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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第4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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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欺骗被玩弄的精神痛苦超过了伤口传来的痛苦。

“这都是你弄的?”

他看着陈长生愤怒地喊道:“我要杀了你!”

狂风大作,腥臭的味道冲天而起,草枝被尽数染黑,红色的山岩簌簌落下。

残破的黑衣被卷动着,呼呼作响。

森然的剑意忽然出现,切碎了星光。

数道血水迸射出来。

第1123章 如果你是除苏

今夜星光极盛,被剑意切碎后,向四周散去,反而让草原变得更加明亮,仿佛来到了白昼,把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

那些血是黑色的,落在草上发出嗤嗤的声响,生起刺鼻的雾气,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起来。

厉嚎与狂风不绝,恐怖的气息惊扰着天地。

无数泥土像是倒飞的瀑布一般向着天空喷发,紧接着被无比森然的剑意碾压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安静了。

除苏低着头站在原地。

他生来矮小,而且驼背,这时候低着头,更是看着有些卑微可怜。

黑袍变得更加破烂,上面满是血渍与灰尘,尤其是身前破了两道大口子。

那是剑留下来的口子,直接穿透了覆盖身体的鳞片与黑毛,割开了肋骨,不停地淌着血。

灰色的肉翼有气无力地摆动了两下,洒出数道黑血,原来的旧伤直接撕裂了。

他的断肩插着些草枝,那只假臂已经被剑气切成了碎屑。

以他站立的地方为中心,约二十丈方圆的草原上到处都是血,血里都是毒。

妖兽受到了波及,但死的不多,绝大多数妖兽在土狲的带领下早就已经远远地避开。

星光照耀着夜空,没有出现一把剑,那些剑已然归鞘。

剑鞘系在衣带上。

陈长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都是假的。”

除苏抬起头来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无敌是假的,传承是假的,逆天得道也是假的,就连相依为命也是假的,我只是想活着,但我的存在没有意义,所以连活着也是假的,我生来就是一个杀人的工具而已。”

说话的时候,他没有看土狲,也没有看南方。

长生宗在南方。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也是以工具的身份出生,但我想,我们既然存在,自然有其意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除苏的身世来历非常相似。

除苏摇了摇头,说道:“那是因为你遇着了一些能够赋予你存在意义的人。”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不错。”

除苏说道:“所以你比我幸运,也比我幸福。”

陈长生说道:“是的,但是这并不能成为理由。”

什么理由?自然是行恶的理由。

悲惨的人生经历可以是精神上的财富,但不能是债务,随便转到别人头上。

童年时的遭遇再如何令人同情,你长大后成为杀人狂魔还是要承担责任。

这些年除苏在草原里没有行什么大恶,当年手上沾过的鲜血可是不少。

除苏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自己难逃此劫,低声笑了起来。

“如果你是我,那你现在会成为除苏还是陈长生?”

这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身体裂成了十几块,就像崩散的积木一样散落在地面上。

黑色的血水到处飞溅,腐臭阴冷的气息向着四周蔓延。

徐有容伸手,挥出一道火焰。

那道火焰泛着圣洁的金色,在地表不停地燃烧,甚至顺着缝隙向地底燃去。

黑色的血水遇着火焰便化作青烟,不停发出嗤嗤的声音。

腐臭阴冷的气息被渐渐净化,隐约仿佛有幽魂在其间哀嚎,极其怨毒,又无比恐惧。

看着金色火焰里越来越少的痕迹,陈长生说道:“或者对他来说这才是解脱。”

“临死依然不服,神魂如何能够安宁?”

徐有容抬起右手对准他。

他颈间有道很小的伤口,伤口里夹着几粒很微小的黑色结晶。

以他的境界实力,还有徐有容在一旁看着,想要彻底杀死除苏这样的怪物,依然需要付出些代价,或者说冒险。

一道淡青色的、充满圣洁意味的光从徐有容手心生出,落在陈长生的脖子上。

那几粒黑色结晶如遇着烈日的雪花,瞬间消融,同时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徐有容说道:“按道理来说,你不怕黄泉功法的侵噬,但还是小心为好。”

陈长生说道:“谢谢。”

徐有容说道:“愿圣光与你同在。”

陈长生认真说道:“那我要一直留在你的身边。”

这是情话,虽然他很不擅长说情话,说的太认真,于是显得有些笨,但更加动人。

徐有容却没有什么反应,显得有些冷淡。

陈长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想要问的时候,却被打断了。

土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前,跪在地上不停地亲吻着他脚前的土地,显得非常敬畏又极富热情。

陈长生忽然发现了一个道理。

虽然土狲是最著名狡猾阴险可怕的妖兽,但弄清楚它在想什么要比弄清楚女孩子在想什么要简单的多。

“我刚才阻止你继续出手,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对你有意见。”

陈长生看了徐有容一眼,说道:“我也不是同情他,只是觉得这样没有必要。”

当年他就不是太喜欢户三十二的安排。

除苏确实有取死之道,但何必一定要他死于背叛?

他这话是对土狲说的,其实也是在对徐有容做解释。

他不确定徐有容此时的平静(冷淡)是不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地面的火渐渐熄了,地里的火却还在燃烧,火光顺着裂缝散出来,看上去就像是凝固的闪电,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徐有容的视线越过地火落在远处,问道:“你确认他会从这里走?”

陈长生说道:“那年他出拥蓝关之前,与陈酬见过一面,约好的印记和这次的一样。”

作为被国教强行推上位的松山军府神将,那人与陈酬见面的意思自然非常清楚。

徐有容说道:“那人脾气如此糟糕,为何如此信你?”

陈长生说道:“那年你闭关的时候,我与他见过。”

这件事情徐有容知道,只是没有想到对那人来说会有如此大的影响。

夜风微作,白鹤落在她的身边。

她倚着鹤背闭目歇息。

前些天她收到消息后离开圣女峰,今夜收到金翅大鹏的神识传讯赶了过来,已经很是疲惫。

陈长生从更远的地方归来,要比她更疲惫,却没有办法睡。

他看着远处那片荒凉的石山,沉默地等待着。

越过那片荒凉的石山,便是魔族的世界。

今夜谁会从那边归来?

……

……

第1124章 八大山人

……

……

今夜的星光真的很亮,远处那片起伏的石山看上去就像是白面做的馒头。

不,那些山有些矮,更像是西宁镇上宋姐做的白面馍馍。

陈长生觉得有些饿,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急着赶睡,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

为什么如此之亮?当然是因为那颗星星。

那颗星星在变暗,但还是比平日里亮很多倍。

那代表着有修道者破境进入神圣领域。

对此,除苏很愤怒,当他发现那个人不是徐有容也不是陈长生后,才稍微高兴了些。

那个人究竟是谁?

陈长生与徐有容没有提及那个人的名字,但很明显,他们知道那个人是谁。

看着夜空里最亮的那颗星,陈长生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安。

以那个人的性情,就算是死也不会向人求援,更何况他已经成功破境,还会怕谁?

那天他正在红河泛舟。

听着水里于京低沉的歌曲,吃着落落小手喂到嘴边的小红果,生活很幸福。

然后,白鹤来了,带着那个消息。

那个消息最早来自熊族,由一名熊族的奸细交给一名药商,由药商带到松山军府,亲手交到了陈酬的手里。

那个消息是一个日期和一道看似潦草、没有任何规律的线。

陈长生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条,看着上面的那道细线,与识海里的地图叠在一起。

如果消息没有错,今夜那人应该会在这里出现。

星光下的草原非常安静。

土狲感知到陈长生的情绪,安静地趴在他的身前,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那些妖兽退到远处,但不敢离开,紧张地看着土狲,随时准备接受命令。

看来,这片草原真正的主人并不是除苏,而是这只土狲。

看着那颗明亮的星星,土狲眯着眼睛,有些困惑。

它虽然狡诈阴险,但毕竟不是智慧生命,不懂得修道,自然也无法理解这种现象。

忽然,土狲直起身体,望向远处的石山,眼里流露出警惕不安的神情。

下一刻,它以极快的速度绕到陈长生的身后,只露出了脑袋,对着那边的夜空发出低沉的叫声。

徐有容起身望向那边,说道:“来了。”

白鹤振翅,向着夜空高处飞去,准备接应。

夜风骤疾,呼啸作响,野草向着南方偃倒。

四野平阔,并没有树,但不知道为何有哗哗的声音响起。

那是大风拂动纸张的声音。

明亮的星空里,一只巨大的风筝从北方的夜空里飘了过来。

那只巨大风筝的下面有根线,似乎系着一个人。

风筝飞过了白色的石山,沐浴着星光来到了草原。

啪的一声轻响,那根线从中断开。

风筝飘摇而上,渐渐消失,仿佛去了星空之上,再也找不到踪迹。

草原地面微微一震。

那个人落在陈长生与徐有容的身前。

他的脸上覆着一张白纸。

原来哗哗的声音并不是来自那只巨大的风筝,而是来自于这张白纸。

白纸上挖着几个洞,黑洞洞的,看着很恐怖,尤其是今天,上面满是血点,更显得狰狞。

他的手里提着一把铁枪,姿式显得特别随意,就像提着一个包裹,或是一个人。

但那把铁枪很直,就像他的人一样直。

他的身体站得笔直,仿佛永远也不会倒下。

肖张,曾经的逍遥榜首,中生代强者里著名的狂人,或者说疯子。

多年前,他被整个大周朝廷追杀,血战数载,最终被迫进入雪原,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

谁也没有想到,他再次出现时,已经破境,成为了一名神圣领域强者。

星光落在肖张的脸上,被白纸反射散开,隐有晶莹闪烁。

陈长生感受到他的气息,确认刚才破境的就是他,很是高兴。

但他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便被肖张伸手阻止了。

“我累了,要歇会儿。”

说完这句话,肖张便向后倒去。

即便是此时,他依然保持着笔直的姿式,就这样直挺挺地砸到了地面上。

草屑与湿泥溅起。

陈长生怔住了。

此情此景,让他想起很多年前与苏离逃亡南归时的很多画面。

片刻后,他醒过神来,取下绕指的金针刺入肖张颈间,开始诊治。

对神圣领域的强者,圣光术的效用比较微弱,徐有容站在一旁看着,微微挑眉,不知在想什么。

很明显,肖张受了很重的伤,应该是被谁追杀了一路。

无论他是在破境入神圣之前受伤,还是之后受伤,都只能证明追杀者无比强者。

按道理来说,这时候最好的选择是带着肖张离开,再强的对手也很难追上徐有容与白鹤。

但陈长生与徐有容没有这样做,可能是因为肖张的伤势太重,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夜色的变化。

星光渐暗,夜色渐渐变得深沉起来,幽暗森冷,仿佛拥有了某种重量。

夜色渐渐向着某个位置聚拢,重叠,变得越来越深,直至变成了真实的黑色的山。

那是三道如山般的巨大影影,分别出现在草原,相隔数百里,刚好把他们围在中间。

地面微微震动,青草挣脱了夜风的束缚,开始跳起舞来。

与草一道舞动的还有石砾。

那是因为三道如山般的巨大黑影正在移动,很短的时间,便来了前方不远的地方。

仿佛是真正的黑山,有数十丈高。

高处有两道火把,仿佛正在燃烧,那是他的眼睛。

土狲躲在陈长生的身后,神情恐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害怕却又不敢自行离开。

看着那些如山般的黑影,徐有容说道:“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八大山人是一个人。”

正前方的那座黑山说话了。

他的声音低沉嗡鸣,就像是风在山洞里回荡。

草原上寒意骤盛,星光变得更加黯淡。

那道如山般的黑影,就像是真正的夜色,落在陈长生与徐有容的眼里,带来难以想象的压迫感。

“八大山人,自然是八个。”

传闻里,旧时的魔族有八位绝世强者。

对魔族各部落的子民们来说,这八位强者便是八座高不可攀的山峰,所以被称为八大山人。

今天陈长生才确定,原来这些魔族强者真的存在,而且他们是真正的山。

第1125章 黑袍的杀局

道典上一直都有关于八大山人的记载,为何陈长生直到今天才确定对方的存在,为何对人族民众以及修道者来说,八大山人更像是近乎神话的传闻?因为这个名词确实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当年北伐之时,八大山人还是魔族的战斗主力,在雪老城下一战里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祁连山人与贺兰山人先后战死,但在那之后他们便消失了,没有谁知晓他们去了何处,随着时间流逝,甚至连他们的存在本身也开始被怀疑。

今夜终于亲眼见到了这些传闻里的存在,陈长生在道典上看过的那些记载自然也是真的。

八大山人的出现与通古斯大学者有很大的关系,极可能与当时那位人族教宗也有关系,所以名号里才会有一个人字。当然,作为魔族的远古强者,近乎图腾般的存在,不可能指望他们会放弃对魔族的忠诚站到人族一边。

只是他们当年为何会忽然消失?今夜为何又会忽然出现?

陈长生的神识落在北方那道巨大的黑影上。

他感知到了一无形的屏障,就像是实质化的夜色——不愧是魔族的远古强者,气息要比当年在雪岭见到的第二魔将海笛还要更加强大恐怖。难怪肖张今夜成功破境晋入神圣领域,依然受了如此重的伤,就此昏迷不醒。

肖张脸上的白纸颤动间隔的频率已经平缓下来,呼吸已经平稳,只是失血过多,不知何时能醒。

陈长生收回视线,望向那道巨大的黑影,问道:“前辈如何称呼?”

他想要通过对话来拖延一些时间,并没有指望对方会回答,没想到下一刻对方的声音居然响了起来。

那声音依然像是大山地底洞穴里穿出的风,嗡鸣回响,其间隐藏着极其复杂的变奏。

胭脂山人?道典上没有详细记载八大山人的姓名,陈长生只能凭读音猜字,不知道对方其实叫做焉支山人。紧接着,南方草原上也响起两道声音,他才知道另外两位魔族强者叫伊春山人与镜泊山人。

“今夜魔族准备宣战?”

陈长生看着焉支山人说道,神情认真甚至严肃。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秀灵族的草原。

数千年来,魔族、人族、妖族为了这片草原以及曾经生活在这片草原上的秀灵族人,不知发生了多少场战争,青青野草下的黑色土壤完全是被不同种族生命的鲜血浇灌而成,丰沃亦是由死亡而来,对三族来说意义都很重大。

意义重大往往就意味着敏感,也就意味着极易引发战争,所以三族现在对这片草原的态度都很谨慎,哪怕最后这片草原终于归属了人族,更多也是名义上的归属,大周朝廷从来没有在这里驻军。今夜隐世多年的八大山人忽然现身,追杀肖张来到这片草原,更是包围了陈长生与徐有容,明显所图甚大,与宣战还有什么分别?

“你我两族之间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又何必需要重新宣告开始?”

焉支山人说的这句话很长,声音有些浑浊,读音却非常标准,甚至有些庐陵旧府的口中音。

陈长生想到道典里的那些记载,对那段已经消失的历史越发好奇,对这个答案本身也有些不解。

哪怕是最无知的孩童,只要在茶楼酒馆里听过说书,也都会知道最近这些年大陆局势在怎样变化。

人族迎来了野花盛开的年代,魔族却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衰败,无论是严寒的气候,突如其来的灾荒还是各部族之间内争导致的战斗人员数量急剧减少,都在把这个曾经纵横大陆的强大种族慢慢拉向深渊。

在这种时刻,魔族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自保,而不是主动向人族发起进攻。这本来就是年轻魔君这几年的执政风格,哪怕被雪老城里的贵族们指责太过保守甚至斥为丢脸,也没有任何改变。为何今夜焉支山人却如此强硬?

陈长生说道:“你们没有胜利的可能。”

焉支山人说道:“但今夜可能是神族最后的机会。”

陈长生问道:“什么机会?”

焉支山人说道:“教宗大人你是逆天改命成功的第四人,我们也想试试。”

陈长生问道:“你们想要改变什么?”

“一族之命为势,神族日渐势微,再不振作,只怕便要灭族。”

焉支山人说道:“我们想要试的,便是逆天改势。”

陈长生说道:“当年在白帝城,我曾与贵主谈过,灭族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焉支山人摇了摇头,碎石簌簌落下,在草原表面渐渐堆积起来。

“阳光再如何温暖,也不会照遍世间每个角落,教宗大人你再如何仁慈,也不会赐予神族的子民,你与大周皇帝都是计道人的学生,圣女是天海圣后的学生,雪老城不会相信你们的任何承诺。”

谈话至此,局面已经非常清楚——今夜魔族想要杀的不止是肖张,还有陈长生与徐有容。

这些年肖张一直在雪原,并没有真的消声匿迹,因为隔一段时间,他便会与魔族军方的强者战上一场。血战连连,包括数位魔将在内的魔族强者败在他的手下,甚至被他杀死,而他也曾经失败过,被追杀过很多次。但雪老城始终没有派出能与人族神圣领域强者抗衡的最强者来追杀肖张,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担心大周朝廷会利用肖张的行踪布下陷井。

就像当年商行舟用陈长生诱使老魔君冒险去寒山然后设局伏杀。

直到十数日前,黑袍夜观南十字星座,忽然心血来潮,生出感应,推演计算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人族将要再次多出一位神圣领域强者。

当年白帝城一役,别样红与无穷碧战死,魔族也付出了两名圣光天使的惨痛代价。但其后数年,相王、离山剑宗掌门、茅秋雨先后破境入神圣,去年秋天,南溪斋怀仁道姑游东海时遇暴雨而破境,再加上恢复神智的曹云平,只看圣域强者的数量,人族已经恢复到了当年的鼎盛时节,如果再多出一位神圣领域强者,魔族还如何能够承受得了?

根据黑袍的推演计算,那位人族的新晋强者正在魔族雪域里,身份呼之欲出。

于是,年轻魔君亲自赴深渊对面的极寒之地,恳请隐世多年的三位远古强者出面,布置了这样一个局。

在肖张破境之前杀死他,然后杀死前来接应他的人族强者。

在黑袍的方案里,后者的名字被写的清清楚楚。

就是陈长生与徐有容。

第1126章 出剑以及收剑

……

……

“我们不喜欢黑袍,不是因为当年他抢了死去同伴的风光,是因为小时候看过的人族话本以及雪老城的戏剧里背叛者的嘴脸都很难看,而他是这一千年里最无耻的背叛者。可是我必须承认他的能力,称赞他这一次的安排。”

焉支山人的声音回荡在荒凉的夜原间。

“杀死肖张不足以改变天下大势,但如果把人族的教宗与圣女也一道杀了,以后的历史或者会变得很不一样。”

终究还是出了些问题,他们没有想到在自己给予的恐怖压力之下肖张居然提前破境。

虽然刚刚破境,对天地法则的掌握运用还不够纯熟,但已经足够他拼着重伤杀出了重重包围。

至少现在他还活着。

不过陈长生与徐有容还是来了,这样很好,非常好。

夜色下的草原非常安静,星光散发着幽冷的味道。

土狲从陈长生身后探出头来,对着远处那道巨大的黑影咧嘴露出森白的獠牙。

它想恐吓对方,却连呜咽低沉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明显被对方的威压吓的不轻。

徐有容问道:“你们如何确信来的会是我们?”

“肖张是个疯子,不会相信任何人,更不会相信大周朝廷,他只信任陈长生。”

焉支山人说道:“而陈长生来,你一定也会出现。”

陈长生不会被允许置身任何可能的危险里,因为他是人族的教宗。

随着他教宗的位置越来越稳固,这种规则的力量便越来越强大。

如果他真的想要突破这种束缚,像安华这样的信徒真的可能会以死相谏。

凌海之王等人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离开白帝城?

只有一种情形可以得到所有教士与信徒的认可。

那就是他与徐有容同行。

整个大陆都知道,教宗与圣女的合壁剑法,拥有难以想象的威力,就算是遇到神圣领域强者也不用担心安全。

如今茅秋雨坐镇寒山,相王与中山王在拥蓝关与拥雪关,作势欲出。魔帅亲自领兵备战,雪老城的圣域强者们,如今大多数都在前线的战场上。按道理来说,陈长生与徐有容悄悄接应肖张回中原,应该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然而,无论寒山还是拥蓝关、拥雪关又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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