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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皇图-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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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昱记起了一点关于白龙王的故事,那是他在武殿下发的关于高俪国的野闻记录当中看到的。白龙王的父亲亦是高俪王族一脉,不知为何,他故意杀死索伦图中意的女子,逼着他背叛高俪国。在白龙王出逃的那一战中,不知有多少王宫卫兵死在他的手下,就连当时高俪国国王也被他一箭射伤。现在想来,李昱才发现,故事背后似乎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白龙王站起身来,目光冰冷,以王者的威严看着他,说道:“你还太嫩,我等你来杀我。”

李昱见状,赶忙向李直挥手,让人把这名亲卫士兵押下去。

“该说正事了吧。”淡雅的声音提醒了李昱,他回头一看,玉贞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白龙王笑了笑,说:“倘若密信上没写错,这位该是玉贞公主了。”

“小女见过白龙王陛下。”公主矮身行礼。

“小姑娘,我也不愿意兜圈子了。你直说吧。”

“这是……王后娘娘让我交给您的东西。”玉贞慢慢走到我身边,轻轻的擦了一下李昱的右臂。

她缓缓的伸出右手,一片翠绿色的玉环安静的躺在白嫩的手心里。白龙王眉头一皱,迟疑了一下,取走了玉环。他粗大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捏着小巧的玉环,双眼眯成一条线,仔细的看着被阳光照的发亮的玉环。许久,他眉头一拧,把玉块藏在自己的身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姑娘,你送来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玉贞公主低头不语。

“本来有人刺杀我的事便不想追究了,可现在本王现在心情不好。年轻人,若你想完完整整的把手下带回虎落关,就接我一刀吧!”白龙王看着李昱,双目已然变成尽赤之色。

第184章 决斗

李昱看着白龙王,感到全身的血液在加快流动,而对面的白龙王,也注意到了他瞳仁的变化。

“太好了!哈哈哈哈!来来来!小子!让我试试你和你的剑!”

白龙王说罢,转身甩掉斗篷,顺手接过护卫递上的长刀。他一身质地精良硬革护甲,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深褐色胸甲上的白色山岳卷云王徽,光芒四射。

白龙王丝毫不停歇,忽然腾空而起,钢刀借着下坠之力,以泰山压顶之势向李昱头顶劈来。

李昱明白和白龙王对阵的凶险,稍一不慎便会丧生于这赫赫有名的战将刀下,但他也明白,他既要抗住这一刀,又不能伤到白龙王一根毫毛,不然“白山之弓”的冲锋会让他的部队尸骨无存。

只有接下白龙王这一刀,而且只能硬碰硬。

李昱猛地将“巨澜”举过头顶,剑身在红日的照耀下发出赤红的光芒。剑在咆哮!他也在咆哮!全身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起……

白龙王的钢刀呼啸而下!

咆哮嘎然而止,只留下金属断裂的哀鸣!

白龙王呆呆的看了看手中的断刀,又看看剑气四溢的“巨澜”,自言自语的说道:“武神之剑,找到主人了么?……”

李昱此时眼前一片漆黑,无数金星乱冒,胸中气血翻涌,他咬着牙,站在那里,方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白龙王看着他手中的重剑,豁然一笑,扔掉断刀,转身便走。可他一步尚未迈出,便回头一笑:“我以为中原无人,看来我错了。‘巨澜’的新主人,我等待着和你的下一次交锋。”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入“白山之弓”阵中。瞬间,这支铁骑就像潮水般退向远方,空留下浩荡的马蹄声。

玉贞公主看到“白山之弓”退去,长长出了一口气,她转过头,这才发觉李昱的异样。

“将军不要紧吧?”她迈步上前想要扶他,可能是意识到了不妥,走了两步之后,她便停了下来,只是用关切的目光望着他。

李昱剧烈的喘息着,李直和闵浩然上前刚想要扶他,他却一屁股坐在了草丛中。

“刚才公主给白龙王的是什么?”李昱恢复了视力之后,不知怎么,竟然问了这么一句。

“翡翠玉环,白龙王送给义妹也就是我的母亲,王后娘娘的礼物。”玉贞公主的声音若有若无。

“噢。”李昱明白过来,没有再问。

环者,还也。

他知道,自己下次面对白龙王的时候,也许用不着性命相拼了。

“全军回转。”李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命令道。

“是!”

远处滚滚的马蹄声中,隐约传来婉转的笛声,听起来是那样的孤独,凄凉……

眼睛又看不见了……为什么会倒下……

好难受……

史载:成静帝八年六月末,高俪国玉贞公主密访高俪北境之主——白龙王索伦图。出访使团在赤松平原与白龙王亲卫队“白山之弓”相遇,公主将王后旨意传达给白龙王,请白龙王以国事为重,率兵助王室复国。时公主麾下有刺客欲对白龙王不利,白龙王大怒,与使团护卫长,即前锋营副将李昱决斗。李将军一剑斩断白龙王佩刀,大成军威大振。使团安然退回虎落关内。

因决斗耗力太多,李将军在归路上一直昏睡不醒……

“我的枪呢?”

李昱在帐中醒来,看到自己的金枪竟然不在兵器架上,不由得愣住了。

“公子忘了么?金枪被妍公主借走了啊。”在一旁侍奉的若琳见到李昱醒来,很是高兴,笑着回答道。

“被借走了?”李昱摸了摸头,迷迷糊糊的回想起,自己回到虎落关之后,妍儿是来过一趟,只是,她好象不是把金枪“借”走的吧……

“公子今天气色不错。”若琳看到李昱脸色已然恢复了正常,不似护送玉贞公主回来的那天那样惨白,十分开心,“公子想要吃什么?我去给公子做。”

虽然随着李昱从军已有些时日,李昱现在也已经因功由偏将升为副将,但她只要没有旁人的时候,还是愿意叫他公子。

“还真说不上想吃什么……”李昱挠了挠头,苦笑了一声。

“那我可就替公子安排了哦。”若琳偏着头,顽皮的一笑,“这青玉江里好东西多着呢,我去给公子弄条大鱼回来熬一锅鱼汤喝吧!”

“不用那么麻烦吧……”李昱看着她略显消瘦的面庞,有些心疼的说道。

“不麻烦,大伙儿这些天在江里捉了不少的鱼,琳儿随便买一条便是了,做起来很简单的。公子等着喝鱼汤吧。”若琳笑着摆了摆手,向帐外走去,临到门口又回头取笑了他一句,“公子这几天还是想着多吃些好的吧,过些日子大军开拔,攻打柳京,再想吃只怕就难了。”

她说完,便蹦蹦跳跳的跑了,只留下李昱在那里苦笑。

青玉江又名“鸭子河”,江中出产鱼鸭极多,大军开到之后,原本是军中供应稀罕之物的鸭蛋,在这里却是随便吃的东西。军士们为了改善火食,常去江中捕鱼,捕到最大的鲤鱼和鲢鱼竟然有一人多长。若琳说给他熬鱼汤,其实是很方便。

李昱坐起身来,活动了下四肢,除了因为躺得有些久了,稍微感觉身上有些酸痛之外,并无不适之感,便站了起来。

回想起和白龙王对的那一剑,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而白龙王,似乎是和自己一样,有着特殊血液的人!

那么,白龙王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李昱胡乱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不过当他想到白龙王现在应该是算是盟军时,暂时的松了一口气。

李昱走出帐外,此时已近午饭时分,伙头军们正在准备着饭菜,李昱闻着时不时飘来的食物香气,想起目前大军的粮草供应和两军的态势,心中还是不免忧虑。

在这个他原本一无所知的世界里,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无法拥有原来时空中很多yy书中常说的“上帝视角”,当然对自己的命运乃至他所在的国家的命运,也就无从把握。

据他了解的情况,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高俪已经完全落入东瀛的手中。此时高俪的各府道州县,都已经被东瀛军所占据。

高俪全境的被占领,是不争的事实。但东瀛军的占领,只是控制了高俪的每一条主干道与沿线城市,其他地方则成了东瀛军与高俪义军、残存官军周旋纠缠的战场,东瀛人对已经占领的领土始终无法形成有效控制。东瀛人就象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在高俪半岛布下了天罗地网,结果连自己也缠在了里头动弹不得。

连续不断的作战,让东瀛士兵极其疲惫,厌战情绪也在东瀛军内部开始弥漫。在这种境况之下,不断出现逃兵。为了鼓舞士气,东瀛军将领们只能纵容部下烧杀掳掠,东瀛军的暴行激起了更多的民变与义军,迫使东瀛人采取更残暴的手段,可以说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如果说这些义军的反抗,还只是虱子叮咬,难受但无关大局的话;那么大成水师的存在,对东瀛军来说,就是一双扼住咽喉的巨手。

在完成运送大军至高俪和护航任务之后,大成水师又担负起了转运军资粮草的任务,而东瀛水军得知消息后,为了阻止大成继续进兵,先后向大成水师发动了数次进攻,双方进行了大大小小十几场海战,由于大成水师已经见识过了东瀛水军装备的铁炮的巨大威力,是以再同东瀛水军作战时,尽量以弩炮攻敌,近战时便发动撞角攻击,东瀛水军的战船不及大成水师战船坚固,双没有撞角,因而损失巨大,而东瀛水军几次发动夜袭,用“海火”攻击大成水师,也让大成水师用沙土灭火的办法成功克制(不得不说,这是李昱利用自己的穿越者头脑中的知识的一个典型的足以改变战局的成功例子),东瀛水军面对强大的大成水师,败相渐露,而大成水师的威胁让东瀛至高俪的海上通道岌岌可危,粮草辎重的运输量急剧下降。高俪半岛的东瀛军一下子便陷入了极其难捱的境地。

高俪国内平原较少,本来出产粮草就有限,东瀛军二十几万人一下子压过去,又未能形成有效控制,补给一下子就成了大问题,只能仰仗国内运输。但东瀛水军又被大成水师牢牢的压制,没有取得制海权。粮草好办,但东瀛军的火器弹药,却是一定要从国内生产制造的。

据俘虏的东瀛士兵供称,种种苛酷条件之下,东瀛军士兵不断从高俪前线逃亡回国,就算上头设置了各种各样的严刑峻法,仍旧不能解决问题。比如东瀛军后卫大岛盛茂的部队,一次脱队开小差的就有五十多人,而且这五十多人全是作战部队,包括了十几名下级武士与家臣。其他大名部队的逃亡者更是不计其数。为了防止逃兵潜回国内,丰田信雄已经不得不下令把所有的运兵船都集合到一两个指定的港口中去。

第185章 阿兰

在大成军队进入高俪的时候,东瀛军正因为后勤能力到了极限,而进入了一个扩张瓶颈期,所有的东瀛军团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问题陷入停滞状态——只有担任前锋的两支部队然保持着高速突击的态势,但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而面对补给困难的,不只是东瀛人,还有大成军。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是要消耗粮食的。陆续开到高俪的大成军队都是久经沙场的部队,统兵将领们熟稔兵事,自然知道后勤保障是胜负的关键。

大成国境内当然好办,各地城堡都有专项军用补给仓库,随走随补,不虞饥绥。可一旦进入高俪,情况就大不相同了。高俪国内多山,道路崎岖,从大成国境运粮进入高俪是件旷日持久消耗极大的工作,成本太高,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当地就食,让高俪人负责粮秣——尤其是成军还可能要深入高俪境内,进攻柳京等地,路途遥远,指望随身携带是根本不可能的。

在很多大成将领看来,让高俪人负担粮草是理所当然的事:大成出兵为你们抛头颅、洒热血,你们负责供应粮食,当然责无旁贷。

根据高俪备边司的记录,一名成军士兵每日消耗一点五升米,一匹战马每日消耗草料与豆饼三升。大成此时在高俪境内的前锋部队一共是三万人,战马三万五千匹左右,所以每天的消耗量十分惊人。

对于这么巨大的消耗量,高俪人最初竟然还表现得相当乐观。在成军前锋侦察部队出发的当天,高俪国王崔鸿烈命首辅刘大钧负责接洽与成军的一切活动,同时负责筹措粮草。刘大钧调查后报告说,在最靠近安东的平州,尚有五百石的粮草储备,再加上周围郡县的储备,俭省些的话,够五千人半月食用。可当刘大钧前往附近村镇一调查,发现麻烦了。高俪朝廷手里掌握的,都是账面上的数字,战争打得这么大,该烧的烧,该跑的跑,仓库早就见底了。一些高俪官员干脆明白告诉他:“现在官府手里的粮食,一千人的成军都供给不起。”

更倒霉的是,刘大钧手底下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全跑光了。幸亏刘大钧是个能吏,召集了一批年轻干员,挽着袖子上阵,象冬天的土拨鼠一样在各处州县掘地三尺,最后总算在宁州凑出来五六百石。至于靠近前线的尚州,是一点粮食都没了。这意味着一旦成军进攻柳京,粮草必须得从后方运,征集民夫又是一件难事。

一直到了七月十日,高俪的补给计划才算初步成形。高俪人的计划是首先让成军在虎落关出发时随身携带三天的粮草,然后第一天走九十里路,到琅车驻停,由附近的隆成运来一日之粮;第二天再走九十里,抵达临岸馆,由附近的轩山运来一日之粮;接下来到平州、和州等地,都是按照这个办法补给。

到了平州以后,就进入交战区了,那里是半点粮食也没有。刘大钧安排隆安附近三县筹集粮草,用大船运到路江下流,让成军在平州就近得到补充。

平州距离柳京这段路程沿途没有补充,但成军在义州出发前携带的三日粮草此时还未消耗。到柳京还有一百九十里路,两天时间就能走完,剩下一天攻打柳京城。柳京城内据说储有粮草四万石,只要打下来,就再不用发愁了。

刘大钧等高俪大臣绞尽脑汁制定的这份计划充分显示了人在绝境下所迸发出来的极限智慧。刘大钧等人清楚地认识到,高俪残存地区粮草存量不多而且分散,绝不可能集中在一处再发遣民夫建立运输线。于是,他把一个大问题分解成了无数个小问题,让当地点对点进行短途补充,层层接力,完成了一项近乎不可能的任务。这个补给计划缜密完整,计算精细,堪称后勤计划中的杰作。李昱得知之后,也不由得很是佩服他们的急智。

但在这份补给计划里,还隐含着高俪君臣的一个小心思,他们只给大成军队准备了到柳京城的单程粮草,没有回程计划——那意思说,要么你们打下柳京城,要么活活饿死。

高俪君臣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激励和催促大成军队出兵了。

而这些对大成军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是以连若琳一个小小的军婢,都能够知道一进入高俪境内后粮草必然缺乏的情况,所以才会说那样一番取笑的话!

李昱正站在那里沉思,一名传令兵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行礼后便将一卷文书交给了他。

李昱展开文书看了起来,这是大将军张成钰下发给各军的命令,他要求各军五日之内做好出兵的一切准备。

“五日之后,便是要进攻柳京了吧?”李昱收起文书,看着忙碌的军营,叹息了一声。

此时的他,不知怎么,眼前竟然浮现出慕容轻尘和慕容远山兄弟的面容来。

“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二人现在如何了,唉!”想到这兄弟二人都接受了前往东瀛国刺探军情的任务,李昱禁不住又有些替他们担心起来。

※※※※※※※※※※※※※※※※※※※※※

采珠船出得港来,乘风尽驶了两天光景。初秋海上,粼粼碎金的日光眩得阿兰睁不开眼。

父亲坐在船帮上,把孩子拢在自己身侧:“阿兰,阿爸教的,都记住了吗?”

“记得的。”名叫阿兰的孩子使劲点头,拍拍缚在腰上的绳索。这是父亲第一次带阿兰出海采珠,她把父亲的吩咐记得牢牢的。“只要潜下去,看见可爱的小哥哥小弟弟或者是漂亮的姊姊妹妹,就拉他们上来,他们会给我们好多珍珠,咱们今年的贡珠就有着落了,是不?”孩子只有七八岁模样,脱去了小褂,裸露着黧黑的身与平坦的胸,晒黄的发梢凝着盐花,与男孩并无二致。只有那莺啭似的话音,证明她是个小小的女儿。“阿爹,京叔,竹叔,我下去了。”

父亲紫膛色的面皮忽然皱作一团。“阿兰,你不怕吧?”

阿兰脆爽地笑起来,吸足一大口气,翻身扎进海中,激起熔金般灼亮的水花,旋即拖着腰间的绳索像鱼儿似的消失了。

父亲跪趴在船沿上,紧攥着缚住阿兰的绳子。过了一会儿,阿兰约莫是被拽住了,于是在海下扯扯绳,催他再放长些。父亲手里绷紧了绳,犹豫着。阿京闷头一边坐着,只伸过一只手来,拍上了父亲的肩膊。停了片刻,阿京不见动静,又加了把力气。父亲身子一战,一撒手,绳子就哧溜往下走。父亲的筋仿佛随着那绳被抽掉,瘫下了。半晌才哽着声音说:“阿兰妈还不知道我带阿兰来下海……她准定要恨死我的……”

阿京讷讷地说:“我先前没敢说,咱们出海的前一天夜里,收贡珠的官兵到了西屿村。西屿村只差半升珠子交不出来,屋子和船就全被官兵烧光了,男女老少用锚链拴成一串,说是预备秋市卖了去西洋给洋毛子做奴隶。这贡珠实在……实在逼人,今年的珍珠又少得见鬼。不、不然咱们怎么能把孩子……”他哽咽了下,终究是没有把话说完。

阿竹嗫嚅着对父亲讲:“呆会儿阿兰带着人鱼上来的时候……还是我来罢,你不好做的,阿兰妈会恨死你的……”

父亲把脑袋埋进膝盖里,直着眼睛喃喃说:“可不让阿兰去的话,大家伙儿都只有死路一条。纵然死了阿兰一个,大伙儿都能活命,不管你们谁来做,阿兰妈都恨你们一辈子,还是让她恨我一个好了。阿兰乖囡仔,日后是不会作祟害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化为呜咽。

阿京与阿竹都不敢注目再看这个被长年讨海生活磨折得枯焦了的汉子,各自扭开了头。

一只灰背海鸥疾掠而过。海面烟波万顷,茫瀚无涯。

纵然人间翻覆了千遍万遍,饿殍塞道或是盛世华年,环着这一片大陆的,总是那样无动于衷的浩瀚大海。因其广袤,而生漠漠,久远恒长,胜于任何王朝或国家。

小舟有如沧海之一粟,浮沉着三名褴褛的珠民与他们的愁苦。虽终有一日沧海会干涸成为桑田,但是,他们这般微尘芥子的存在,是看不见那样一天的。他们的愁苦也就如同世间一切氓民的愁苦,湮没于海水永不动容的潮汐之间,无声无痕。

“海人鱼,东海有之,水居如鱼,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俊男美女样,无不具足。皮肉白如玉,无鳞,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同,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不伤人。平时以鲛鲨为护卫,其性慈柔,闻血气则发狂,可噬小舟。静帝爱珠,地方官吏逢迎上意,索珠苛酷。珠民所采不敷上贡,辄以绳系小儿腰缒海,引人鱼浮上,即扼杀小儿,令人鱼见之。人鱼不忍见,取明珠以投之,盖为小儿乞命也。因防小儿血气引致鲛鲨噬人,故采扼杀一法。其珠名为‘东珠’,夜可发光,以其得之难,为罕世之珍也。”(出自《异闻录》)

千条万条碧与蓝的滟光交织暗涌,仰头看去,稀薄的阳光透过水纹,变幻迷离。阿兰摸到胸前皮囊,凑着嘴边吸了口气,一面慢慢吐出气泡。那些气泡晶莹地往海面浮去,最后化为闪耀的微光。她向更深郁的黑暗中潜了下去。

人溺死的时候,往往是抱着水底的石头。阿兰知道,那是因为水底有光,那些可怜的人便拼命地往那里去,抓住一样东西不肯放手。渐渐黑暗消散,前路明亮起来。她对自己说,就快到了。迎着光亮游去,她的脚尖触到了温软的白沙。

阿兰仿佛从天而降,踏上了另一个世界的土地。深海隔绝了一切声响,惟有水波流动,神光离合。群鱼游弋,珊瑚枝条纷拂如柳。在那些皎白玛瑙红的柔软枝条中,阿兰分辨出了几道异样的颜色,心下纳闷:哪有湛青的珊瑚?

顺着水流小心绕过珊瑚丛,阿兰猛然张开了嘴,险些呛着。

那柔曼飘舞的,并不是珊瑚,而是女子湛青的长发。那女子卧在珊瑚中,懒懒抬手,以指尖自海水中搅出丝缕缠绕的澄碧冷蓝。女子将澄碧经线一线一线横展于面前,以冷蓝为纬,纤指穿梭,把那些颜色纺作一幅几近无形的轻绡,姿态宛妙,犹如采撷无数梦幻空花。

那不就是父亲说的,能给他们珍珠的美丽姊姊么?阿兰双腿一并,纵身直蹿过去。

女子一惊。但阿兰已经扑上了她的膝,欣喜咧开的嘴角里逸出气泡,像只无邪黝黑的小海兽。女子似也迷惑于这可爱的生物,探出妖娆手指抚过阿兰的短发,那指间荡漾着晶蓝明透的蹼膜。

阿兰胸前皮囊里的气已经不多,不敢耽搁,即刻牵起女子的手,脚底一蹬向上浮去。女子身形轻盈无骨,在水中挽折自如。阿兰看得羡慕,绕着她转了数圈,女子似是觉得有趣,亦绕着阿兰转起来,一大一小玩得起兴,一路浮向海面,一路交相缠绕不休。有时阿兰腰上系的绳子几乎要将女子缠住,却只见女子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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