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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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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涟知道自己不是陈长生的对手,想着曾经得罪过此人,心情更加紧张。

便在这时,二楼传来考官的声音:“准备好了,便开始吧。”

陈长生望向叶小涟,点头示意。

被他看了一眼,叶小涟竟是难以抑止地害怕起来,眼圈微红,衣裙微颤。

陈长生微怔,心想这是怎么了?

叶小涟真的很害怕,身体不停地颤抖,手腕上那串铃铛也随之颤抖起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清脆的铃铛声,让她清醒了些,她鼓起勇气,把手腕上的铃铛掷向了陈长生。

她与陈长生隔着十余丈的距离,那串铃铛竟是瞬间到了陈长生的面前。

这串铃铛是慈涧寺的山门法器梵音铃,与千里钮之类的传说级别法器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但也有极强的威力,比落落在首轮对战里遇到的天道院的那把伞弱不了太多,不然她也不可能在第二轮里凭借这个法器直接战胜对手。

这串铃铛不知道是由什么金属制成,系线里隐隐带着道凌厉的剑意,清脆的声音里隐藏着某种气息,可以干扰到修行者的真元运行,只是叶小涟的运气似乎真的在前几轮便用完了,她此时的对手陈长生最弱的便是真元数量,他也最不需要真元来战斗。

他右手化拳向前击出,然后手指在空中散开,就像朵花般绽放,准确至极地抓住了这串梵音铃。

梵音铃在他的手掌里不停地颤抖,看上去就像在挣扎,向四周传递着巨大的力量,同时那道干扰真元运行的气息也越来越凌厉。

陈长生体内的真元运行确实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问题在于,就算梵音铃什么都不做,他的真元运行本来就难以通畅,他的经脉本来就是断的。

他不用真元,只凭身体的力量,便把这串梵音铃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当!当!当!

梵音铃剧烈地颤抖,挣扎,想要跳出他的掌握,却始终不能。

数息时间过后,梵音铃终于安静下来,停在了他的手掌里。

叶小涟看着这幕画面,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战斗,用手掩住嘴巴,惊讶至极。

梵音铃是慈涧寺的师长交给她的,她很清楚,这串梵音铃飞舞时带着多大的力量,很难被控制,她有想过陈长生能有很多方法,很轻松地让梵音铃失去功效,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陈长生竟直接用手掌把梵音铃握住了。

清脆的铃声消失,洗尘楼里一片安静。

叶小涟震惊无语,完全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陈长生也没有继续出手,握着那串铃铛,望向二楼。

二楼那个房间里依然幽静,不知道是震撼于陈长生非人的力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没有人说话。

莫雨神情漠然说道:“难道你们真以为他会羞辱一个小姑娘?他又不是唐棠。”

这句话揭破了某些隐秘的用意,也做了定断。

一名离宫教士出现在二楼栏畔,望向叶小涟问道:“认输?”

叶小涟点了点头,眼圈微红。

陈长生把梵音铃搁到脚边的黄沙上,转身向洗尘楼外走去。

他没有对这个曾经羞辱自己的小姑娘口出恶言,也没有理她。

叶小涟怔怔望着他的脚步,忽然觉得有些无助。

先前她已经做好了被陈长生击败,然后羞辱的准备,却没想到他没有这样做。

出了洗尘楼,陈长生走回林畔。

叶小涟走回师姐身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怜香惜玉啊?”

唐三十六看着陈长生冷笑说道:“那我成了什么人?”

陈长生问道:“那如果换作你,会怎么做?”

唐三十六想了想,发现自己也没办法做什么。他不喜欢那个叫叶小涟的小姑娘,言语刻薄可以,因为吵架靠的是文字功法和肺活量以及不要脸的程度,但总不能说真把她打一顿吧?那岂不成了以强凌弱?

接下来出场的是落落。

参加大朝试的四名槐院书生,现在还剩下两人,她这场的对手便是除了钟会的另外那人。

她和那名槐院书生走进洗尘楼。

二楼里响起脚步声。

有些大人物走到窗边来观看这场对战。他们真的很好奇,落落殿下现在究竟到了什么程度,竟能让天机阁专门换了一次青云榜的榜单。第一轮的时候,落落遇到的对手太弱,第二轮天海胜雪直接弃权,那么这一轮总要打了吧?

落落从身畔解下落雨鞭,看着那名槐院书生说道:“你先出剑。”

她在国教学院里对着陈长生恭谨有礼,乖巧有加,偶尔会撒撒娇,对着别人时的气势则完全不同,当初在青藤宴上,无论是天道院教谕还是离山的小松宫长老,都完全不被她放在眼里,更何况这名槐院书生。

她并没有刻意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只是雍容平静,言语淡然,便自有一种贵气与威势。

那名槐院书生神情微变,缓缓自鞘中抽出长剑。

他的动作很缓慢,但长剑离鞘的声音却极干脆。

锃的一声!

一道明亮的剑光,瞬间掠过十余丈的距离,来到落落的眼前!

落落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睫毛都没有颤抖一丝。

起苍黄!

她手里的落雨鞭狂舞而起。

钟山风雨剑挟着无比磅礴的真元,轻而易举地湮灭那道剑光,然后向着对面的那名槐院书生袭去。

学宫是个小世界,天地感应更加敏感,随着她施出钟山风雨剑,碧蓝的天空里异象出现。

不知何处飘来了一片乌云,笼罩住了整座洗尘楼。

然后开始下雨。

就像对战开始之前一样,洗尘楼的黑檐再次被洗了一遍。

她用的是落雨鞭,雨点便是鞭头。

雨点落在檐间,落在黄沙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就像是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雨势渐骤,暴雨倾盆,洗尘楼内雨帘密集,再也无法视物。

其间偶尔一道剑光闪起,瞬间便被暴雨吞噬。

片刻后,楼内响起一道极其清脆的声音,啪!

暴雨骤停。

那名槐院书生无力地倒在墙角,浑身伤痕,血水与雨水混作一处。

他脸色苍白,有些发青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睛里满是绝望。

那是被绝对的强大碾压后的绝望。

……

……

第156章 两名少年的连胜

暴雨骤停,清光重临,洗尘楼下的满地黄沙,被雨水冲出道道沟壑,看上去就像是西北临海处那片著名的高原。

那名槐院书生倒在墙角,长衫被雨水与血水打湿。

落落收鞭,静静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出手一般,贵气自显,霸气无双。

“殿下……今年才十四岁吧?”

摘星学院院长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这幕画面,感慨说道:“这也太夸张了些。”

确实很夸张,不是说落落在这场对战里表现出来的手段有多么精妙,相反,她的出手毫不精妙,直接便是一场狂风暴雨,凭借绝对强大的实力直接碾压对手,简单至极,所谓王图霸业风雨中,便是如此。

如果落落遇到境界最高的对手,比如像苟寒食这样已经通幽的人,自然不能如此霸道地压制,但在同境界的修行者里,无论是真元数量还是精纯程度,以及狂暴地输出能力方面的绝对优势,都让她近乎无敌。

白帝一氏的血脉天赋果然霸道到了极点——楼上观战的大人物们震撼无语,心想天机阁的点评确实没有错,年轻一代里,除了徐有容和秋山君能够与落落殿下相提并论,再没有谁的血脉天赋有资格与殿下做比较了。

大朝试对战至此,终于开始渐渐进入高潮,好戏连接上演。

落落击败那名槐院书生之后,紧接着便是狼族少年折袖与关飞白之间的战斗。这场战斗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陈长生也不例外。他甚至比别的考生更加关注——天海胜雪已经退赛,令他感到警惕不安、可能对落落造成威胁带来伤害的人便只剩下折袖一人。

洗尘楼的门再次关闭,对战开始。

折袖与关飞白的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便进入了最激烈的阶段,洗尘楼的隔音阵法瞬间告破,楼外的考生们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便听到了一声比一声响亮的声音,有些神识稍弱的考生,脸色瞬间变白,竟是险些被那些声音震伤识海。

那些响亮的声音不是拍打的声音,也不是撞击声,带着某种凌厉的意味,应该是剑锋切割开空气的声音。

南方使团在京都停留日久,离山剑宗四人又很受关注,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七间用的是传闻里的离山戒律堂法剑,关飞白用的却是一把很普通的、只值五两银子的剑,此时听到那些凄厉的剑声,楼外的人们很是震撼。能够用一把只值五两银子的普通长剑,便能发出如此明亮的剑啸,关飞白的真元何其雄浑!更令人们感到震撼的还是狼族少年折袖,没有兵器的他是在用什么方法对抗那把恐怖的剑?

剑啸之声愈发凄厉,学宫世界里的天地生出感应,碧空之上的云层开始缓慢移动,不停变幻着形状,一时如山崖嶙峋,一时如浊浪拍岸,其间剑意纵横,肃杀至极,然而那些云朵的形状始终无法持久,仿佛原野间有风在啸,又似是狼群在咆哮。

洗尘楼外一片死寂,很多考生被看到的画面与听到的声音震撼的脸色苍白,他们无法想象,如果此时是自己在楼间,无论面对那些纵横入云的剑势还是那般恐怖凄厉的风啸,除了即刻认输投降,还能做些什么。

陈长生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在青藤宴上,关飞白曾经和落落试过剑招,虽然当时没有动用真元,但他看得清楚,此人天赋极高,修行极苦,在剑之一道上的水准非常出色,传闻里说他在神国七律里,剑道水准仅次于秋山君,很有道理……然而很明显,他始终没有办法压制住现在的对手。

那个叫折袖的狼族少年究竟强成了什么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剑啸之声渐渐消失,也不再有风啸,随之而起的是一声吱呀。

洗尘楼的门开了。

折袖从楼里走了出来,脸色微微苍白,神情依旧漠然如前,冰冷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看着根本不像人类。

他走下石阶,速度有些慢,每次抬膝似乎都会有些问题。

人们这才注意到,他的左膝处隐隐有抹血渍。

片刻后,一道血水顺着他的裤管流到了脚踝处。

他没有穿鞋,始终赤着足,所以这道血水看得非常清楚。

随后,关飞白也走出了洗尘楼,他的身姿依然挺拔,洗的微微发白的衣衫上没有裂口,更看不到血痕,竟似是没有受伤。

人们看着他向溪边走去,有些吃惊,心想难道关飞白就这样简单的胜了?

折袖走到人群外围的草地上,坐下开始调息,闭上眼睛,不理四周传来的议论声。

他的坐姿有些奇怪,不是盘膝而坐,而是坐在自己的脚踝上,看上去更像是蹲。

这时候关飞白走到了溪畔,他看着苟寒食,准备说些什么。

苟寒食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抬起右手,指出如风,闪电般在他胸口连点三下,输进一道真气。

关飞白脸色微微变红,然后变白,如是重复三次,然后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这口血洒落在溪畔的数株野草上,嗤啦声响里,那几株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然后断落。

一片哗然,考生们这才知道,原来他竟是受了如此重的伤,只不过一直忍到此时,伤势才暴发出来。

他喷出的那口鲜血里没有毒,只是残留着折袖凌厉的真元劲意。如果不是苟寒食及时出手,那道劲意在关飞白体内隐藏下去,只怕会严重影响到他的修行。饶是如此,此时他也是脸色苍白,憔悴至极,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想着那名狼族少年下手如此阴毒,梁半湖望了过去,目光微寒,七间更是气的小脸涨红。

关飞白擦掉唇角的血水,说道:“技不如人,怪不得人。”

苟寒食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与赞赏。

这时,那名离宫教士出现在石阶上,宣布道:“摘星学院,张听涛胜。”

至此,对战第三轮结束。

洗尘楼外一片安静,没有人喝彩,连议论声都没有。

因为人们已经预见到,对战将会变得越来越激烈,自然也会越来越血腥残酷。

就在这种略显压抑与不安的气氛里,大朝试对战的十六强产生,紧接着举行的便是第四轮对战。

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折袖马上再次登场,而他的对手,是离山剑宗的另一位少年强者七间。

连接遇到两名强敌,而且两场对战之间,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虽然说这是抽签的结果,终究有些不公平,如果换作普通的考生,或者会请求考官再给自己一些调息的时间,但折袖依然没有说话,神情漠然走进了洗尘楼。

……

……

楼内很安静,战斗已止,折袖看着身前满地黄沙,仿佛回到了夏时的故乡,过了鹿鸣坡后有条江,那里种着大豆和高粱,可以不用狩猎,也能填饱肚子,只是高粱烤的再如何焦香,终究不如肉香。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狼行千里吃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虽然你还是个小孩子,但既然是对手,当然要毫不留情,为何你如此生气?

他看着对面,漠然的脸上第一次有情绪显现,那种情绪很难形容,非常怪异。

七间站在对面,黑发在战斗中散开,披在肩上,显得更加瘦弱。

慈涧寺的叶小涟,国教学院的轩辕破,还有他,是参加今年大朝试年龄最小的三个人。

他的脸蛋很稚嫩,此时满是愤怒。

折袖很不理解七间的愤怒,想着先前自己近身战时用的那几招虽然有些阴险,但……战斗便是生死,阴险些又算什么?难道你离山剑宗的长辈没有教过你如何战斗?先前你师兄表现的可要比你潇洒多了。

先前他用了那几记阴险的招数后,七间不知为何勃然大怒,再不像从前那般谨慎,真元暴发,连着数十记剑招狂飙而出,像个疯子一般与折袖缠斗在一起,如果不是折袖在生死间行走多年,还真的险些被他生生拿剑劈死了。

如果让苟寒食知道小师弟有这样的表现,他一定会非常欣慰。

即便是折袖这样的怪物,想起先前七间如火暴发一般的剑招狂飙,也有些余悸。

愤怒有时候确实是种力量。

遗憾的是,愤怒这种力量很难持久,七间那轮剑招狂飙没有把折袖砍死,折袖还是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走出洗尘楼,七间走到苟寒食的身前,嘴唇微瘪,眼圈微红,显得极为委屈。

“出什么事了?”苟寒食微微挑眉,很明显他第一次动了真怒。

七间擦掉眼泪,说道:“没什么,师兄,你要帮我报仇。”

苟寒食看了一眼远处的折袖,说道:“好。”

……

……

狼族少年折袖连胜两场,连续淘汰了神国七律里的两人,这震惊了很多人。

但真正令所有人震惊的事情是陈长生又赢了。

前三轮陈长生的对手当中,第一轮和第三轮都太弱,第二轮他遇到了槐院霍光,霍光虽然强,但毕竟没有进入青云榜,很多人并不能准确地判断出陈长生的水准,而这一轮,他的对手是来自霜城的一名青年高手。

这名霜城青年高手,在青云榜上高居二十余位。

就在所有人以为陈长生参加大朝试的故事将会就此结束的时候,他再一次震惊全场,战胜了自己的对手。

人们难以理解,他究竟是怎么胜的。

……

……

第157章 就到这里吧

因为与徐有容的婚约,青藤宴后,陈长生很自然地成为了京都的焦点,主教大人替他作出的那份宣告,就像是火上浇油,无数人在打听关于他的一切,他的年龄藉贯、与东御神将府的恩怨以及他的实力境界都不再是秘密,所以人们很震惊,很想知道这些天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的实力突飞猛进,竟能在大朝试对战里连胜四轮,进入到最后的名单里。

轩辕破看着陈长生,张大着嘴,就像看到了一个怪物,唐三十六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究竟吃什么了?我们天天在国教学院里一起吃饭,难道你偷偷开了小灶?还是说你在百草园里偷了些好东西,没告诉我俩?”

洗尘楼内那间安静的房间里,大人物们也在讨论着陈长生今日的表现。

“难道他刚才用的是完整版的耶识步?”有人看着徐世绩问道。

如果费典或者说金玉律这样的老人在场,经历过与魔族那场大战的他们,可以很清楚地辩认出陈长生先前那种变幻莫测的身法究竟是什么,此时房间里的人则只有薛醒川和徐世绩这两名上过北方战场的人可能知道。

徐世绩神情漠然,说道:“我在前线没有遇到过耶识族人。”

根据情报,这数百年来雪老城里的耶识族人大部分都被那位神秘的黑袍大人征召进了情报机构,很少出现。

薛醒川的部队曾经捉到过两名耶识族的间谍,春天时那名试图暗杀落落殿下的耶识族人现在也被关押在禁军的大狱里,他想着先前陈长生的步法,摇头说道:“不是完整版的耶识步,但已经有了几分意思。”

人们明白了他的意思,完整版耶识步的几分意思,在大朝试这种年轻人层级的战斗里,足以发挥很重要的作用,薛醒川想了想,又道:“速度与身法做到了极致,加上签运不错,能进前八,也可以理解,但我不认为他还能继续前进了。”

大朝试对战的八强已经产生,有像苟寒食和庄换羽、钟会、折袖这样早已声名远播的年轻强者,也有些令人意外的人选,比如圣女峰一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少女,还有一名连教枢处都没有给予太多关注的摘星学院的学生。

最出乎意料的,还是陈长生。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被淘汰,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显得没有任何道理。

……

……

“这太没道理了!怎么可能!他凭什么还没被淘汰!”

大朝试对战最后八强的名单,被送到了学宫外,写到了昭文殿的光镜外,也传到了离宫外的人群里。

此时天色已然将暮,夕阳微暖的光线,照耀在那些石柱上,也照在看热闹的京都民众以及自外地赶来的游客身上。

此时离宫外至少围着数千人,声音很是嘈杂,那些摊贩们呦喝的声音早就已经变得非常沙哑,然而此时人们都在说着同一件事情,抒发着相同的情绪,那件事情是陈长生连胜四场,那种情绪是震惊不解以及愤怒。

京都民众不喜欢陈长生,但和南方来的那些考生相比,他们也不会更讨厌陈长生,之所以对陈长生连胜四场震惊之余还如此愤怒,纯粹是因为陈长生的表现让他们输了很多钱,甚至有些人已经输红了双眼。

是的,除了首榜首名,关于大朝试还有很多种赌法,参加大朝试的考生们每轮都有胜利者,也会有失败者,同样,每轮过后,都会有很多民众变成胜利者或者失败者,因为陈长生的关系,今年绝大多数民众都是失败者。

大朝试每轮对战,外界开出的赔率都不相同,以方便民众临时下注,每轮里陈长生的赔率都极高,到现在,他的赔率依然最高——他今天让某些人狂喜,让更多人亏钱,但始终没有人相信他还能继续赢下去。

天海胜雪在离宫南面一座茶楼里,静静看着离宫前人头攒动的景象,忽然说道:“如果四大坊还愿意接,五千金押陈长生最终胜。”

站在他身旁的老管事怔住了,有些犹豫说道:“少爷,他不可能还赢吧?”

天海胜雪说道:“第一轮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他不能赢,结果他赢了。第二轮依然没有人认为他能赢,然后他还是赢了,第三轮如此,第四轮同样,大朝试之前,谁想到他能进入前八?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押他?”

那位老管事连声称是。

天海胜雪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说道:“如果他最后真拿了首榜首名,把赢的钱拿去把国教学院的门修好。”

老管事心想国教学院的院门不就是少爷您砸破的?而且国教学院一直没有修院门,全京都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您替国教学院修门,岂不是等于认输?他很是吃惊,但想着少爷行事必有深意,不敢多言,只是对细节有些疑惑。

“如果……我是说如果陈长生真的赢了,那会是一大笔钱,就算替国教学院修院门,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天海胜雪望着暮色下的离宫,淡然说道:“如果他真的能赢,我便送他一座白玉院门又何妨?”

老管事愈发不解,心想就算陈长生拿了首榜首名,但那少年是国教学院的招牌,是国教旧派势力用来挑战娘娘的符号人物,无论如何,天海家也不可能把他收到门下,您如此行事,究竟为的哪般?

天海胜雪没有解释,拿着茶杯喝了口,忽然觉得有些淡而无味。

秋山君没有来,莫雨依然在前,大朝试对他来说确实意义不大,但就此放弃,他的心情难免还是会有些复杂。

……

……

东御神将府,安静的花厅里,徐夫人看着身前的中年妇人,眉头微蹙问道:“花婆婆,你没有听错?他真的进了前八?”

花婆婆低声说道:“应该不会错,四大坊把下一轮的赔率已经挂了出来,上面确实有陈家少爷的名字。”

徐夫人震惊无语,觉得好生头痛,如果那个小子真拿了大朝试首榜首名,那该如何办?

她看着花厅里的椅子和空无一物的茶几,想起去年初春的时候,第一次看到陈长生时的画面。

那个少年道士有些拘谨,很干净。

他没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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