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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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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平时,苏离对这种人物搭理都懒得搭理,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显得颇感兴趣,问道:“我觉得你带的人少了些。”

林平原笑着说道:“如果前辈没有被魔族的强者围杀至重伤,我就算把三千人马全部带过来,也不是您一剑之敌,但前辈现在虎落平阳,我带十几个人也就够了,而且今天这件事情需要保密,带人太多不合适,万一让离山剑宗的神仙们知道我杀了前辈,我还想不想活了?”

苏离笑着说道:“既然你怕,还敢来杀我?”

林平原说道:“对方开的价太高,不得不动心来赌一把。”

苏离感慨说道:“果然不愧是北地大豪,不,是北地枭雄,只是按照枭雄的作派,稍后你把我们杀了,这些下属也应该被你灭口才是。”

林平原豪迈地挥了挥手,说道:“前辈不需挑拨,我们这些人平生无恶不作,除了彼此再不会信任别的任何人,所以很信任彼此。”

苏离笑了笑,转身对陈长生说道:“你看,他都说自己无恶不作了。”

陈长生一直看着地板上那些或新鲜或阵旧的血迹,听到苏离的话后嗯了一声。

林平原望向他,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你这少年是什么来历?莫非是离山剑宗的弟子?那说不得也只好请你一道去死了。”

陈长生没有理会他,依然看着茶肆地面上的那些血迹。这里不算繁华,但毕竟在官道之侧,想必每天都会有很多旅客商人经过。从血迹上来看,这些天这里已经死了很多人,茶肆的老板肯定死了,又有多少无辜的旅客商人死去?

茶肆外的山坡上有风拂落,窗后响起一阵嗡鸣,他抬头望去,只见一片蚊蝇飞了起来,密密麻麻,看着有些恶心。虽是深春,但北地算不得热,哪里来的这么多蚊蝇?那些蚊蝇再次落下,离开了陈长生的视线,降落到窗口下方的水沟里。

那里横竖伏卧着很多尸体,画面惨不忍睹。

苏离对他的恭喜很有道理。

这个叫林平原的北地大豪还有茶肆里的这些人,都是可以死的。

薛河来杀苏离是为了国族,梁红妆来杀苏离是为了家恨,这个人和这些人来杀苏离则是为了利益,他们无恶不作,那便无理可活。

林平原站起身来,说道:“陷坑没能困住你们的毛鹿,茶里的毒看起来也没有用,但你们还是走进了这间茶肆,我想知道你们能不能扛得住我们这么多人。”

茶肆里有很多人,而且这些人很强,都已经洗髓成功,有四人是坐照境,还有一人竟已通幽,至于他自己更是聚星境的强者。陈长生不能用慧剑,因为就算他真的看破了林平原星域的弱点,成功战胜此人,也可能像上次那样昏睡过去,剩下来的这些人怎么办?

好在他刚刚新学了一招剑法,可以试一下。

茶肆里骤然暴发起喊杀之声,林平原毫不在意所谓大豪枭雄的颜面,指挥着那些下属向陈长生和苏离杀将过来,自己则是站在人群后面压阵,随时准备出手。

陈长生站起身来,抬起头来,视线穿过那些面目狰狞的人们,落在林平原的身上。

呛啷一声,龙吟短剑出鞘。

剑气纵横,茶肆之内,狂风大作,桌椅尽数被切成碎屑。

一道炽烈的气息笼罩了整间茶肆,一道明亮的光线从短剑上喷涌而出。

围攻上来的人群,看到了一把燃烧的短剑,那把短剑上仿佛飞出了无数传说中的金乌。

只是瞬间,场间的气温便陡然上升,变得酷热无比。

茶肆地面上的那些血迹,无论新旧,被尽数净化。

短剑之上喷涌出来的光与热,代表着磅礴至极的真元。

人群里,连续响起惊呼与痛苦的惨呼,那些惊呼惨乎都很短促。

人群后,林平原神情骤变,变得极为凝重。

陈长生运起耶识步,身形骤然一虚,穿越正在坠地、崩解的人体,来到了他的身前,一剑刺出。

燃烧的真元,金乌的剑招,燎天剑的剑势,离山法剑最后一式的决然,都在这一剑之中。

燃剑。

燃烧的剑。

茶肆里变得更加明亮,仿佛那些剑上飞出的金乌合在一处,变成了一轮太阳。

太阳是如此的刺眼,甚至就连苏离都没有看清里面的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茶肆里的风停了,明亮渐敛。

陈长生手握短剑,缓缓收回,仿佛收回燎天的火炬。

嗤的一声轻响,林平原的眉心里多了一个极深的血洞。

茶肆里到处都是死人。

林平原也马上就要死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陈长生,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问道:“你凭什么能杀我?”

他是聚星境的强者,北地大豪,无恶不作的枭雄,凭什么被一个通幽境的少年杀死?

“因为你该死。”陈长生说道。

林平原听不懂,也不需要懂,因为他死了。

他倒在地面上,在残余剑意的切割下,变成十余块血肉。

茶肆里没有还能站着的人,除了陈长生。茶肆里的桌椅都已经碎了,所有物事都碎了,只有苏离身下的凳子与手里的茶壶是完好的。

茶壶里的茶水有剧毒,不知道他提着茶壶做什么。

陈长生走到他的身前。

苏离提起茶壶,把壶中的凉茶慢慢地倒在他的身上,只听得嗤嗤响声,那些凉茶触着陈长生的脸与身体,便骤然蒸发成了水汽。

因为真元暴燃,陈长生的身体一片滚烫,此时稍微降了些温,脸上依然通红一片,眼眸里还残余着狂暴的余烬,看着有些可怕。

“这剑太暴……我还是顶不住。”

说完这句话,陈长生毫无预兆就这样倒了下去,就像上次战胜梁红妆,翻过两座荒山之后那样。

“又昏了?”

苏离看着地面上的他,恼火道:“那个人来了怎么办?赶紧醒醒。”

陈长生已经昏迷不醒,自然没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茶肆里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碎裂的肉块,惨不忍睹,血味刺鼻。

苏离平静下来,缓缓闭上眼睛,不知何时,右手握住了黄纸伞的伞柄。

时间缓慢地流逝。

窗外的蚊蝇飞到了窗内。

无论善恶贤愚,死亡都是一样的,对神明和这些蚊蝇来说。

苏离睁开眼睛,面无表情说道:“起来吧,看来他不会出现了。”

茶肆里除了死人,就只有昏迷不醒的陈长生,他这是在对谁说话?

陈长生睁开眼睛,有些困难地站起来,扶着他离开茶肆,唤来远处的毛鹿,继续踏上南归的旅程。

片刻时间后,茶肆里的死尸堆里忽然爬出来了一个人,那个人走到官道上,看着南方人鹿的身影,沉默不语,然后再次消失不见。

……

……

第381章 浔阳城的春光

继续南行,又遇着三批刺客,陈长生继续杀人,然后继续昏倒,如是重复,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极为凶险,而在这个过程里,那名始终藏匿在山野间的刺客刘青始终没有出现,甚至有时候他怀疑那个刺客是不是已经被甩掉了。

虽然他们已经遇着了六拔刺客,但和现在在天凉郡周边寻找他们的各方势力相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苏离对局面的掌握非常清楚,对那些意欲杀他的人会出现在何处也非常清楚,更清楚如何应对这种局面,这种本事是哪里来的?

路线选择全部由苏离安排,从来不去人多的地方,却又并不一味在荒山野岭间行走,更多的时候是伪装成普通的旅客,在官道上和普通人一道南下。陈长生对他的安排越来越佩服,也生出更多的疑惑,某天,终于压抑不住心头的疑问,问道为何如此,苏离说道:“天地之间不好藏人,最好藏人处便在人间,所以在人间行走最是安全,也最是危险,如何选择,存乎一心。”

陈长生又问道,所谓存乎一心里的心指的是什么,如何进行判断。苏离想了想后说道,等你像我一样杀过这么多人,被那么多人杀过,便自然会有这方面的能力。陈长生想了想后说道,如果需要这样才能学会,那还是不学为好。

关于黑夜里的刺客的故事与本事,陈长生没有学也学不会,这方面的天赋明显有些欠缺,但他在剑道方面的天赋,随着苏离的调教开始展露锋芒,他对慧剑的掌握越来越深,只是精神世界还是支撑不住,他对燃剑的运用越来越顺心如意,当然不免还是会因为真元的暴燃而付出极惨重的代价,但又有两名聚星境的强者败在他的剑下。

如此算来,他已经先后完成了五场越境杀,而且这五场越境杀是连续的,他的对手里有薛河这样成名已久的神将强者,也有林平原这样的北地大豪。

他现在还只是个未满十六岁的少年。

以前的修行界历史里不知道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以后也不知道,但至少在苏离下山后的这数百年里,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他自己也没有做到过。当然,这并不表明陈长生就比当年的苏离更强,因为有很多具体的分别,比如苏离当时的精神更多的放在周园里,而且那时候也没有机会让他不停地与聚星境的强者做这种生死之战,但陈长生表现的已经足够强,强到苏离都有些动容,然后动心。

在某天夜里,苏离开始传授陈长生第三招剑法。陈长生只用了昨夜冷肉汤锅刚刚热熟的时间便背熟了剑诀,苏离看着他感慨说道:“你真的很适合学剑。”

陈长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前辈过奖。”

适合学剑,这是极高的赞誉,更不要说是出自苏离之口。

苏离看着他说道:“如果我不是有秋山和……继承衣钵,说不定真的会选你。”

陈长生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晚辈是国教正宗的接班人,没办法另拜明师。”

苏离清楚以陈长生的性情,拒绝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他拒绝的如此之快,便是想和假意的为难犹豫都没有,还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于是他面无表情把陈长生遇着的六次战斗分析了一遍,用翔实的数据与计算,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你也就是运气好,不然早就死了,有什么资格得意?”

陈长生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他和苏离能够活到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苏离的眼光,苏离传剑,他在剑道上的天赋,而是运气……在路上,苏离已经赞叹过很多次他的运气或者说气运,很肯定地说既然他和陈长生都是有大气运的人,那么相伴而行,想死都不容易。被说的多了便有些麻木,偶尔有些时候,陈长生甚至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的命很好,只是想着自己的命真的很不好,这让他经常生出很多惘然。

吃完昨夜剩下的冷肉汤,陈长生紧了紧衣裳,揉了揉因为虚弱而苍白的脸颊,开始去静悟苏离教给他的第三剑,不肯浪费半点时间。苏离靠在毛鹿的背上,看着少年的背影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望向南方默默想着。

“秋山,你后面来了一个很不错的家伙,你得跑快些,不然真就要被他追上了。”

……

……

在荒野与官道之间的逃亡终于结束,二人来到了浔阳城外。陈长生把两头毛鹿送给了城外一位农户,拿出银两与短剑,威逼利诱对方不得泄露消息,要好生照看这两头毛鹿。苏离面带嘲笑看着这幕画面,没有说什么。

浔阳城是天凉郡北的第一大城,城中很是繁华热闹,苏离和陈长生扮作普通旅商,悄无声息混进城中,寻了间客栈住下,竟是没有任何人发现。这是进入周园之后,陈长生第一次睡到床上,他的头沾着枕头便开始打鼾,就像当初苏离在雪岭温泉酣睡一般,这一觉他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可以想见这一路行来他的精神压力有多大,又疲惫成了什么模样。

醒来后,陈长生走到窗边,看着浔阳城里的热闹街景沉默了很长时间,觉得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因为他真的已经很累,很虚弱——他不想继续上路,然后等着那些刺客与强者一波一波出现,他不喜欢等待未知,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找到苏离说道:“已经有很多人来到天凉郡,相信离山剑宗的人现在也已经收到了消息,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隐藏自己的行踪?”

苏离说道:“我说过,我只信任自己。”

陈长生沉默不语。

一路行来,他看得非常清楚,苏离表面上是个很散漫、甚至有时候会很可爱的前辈高人,但实际上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对这个世界很疏离。苏离不相信人性,不相信人心,不信任自己这个世界,不与这个世界对话,所以他永远不会向这个世界求援。

他孤单地行走,已经走了数百年。

但陈长生不想这样行走,他总以为自己对世界保有善意,世界便会对你释出善意,当你看青山妩媚的时候,青山也会看你顺眼很多。

“这样下去我们太吃亏,一睡遇着的都是敌人,根本找不到一个帮手。”

“哪里有帮手?”

“世界是由黑夜与白天组成的,前面这些天,我们一直在黑夜里行走,所以看到的都是夜色,遇到的都是黑暗,但如果我们走进阳光下,或者我们能看到阳光。”陈长生看着苏离很认真地说道:“前辈为什么不愿意尝试一下?”

苏离说道:“哪里来的酸腐词人腔调?我可不愿意拿命去证明你的看法是错的。”

陈长生说道:“但我很想证明前辈是错的。”

苏离挑眉,看着他说道:“你不可要乱来。”

陈长生问道:“什么叫乱来?”

苏离很恼火,说道:“我知道你这小子想做什么,你不要忘了,这是我的命,我命由己不由天,更不能由你!”

“可是……前辈能活到现在,不正是因为我的努力吗?”

陈长生认真地看着他,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很可爱,在苏离的眼中很可恶。

苏离觉得手有些冷,压低声音喝道:“你这个小疯子,我……”

话没有说完,陈长生直接走到窗边,双手向外用力推开窗子。

深春里的浔阳城,人声鼎沸,春光明媚。

窗户被推开,阳光与春风灌进了房间,照亮了幽暗的黑夜。

一道清亮如春光般的喊声,响彻浔阳城的街头。

“离山小师叔,苏离在此!”

……

……

第382章 人间处处是麻烦(上)

客栈下方的街道出现了片刻安静,行人与商贩们抬起头来,带着一丝愕然望向喊声起处,看到了陈长生,随后又听到了他的下一句话。

“我是陈长生。苏离就在我身后的房间里,无论是想杀他,还是想救他,要来的人都赶紧来。”

就像先前那句话一般,这句话同样飘荡在春光明媚的浔阳城里,飘的极快极远,相信很快便会出城而去,直至大陆各处。无数双目光落在客栈的窗口处,落在陈长生的脸上,浔阳城的街头继续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被一片嘈乱的声音打破,迎来了一场兵荒马乱!

有瓷碗落在地面碎成十八块的声音,有窗户被近乎粗暴关上的声音,有带着哭腔的喊声,有满是疑惑的孩童稚声询问,有父母打骂喝斥的声音,有急促向着远方奔去的马蹄声,远处甚至隐隐传来了沉重的城门关闭时发出的颤鸣!

只是片刻功夫,浔阳城街道上的行人商贩尽数消失不见,长街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包油饼的废纸在街道上飘着,还有远方城门处飘来的几缕烟尘。浔阳城似乎瞬间就变成了一座空城——不是所有空城都是计,有时候空城意味着这是一座死城,或者随后会变成一座死城。

陈长生站在窗边,看着寂静无人的街道,听着渐远渐没的人声,看着那些紧闭着的门缝里怯怯窥视的眼睛,愕然无语。他想不明白,自己只不过喊了声苏离在此,为何引发如此大的动静?隐隐约约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说还是低估了这件事情。

深春的浔阳城,穿行在街巷里的风本应是微暖的,但此时道旁的火炉已熄,人烟全无,这风便多了些寒意,陈长生下意识里重新关上了窗户,回头望去,只见苏离坐在椅上,有些无奈又有些嘲讽问道:“怕了?”

陈长生的声音有些紧张,说道:“总不过是赌一把。”

苏离的左手不知何时握住了黄纸伞,右手轻轻敲着椅扶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赌输了。”

……

……

苏离在此,这四个字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传遍了整座浔阳城,即便是大周军方最快的红鹰或者红雁也没有办法把这个消息截回来。浔阳城一片死寂,死寂的背后却是真正的混乱,不知道多少普通人家里的碗碟遭了殃,不知道多少人崴了脚。

气氛最紧张的地方,当然就是苏离和陈长生所在的这间客栈,这间客栈同时也是这场混乱的源头,用餐的客人以最快的速度跑掉,住在客栈里的旅客更是很多连行李都顾不得拿,便随着人流消失,就连客栈的老板与小二们都已经顺着偷偷溜走。

此时的客栈里安静无声,到处都是倒着的桌椅,看着狼籍一片。唯有靠着墙的柜台处,还站着位算账先生,那位算账先生双眉倒挂,看着便有些寒酸,身上的一件长衫洗的极为干净,却更显寒酸,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寒酸的缘故,他舍不得这份工,竟到此时还没有离开客栈,依然站在柜台后面拨弄着算盘,计算着账目。

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人自然陆续到来。令陈长生有些高兴的是,最先来的是国教的人。

浔阳城主教是国教在大陆最北方的主教,位秩极高,权柄极重,当前这一任的浔阳城主教叫华介夫,是教宗大人的亲信,所以在浔阳城乃至整个天凉郡里的地位都极为尊崇,无论是浔阳城主还是那座王府,他都很少需要亲自前去拜访,但今天他必须亲自来这间客栈,而且表现出来的态度,让整座浔阳城都有些不适应。

华介夫没有让随侍的数十名教士进入客栈,站在石阶前整理了一下红衣,便单身一人走了进去,表现的很低调,甚至隐隐有些谦卑。如果苏离没有身受重伤,命不久矣,这份尊重自然是给他的,但现在,这份尊重是给陈长生的。

陈长生现在是国教学院的院长,用梅里砂大主教的话来说,在国教内部,除了教宗大人,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相反,别人应该向他行礼。只是一位身份尊贵的红衣主教恭敬地向自己行礼,还是让他很不适应,下意识里侧了侧身子。

华介夫直起身体,看都没有看旁边紧闭的房门,对陈长生说道:“我们刚刚获知您还活着的消息,只是无法确认,今日看到您,真是件欣喜的事情,相信这个消息传到京都后,教宗大人也会很欣喜,无数人会在京都翘首期盼您的回归。”

话没有说尽,但说的已经够直,主教大人开门见山,请陈长生离开浔阳城。如果陈长生同意,浔阳城教殿毫无疑问会派出强大的护骑,甚至华介夫会亲自护送他。

陈长生望向紧闭的房门,沉默片刻后说道:“你知道,我现在有点麻烦。”

“我承认,这位先生确实是个极大的麻烦,甚至有可能是数百年来最大的一个麻烦。”华介夫看了一眼房门,说道:“但这不是您的麻烦,也不是国教的麻烦,如果您坚持留在这间客栈里,这个麻烦便会变得越来越大,直至大到我都没有办法解决。”

陈长生问道:“那些……麻烦什么时候会出现?”

华介夫说道:“很快,而且京都传来消息,说槐院某人可能来到北地,暂时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但可以确定的是,那是个大麻烦。”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问道:“我不能带着苏先生一起回京都吗?”

华介夫不需要思考,直接说道:“离宫没有说过。”

陈长生再次沉默,明白了他的意思——从遇到那两名刺客和薛河,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离宫方面肯定知道了苏离和他的消息,却只要求下属的教殿护送陈长生回京,对苏离则是只字不提,这已经代表了离宫的态度。

“我可能要在客栈里再等一段时间。”

“我们肯定会护着您的安全,但我们没有办法因为您要护着屋里的这位先生而护着这位先生,您应该明白,这是不公平的事情。”

“是的。”

陈长生看着华介夫说道:“所以你可以当作不知道我在浔阳城。”

华介夫说道:“可是您就在浔阳城,而且您要留到什么时候呢?每个人的麻烦终究要自己解决,更何况那位先生自己本身就是个麻烦。”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我想等到离山剑宗来人,或者……有他信任的、有能力保护他的人到来。”

华介夫感慨说道:“世人皆知,苏离从来不信人……他没有朋友,一个也没有,您要等到这样的人出现,又要等到何时?”

“也许吧……但我总觉得应该有人愿意帮他才是。”

说完这句话,陈长生转身向房间里走去。

华介夫在他身后忽然说道:“您大概还不知道……周园外发生了一些事情,您真的需要尽快回京都解决。”

陈长生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情?”

华介夫说道:“梁笑晓死了。”

陈长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怔了怔后说道:“他是魔族的奸细,被谁杀的?”

华介夫神情略有些复杂,说道:“他说是被您杀的。”

陈长生很吃惊,问道:“他说的?我杀的?”

“是的,他临死前虽然没有说明,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华介夫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他死在离山剑宗法剑最后一式之下,周园里只有七间和您会这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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