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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一)-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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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要离开这个世界去度假。我说,“我和我的妻子要到火星上去。唐利,你知道,那地方比亚利桑那的海湾更好。”
尽管我眨了眼,他们还是没能马上领会我的意思。
“到火星上去?”唐利有气无力地问,慢慢地把他的椅子挪开。“不错,那确实是个好地方,可是我自己从来没去过。”扬理解我的意思后,打了个哈欠,笑着说:“我知道那里风景绝佳。”
我漫不经心地剥开我的妻子塞在我午餐盒里的一只熟鸡蛋,把背靠在转椅上。“这种旅行确实很高级,”我神情恍惚地说。但话音足以让麦克利里听到。“夜间顺着大运河漂流而下,在火星港的水晶塔背后。太阳象一只模糊不清的金色圆盘──”我拉长声调,最后变成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伸出手去拿唐利的那包葡萄。
这时,麦克利里已经吃掉了一个五香熏牛肉大三明治,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他满怀期望地站着,但我们故意不理睬他。
“我也很想去,”唐利说这话的音调,和他说有一天要去加利福尼亚一样。“可是很花钱,不是吗?”
“花钱?”我惊讶地扬起眉毛,“我想是要花一点,但值得花。我的妻子和我花139.50美元,在火星公主号飞船上订了个小房间,当然只是单程的。”
“火星!”扬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一阵静默。我们三个人默默地赞颂着这一无与伦比的度假计划。麦克利里慢慢咀嚼着一片莴苣叶子,他最初的怀疑神色逐渐变成了半信半疑。
“请你再给我们多讲点这方面的情况吧。”扬突然从幻想中清醒过来,热情地说。
“哦,没有多少好讲的了,”我满不在乎地说,“我们计划住在火星港的雷德桑兹旅馆。我们将参观火星港,也可能顺便到克里斯特莱特去。如果有时间,甚至可能从水路到北极去—一”我突然打住,用胳膊肘碰了碰唐利的胸口,提醒他注意。
“老兄,没有火星飞鱼来上钩,就决了钓鱼!”我从办公桌上抓起一把尺,把它当作想象中的钓杆和绕线轮。“谈到──哦,对不起。麦克。”我的尺子已经把麦克利里的三明治上垂下来的一片莴苣叶砍去了一半。
我重新坐下来,开始认真吃午饭。“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计划。”我一边吃碎肝红肠一边说道。
“这次旅行有什么乐趣呢?”扬狡黠地眨眨眼。
“这回,我的妻子也一起去,”我说,“可是大运河附近的有些地方——那些火星少女!老兄,要是我还没结婚──”
“火星上根本没有任何生命。”麦克利里说道。他又怀疑起来了。
我们三个人都很吃惊,默默地望着他。
“他说火星上没有任何生命!”唐利重复道。
“麦克利里,你到过那里吗?”我挖苦地问道。
“没有,可是——”“好了,”我打断他的话,“你没有去过,你就不可能知道那里有没有生命。当你对正在讨论的问题一无所知时,请你还是不要发表意见为好。”
我回过头来对唐利和扬说道:“那确实是一个对你们的健康极为有利的地方。干燥、空气稀薄,夜晚美好凉爽。真是迷人呵!从火星港可以看到远处不高的山脉和连绵不断的柔软红色沙丘。假如我是你,鲍勃,我会把密苏里州忘得一干二净,报名参加火箭旅行。”
“没有飞到火星上去的火箭,”麦克利里固执地说。
“不,你错了,”我纠正了他的说法,“确实有飞往火星的火箭。一种东西,决不会因为你从来没有听说过,它就不存在。”
“政府还在搞V-2飞弹,”麦克利里直截了当地说,“他们至今还没有到过月球呢。”
我轻轻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很不愿意与麦克利里这样的蠢人打交道的样子。“麦克,那是政府,他们正在搞军用火箭。你听说过,在私人工业使某种产品完善之前。有政府捷足先登的吗?使电话、收音机、电视机臻于完善的是谁呢?是政府吗?不,当然是私人工业!无论什么东西包括火箭在内,私人工业总是跑在政府前面的。”
麦克利里又开始嚼起他的莴苣叶来。
“在这之前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他突然提出了一个无可辩驳的论点。
“麦克,这是个新行业。公司刚开张,付不起整版的广告费等开支。过一段时间,大家就知道了。三两年以后,你就可以到金星、木星或其他星球上去度假了。从现在起,加利福尼亚和巴哈马群岛完全过时了。”
麦克利里半信半疑地问道:“你在哪里买的票呢?”
我朝商业区的方向随便指了指。“喏,市中心至少有两三个售票处。你甚至可以在电话簿里找到它们,可以查行星际火箭航行公司或其他类似的名称。当然你也可能碰到一点困难。我说过,他们的广告做得还很不够。”
麦克利里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这时一点钟的铃响了,我们又回到了枯燥乏味的办公室。
第二天,麦克利里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不时对火星有所议论,好象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但是麦克始终不上当。后来我们逐渐把这件事忘了。
又过了两星期,我八月的假期到来了。前面我说过,因为看病,我已经把度假要用的钱花得精光,所以我只好待在家里,每天给秋海棠浇浇水。
假期后的星期一上午,我们全部回到了办公室,如果说我们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比出去度假之前更加疲累。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唐利、扬和我把午饭都放到唐利的办公桌上——他的办公桌靠近大楼北面的一个窗户,有微风吹来——一起谈论我们在假期里做了些什么。
麦克利里轻松从容地走过来了。和往常一样,麦克利里一来,我们的谈话自然而然就停止了。沉默了两分钟之后,我终于上当了。
“麦克,”我说,“我知道,你很想给我们讲讲你度假的情况。你上哪儿去度假了呢?”
他的表情几乎是惊讶的。他说:“到火星上去了。”他说得那么轻松,好象他是到明尼阿姨家里去一样。
我们三个人愣了一下,后来才明白他的意思。我们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当我抬起头来看他的脸时,我的两胁还在痛呢。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我们的笑伤了他的自尊心。
“你们不相信我到火星上去过。”他指责我们。
“我说呀!别胡诌了,麦金利里,”我没好气地说,“笑话毕竟是笑话,别吹得太神乎了。你到底在哪里度的假?加利福尼亚、俄勒冈,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我说过我到火星上去了。”麦克利里激动地说,“我有证据!”
“这就象我能证明地球是扁的,是由站在一只乌龟上的四只大象支撑着一样,和古希腊人说的──”我说到这里停住了。麦克利里把两张票摔在办公桌上,我捡起来一看,票子和火车卧票一样,上面写的是乘坐火星王子号飞船一个小房间的一等票、票价154.75美元,有一个地方甚至还写着税款。票的上方有两个空白处,写着E·C·麦克利里夫妇的名字。底下的一半已经撕去,和火车票一样。
“你很聪明,”我说,“可是你根本用不着把这些全都印上。”
麦克利里皱了皱眉头,把一小叠柯达彩色胶片丢在办公桌上。我拿起一张,放在电灯底下看。胶片上照的是麦克夫妇骑在一个象十字架的东西上,一边是一只骆驼,另一边是一匹斑马。他们在一个沙丘上,远处可以看到一个城市的城楼。有趣们是,城楼有点象——不是很象——伊斯兰教寺院的尖塔,沙匠彩成美丽的粉红色。
我把这张胶片传给唐利和扬看,自己开始翻阅其他的胶片。那些胶片都很漂亮,是麦克利里伉俪在一座着色精美的大理石和水晶城里,站在各种建筑物前面照的。在一张胶片上,有一条运河和密西西比河一样宽,麦克利里坐在一条粉红色和黑色相间的小船上。另一张胶片,麦克利里站在一堵雕刻得很奇怪的沙岩护墙上,面对日落的美景赞叹不已,太阳看样子只有我们的一半大,到处都是粉红色的沙丘。
“照片可以假造,麦克。”我说。
他的自尊心似乎受到了伤害。他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些东西来——一个棉缎枕头,上面有他用快照拍下来的景色:一只茶壶,里面装满了粉红色的沙;一条象平底部似的小船;一把用奇特的多泡粉红色玻璃做成的开信刀。这些东西上面全部打上”火星纪念品”的印记。我一眼冒出,那些东西都是成批生产的。
“我们买不起头等票,”麦克利里爽朗地说道,“但是──”他迷惑不解地向我转过身来。
“我找售票员询问有关火星公主号飞船的情况,他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艘飞船。地名是火星市,而不是火星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搞错的。”
“这容易解释,”我无力地说。我指着那几张飞船票问道:“麦克,你这些票是从哪里搞来的?”
他大大方方地往商业区的方向挥了一下手。“正如你说的,商业区有两三个售票处──”有时候我认为,我们对麦克利里的估计错了。要了解象他那样的人是需要时间的。也许他的孩子路易比约翰尼更聪明。也许他那辆嚓楂嘎嘎作响的汽车是可怕的东西。几年来,我八月份的两周假期确实都过得很好,这完全应该归功于麦克。真美呵!从火星市可以看到远处低矮的山脉和连绵不断的红色沙丘。站在精美的水晶城的护墙上可以看到日落—一有人在运河里钓鱼──你要怎样到火星上去?在你的城里可能有两三个售票处。你可以在电话簿里查“在快乐行星上度假”或类似的名称,但是要找到可能会有点困难。
它们的广告还做得很不够。
《巴比伦彩票》作者:'阿根廷'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正如所有的巴比伦人一样,我当过总督;正如所有的人一样,我当过奴隶;我有过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受过屈辱,蹲过监狱。瞧:我右手的食指己被剁掉。瞧:从我袍子的裂口可以看到一个橙黄色的刺花:那是第二个符号贝思。在月圆的夜晚,这个字母赋予我支配那些刺有吉梅尔记号的人,但是我得听从有阿莱夫记号的人,而他们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则听从有吉梅尔记号的人支配①。拂晓的时候,我在地窖的一块黑色岩石(①阿莱夫(Aleph ),贝思(Beth)和吉梅尔(Ghimel)分别是希伯来文中第一,二、三个字母。)
前面扼杀圣牛。有一个太阴年,我被宣布为无形:我大声呼喊,却无人理睬,我偷面包,却不被抓住砍头。我经历过希腊人所不了解的事情:优惧。那是一间青铜的秘屋,面对默不作声的披着头巾的绞刑刽子手,希望始终陪伴着我;不过在欢乐的长河中也有惊慌。赫拉克利德斯·本都库斯②赞叹不已地(②赫拉克利德斯·本都库斯(Heracliius Ponticus ,约公元前390 ——前322 以后),希腊哲学家和天文学家,柏拉图的学生。)
说毕达哥拉斯①记得他前生是派罗,是欧福尔波,再前生是(①毕达哥拉斯(Pitagoras ,公元前580 ?一500 ?),希腊哲学家,数学家,主张灵魂转世,传说他能回忆自己几世前生;在数学方面,他主张数字是宇宙的起源,传说他发明了九九乘表,十进位制和勾股定律。派罗(Pirro ),希腊神话中阿基里斯之于,由于他在特洛伊战争后期才赶到,又名Neoptolemo(新战士),回希腊时建立伊皮鲁斯王国。欧福尔波(Euforbor),希腊神话中的人物,特洛伊战争的参加者。)
另一个人;我回忆相似的沧桑变幻时却不需要投生轮回,甚至不需要假冒欺骗。
我的异乎寻常的多样性要归功于一种制度:彩票,那是别的共和国所不知道的,或者不够完善、不公开的。我没有调查过彩票的历史;我知道巫师们在这件事上未能取得一致;我从彩票强有力的意向中得知一个不懂占星学的人观察月亮时领悟的东西。我的国家纷坛复杂,令人眼花缭乱,彩票是那里的现实的重要组成部分:直到今天,我很少考虑彩票的问题,正如很少考虑神道莫测高深的行为和我自己变幻不定的心思一样。
如今,我远离巴比伦和它亲爱的风俗,颇为惊异地想到了彩票和熬夜的人亵读神明的喃喃猜测。
我父亲说,从前——几世纪还是几年以前?——巴比伦的彩票是带有平民性质的赌博。他说(我不知道是否真实),理发师发售彩票,收的是铜币,给的是绘有符号的长方形骨片或羊皮纸。大白天抽签开彩:中彩的人凭票领取银币。显而易见,手续非常简单。
很自然,那种“彩票”失败了。它毫无精神特点。除了针对人的希望之外,不考虑人的聪明才智。面对反应冷淡的公众,创办那种彩票的商人开始亏损。有人试行改革:在中彩的号码中插进少数几个背时的号码。这么一改,买彩票的人有了双重冒险,要就是赢一笔钱,要就是付一笔数额可能很大的罚款。
每三十个好运的号码搭配一个倒霉的号码,这个小小的风险自然引起了公众的兴趣。巴比伦人纷纷参加。不中彩的人被认为懦怯、低人一头。后来这种不无道理的蔑视变本加厉。不玩彩票的人固然遭到白眼。买了彩票被处以罚款的输家也被人瞧不起。彩票公司的名气响了,开始为赢家的利益操心,因为如果罚款不能基本收齐的话,赢家就领不到彩金。公司向输家提出诉讼:法官判他们缴付罚款和诉讼费用,或者折成监禁天数。
为了让公司落空,被告都选择监禁。由于少数人的倔强,公司有了教会和玄学的性质,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不久之后,抽签的公告发表罚款额时只说每个倒霉号码的监禁天数。这一简化当时并没有引起注意,具有极大的重要性。那是彩票行业中第一次出现非金钱因素。效果好得空前。
在赌徒们一再要求下,公司不得不增加倒霉号码的数量。
谁都知道巴比伦人热衷于逻辑甚至对称。吉利的号码用叮当响的钱币支付,不吉利的号码用监狱里的日日夜夜折合,这种现象不合情理。某些道德家认为拥有钱币不一定表示幸福,另一些幸运的形式也许更为直接。
贫民区里动荡不安。教士团的成员成倍地增加赌注,尽情享受恐怖与希望的变迁;贫民们(带着不可避免的、可以理解的妒忌)觉得自己被排斥在这种特别惬意的转化之外。所有的人不分贫富都应有参加买彩票的平等权利,这一正当的愿望激发了愤怒的骚动,声势之大,多年之后记忆犹新。一些顽固的人不理解(或者假装不理解)这是一种新秩序,一个必然的历史阶段……有个奴隶偷了一张粉红色的彩票,抽签结果是持票人应受烙舌之刑。法典规定偷盗票据的人恰巧也应受这种刑罚。一些巴比伦人推断说,作为小偷,烧红的烙铁是罪有应得的处罚;另一些人比较宽容,主张以烙舌之刑还治刽子手其身,因为这是天意……发生了动乱和可悲的流血事件;但是尽管富人反对,巴比伦老百姓的目的终于实现。人民的慷慨要求得到充分满足。首先,公司被迫承认公众权力。(考虑到彩票发行新办法的广泛性和复杂性,由公司统一经营还是必要的。)其次,彩票改为秘密、兔费、普遍发行。取消收费出售办法。自由人已经了解贝尔①的秘密,自动参加神圣的抽签仪式,抽签仪式每隔六十夜在神的迷宫里举行,决定人在下一次抽签之前的命运。后果是无法估计的。抽到吉签能擢升到巫师会议,或者把公开的或隐秘的仇人投入监狱,或者在幽暗安静的房间里发现一个使我们动心的、或没有料到再能看见的女人;抽到凶签能遭到肢体伤残、身败名裂、死亡。有时候三四十个签中只有一个绝妙的结局——某丙在酒店里遭到杀害,某乙神秘地被奉为神明。作弊是很困难的;但是要记住公司里的那些家伙过去和现在都是狡猾和无所不能的。在多数情况下,知道某些幸福只是偶然的机遇会减少幸福的魅力;公司的代理人为了避免这种弊端,便利用暗示和巫术。他们的步骤和手法是秘而不宣的。他们雇用了占星术士和间谍去调查每个人内心的希望和恐惧。有几个石狮子,一个叫做加夫加的圣洁的厕所,一座灰蒙蒙的石砌引水渡槽有几道罅隙,一般人认为是公司专用的;恶意的或者好心的人把告密的材料放在那些地点。
按字母编排的档案收集了这些可靠程度不一的信息。
难以置信的是,背后议论不少。公司处事一贯谨慎,并不正面回答。它在一座废弃的制造假面具的工厂涂抹了一段简洁的文字,如今已收入圣经。这段说教指出彩票是世界秩序中插进的一种偶然性,承认错误并不是驳斥偶然性,而是对它的确证。还指出,那些石狮子和圣洁的容器虽然未被公司否认(公司不放弃参考的权利),它们的作用①贝尔(Bel )是已比伦人崇拜的主神,相当于希腊神话中的宙斯(Zeus)。
是没有正式保证的。“这个声明平息了公众的不安。但也引起了始料不及的效应。它深刻地改变了公司的精神和活动。我所剩时间不多了;已通知我们船快启航;我尽可能解释一下。
虽然听来难以置信,到当时为止谁都没有探讨过赌博的一般理论。巴比伦人生性不爱投机。他们尊重偶然性的决定,捧出自己的生命、希望和惊恐,但从未想到要调查其扑朔迷离的规律和揭露规律的旋转星体。然而我提到的那份冠冕堂皇的声明引起了许多带有法学和数学性质的讨论。其中之一产生了如下的假设:既然彩票是偶然性的强化,在宇宙中引起定期的混乱,那么让偶然性参预抽签的全过程,而不限于某一阶段,岂非更好?既然偶然性能决定某人的死亡,而死亡的条件——秘密或公开,期限是一个小时或一个世纪——又不由偶然性决定,岂非荒谬可笑?这些合情合理的疑窦最终导致了重大的改革,,几世纪的实施增加了它的复杂性,只有专家能理解,不过我试着归纳几点,哪怕是象征性的。
我们设想首次抽签决定一个人的死刑。第二次抽签决定死刑的执行,比如说,提出九名可能的执行者。九名执行者中间,四名进行第三次抽签,决定刽子手是谁,两名可以用吉利的指令(比如说,发现一处藏镪)替换不祥的指令,另一名可以加强死刑的程度(也就是说,凌迟处死或者焚尸扬灰),其余的可以拒绝执行……这是一个象征性的轮廓。事卖上抽签的次数是无限大的。任何决定都不是最终的,从决定中还可以衍化出别的决定。无知的人以为无限的抽签需要无限的时间;其实不然,只要时间无限地细分就行,正如著名的乌龟比赛的寓言所说的那样。这种无限的概念十分符合偶然性的错综复杂的数字和纯理论派酷爱的彩票完美典型……我们巴比伦人的惯例似乎在台伯河引起扭曲的回响;埃勒·兰普里迪奥在他写的《安东尼诺·赫里奥加巴洛传》①中指出,这位皇帝赐宴时向(①赫里奥加巴洛(Antonino Helioga balo , 204一222 ),古罗马皇帝、以骄奢淫逸残忍著称。)
宾客分发写有凶吉祸福的贝壳,有的人可以领到十磅黄金,十只苍蝇,十个睡鼠,或者十头熊。人们不由得会想起赫里奥加巴洛是由小亚细亚信奉图腾神道的巫师教养的。
也有不针对具体人的、目的不明确的签文:比如说把一块锡兰岛的蓝宝石扔进幼发拉底河,在塔顶放飞一只鸟,每一百年在沙粒无数的海滩上取走(或加上)一粒沙等等。有时候,这类签的后果十分可怕。
在公司恩赐的影响下,我们的习俗充满了偶然性。顾客买十二坛大马士革葡萄酒,如果发现其中一坛装的是一个护身符或一条蝰蛇,并不感到意外;拟定契约的抄写员几乎没有一次不塞进一个错误的数据;我本人在这篇草草写成的东西里也作了一些夸张歪曲。或许还有一些故弄玄虚的单词……我们巴比伦的历史学家是全世界最明察秋毫的,他们发明了一种纠正偶然性的办法,众所周知,这种办法的运用一般说来是可靠的;但自然也免不了掺进一点欺骗。此外,虚构成分最大的莫如公司的历史了……从寺庙遗迹发掘出来的一份用古文字写的文件可能是昨天,也可能是几百年前一次抽签的记载。每一版书籍,本与本之间都有出入。抄写员宣誓必须删节、增添、篡改。也采用含沙射影的手法。
彩票公司谨小慎微,避免一切招摇。它的代理人自然都是秘密的:公司源源不断发出的指令同骗子层出不穷的花招没有区别。再说,有谁能自诩为单纯的骗子呢?醉汉心血来潮发出荒唐的命令,做梦的人突然醒来掐死了睡在他身旁的老婆,他们岂非是执行公司的秘密指示?这种默默无声的运转可同上帝的旨意相比,引起各种各样的猜测。有一种猜测恶毒地暗示说公司已经消失了几百年,我们生活中的神圣的混乱纯属遗传和传统;另一种猜测认为公司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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