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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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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些人都是来拜见……落落殿下的。

昨夜青藤宴后,京都人才知道原来白帝的独女居然就住在京都,自然要前来奉迎,要知道人族与妖族联盟,两族之间商贸往来频繁,即便这些都不提,能够见到殿下一面,那又是何等样的荣耀?

唐三十六能够想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如此热切,清晨时分便过来,先前也说过,轩辕破那些想法太过天真自恋,但当他发现这些人真是来寻落落殿下,对自己和国教学院没有任何关心,还是觉得有些不愉快。

“要拜见殿下,去百草园便是,来国教学院吵什么?”他的神情愈发冷淡。

“百草园无人应门,据说殿下昨夜便走了。”为首的一名亲王府管事苦着脸说道。其余人也纷纷应是,然后又道,殿下是国教学院的学生,既然不在百草园,肯定就在这里。

“殿下不在国教学院。”

听着这些人的话,唐三十六觉得有些诧异,心想殿下不在百草园,那是去了何处,站在梯上回头向国教学院里望去,却见陈长长站在一棵大榕树下,正望着墙那面的百草园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便在这时,百花巷入口处缓缓驶来一座辇,围在国教学院门口的人们纷纷行礼,然后避到两旁。唐三十六看着辇上那位中年人,发现竟是离宫附院的副院长来了。

离宫附院的副院长,这句话有些拗口。但他的身份地位很清楚,国教学院的院门自然要开启。

陈长生三人向这位副院长行礼。

副院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陈长生。

陈长生接过这封信,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先前不好的感觉,可能真的要落在实处,手指轻轻一搓,发现封口处的火漆还有些软,没有完全凝固,知道这封信刚写完不久。

信封上的笔迹很清秀,是落落的笔迹。

陈长生这才知道,昨夜落落和她的族人便搬离了百草园,悄无声息地离开,去了离宫附院,他没有拆信看,沉默片刻后抬头望向副院长,问道:“为什么?”

“昨夜青藤宴上殿下的身份曝光,再居住在百草园里多有不便……就算在国教学院也同样如此。”

副院长望向国教学院院门,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先前的画面。”

“不开门便是。”陈长生说道。

“最大的问题是安全。我昨夜才知晓,殿下曾经在国教学院被魔族强者行刺……现在整个大陆都知道她在京都,无论魔族还是那些藏在暗中的危险,都会向殿下涌来。”

“但她终究是国教学院的学生。”

“我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以为我离宫附院会与国教学院抢人?”

副院长看着他神情冷漠说道:“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我们必须保证殿下的安全,殿下她依然算是国教学院的学生,只是暂时在离宫附院里居住,你们不用多心。”

轩辕破有些不忿,问道:“难道离宫附院就比国教学院更安全?”

陈长生和唐三十六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也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离宫附院和离宫前后相邻,本就是一个建筑群,而且落落去离宫附院读书只是对外界的说法,她肯定会居住在离宫里。

教宗大人就住在离宫里。那里自然比国教学院安全,比百草园安全。

除了大周皇宫,京都里再也找不到更安全的地方。

从这方面说,落落离开百草园和国教学院,住到离宫,有非常充分的理由。

根本无法争执。

离宫附院那位副院长,最后才说出最重要的那句话。

“这是教宗大人的意思。”

……

……

副院长走了,落落和她的族人昨天夜里便搬走了。

陈长生爬到大榕树上,望向百草园方向,只见那边一片安静,和此前数月里的热闹景象完全不同。

他打开落落留下的信,静静读了一遍,然后沉默了很长时间。

“好好学习。”他在心里默默对那个小姑娘说道。

信纸最下方有些湿,应该是落落写信写到最后时,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因为不舍。

陈长生也很不舍,眼睛有些微湿。

怎么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了呢?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他觉得心里面有些空,想着,难道这就是书里说的怅然若失?

他站在大榕树上,看着国教学院四周的街巷,发现百花巷里那些来拜见落落的人也走了,一片安静。

不管发生了多少事情,只要她不在,国教学院依然还是个被人遗忘的地方。

落落是国教学院唯一的女学生,也是最大的背景与靠山。

国教学院能够撑到现在,陈长生能够平静地生活到现在,全部是因为她。

先前离宫附院的副院长让他不要多心,他又如何能不多心?

落落的安全自然是人类世界最重视的事情,这个理由非常强大,但数月前那名魔族耶识族的高手已经发动过一场暗杀,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安全,为什么当时教宗大人不让她搬去离宫。

为什么偏偏在青藤宴结束后的夜晚,便要让落落离开国教学院?

为什么这么急迫?这件事情究竟意味着什么?陈长生明白,唐三十六也懂,大概只有轩辕破还有些浑浑噩噩,依然沉浸在再也无法近距离服侍公主殿下的痛苦之中。

落落便是国教学院的招牌与护身符,那些大人物们想要破掉国教学院,便要想尽方法先请她离开。

她的离开,便是破院的第一步。

秋日的树林里隐隐弥起湿意,有风微作。

暴风雨就要来了。

“你做好心理准备没有?”

唐三十六看着树上的他喊道。

陈长生望着京都里的街巷,喊道:“没有啊。”

唐三十六愣了愣,大声喊道:“既然没有,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好傻!”

陈长生依然对着整座京都喊道:“声音喊大些,说不定会有人听到,然后来帮我们啊!”

唐三十六喊道:“你想的好美啊啊啊啊!”

……

……

京都午后真的下了一场雨,秋雨沥沥,没有带来太多寒意,国教学院的建筑被打湿,墙边的野草滴着水,显得很垂头丧气,断裂的雕像仿佛在哭泣,刚刚恢复了些的生气不知道去了哪里。

雨停后,国教学院迎来了第一个麻烦。

第87章 破院(下)

院门被敲响,轩辕破去问话,不多时便回来,少年的脸上虽然满是络腮胡,也无法完全掩住红色,那是紧张的,也是害羞的,因为一位打着油纸伞的少女跟着他走到了藏书馆前。

唐三十六看着那名清丽的少女,微异说道:“哪里来了位丁香般的姑娘?”

轩辕破有些紧张地搓搓手,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问了也没说。”

唐三十六说道:“那你就让她进来了?虽说昨夜才刚过的七夕,何至于如此。”

轩辕破连忙解释道:“她说认识陈长生。”

陈长生正在看书,听着这话,放下书卷往槛外望去,发现还真认识——不是哪家府上的小姐,而是东御神将府的大丫环霜儿。

他自然不会对轩辕破说明,起身走到藏书馆外,对霜儿说道:“好久不见。”

确实很久不见,距离上次霜儿到国教学院来找他,已经过去了数月时间。

霜儿把油纸伞收拢,示意他跟着自己到了偏僻些的角落里。

“有什么事情吗?”他问道。

霜儿看着他,想着昨夜青藤宴的那些传闻,神情有些复杂,想了想后说道:“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我必须承认你确实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夫人和我当初对你的评价并不正确。”

陈长生说道:“你有你的立场,所以不用道歉。”

他说的是真心话,一直以来,他都只会说真心话。

霜儿细眉微挑,说道:“你不要误会,我对你的看法或者有错,但不代表我就支持你和小姐在一起,就算你学识过人,但不会修行,终究还是个……”

她虽然不喜欢陈长生,但毕竟没有什么坏心肠,把废物两个字收了回去。

但谁都知道她的意思。

陈长生说道:“你支持与否,对这门婚事没有任何意义。”

霜儿有些生气,说道:“我和小姐情同姐妹,我比任何人都在意小姐的幸福,你在青藤宴上拿出婚书,扬眉吐气了一把,可你想过没有,小姐和秋山君之间本是良配,却被你这样破坏,于心何忍?”

“所以,你是来替秋山君打抱不平?”

陈长生看着她说道:“你应该知道,昨天夜里青藤宴上,你家小姐让白鹤带了封信,在信里她承认了这门婚事,而现在你似乎是对这门婚事有不一样的看法,甚至还替别的男子打抱不平?”

“你这样做,你家小姐知道吗?”

霜儿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长生说道:“还有什么事?”

“先前那句话确实不该我说。”

霜儿平静下来,抬起手臂,擦掉鬃间的水滴,说道:“小姐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你不要误会。”

听着这句话,陈长生沉默了很长时间,先前霜儿说过类似的话,很伤人,徐有容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问道:“误会什么?”

“我不知道。”霜儿看着他的脸,说道:“你自己应该明白。”

昨夜白鹤带着那封信越万里而归京都,在信里徐有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虽然他很清楚,徐有容不可能真的想嫁给自己,她这样做一定隐着别的意思,但对她的厌恶感还是减轻了很多。

但此时听着霜儿转述的这句话,他的心情不可能太好。

“就这些?”

他看着霜儿说道,这是准备送客的意思。

霜儿说道:“小姐还说,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接给她写信。”

一声鹤鸣,白鹤自天空落下,扑扇着双翅,落在藏书馆外,羽上的水珠缓缓淌下。

陈长生看着白鹤点点头。

白鹤踱到他身前,低下细颈,碰了碰他的右臂,显得有些亲热。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他看着白鹤说道。

白鹤清鸣两声,仿佛在做回答。

看着这幕画面,霜儿很是吃惊。

昨夜白鹤飞走时,陈长生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当时以为是废园地底的黑龙,此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写封信,然后请白鹤带给徐有容,有很多事情,直接交流要好很多。

霜儿始终扮演着他与徐有容之间中间人的角色,他不喜欢这样。

来到京都后,徐有容只给他写了一封亲笔信,那个信里只有四个字,显得很是吝惜笔墨。

——好自为之。

陈长生提笔想了会儿,应该写出怎样斩钉截铁、饱含深意、傲世不群的四个字,才能不落脸面地回复对方。

这也是十岁后他给她写的第一封信。

但他最终只是很平实地写了封信,字句寻常,说的也是寻常事。

他不怎么愿意和小女生赌气。

哪怕她是徐有容,哪怕她只比他小三天,依然还是个小女生。

……

……

京都南方万里之外,是圣女峰。

圣女峰下皆是禁地,直到三百里外,才有一座小镇。镇上生活的都是普通百姓,有铁铺,有酒铺,有肉铺,也有赌铺。赌铺一般玩的都是牌九、骰子,但这家赌铺最深处有个装修素朴的房间,摆着一张桌子。

这桌玩的是麻将。

坐在东手的是一名美丽的少女。

那少女十四五岁,眉眼如画,眸若点漆,好看的不似凡人。

桌旁三人知道她肯定不是凡人。

两年前,赌铺老板准备对当时年龄更小、看上去更怯柔,更容易激起人类犯罪欲望的她下手时,死的非常惨,荷官接了老板的位置,正是此时坐在桌西头的那名中年大汉。

从那天开始,每隔一段时间,这位少女便会来到小镇,打一场麻将,两天一夜不准下桌。

那间装饰朴素的房间,每数月才开放一次,陪她打麻将的,便是最开始的三个人,从来没有换过,那三个人是普通人,真正的普通人,哪能想到会遇到这样不普通的事。

从最开始的恐惧不安到砌牌不会手抖,他们用了很长时间,但到现在,他们已经可以很自然地与那位小仙女相处,在牌局里不会放水,而是真刀真枪地比划着输赢,甚至有时候还敢抱怨几声。

能和这么漂亮的小仙女一起打牌,这是多大的福份?

而且有的时候,是真能赢钱啊。

窗外传来一声鹤唳,少女说道:“今夜有事,不打了。”

三人很吃惊,心想发生了什么事情,今次居然提前这么久就结束?两天一夜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少女取出几片金叶子搁在桌上以作补偿,便转身离去。

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妇人担心说道:“小娘子不知发生甚事情,看着兴致不是很高哩。”

……

……

小镇外的野山崖畔,徐有容从白鹤腿上解下那封信,随意拆开。

漫天星光下,纸张被照得很清楚,上面的语句寻常,笔迹干净,篇幅不长,她却看了很长时间。

在那些语句和字迹里,她看到了拘谨,却没有看到怨恨的情绪,甚至连一点负面的情绪都没有。

她很难想象,一个少年在京都经历了这么多难熬的日子后,还能平静如此。

换作是她,她是肯定做不到的。

她记得他比自己只大三天。

她望向京都的方向,说道:“如果不是作伪,这个家伙不是君子,便是真人。”

白鹤引吭而鸣,明显不同意她的说法,这里的不同意,指的是作伪二字。

徐有容有些无奈,说道:“你为什么就喜欢那个家伙呢?我不记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白鹤低鸣两声,提醒她先前关于君子和真人的说法。

“无论是君子还是真人,都不是能相伴漫长修道岁月的人啊,那样会太无趣了。”

她看着白鹤说道:“我可不想过无趣的生活。”

白鹤微微偏颈,显得有些困惑,如果小姐你不想嫁给陈长生,为什么要写那封信,要在世人面前承认这门婚事?

徐有容没有解释什么,她自有想法,无论父母还是师长,教宗大人还是圣后娘娘,都不知道。

接着她打开霜儿的信开始看,然后她知道了昨夜青藤宴上发生的事情。

她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婚书既然已经昭告世间,那么至少可以平静一段时间吧?

只是那个家伙还真有些令人意外。

然后她看到霜儿转述的与陈长生之间的对话。

她背起双手,再次望向京都的方向,沉默了很长时间。

“我忽然想起来……十一岁的时候,我曾经偷偷写过一封信,让你带到西宁。”

白鹤细喙轻点,那是它最后一次去西宁,整个东御神将府里,没有人知道。

“在那封信里我好像说过,我不会嫁给他。”

“他没有回信反对,那么,他现在又是在坚持什么呢?”

……

……

陈长生坚持的事情从来都不是这门婚事。除了西宁镇旧庙的师父与师兄,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皇宫地底那条黑龙知道。当然,他不知道在池畔偶遇的那位中年妇人也知道。

为了那件事情,他甚至放弃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整个夜晚的时间,都被他用在冥想,用在引星光洗髓上,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进展,但在最后那刻到来之前,他永远不会停下努力。

清晨时分,他在藏书馆里醒来。

如昨天一样,依然是被吵醒的。

国教学院前方,传来一声恐怖的巨响。

他推开藏书馆的门,和唐三十六、轩辕破走了过去。

国教学院的门破了。

国教学院被人破门。

整理好不过数月的院门,被一辆马车撞塌了。

满地石砾与木块,看着很是可怜。

一匹马倒在微湿的地面上,睁着无神的眼睛,四蹄微微蹬动。

烟尘渐散。

十余骑出现在国教学院门外。

鲜衣怒马。

马非凡种。

那些骑士眉宇冷漠,明显也不是普通人。

一名青年骑士,看着残破的院门,面无表情说道:“这破院子还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吗?”

……

……

第88章 国教学院少年们的反击

那名骑士二十余岁,眉眼细柔,却自有股冷漠贵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看着国教学院破落的院门,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匆匆赶来的陈长生三人,显得骄傲至极。

陈长生三人来的匆忙,唐三十六用手挽着发髻,看到眼前的画面,不由呆住,待听见那名骑士说的话,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看了一眼后,竟不发一言,转身便往国教学院里走去。

轩辕破没有看那些骑士,只是看着倒在积水里那匹奄奄一息的战马,他是妖族少年,伤势恢复的极快,右臂还需要陈长生治疗,左腿已经好了,不需要拐杖,慢慢地走了过去。

陈长生一个人站在国教学院的门口,看着那些骑士,还有那名冷漠骄傲的青年贵族。

破门砸锅是最暴烈的手段,如果不是有不可化解的怨仇,绝少使用,他不认识这名青年贵族,但能猜到对方为何而来,他缓缓握紧双拳,然后才想起自己把短剑忘在了小楼里。

轩辕破走到那匹战马的身前蹲下,看着这匹本应该雄骏的战马倒在雨水里奄奄一息的模样,看着战马唇处喷出的血沫,这名妖族少年的眼神渐渐冷了起来。

清晨再次微雨,雨点落在水里,激起很小的水花,落在那匹战马的身上,显得很寒冷,轩辕破低着头,摸着这匹战马渐渐变冷的身体,伸出右手按住马颈,微微用力。

喀喇一声闷响,雨继续下着,那匹战马闭上眼睛,得到了解脱。

轩辕破站起身来,望向马上那名青年贵族说道:“要破我们家院门,可以用石头砸,可以用树顶,为什么非要让它拉着车来撞?就因为你觉得这样会显得很强悍?不,这只能显得你更无耻。”

那名青年贵族没有理他,因为妖族少年虽然与那件事情也有一定关系,但不是他今日前来的主要目标,他居高临下看着陈长生,神情冷漠说道:“你就是陈长生?”

陈长生没有回答,因为一阵风自他的身侧掠过。

那阵风破开与晨光一道降临国教学院的微雨,向院门外那十余骑卷了过去!

那人是唐三十六,他先前和陈长生一样,把剑落在了小楼里,见着院门处的画面,他话也不说一句,便回到国教学院,不是畏惧也不是想去找援兵,而是要回去拿剑。

剑在手,才能杀敌。

没有任何言语,唐三十六握着剑从国教学院里冲了出来,毫不停顿地向那名青年贵族和那十余骑杀将过去!

汶水剑泛起道道寒光,微暗的晨雨里,骤然出现一轮太阳,红色的光线向着四周散去,并不温暖,一味肃杀!

夕阳挂!

院门被人故意撞破,这是何等样令人愤怒的事情。

唐三十六很生气,出手便是威力最大的汶水三式!

晨雨中微暗的院门处,骤然间亮若正午。

那名青年贵族双眉微挑,坐骑提前动了,向后退了数步。

两名骑士出现在他的身前,手腕一翻,两枝精铁打铸的长枪,便出现在了风雨之中,迎向唐三十六的剑。

大周最强大的北军,才会配备这种铁枪。

看到这两枝铁枪破风雨而起,唐三十六知道,这十余名看着鲜衣怒马,如京都游侠儿般的人物,竟然都是自北方归来的军中好手,但他哪里会理会这些,汶水剑带着杀意凛然的血色,依然向前卷了过去。

剑锋所过之处,雨水嗤嗤化作白烟!

两声震耳欲聋的脆音,暴响于晨雨之中!

当!当!

两柄铁枪变作四截,横横向雨丝深处飞去,重重落在地面,溅起雨水,震破青石板,砸烂了街边一座建筑的外墙,铁枪断处隐隐发红,雨水落在上面,瞬间便被蒸发!

那两名骑士在闷哼声中,被击下坐骑,倒在雨水之中,胸前出现两道清晰的剑痕,鲜血汩汩而出!

这便是汶水三剑夕阳挂的真实威力!

前夜在未央宫殿前与七间那场战斗,考较的是胜负不是生死,又有陈长生在旁指导,唐三十六有些束手束脚,不得快意放肆,哪像今晨这般挟怒而出,真正地把实力尽情地释放出来。

当然,那两名骑士都是大周北军的强者,唐三十六暴怒而击,一剑斩断对方铁枪,将对方击落雨中,也付出了些代价,刚用手挽好的发髻松垮,黑发披散在肩,脸色有些微白。

他握着汶水剑,站在晨雨中,看着那些人,神情极为傲然,哪里有受伤的样子。

先前只是瞬间,他便把真元提至巅峰,经脉里如有岩浆流淌,汶水剑刚刚生出一轮太阳。此时雨水落在他的黑发上,他的身上,也落在剑锋上,尽数变成白烟。

他就像站在烟中。

那名青年贵族看着唐三十六,猜到他是谁,眼睛缓缓眯起,仿佛柳叶一般,眼光愈加锋利,寒冷的话语,从他薄而无情的双唇间逼将出来,也变得锋利了很多:“好大的胆子,居然敢……”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唐三十六喊了一声:“还等什么?别让他说完!”

他说还等什么的时候,轩辕破便已经从雨水里掀起了一大块木板的一角。

国教学院的院门是无数年前修的,前段时间教枢处整修时,也没有换掉,因为还足够结实,院门足足有两人高,厚约两掌,先前如果不是被那匹战马带着马车以生命为代价冲撞,很难被撞破。

院门现在破了,轩辕破现在掀起的便是院门破损后的残块,依然有两人高,厚约两掌,树起来就像是一座假山。

就算是洗髓很彻底的修行者,也很难凭本力把这片院门残板举起来。

轩辕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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