读书人,有着一种天生的敬畏和从心底里生出的好感,对赵瑗问东问西,赵瑗一一对答,十分得体。

走到半路的时候,赵瑗悄悄的对萧山道:“刚刚在那个夜店,遇到几名建康府的兵丁,似乎是想要杀了你的部下抢了军装混进来,你留神点。”

萧山一回头,便看见队伍的后面,似乎远远的跟着十多个人,便笑道:“不用管他们,如果来了就把他们抓住送回建康府就是!”

赵瑗便不再多说,他骑在马上的时候,不住的扭头看萧山,两人的目光常常相撞,都是有漫漫一肚子的话要说,可现在却只能忍着,行军途中并不是什么叙旧的好时候,特别是这旧还牵扯到很多的秘密。

直到傍晚时分,队伍才停下来,萧山见周围是荒野,且附近连水源也没有,便不是很同意在这里宿营,去找另外两位将领商量,希望能够继续派硬探前行,找到更加合适的宿营地。

金胜道:“天不早了,走了一天也累了,不用搞那么麻烦,这里离宣州还有一两百里,没有人敢来找朝廷兵丁的麻烦!”

周宏抱怨道:“我们千里迢迢的,从镇江赶到宣州本就是帮忙,宣州府的府尹不前来迎接就算了,我们也不必那么急着赶路,晚去几天也没事!”

萧山见两人不听自己劝说,心中虽觉不妥,但也没办法。他目前只是一个管辖三百人的部将,比另两人尚且低一级,也不好因为这种事情和两人翻脸带队独行,只得也同意就地歇息。

部队便当地扎营,周宏和金胜又派了自己的亲兵去扫荡附近的农户,让他们送上食物饮水,并强令当地富户让出三间上好的房间,供三位将领休息。

赵瑗看得仅一千人步卒,便搅得当地鸡飞狗跳,不由的皱眉:“我大宋驻军,想不到竟如此扰民。”

萧山也无可奈何,这种情况不是特例,大多军队出行都是如此。他只能约束自己的部属,不准前去骚扰百姓,但却管不了友军的,只能借用韩世忠的名言:“习惯就好……”

赵瑗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但心中却在暗暗琢磨,若是有着一日自己上台,该如何改变这种状况。

等到一千人扎营完毕,太阳才刚刚偏西,周宏和金胜邀请萧山与自己一同前去村中富户家歇息,萧山见那富户所在的地方,离营地尚远,身为将领却离开队伍实在是大忌,便婉言谢绝:“去了别人家中免不得要喝酒,不太习惯!小弟就在外面住着,给两位大哥看家。”

周宏、金胜见萧山不去,也已习惯,便又邀请赵瑗:“赵兄弟斯文人,住在荒郊野外的也太不像话,那富户收拾了一间上好的房子,去那里住吧!”

赵瑗看了萧山一眼,摇头笑道:“多谢两位大哥好意,我同萧山一起住就行!”

周宏、金胜先是一愣,随即看看赵瑗,又看看萧山,便兀自的嘿嘿笑了起来,笑声中多了一丝猥琐之意。

周宏攀着萧山的肩膀,低声道:“小子,怪不得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找女人,原来是好这一口!”

萧山在军中这一年多,见得也多了,同性恋在后世本来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在现在也不新鲜,尤其是在缺少女人的军队且军纪不严的地方,但凡有个清秀点的士兵都容易被骚扰,萧山自己就撞见过两三回,头一次还尴尬,后来也是——习惯就好。

现在他听周宏居然拿赵瑗开玩笑,忙正色道:“少浑说,他和不同我们,不可得罪!”

周宏哈哈大笑,和金胜一起走了,临走还朝萧山挤眉弄眼,又比划了个下流的手势,扬长而去。

一千士兵,除了周宏、金胜所带的二十多名亲兵外,其余都宿在荒地,当地几个村落的百姓被驱赶而来送了食物和水,众人就地吃过之后,时间还早,便又有些散漫了起来,由于将领不在,只剩下一些队将管理士兵。那些士兵乱晃的乱晃,聚团的聚团,外围的拒马架也搭得稀稀落落,赵瑗见了不住摇头:“怪不得平乱不成,我往日在京城还觉得奇怪,朝廷往往发兵数千,还不能平定几百人的小乱,今日才算是开了眼界!”

萧山叹道:“这还是好的!你没见过建康府的兵丁出来,恐怕走着走着就要走散一大半了!”

他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前去约束周宏、金胜的部下,命他们将拒马架搭好,又安排好各自的宿营警哨。

三个将领所带的兵丁,各自搭建了三个大营,萧山担心半夜的时候出事,便多了个心眼,将自己的部属安排在了背靠土丘的一处平地上。以免万一出了混乱,自己的部属也不至遭受影响。

赵瑗见到萧山所带的部属,不用他吩咐,便做的井然有序,用过干粮之后也不到处乱跑,只是以五十人的队为单位,在各自的地方做些军中的游戏,守卫、巡逻和警哨都各司其职,换班的时候也不需长官前去催促,心中才稍稍的有了些安慰。

两人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有了独处的时间。萧山坐在土丘之上,离他二十多米开外的是两名负责警戒的士兵,这里正好能够看到整个宿营地的全貌。赵瑗便坐在他的身边,两人各自诉说了离别后的种种。

萧山大多是讲些军中的趣闻故事,说来说去也就那些,赵瑗却也听得津津有味,并不觉枯燥。

当萧山听到赵瑗居然才十八就已经成了二婚男的时候,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道:“你居然就已经当爹了,自己还是孩子呢!”

赵瑗笑了一笑,忽然想起来另外两名将领来,便问道:“那个周宏和金胜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次出行,到底那个是主将?”

萧山解释了一回,这一次宣州妖贼,自称是什么受命于天,画符之后便让人刀枪不入,又能用符水救治百姓,蛊惑了不少人,三个月前已经聚集了三百多人,官兵派去围剿了数次,岂料越围剿,对方声势越大,已经攻占了宣州县城,具最新情报已经有了六百人之多。

本来朝廷是让建康府派兵去围剿,但建康府的不愿损伤自己的人,就和镇江府一商量,各出两员将领,带兵一起去剿,朝廷有了赏赐大家平分。

周宏和金胜正是镇江府派去围剿的两位将领,建康府所派的人还没到,也不知道是在路上了还是根本没出发。

周宏担心自己不能平定妖贼,便又向上级邵宏渊请求,让近一年多以来,剿平过不少流寇的萧山带部同行,算是借的人。

邵宏渊当然知道萧山,按说萧山多次平定流寇,应该给予升级,决不会只当一个三百人的偏部将,但当初萧山带着韩世忠的书信前去找他,他也知道萧山犯的事情,不好提升,只有将其功劳压着不给上报,免得引起秦桧的注意。此次平定宣州妖贼,便让萧山作为帮忙的一同前行,有了功劳也不会给他,只放在周宏金胜两人身上。

是以周宏金胜两人对萧山也都是非常的友好客气。

赵瑗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又是一番感叹,他在京城的时候虽然隐隐约约知道地方上一团糟,但听说和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相信,一个区区部将带兵出行,竟然就敢中途离队,自己地方乡绅家吃酒喝肉住宿整夜。

萧山道:“我一开始来,比你更看不惯。但……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的管好自己的人了。”现在两人不在王府,又同坐地下,萧山说话间也不那么拘束,直呼“你”“我”起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萧山便又走下土丘,检查了所有的岗哨,赵瑗跟在他身边,只见那些士兵本来说笑如常,见到萧山之后就好像条件反射似地从地上跳起行礼“萧部将!”

赵瑗悄悄的对萧山道:“看来你的部属都很怕你!”

萧山无奈:“我当初严肃军纪的时候,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其实他们并不怎么听话,只是不敢犯军纪罢了。不过总算有一点好,打起来的时候没有逃跑的。”

赵瑗看着萧山颇为苦恼的样子,不由的微笑。

萧山自己也笑了:“虽说流民和贼寇入伍不是很好,但有一点总是好的,这些低级的军兵没有后台,严肃军纪的时候也不怕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赵瑗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也吃软怕硬!”

萧山笑道:“我现在是逃犯,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啊!”

两人说着,天色便已经黑了,因为是野营,帐篷并不多,普通军士都是十多人挤一起,萧山独自一个小帐,算是长官的一点特权。

夜间入睡的时候,萧山将自己的褥子多垫了两层,对赵瑗道:“没办法,地方小,你只有跟我挤一挤了。”

赵瑗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但当躺下之后,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了。

他从未跟什么人一起睡过觉,就连他的王妃,也不过是新婚之夜过了一夜,并未同宿,这个时候他只要稍微一动,就能碰到萧山,实在是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也睡不着。

萧山自己枕着硬邦邦的牛皮枕头,把自己的外衫和衣袍脱了叠成软枕给赵瑗当枕头用。因为附近并没有水源,萧山也没洗澡,他的衣服上,都是他自己的气味,不臭,但也绝对不香。

萧山自己当然是闻不到的,但是赵瑗却觉得非常的不适应,他翻了两个身之后,实在是难以入睡,一扭头,见到萧山也睁着眼,便道:“我想起来一件事,本来当时要问你的,结果给忘记了!”

萧山道:“什么事?”

赵瑗道:“那个,另外两名将领,周宏和金胜两人走的时候,跟你说什么呢?笑的那样奇怪?还打了个手势,什么意思?”

萧山脑袋中立刻就浮现出了周宏那一脸猥琐的笑容:怪不得萧老弟一把年纪还不娶妻,原来是好这口啊!

58、绝无不轨之心

赵瑗道:“周宏和金胜两人走的时候,跟你说什么呢?笑得那样奇怪?”

萧山尚未回答;赵瑗便又比划了周宏临走前比划的那个手势;左手拇指和食指圈成环,右手中指伸出在圈中进进出出。

萧山脑袋有点大了;赵瑗问:“这是什么意思?”

赵瑗是赵构从小养在身边的;没人敢跟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更加没人敢对他做这种手势,萧山也不敢,只能含混道:“暗语,军中暗语。”

赵瑗显然不信;皱着眉头看萧山:“暗语为什么对我说不得?”

萧山只得道:“他们跟我瞎玩闹的;和你没关系;不是什么好话。”

赵瑗审视着萧山;过了一会儿道:“周宏临走前明明看着我,才不信跟我没关系。你不告诉我,难道我不能问别人?”

萧山见赵瑗揪着这个打破沙锅问到底,实在是无奈,心想要是他问别人,知道我们私底下拿他开玩笑,恐怕事情就变得严重了,便道:“那个……你老问这个做什么,自己想一想不就知道了。这比划很明显……”

赵瑗本来以为周宏临走前是在讥讽自己,所以才执意询问。现在见萧山说的尴尬无比,自己回过神来一细想,想起洞房花烛夜的情形,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帐中光线模糊,萧山说完之后就偷偷去看赵瑗的脸色,见到赵瑗猛然变色,便忙解释:“他们,他们乱开玩笑的,其实没那个意思。”

赵瑗哼了一声,心想军中果然风气不好,什么话都乱说。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事情扯到自己头上,也不好怎么说。

萧山见赵瑗沉着脸不说话,以为他对自己也误会了,忙辩白道:“殿下息怒,我心中绝对没那种想法,不敢有半点不敬之意。”赵瑗盯着萧山,一双眼睛射出寒光,萧山只觉得浑身一个冷噤,忙站起身退到帐门位置:“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小臣去和其他人挤一挤,殿下请安歇。”

说毕便准备离开,刚掀开帐帘,便听见赵瑗淡淡的道:“就在这里睡吧,我没那么小气,两句玩笑话不会放在心上的。”说毕便自行躺下,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萧山心中忐忑,要是真的现在出去跟其它人睡,那才显得奇怪。但也不知道赵瑗是不是真的很介意这种玩笑。他心中把周宏的祖宗招呼了一百遍之后,听到赵瑗发出轻微的鼾声后,这才去搬自己的牛皮枕头,也不敢睡在赵瑗所躺的褥子上,只是穿着单衣躺在地上。

秋夜甚凉,地上也冷,仅有的一床被子都被赵瑗裹着,萧山被冻醒了两三次,也不敢去找赵瑗要被子,更不敢去找他自己的衣衫来御寒,生怕引得对方心中不快。

一直等到半夜的时候,萧山听见牛皮枕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他所用的牛皮枕是空心的,放在地下当枕头能够在睡梦中听到五十里外的马蹄声,乃是军中专用。他本就睡不着,这个时候凝神听了一会儿,发现那些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一些脚步声,看样子人来的似乎还不少,但隔得也不远,不然自己不可能会听得见,应该是有人趁着半夜来偷袭。

萧山即刻起身,原本是要穿好衣衫的,但见到赵瑗枕着自己的外衫睡的正熟,也不好叫醒他,便偷偷的走出账外,账外已经有三个队将长也听到了异动,来找萧山了。

那三个队将见萧山今天睡觉居然脱了外衫,并且明知有异状还没有穿上,颇为惊讶,不过也没多问,只是道:“部将,似乎有人来偷袭!”

萧山道:“是,听声音好像有不少,去挨个叫醒士兵,不要点火把,看看来的人又多少再说!”

隔了不大一会儿,便有萧山派出的暗哨送回来消息,果然是有人想要趁夜偷袭,但因为黑,没弄清究竟有多少人,凭借空竹做的地听估算,大概有上千众之多,一炷香之后就会抵达。

萧山心中疑惑,也不知道这一带怎么可能聚集上千人之多,还半夜来偷袭,他一面命人通知周宏、金胜所部,一面下令让自己所部做好战斗准备。吩咐完这些之后,才悄悄的走进帐中,看样子不叫醒赵瑗是不可能的了。

萧山走到赵瑗塌边,低声道:“殿下,别睡了。”

叫了一声赵瑗居然没动,萧山微微皱眉,心想赵瑗没道理睡这么死吧?便又伸手推他,赵瑗睁开眼,脸上是朦胧之色,眼中却没有半点迷糊。萧山便知道赵瑗其实是在装睡,但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醒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装睡。

赵瑗道:“什么事?”

萧山伸手去拿赵瑗枕着的衣服,一边穿一边说:“可能有人来偷袭!暗探说有上千人,但我琢磨着可能是对方虚张声势。”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巨响,如同雷震,萧山心中咯噔一跳,听这声音,竟然是对方在用火炮!

火炮可不是一般的什么人能够用得起的,其沉重难行,一般都是用来守城的。一般的军队出行,都不会带这种东西,萧山此次奉命平乱,一共出动了上千人的步卒,都没有随行的火炮。

用到火炮的,基本上就是万人大军,大举攻城的时候才会有。

萧山抢上一步,窜出账外,朝远处望去,果然见到远远的旷野之上,似有火光。他又朝埋着地听的方向走去,趴在顶端听了一会儿,不仅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更是听到了马蹄声!

萧山心中暗叫不好,即刻大声下令:“快,各就各位,准备战斗!长枪在外,弓弩手准备!”

他一边下令,一边奔上营地后方的土丘,他害怕的,不单单的敌人的突袭,更加担心的,是另外一件比敌袭还要恐怖的事情——兵溃!

赵瑗也已经收拾整齐,跟在萧山的身边,黑夜中抬眼望去,只见四面八方火把不断,似乎是被包围了。

杀喊声顿时响起,看来已经有人开始和敌袭交战了,萧山所部严听号令,在营地周围结阵,尚且没有慌乱,但另外两部的情况变得非常的不妙。

那两部扎营在外,此刻营房中一团糟乱,骂声,哭喊声不断,却就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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