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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1954-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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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年,法国人以精神病为理由,罢黜不满殖民制度的成泰皇帝。吴廷可退隐回乡种地,以示抗议。吴廷琰跟着在家中稻田耕种,同时就读于一所法国天主教学校,后来前往河内,就读于行政学院(专门训练越南官员的法国学校)才走上仕途。

从履历上看他确实了不起,从普通“公务员”干起,一步一个脚印,稳步晋升,先后出任过承天省广田县县长、广治省海陵县县长,25岁时就晋升为广南省省长。

履历是真的,不过含金量没那么高。

印度支那是法国殖民地,殖民地大小事务法国官员说了算,所谓的省长县长就是个摆设,权限小得可伶。更不要说越南的一个省根本没与中国的省相提并论,按照面积和人口算,也就是一个只能管三四个县的地级市。

他家为官清廉,事实上当法国人的官也没什么油水可捞。

越南老家有一些田地,越盟闹成那样,收成估计好不到哪儿去,流亡到美国刷盘子谋生一点不令人意外。

李为民微微点了下头,基恩神父接着道:“他很孤单,没什么人来看他,他有一个很小的房间。他走路的样子很像卓别林,当看到他走路时,我们都想笑,因为那样子太滑稽了。

他很和善,我们都戏称他‘小丁丁’(个子矮)。他年龄比我们大很多,又来自遥远的东方,感觉有点神秘。他喜欢安静,不喜欢热闹。可能经济上不是很宽裕,他衣服很旧,从没见他添置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过几个月他就咸鱼翻身,不再这么寒酸了。

李为民不置褒贬地笑了笑,接着旁敲侧击的打听,甚至随他去吴廷琰曾住过的房间看了看,才握手告辞,马不停蹄返回纽瓦克机场,搭乘最近的航班赶往底特律。

未来的密西根州立大学,现在的密西根农业与应用科学大学位于东兰辛市,距底特律机场约一个半小时车程。

之前那个李为民在这里学习生活过四年,记忆已完全融合,轻车熟路,根本无需打听。

当他提着行李、风尘仆仆敲开亨利教授办公室门时,教授惊呆了,一脸不可思议地问:“李,你不是回越南了吗,你脸怎么了?”

“脸没事,不小心摔的。”

李为民朝他去年刚招的助教笑了笑,放下皮箱翻出几样小礼物,一脸苦笑着解释道:“教授,我刚从越南回来,那边政局动荡,根本干不了任何事,感觉还是回学校好。”

亨利教授支持支持亚洲反殖民主义,竟幸灾乐祸地笑问道:“法国人在那里的殖民统治快完蛋了?”

“我认为快了,他们有一支军队被围困在一个叫奠边府的地方,搞不好明天就会全军覆没。在距本土几万英里远的地方进行一场战争,对手还得到北京的支持,能赢才见鬼呢。”

亨利教授耸耸了肩,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极为夸张地说:“如果对手不是**,真想开瓶香槟庆祝庆祝。”

“我也一样,既希望他们完蛋,又担心他们完蛋。”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来自越南的学生,并且他的家族非常富有,亨利教授一直另眼相待,抱着双臂问:“好吧,说说你的打算。”

跟美国人没必要客套,李为民接过助教递上的水喝了一口,一脸忧心忡忡地说:“教授,正如您知道的,我们家族的业务几乎全在越南,算上控股和参股企业,旗下有近两千名职员。如果越共打到西贡,我们当然可以走,可那些职员怎么办?”

“全部移民显然不太现实。”

“所以我打算做点事,并且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帮助。”

“你想做什么,我又能帮什么?亲爱的李,要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教授,年薪还没你一个月的零花钱多。”

他是商学院最杰出的教授之一,受聘前曾在华尔街一家银行担任过独立非执行董事,在商学院担任金融学教授以来,带出许多银行界精英,堪称桃李满天下。

银行家中的银行家,有能力,有人脉,这样的高管打着灯笼不一定能找着。

李为民紧盯着他双眼,满是期待地说:“教授,我真诚地邀请您出任李氏集团旗下东亚银行总裁,东亚银行总部在香港。未来两年内,我打算在纽约、越南和法国各设立一个分行,您考虑考虑,别急着给我回复。”

当董事没意思,当总裁就另当别论了。

亨利教授乐了,拉张椅子坐到他对面笑道:“李,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你给我描绘了一个非常美妙的愿景,或许会给我开出很难令人拒绝的年薪,却不打算告诉我你那家银行有多少资本。”

“我就知道骗不了您,现在确实不多,折合美元才几百万。不过我可以保证,最迟明年底,我至少会注入五千万美元。”

“那还是一家小银行,不过我可以考虑考虑。”

他接受邀请最好,不接受问题也不大,只是麻烦点罢了,李为民放下杯子,道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教授,我知道学校负责管理政府主办的援助同盟国计划,您能否帮我引荐一下该项目的主管,我想就印支问题与他们沟通沟通。”

毫无疑问,他是担心越南被**占领,是想当说客帮现在的越南政府争取点援助。

亨利教授沉思了片刻,摇头道:“李,政府研究署只负责制定计划,到底能不能被采纳还要看国务院,看白宫,甚至国会。另外我跟项目主管不熟,只同卫斯理-费舍教授打过交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卫斯理-费舍教授曾在日本担任过中情局顾问,支持亚洲反殖民主义、反-共的第三种力量学说。如果前世的历史书籍没忽悠人,吴廷琰离开越南先前往日本拜访阮朝宗室彊柢,并打算向驻日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寻求支持时,跟费舍教授打过交道。

“见不到主管见费舍教授也行,我只是想争取一下,毕竟我只是商学院一个普通毕业生,只是西贡一个普通商人,没那么大影响力。”

引荐一下,实在算不上什么事。

亨利教授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时间,起身道:“既然你想做点事,我带你过去。嗯,在这个危急时刻没忙着转移资产,而是跑回来寻求援助,我为有你这样的学生感到骄傲。”

第十四章乱局

1850年,密歇根宪法要求政府成立一所“农业学校”。一直到1855年2月,密歇根州州长肯斯里才签署成立这所美国第一个农业学校。

1857年5月开始授业时共有三栋建筑物、五名教职人员和63名学生。

之后几十年,虽然课程扩充到农业以外的其他领域,但学校规模一直无法与密西根大学等名校相比。直到上任校长约翰-汉纳,借着为了协助二战退役军人重返学校而通过的1944年军人再造法案,展开了学校历史中最大规模的扩建。

其策略就是建设全新的宿舍来招收更多学生,并用增加的收入招聘更多教职人员,建立更多宿舍。

之前的李为民成绩不是特别好,其它方面也不是很优秀,能够考入这所全美排名70以后的大学可以说沾了“扩招”光。

拿着密西根农业学校的毕业证书找工作,显然无法与常春藤名校精英竞争。但在越战这个特定背景下,有一张密西根农业学校的毕业证,在越南要比常春藤名校精英吃香得多。

政府研究署在校区西北角,一栋两层建筑,参与政府研究项目的人员在各个办公室之间穿梭,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费舍教授办公室在二楼最东侧,各种文件和资料堆得像小山,墙上挂着几张图表,地方本来就不大,东西却这么多,显得很凌乱,似乎没预算让他招募一个助手。

得知李为民的来意,得知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学校毕业生,教授非常热情,捧起椅子上的一叠文件,像垃圾般扔到角落里,一边招呼他和亨利教授坐,一边用难以置信地语气说:“先生们,来找我算找对了。因为除了我之外,这栋楼里没人知道越南,没人关心印度支那。事实上不仅这里,或许连华盛顿都没几个人知道越南在什么鬼地方。”

“可是教授,研究署不就是协助政府管理同盟国援助计划的吗?”

“但越南不是同盟国,只是法国的一块殖民地。”

费舍教授轻叹了一口气,不无失落地补充道:“之前有一位越南朋友也试图在这里获得支持,事实证明一切全是徒劳,尽管在我帮助下获得了道格拉斯**官、诺曼参议员、曼斯菲尔德参议员、约翰-肯尼迪参议员和天主教会的广泛同情。”

“太遗憾了。”

李为民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导师,明知故问道:“教授,您那位越南叫什么,他现在在哪里?”

“吴廷琰,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曾在法属越南政府担任过重要职务。年轻人,你来自越南,有没有听说过?”

“原来是琰先生,可据我所知他在越南影响力并不大,并且已离开政坛二十多年。在西贡,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很多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或许这就是华盛顿对他不感兴趣的原因,不过他确实是一个有想法,富有责任心,而且非常有毅力的人。”

费舍教授对吴廷琰评价很高,难怪给了他那么多帮助呢。

李为民若有所思,费舍教授继续道:“在这里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前段时间去了巴黎。他和他的家族一直为皇室服务,他其中一个哥哥在保大政府担任重要职务,也许保大皇帝想听听他关于越南前途的意见。”

“我听说过他,知道他非常清廉,没想到他一直在为国家而奔走。真遗憾,如果早些来就能见上了。”

“有机会的。”

费舍笑了笑,饶有兴趣地问:“年轻人,你刚才越南回来,那边怎么样?”

“糟糕透了,就像一群活螃蟹放在一个箩筐里。”

“非常有意思的比喻,能不能说具体点。”

“当然。”

眼前这位才是现阶段除天主教人士之外,吴廷琰在美国最大的靠山,他对未来越南共和国总统的影响力不是一点两点大。并且不久的将来,他会亲自带队去西贡培训越南警察和地方官员。

李为民整理了下思路,侃侃而谈道:“法军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北部地区已收缩到一个叫奠边府的地方,而且被越盟军队所围困。70%以上的地区已失去控制,现在仅占有河内、西贡、顺化、岘港等大城市,所以人都在反对他们,不仅仅是越盟。”

亨利教授幸灾乐祸地冒出句:“显而易见,他们在印度支那的殖民统治不得人心。”

“这一点毫无疑问。”

李为民重重点了下头,接着介绍道:“北越形势几乎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南越则乱得像一锅粥。各类军阀山头林立,主要包括平川派、高台叫、和好教、天主教民兵和郑世明武装力量。

平川派原来是西贡南部的一帮武装匪徒,最早他们向往来与堤岸港区的船只强收保护费,有时也到堤岸华人区抢劫。当法军和警察追捕他们时,就躲到距西贡不远的大沼泽。日军进入越南后,暗地里给了他们许多支持。日军在越南推翻维希殖民政府后,他们参与了攻击法国人的行动。

二战结束后,平川派武装参加越盟,反对法国人重新占领。

后来,越盟要清洗他们这些非共c党的军阀,准备杀掉平川派领袖黎文远,黎文远逃了出来,带领部下向法国人投降,而他们在得到法国人金钱和武器后,也帮助法军把越盟赶出了西贡市区。”

刚从越南回来的,介绍的是第一手资料。

费舍教授拿起纸笔,一边记录着一边问:“他们有多少人,在当地有没有影响力,有没有支持者?”

李为民摇头苦笑道:“他们有十六个营,兵力两万左右。至于影响力,要是有的话,只有极为恶劣的影响。他们在南越恶名昭著,人们非常憎恨他们。干了无数拐骗、抢劫、绑架、勒索、杀人等坏事,独家经营西贡地区的主要非法交易,包括鸦-片交易、赌场、妓-院等等。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殖民地政府和保大皇帝竟然委任黎文远为陆军少将,甚至让其手下担任西贡警察总监,把西贡警察交给他们指挥。”

“我的上帝,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费舍教授沉思了片刻,又问道:“高台教呢?”

“高台教是南越的一个本土宗教,高台是指高台上帝的住所,历史并不长。他们声称他们的普度是高台上帝对人类的第三次普度,第一次是2500多年前佛教燃灯佛、道教太上老君、儒教伏羲、基督教摩西来开启,第二次普度是释迦摩尼、老子、孔子和耶稣,他们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什么教义,费舍教授和亨利教授被搞得啼笑皆非。

李为民耸耸肩,微笑着补充道:“他们显然打算统一各个宗教,消除隔阂。正是由于超越了所有宗教,他们称之为大道。”

“我们尊重每个人的宗教信仰,教义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多少武装力量,有多少信徒,在南越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

好务实的一个教授,李为民耐心地介绍道:“他们有复杂的组织机构,犹如国家政权系统,中央系统包括八卦台、九重台等,各个省市区设有对应的机构,圣地在西贡西北部的西宁省,所以西宁派以高台教的中心和总部自居。

他们有200多万信徒,有大约三万人的武装力量,他们参加过越盟,试图推翻殖民当局。同平川派武装一样,在越盟内部清洗时脱离了,现在既反对法国殖民统治,也反对越盟。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不仅卷入越南复杂的政治斗争,内部也存在派系分歧。郑明世武装就是从高台教内部独立出来的,有一万多兵力,在所有势力中人虽然不是最多,但战斗力应该是最强。”

“说说这个自立门户的家伙。”

“郑出生在南越农村,受过中学教育,恨透法国人。二战时日军为培植反法势力,在柬埔寨开设游击战训练营,招募了许多越南人,郑是其中之一,参加过日军攻击法国人的行动。

二战结束,法国重返越南,他加入高台教成为高台教军队的军官,甚至担任过总参谋长,组织指挥12个机动游击分队,多次发动对越盟和法军的突袭,把越盟和法军赶出高台教控制区。”

李为民刻意顿了顿,等他记录完才接着介绍道:“三年前,他离开高台教组织自己的武装力量,自称民族联合军,许多高台教民兵投入他旗下,他的父亲和四个兄弟也参加了他的军队。在与越盟的战斗中,他父亲和四个兄弟全部阵亡了。

由于其两线作战,比其它军阀势力承受更大的压力,在一次与越盟的战斗结束后,法军对他们发起攻击,郑迫于无奈,对指挥攻击他的法军司令官实施暗杀行动,并且获得成功,所以法国人非常恨他,发誓要杀他为自己的司令官报仇。”

平川派、高台教、郑明世、和好教、天主教民兵……

介绍完南越的大小军阀势力,已是晚上八点多,早过了吃饭时间,亨利教授饥肠辘辘,对越南非常关注的费舍教授仍意犹未尽。

他略作权衡了一番,一脸认真地提议道:“亨利,我相信李是全美最了解越南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他加入研究署,担任我的助手。”

亨利教授想都没想边摇头笑道:“伙计,死了这条心吧。你刚才只问了越南的军阀势力,并不知道越南谁最有钱,谁掌控着那个鬼地方的经济。李的家族在越南商界拥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李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千万富翁。”

“天啦,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看着他将信将疑的样子,李为民微笑着确认道:“虽然没亨利教授说得那么夸张,但我确实要继承家族生意,另外我们所属的越南中华理事会,也确实在经济上有一些影响力。”

“你是中国人?”

“确切地说应该是华裔,我在西贡出生,在西贡长大,我的家族在西贡已有近一个世纪历史。而我的许多朋友,包括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们在越南的历史更悠久,最远的能够追溯到一千多年前。”

亨利教授似笑非笑地补充道:“美国独立才多少年,由于法国殖民当局混乱不堪的国籍制度,李和他的朋友们现在既不是中国人也不是越南人,而是生活在越南的第三国国民。”

想到吴廷琰在越南要影响力没影响力,要军队没军队,要钱没钱,费舍教授眼前一亮,不无兴奋地笑道:“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经济实力。李,我真诚地邀请你担任政府研究署顾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等得就是这句话,李为民伸出右手,异常严肃地说:“教授,我非常荣幸地接受这一邀请。因为我、我的家族及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与您朋友琰先生的目标是一致的。要是没一个强有力的人,领导一个强有力的政府,那么我、我的家族及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不仅利益会严重受损,而且很可能会成为越盟的阶下囚,甚至会被迫害致死。”

共同的利益就能有共同的事业,费舍教授激动不已地问:“李,这么说你愿意支持琰先生?”

用得是“支持”,而不是“追随”。

李为民很满意这样的定位,毕竟吴廷琰现在很落魄,还没那个资格让人追随。更重要的是,法国殖民统治不得人心,吴廷琰未来的统治也好不到哪儿去,死心塌地追随只会死路一条。

“局势乱成那样,我想象不出还有谁比琰先生更适合去挽回局面。另外,他能不能临危受命完全取决于法国、保大皇帝和华盛顿,中华理事会的支持现阶段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帮助。”

哪里像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学生,哪里像一个商人,整个一政客。

李为民的表现让费舍教授很满意,紧盯着他双眼似笑非笑地问:“李,我想知道的是在这个问题上,你能否代表那个理事会?”

在西堤拉虎皮当大旗,在美国哪有不拉虎皮当大旗的道理。

李为民重重点了下头,煞有介事地确认道:“教授,事实上我就是代表理事会来的。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们中华理事会由祖籍来自中国不同地区的五个团体组成,80%以上的华裔企业和个人是这五个团体的当然会员,总人口超过一百万,占西贡市民的一半。”

“太好了,琰先生现在就需要你们的支持!”

第十五章初见吴廷琰

在费舍教授看来,他的越南朋友现在不仅需要支持,更需要信心。

吴廷琰几年前去日本,被麦克阿瑟拒之门外,面都没见上;来美国,在他和枢机主教弗兰西斯-斯贝尔曼引荐下政要见得不少,然而态度一个比一个冷淡,似乎全世界都对那个来自越南的“矮胖子”不感兴趣。

到处碰壁,换作谁都会心灰意冷。

本校毕业生及其所代表的商界团体能在这个时候支持,对吴廷琰而言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为了让吴廷琰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好消息,他连夜给巴黎发去一封电报,声称李为民是密西根农业与应用科学大学建校以来最杰出的亚裔学生。见解独到、富有同情心、极具正义感和使命感之类的词,在电文中用了十几个。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次来美国就是“烧冷灶”的。

李为民自然不会让他空口说白话,有老丈人的两万美元大红包,手头上宽裕,慷慨捐出管家里要的那五万,并在第二天一早委托费舍教授电汇至法国。

按照官方牌价,折合皮阿斯特175万,折合法郎2465万(旧法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和这笔“巨款”真让吴廷琰有些激动:一是离开越南这么久,竟然有人仍记得他,并且支持他的主张,甚至慷慨解囊;二是这份电报和这笔汇款所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经济实力雄厚的团体,至少能代表团体中的一部分人。

接下来的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他回复了一封电报,歉意表示他现在不能离开巴黎,同时用大比篇幅重申他关于“第三种力量”的主张。

李为民对他的主张不感兴趣,只对他这个人感兴趣。

接到电报第四天,就在费舍教授安排下风尘仆仆赶到巴黎,在贝尔蒂耶大道一处简陋的老公寓里,见到了眼前这位后世历史中常跟美帝国主义联系在一起、被称之为“美帝在南越的走狗”,只有毁而没有誉的人物。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并非后世宣传中那副青面獠牙要吃人的样子,其实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矮胖子,非常儒雅。

他穿着白色双排扣西服,一头黑发梳得很整齐,脸很宽,看上去是一个很喜欢笑的人。他如修道院那位年轻神父所说的一样非常热情,一见面就主动伸出右手。

李为民紧握着他手,一脸歉意地用越语说:“琰先生,冒昧来访,让您久等了。”

吴廷琰饱读诗书,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只是不会说中文,竟笑容满面地欢迎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等一会儿是应该的。”

“谢谢。”

李为民微微点了下头,转身付了下小费,打发走出租车司机,才提着行李一边跟他往公寓里走去,一边解释道:“琰先生,之所以来这里,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作为一个生在西贡,长在西贡的人,面对此危局,总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直至见到卫斯理先生,才知道您一直在为国家命运而奔走。”

“李先生,你已经帮大忙了。”

吴廷琰推开房门,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直言不讳地说:“不管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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