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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星到来的日子 作者:[美] h·g·威尔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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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用。
  “别这样!你傻了!”我嘶哑地喊着,“不是你!”但他仍旧扫着内蒂。
  作了极大的努力,我才克制住要射穿他那肥胖身体的冲动。无论如何,我知道不该射中他。一瞬间,我有点迟疑。接着,我就转过弯来,身体忽然向一旁侧过去。躲过他伸出的手臂,然后向左。于是,我发现了其他两个人正犹豫不决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向空中连放了第三枪。子弹飞过他们的头顶。然后,我向他们跑过去。他们吓得四散奔逃,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跑。我被阻挡住了,在不到一码的地方一个赤褐色脸的年轻人从侧面跑来。他好像要抓住我。我没有躲闪,他向后退了一步,闪避着,然后伸出一只手臂防护着。于是,我意识到年轻的弗拉尔和内蒂就在我的面前。他正拽着她的胳膊帮助她跑。
  “没错!”我说。
  我又扳响第四枪。由于没打中,我为自己而耻辱,我感到非常愤怒。我开始追寻他们,我要用枪筒顶着他们后背开枪,
  “这些家伙!”我说着,根本不理睬那些管闲事的人……。
  “一码!”我气喘吁吁地大声对自己说。“一码!一直到那么近!小心,就这最后一次,没有第二次了。”
  有人在追我,可能有许多人。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我把他们都落在后面。我们三个人跑着。有一段,我几乎在追逐着前面迅速逃跑的人。
  沙丘好像变成了月光照射的绿色的旋涡,空中响彻着雷声。一个绿色发光的朦朦胧胧的东西,围饶着我们在转。谁还服得上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我们跑着。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的胜负。他们从一扇篱笆的裂缝中跑过去了,那篱笆好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接着,他们又向右跑。我注意到我们正跑在大道上。可是,这该死的绿色的烟雾使周围看不清楚。人似乎只有冲破这层薄雾才能前进。他们已经消失在雾中,我想着,拼命冲刺,一下子抢出十几英尺。
  她摇摇晃晃地逃命。他抓着她的胳膊,拉着她狂奔。他们加速向左跑去。
  我们又离开了大道来到了草地上。我觉得那像草。我被绊倒时,掉进一个沟里。沟里面充满了烟气。我爬起来,这时,他们却像幽灵一样消失在了周围青黑色的漩涡里。我还在追。
  跑啊!跑啊!我跑得筋疲力尽。我喘息着,呻吟着,一边蹒跚地走着一边咒骂着。我感到大炮的轰鸣震耳欲聋,穿过了朦胧的雾气。
  他们跑了!一切都消失了。但我仍在跑着。我又摔倒了。脚的周围有什么东西绊着我,可能是草或是石南属植物。但我看不清。只有烟气在我的膝周围打转儿。
  这时,有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回响,我想克服那黑暗的绿色帘幕一样的东西,可那东西却在不断地下沉,一层层,一叠叠。所有的东西都变得越来越黑。
  我又做了最后一次疯狂的努力,举起手枪,冒险开了倒数第二枪,接着,就头向前昏倒在了地上。
  看呀!那绿色的帘幕变成了黑色,然后,地球和我,都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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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绿色的烟雾 第一章 巨变
 
  我好像从一场恢复精力的睡眠中醒来。
  我并不是一下子醒来的,而是先睁开眼,舒服地躺着,看着一排排极不寻常的鲜红的芙蓉红,那花在明亮的天空的衬托蕾鹅颈一样弯着头,像燃烧的火海一样的帽子、结实的半透明的果皮都具有一种发光的本能,似乎都是由某种更为致密的光造成的。
  东西混合在一起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密密麻麻的泛金光的麦穗。我在什么地方?这个问题从遥远模糊的地方飞来,然后,又飞走了。四周一片静寂。
  四周像死一样静寂。地上的精美的小牵牛花和那些盘错于地面上的植物。不清楚,为什么一切都是陌生的。麦田、美丽的草、逐渐亮起来的天空,所有这一切都让人觉得陌生。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件被放置在极明亮的涂着颜色的玻璃里,好像曙光穿透了我。我觉得我就是用光和欢乐画出的一幅精美的图画的一部分。
  一阵微风吹弯了大麦穗,发出沙沙的响声。这使我又想到以前发生的事。
  我是谁?这个问题可能是弄清一切的源头。
  我抬起了左手和左臂。手很脏,袖口也破了。那样子就像是一个乞丐。我目不转睛地注视了一会儿袖口那个漂亮的珠状纽扣。
  我想起了威廉、利德福特。他曾拥有这只手臂和手。我好象不认得他。
  当然!我想起了我的历史。那是一个模糊的历史,而不是一下子全在记忆闪过。那像是通过显微镜在观察一件东西。那东西非常小,非常明亮,却难以看清整体。克莱顿和斯威星里也都回到我的记忆里。我又想起了那些破房子,那些黯淡的生活……通过这些,我又走进了我的生命。我坐着,双手放在膝上,回想着奇异的充满波涛的经历。最后,我以将无益的子弹射入渐渐浓重的黑暗而告终。想起最后那一枪,双唤醒了我的激动。
  在我的情感中有某种东西,某种荒唐可笑的东西遗憾地使我神智昏迷。
  多么不公平,而又痛苦的可怜虫!多么不公平,而又痛苦的世界!
  我为怜悯而叹息,不仅怜悯我自己,还怜悯所有那些激愤的心,所有身受折磨而深深痛苦的灵魂,所有抱有希望和痛苦而奋力去争取的人。这些人终于在喷吐的薄雾下和彗星令人窒息的扰乱下找到了自己的安宁,因为,那个世界肯定已经过去了,结束了。他们过去曾那么弱小和不幸,而我却是如此强壮和宁静。因为我确认过去的我已经不存在,活着的人中没有谁能保证一切良好,保持这种强有力的,充满自信的宁静,我现在已经摆脱了生存的愿望。
  我已经死了。一切又都恢复了常态。我感到一种冲突。
  这是上帝的乐园!上帝的田野异常宁静,到处开遍没有退色的芙蓉花。花的种子包函着和平和静谧。
  在天国里能看到大麦田是出人意料的。当然,还会有许多的事情会使我感到惊异。
  一切都那么安宁!宁静得使人无法理解,至少我无法理解。四周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没有鸟的鸣叫声。世界上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真的,一只鸟的叫声也没有。而且,远处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牛的哞哞声,狗的狂吠声……
  令人害怕的被称之已”升天”的感觉占领着我的心。我知道,一切都没变,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我站起来,迎着升起的太阳那热烈的大声呼喊。太阳好像向我走来,将欢乐的消息播洒在大麦麦穗上……
  我轻率地迈了一步,脚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于是,我往下看,发现了我的手枪。那黑黑的东西像条死蛇僵躺在我的脚下。
  我感到有点无法表达。
  接着,我把这一切都抛弃了。占据我整个身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奇迹般的静谧。黎明,却听不到鸟叫!
  这世界多美好啊!多美,多静啊!
  我慢慢地穿过麦地向着由灌木、小树、荆棘构成的篱笆地界走去。在我向前走时,我发现了一只死麝香鼠在麦秸堆里,接着,又看到了一只一动也不动的青蛙。我惊异地发现,听到我的脚步声,蛤蟆居然没有跳到一旁。于是,我弯腰把它拾起,青蛙的身体柔软有生气,但却没有挣扎。它明亮的眼睛上蒙着一层膜,呆在我手里一动不动。
  我站在那儿举着这只气息奄奄的小生命呆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俯下身又放下了它。我在颤抖,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使我发抖。
  我迅速地在大麦杆间仔细地扫了一眼,然后,我注视着。我看到了四周到处都是甲虫、苍蝇,各种小动物。当气体漫过来的时候,它们落下来就躺在那里。那样子就像是画出来的。有些看起来很奇特。我对自然界的许多生物都很陌生。
  “天哪!”我喊道,“难道只有我?……”
  当我再动一下时,什么东西厉声尖叫起来。我转过身,但是没看见,只看见在一小沟里有什么东西抖动了一下,然后听到那东西飞走的逐渐减弱的响声。这时,我又回头看那只青蛙。它的眼在眨,身子在抖,然后,缓缓地迟缓地伸展着四肢从我身旁爬走了。
  然而,不知为什么,我现在有点害怕。我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只褐红色相间的蝴蝶栖息在大麦花上。开始,我想是微风使它抖动,后来,我看见它的翅膀在扑扇。以至于就在我注视着它时,它开始苏醒了,扑扇着翅膀飞到空中。
  我看着它在飞,忽上忽下,直到最后,突然不见了。
  这会儿,我周围的生物一个接一个都醒,慢慢地伸展着,弯曲着,嘁嘁喳喳地叫着,一边动着,一边抖着……
  我一步一步慢慢地穿过麦田向篱笆走去,生怕踩到那些像吃了麻药后又慢慢苏醒过来的弱小的生命,那篱笆修得相当不错,它挡住了我的视线。篱笆上纠缠在一起的晃动的各种植物极像一首辉煌的篇章。那上面长着许多白羽扁豆、忍冬、布谷鸟剪秋罗,枝杈上有许多猪秧秧草、蛇麻草等等。沿着沟边,闪闪发光的刺草一行行,一团团地仰着孩童般的小脸在齐声欢唱,我从未见到像音符一样的花朵、卷须和叶子所演奏的交响乐。忽然,在灌木丛深处,我听到了惊动的翅膀发出的混响。什么东西都没有死亡,只是每件东西都更加美丽了。
  我站了一会儿,用清澈、快乐的目光看着面前极精致优美的一切,不禁赞叹上帝使得世界如此绚丽。
  “吱吱,啾啾。”一只云雀用它亮丽的明亮的歌声打破了安静。先是一只,接着又是一只钻入了天边的空中,就像在那蓝色深邃的静谧里用金线编织出一块多彩的绵缎……
  只很短的时间,地球得到了再生。我希望那天的黎明更加明亮。有一阵,我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竟完全忘记了我嫉炉的欲火和难以抑制的痛苦,就好像我是新出世的亚当。我现在可以极为为详细地给你讲我看着开放的闪光的花朵,那些植物的卷须,那些草叶,那只山雀。我轻轻地拾起那只山雀,它睁开明亮黑色的眼睛,盯着我,摇摇晃晃一点儿也不害怕地眠在我的手指上,然后,缓缓地展开翅膀飞走了。鸟的心毛精美绝伦,以前我从未留意过。还有沟里面那些沸腾的小蝌蚪,像所有生在水下的动物一样,它们都经历了这场巨变而没有改变。
  在这场变化中,我度过了最初那伟大的时候,先是茫然失措,接着又为整个奇迹中的每一个小小的变化而赞美。
  在篱笆和麦田之间有条小路,我沿着它安闲地走着,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前进一步,又停下来,再向前走。我来到了一个越篱用的阶梯处,阶梯下是一条长满了草的小径。
  在阶梯的旧橡木上有一圆形路标,上面标着“Swindells'G90Pills”。我分开两脚跨在阶梯上,对标牌上字的含义不很明白。它们比我的手枪和脏袖口更令我不解。
  我周围越来越多的鸟儿心情舒畅,不停地唱歌。
  我把标牌读了一遍又一遍。把它和我仍穿着的旧衣服、我的手枪落在我脚下等事情联系起来,一下子得出了答案。这儿根本不是什么新乐园,也没有什么我所猜想的美好。这个美丽奇妙的地方就是我们的这个世界,就是我曾经愤怒、曾经死亡的那个旧世界。但至少,这就像一个邋遢女人打扮得干干净净,穿上了女王的长袍,显得很尊贵、很可敬、很美好……
  它可能就是那个旧世界。只不过所有的东西都罩上了新色彩。某种预兆兴旺发达的东西。它可能就是那个旧世界。过去生活中的肮脏和狂乱的确发生过。至少,我对此毫不怀疑。
  我回想起了过去那段生活的最后一幕,黑暗中发疯的追逐、暴怒、逐渐衰弱的旋转的绿色的气体。慧星撞到了地球上,使得一切都结束了。对此,我深信不疑。
  但是,后来怎样了?……
  现在又怎样了?
  我少年时代的想象似乎可用来预测未来。那时,我深信世界末日必然会到来,天上会创造了不起的东西,放肆的喧嚣和恐惧,耶稣复活和末日的判决。我的飘浮不定的想象力告诉我这场判决已经到来,并过去了。它以某种方式把我漏掉了,我被单独地留在一个被洗荡过的焕然一新的世界里,从头开始。不用说,斯温戴尔已经得到了他应得的惩罚。
  我的脑子里一时想到了斯温戴尔,想到了那个死去的人的蛮横的冲动,他尽说废话,用谎言去骗人,以便去找到一直要寻找的那间乡间风味的卑陋的大房子,性能很差的汽车,一些不值得尊敬的乡下引人。你不可能想象出那个时代的一点痕迹。他们忠厚,却也受人嘲笑。我生平第一次想到这些事而毫无痛苦,过去,我见过邪恶,见过悲剧,而现在我看见的昔日生活的愚蠢。人类财富和明显的可笑的另一面转向了我。一个耀眼的事物就像升起的太阳一样沐浴着我,在笑声中吃了我。斯温戴尔!斯温戴尔!该死的!我的末日审判成了引人一笑的讽刺。我看到轻声笑的安琪儿捂住嘴,那个肉体的斯温戴尔就在天堂的笑声之中,“这儿有件东西,非常漂亮的东西。这个漂亮的东西能用来做什么呢?”我看到一个人正从一圆形的坚硬的物体里被拉长,正像一只螺从壳里拖出来一样……
  我长久地放声大笑。请注意!即使我在笑,那些曾干过的事件仍刺激我,使我难以欢乐。我在流泪,大声地痛哭。我想,就个人而言,人的精神状态趋于一致。我已经寻求去创造一种奇迹,一种快乐的印象。人们对于理智仍有共同的困惑,在认识自我上还有点困难。
  我清楚地记得,当我坐在有栅栏的台阶上,我最最怀疑的是我的身份,经常想问一些最最怪异的超感觉的问题。
  “如果这是我,”我说,“那么,我怎么会不再去狂热地寻找内蒂?内蒂现在成了十分遥远的事情了,我做的一切都错了。为什么我忽然会把所有的斗志都丢掉了?为什么想到弗拉尔我的脉搏不再冲动?……”
  我只是那天早上怀有这种疑问的数百万人中的一个。我想,当一个人从睡眠中或失知觉中醒来时,他是凭借对所熟悉的事物的灵敏的感觉,为了自我而认识自我的。可是,那天早上,我们所有的最最熟悉的感觉都变了。生命内部的化学过程变化了。它的新陈代谢改变了。过去那些躁动的黑暗想法和感觉都趋于平静了,有益健康了。触觉变了,视觉变了,听觉和所有其他的感觉都更加难以捉摸。如果不是我们的思想有一些稳定性,较为丰富,我相信大量的男人会发疯。但是,事实上,我们都明白,这场巨变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得到了解脱,这使我异常兴奋。事实上,尽管我头脑清楚但却眩晕。感官上有一种质变,而不是精神产生了困惑。不像过去因精神障碍而丧失理智,只是从个人过分膨胀了的生活激情和纠纷中得到了新的超脱。
  在我曾经给你描写的我的痛苦而压抑的青春期的故事中,我一直想要表述的就是那个旧世界的穷苦、紧张、惶恐,无形的压力。我很清楚地意识到,在我苏醒的一小时内,一切都以一种神秘的方式过去了,完成了,这也是大家共同的经验。人们站起来吸进了新鲜的空气,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又从肺里倾泻了出来,于是,过去的事情就远离他们了。
  在巨变前,通过我们自己和别人非凡的时刻,通过历史、音乐和一切美好的事物,通过英雄的历史和光辉的榜样,我们以及那些最平庸的人都知道人类是多么美好,每个人在得到机会时会有多么美好。但是,空气中的毒素,以及缺少高尚的思想和行为使得这种时刻非常少见。空气变了,人们曾经昏昏欲睡地梦想着邪恶的精神死而复生了。人们开始睁着明亮的眼睛,精神焕发开始新生活。
  醒来后,这些遥不可及的事情使我感到无聊寂寞,使我想笑,又使我想哭。过了一会儿,我碰到了一个人。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前,我觉得这世界只剩下我一人了。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紧张与压力已消失。我已经走出了利己的深渊。在那里,我隐蔽的利己主义曾悄悄地活动。我嘲讽斯温戴尔,正如我可以嘲笑我自己一样。那个人的喊叫似乎是我头脑里的一个意想不到的思想。
  “我受伤了。”一个声音传出。我随即走到下面的小路,于是,碰到了麦尔蒙特正坐在沟边,背对着我。那天早上偶然碰到的、感觉到的东西都牢牢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他的帽子掉了;发质很好,金红相间,圆圆的脑袋向前代垂着;眼睛注视着扭曲的脚。他的手背很宽阔。一眼见到这宽阔的体型,我非常喜欢。
  “你怎么啦?”我问。
  “我说,”他用一种非常从容的声调说,一边挣扎着转过身看着我。他的模样很典型,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嘴唇。这是世界上每个漫画家都不陌生的形象,“我遇到麻烦了。我摔倒了,扭伤了脚。你在哪儿?”
  我绕到他的前面,看着他的脸,我发现他的绑腿套、袜子和靴子都脱掉了。防护手套也丢在一边。他用他那粗拇指轻轻揉着受伤的部位。
  “啊!”我说,“你是麦尔蒙特!”
  “麦尔蒙特!”他想了想,“那是我的名字。”他说着,头也没抬……“还好,没伤着我的脚踝。”
  我们彼此对视了一会儿,只听见他痛苦地哼了几声。
  “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他好像一直在给自己诊断,说:“腿还没断。”
  我又问了一遍说:“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他说,同时,开始用一种怪怪的目光看着我。
  “有点变化。”他笑着,笑里有某种意想不到的快乐,眼中兴趣盎然。“我一直专注于自己内心的情感。我留意到了各种东西不寻常的亮光。对吗?”
  “这只是变化的一部分。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清醒的神经。”
  他审视着我,然后沉思着。“我醒了。”他说,一边在记忆中探试着他的道路。
  “我也醒了。”
  “我迷了路。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迷路了。周围出现了奇怪的绿色的雾。”他盯着他的脚,接着又说道,“一定与彗星有关。黑暗中我被一东西绊倒,想要继续走……后来,我一定是头朝下摔到了这条小路上。看!”他用头指点着,“那儿有一根新折断的木栏杆。”他认真验证着,然后得出结论,“没错……”
  “当时天很黑。”我说,“到处都冒出一种绿色的气体。这就是我最后记住的事情。”
  “然后,你醒了?我也醒了……后来,就处在一种困顿的状态。空气中肯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当时正开着一辆汽车沿着一条路飞驰,心中非常激动,深深地被它吸引住了。我走出了……”他停了一下,伸出表示胜利的手指说“装甲车!”“对,我走下了装甲车!我们从这儿到特克赛尔把军舰排成直线。我正好在他们对面,易北河上布了水雷。我们失去了‘沃丹伯爵号’战舰。啊!对!是‘沃丹伯爵号’!那艘战舰贵得很。里格比那个蠢货却说这没关系。一千一百名士兵沉入了水里……我现在想起来了。我们把北海像过筛子一样寻觅了一遍。同时,北大西洋舰队就等在法罗斯,他们没有一条船的煤够烧三天。啊,那是梦吗?不!我曾向许多人讲,让他们放心。那是在一次会上吧?他们是好战的,也是非常害怕的。多么不可理解的人啊!他们中大多数都挺着大肚皮,赤裸裸地像个怪物。在什么地方?当然了!在科尔切斯特,一顿丰盛的晚餐,我们把它都消灭了,有牡蛎。我一直在那儿,就是要证明所有偷袭所造成的慌乱都是胡闹。后来,我正回到这儿来……但是,这似乎好像不是最近的事。我猜想是最近的事。对,当然的!没错!我从装甲车里走出来,想沿着峭壁上的路走,因为大家都说舰上有个人正沿着海岸被人追捕。这回清楚了!我听到了他们的枪声!……”
  他回忆着,然后接着说:“真怪。应说不得哪些事了。你听见了枪声吗?”
  “是在昨天晚上吗?”我问道
  “昨晚很晚的时候。早上还有一、两声。”
  他把手放在头后枕着,看着我,坦率地笑着。他说:“即使到了现在,我都觉得很怪。整个过程似乎就像是一场糊涂梦。你认为会有一艘叫‘沃丹伯爵号’的舰吗?你相信我们会真的像玩游戏似的就把那么大的玩艺儿沉入水下?这像是一场梦!但是,事情似乎是真的。”
  按过去的标准看,我和这么个大人物交谈得这么轻松随便是很不可能的。
  “对。”我说,“就是这么回事。一个人感觉他是醒着,他感觉到了那种绿色的烟雾,还有别的东西。好像这些东西也都不太真实。”
  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说:“我在科尔切斯特演过。”
  我想他要说更多的内容,可他惯有的谨慎使他稍停了一会儿。
  “这是件很怪的事。”他说,“总的来说,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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