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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一)-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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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死了多久?”
“一个世纪了,安德鲁。我们是来自地球老家的一支探险队。乘星际飞船来的。”
埃文森又点了点头,仿佛这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们现在是在飞船上,对吧?”
“不……不是的。我们现在仍然在代顿星球。飞船在轨道上。”
“那么其他人呢?”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味苦药还是得吞,既无糖衣,又无处可避。“据我们所知,全都死了。但是你一定已经知道将会发生这种不幸。”
“啊,是的。但我也不是十分肯定,就是到最后关头也没敢肯定。”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才免受感染,或是逃开其他什么灾祸的?”
“全凭运气。”埃文森想喝点水。
克莱文给他端来一杯,同时在屋里操作了一下,床后面就支出一个靠背椅来。
“我不觉得是靠运气。”克莱文说。
“是运气。真是太可怕了。可我真的很幸运,我只能这么说。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到最后我们被迫撤退到基地,可是最多只能启动一个反应堆。”埃文森从克莱文递给他的水杯中啜了一口水,“要是还有机器人帮我们一把该多好啊。”
“是啊。我们就是这一点不明白。”克莱文往床边靠了靠,“当初在造这种冯·诺依曼式机器人的时候,已经输进了自我修复功能,不是吗?为什么这些机器人全部瘫痪了?”
埃文森看着他,“不是的。我是说,这些机器人并不是自行瘫痪的。”
“不是?那到底怎么了?”
“是我们把它们砸烂的,好比一群反叛的少年要颠覆父母的禁锢一样。这些机器总是看管着我们,我们已经受够了。事后想想,这样做真是太不明智了。”
“难道机器没有反击你们?”
“确切地说,它们没有。我想设计这些机器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日后有这么一天,它们竟会受到围攻,被一群得到它们精心哺育与照料的子孙们围攻。”
原来如此,克莱文想,不管这里发生过什么,不管接下去还会调查出什么,有一点是明白无误的:美国人的灾难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的,他们才是悲剧的始作俑者,他们自己充当了自己的掘墓人,至少可以说他们部分参与了这项掘墓行动。先前对他们所抱的同情之心虽然还在,但被厌恶感一中和,变成了一种冷静的同情。他心想,如果大脑里没有嘉莲娜的小机器,不知自己会不会这么快就变得如此冷静,如此置身事外。对埃文森那伙人是这个态度,往前再迈一小步,对整个人类也会产生同样的态度……到那时,我就算真的超然物外,洞明世事了……
克莱文猛地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瞎想什么呀。之所以产生种感触,不是因为超然物外、洞明世事什么的,只是他自己深人骨髓的玩世不恭罢了。
“咳,现在再去追悔以前的所作所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你究竟是怎么才活下来的?”
“撤退以后,我们才想起忘拿了一样东西,一个启动反应堆的备用组件。于是我驾着一架飞行器回去取。着陆后天气状况非常恶劣,我只好在那儿停了两天。也就在这时,其他人开始发病。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只能从主基地通讯网上零零碎碎了解一些情况,再自己分析。”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了解到了什么?”
“也不是很详细。”埃文森回答道,“事情太突然了,似乎病菌侵袭了大脑中枢神经系统。没人逃过这场劫难。有些人没有直接死于病菌感染,但最后还是因某些意外或是操作不当遇难了。”
“我们也注意到这一点了。最后负责反应堆的操作员死了,于是反应堆无法启动,是吧?”
“是的。反应堆释放出大量中子,超过了正常需要,连防护板也抵挡不住。于是机器进入紧急停机模式。有人死于辐射,大部分人是后来被冻死的。”
“嗯。除你之外。”
埃文森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是要回去拿那个组件,我也会与他们一样。显然我不能冒险回去。即使我能让反应堆重新启动,辐射污染的问题依然存在。”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给自己打气,好继续回忆接下来的事情,“于是我再三权衡利弊,最后决定选择死亡,将自己冷藏。这是我惟一的希望了。其实我也知道,即使我能成功地将自己冷藏起来,也没有人会从地球上跑到这儿来救我。等几十年也不一定等得到。我只能碰运气。”
“你还是碰上了。”
“刚才我说过,我真的是很幸运。”埃文森又喝了一口克莱文端给他的水,“哎呀,这玩艺儿味道不错,我这辈子还没喝过这样的好东西呢。可不可以告诉我,里面放了什么?”
“水而已。冰川融化出来的水。当然是经过净化的。”
埃文森慢慢地点了点头,将杯子放在床边。
“不渴了?”
“很解渴了,谢谢你!”
“那好吧!”克莱文站了起来,“我想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安德鲁。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我们能做的——尽管开口好了。”
“我会的。”
克莱文冲他笑了笑,朝门口走去。他注意到埃文森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好像在庆幸问话过程总算到此为止了。不过克莱文也提醒自己,埃文森所说的并没有什么疑点,他的这一反应也很自然,任何人像他这样都会感到疲劳,大脑也会一时适应不了,梳理不清,这并没有什么古怪的,毕竟他沉睡了这么久,或者说死了这么久。是睡还是死,取决于你对他被冷冻的这一长段时间是如何定义的。没理由非要把他与赛特霍姆的死联系起来,就凭冰上抠出的那几个模模糊糊的字迹,或者是赛特霍姆有这么一点可能性是被杀的。怀疑他的确不公平。
但是,离开埃文森的屋子前,克莱文仍然顿了一下,“还有件事,安德鲁——这件事一直让我困惑不解,我想说不定你可以帮我呢。”
“你说吧。”
“你知道I-V-F这三个首写字母有什么含义吗?”
埃文森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抱歉,内威尔,你问倒我了。”
“啊,算了。我也知道你多半不清楚,只是随便问问。”克莱文应道。
埃文森身体很结实,第二天就能下地走走了。他坚持要到基地的其余地方去看看,还要到思维联通人占据的范围之外去。他想亲眼看看他所耳闻的惨状实景,也想查看一下死者的名单,还有他们是怎么死的——这是克莱文和他的同伴们费了不少劲才分析出来的。
克莱文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个人。他深知,他的这一行程要经受多少精神折磨和情感伤痛。他在强忍着,但很可能这只是一个表面现象。只可惜嘉莲娜的探测仪虽然能测到他的很多脑部运动,对更深层次的东西却无能为力,要想探知他的情感动态和情绪波动并非易事。
与此同时,克莱文还要竭尽全力保住思维联通人的秘密,将埃文森蒙在鼓里。在这个非常时期,他不想让埃文森对不熟悉的人和事感到窘迫不安,不想让这个人的美梦破碎一一他一直认为他是被一群“正常人”救活的。不过,他也可能太多虑了,因为也真出奇,埃文森似乎对自己遗失掉的一段历史抱着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克莱文已经说得够多的了,他告诉他桑德拉·沃尔飞船的设计用途是运载难民;他还告诉他,身处太阳系的人类分成了不同派别,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一场可怕的战争。他甚至告诉埃文森,桑德拉·沃尔号飞船上准确地说应该是一艘载满难民逃离战争的飞船。不过埃文森除了点点头,什么反应也没有,也从不向克莱文追问更多的有关战争的详细情况。有这么一两次,克莱文甚至不小心提到了超感应,就是同伴之间能共享意识的状态,但是埃文森还是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他甚至对桑德拉·沃尔飞船是个什么玩艺儿都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奇心,更不用说开口问一问这飞船是什么样子的了。这与克莱文预想的可是大相径庭!
好在还是有让埃文森大感兴趣,也让克莱文稍稍释怀的事情。
原来埃文森对菲尔卡倒是挺着迷,而菲尔卡看起来对来了个新伙伴也非常高兴。这事儿其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嘉莲娜和其他同伴一直希望帮助菲尔卡生长出正常人所需要的整套神经反应系统,插入新线路,取代那些从未正常发挥作用的神经脉络。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把她带到另一个她未曾谋面的“人”跟前。而现在埃文森出现了:不仅仅带来了新的声音,还带来了新的味道、新的面孔、新的走路姿势,使她那久未润泽的大脑神经网络里一下子涌进了许多新东西。就在埃文森进屋时,克莱文注意到了菲尔卡的神情:好奇,渴望接近他。埃文森走到哪儿,她的注意力就紧跟到哪儿,欢愉之情是显而易见的。而埃文森与菲尔卡一起玩游戏时似乎也享受到了无穷的乐趣。菲尔卡对极其复杂困难的游戏情有独钟,但其他人已经陪她玩得腻味了。
从头到尾四个小时,克莱文一直盯着这两个忘情玩游戏的人:埃文森总是一副苦着脸的样子,偶尔也会赢她。每到这时,他立刻就会露出一种非常滑稽的、无比夸张的快乐模样来。菲尔卡也一样,她的脸非常生动,克莱文从来不敢想像她会进发出如此生机。埃文森在场的时候,她的话也多了,比和克莱文在一起的时候话多多了。以前克莱文费了不少劲才渐渐听懂她那些断断续续、前后不搭的话语,而现在她的吐字变得清楚了,语法也连贯多了。克莱文就像看到了一个智障孩子在名师指点下突然开了窍。克莱文回忆起当初将她从火星上救出来的情景,那时候谁也想不到她能渐渐长成一个看起来似乎挺正常的成年人的模样,能有朝一日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波动,也能领会他人的情感体验。现在他倒是觉得这一切恐怕真的会梦想成真。当然,这一半归功于埃文森,而不是他克莱文。
后来,就连埃文森也被菲尔卡没完没了玩游戏的劲头弄得精疲力竭了,克莱文将他拽到一边,悄悄地和他谈了起来。
“和她在一起挺愉快,是吧?”
埃文森耸耸肩,好像这个问题与他没什么相干。“是的,我挺喜欢她。我们都喜欢玩一样的游戏。要说有什么不妥的话——”
他肯定觉察到了克莱文心里的那一丝不满。“不!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一点儿都没有。”克莱文将手搭在他肩上,“不会仅仅是游戏吧?不管怎样,你得承认……”
“她是个漂亮迷人的姑娘,内威尔。”
“这一点我不否认。我们非常珍视她。”他停下不说了,意识到自己的话听起来极像嘉莲娜的腔调,不带感情,直截了当,“可我真是搞不懂。你沉睡了一个世纪才被我们弄醒。我们坐飞船到这儿来,飞得这么远,这在你们那个年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这一百年来,我们的社会、我们的科技全都翻天覆地,发生了巨大的变革。我们身上到处都是故事——我个人也不例外——我还没怎么告诉你。还有些事跟你也有关系,这些我都没有告诉你。”
“我只是想一步一步慢慢来,别的没什么。”埃文森耸耸肩,他将目光转开,透过他身后的那扇窗户,望着远方,他的视线一定在冰面上直滑到代顿星球白茫茫的地平线尽头,却什么也没有捕捉到,“我承认,我的确对科技进步不感兴趣。我相信你们的飞船的确很棒,可……这只不过是应用物理学方面的知识,只不过是工程学方面的东西。或许你们的助推系统中包含着某一个新的量子力学原理。就算真的是这样,也不过是一种锦上添花,就跟把精致的花纹刻在本身装饰色彩就很浓的巴洛克式建筑物上一样。你们还没有突破光速极限吧?”他仔细地盯着克莱文的表情,希望从中读出一点东西来,“不,我想你们还没有,不然的话……”
“那么,到底什么东西会让你感兴趣呢?”
埃文森迟疑了一下,一时没回答,但等他真正开了口,克莱文断定他说的的确是真话。他的声音里突然有了一种布道似的狂热,“突变。说得具体点儿,从仅受几条简单法则指导的系统内产生出极度复杂多端、无法预测的其他模式。人的意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人类的脑部结构其实就是由单细胞神经元组成的一个网络状结构,以颇为独特的方式纵横交错在一起,构成一个大系统。掌握那一个个单细胞运动所遵循的法规并非难事,只不过是我们业已研究得非常精深的电子学、化学以及酶生物学的分支而已。棘手的部分是细胞之间的联系方式。这种联系方式肯定只以最粗陋的方式编人了DNA密码——所以婴儿出生后其大脑神经元仍会继续生长。如果大脑天生就已经十分完备了,这种神经元继续生长不是彻头彻尾的浪费吗?只需要将已经存在的神经元联系起来就行,何必多费那么多功夫。不,脑神经是一边生长,一边组织,所以它才需要不断增加神经元,将这些新生长出来的神经元并入已经投入运转的大脑神经网络。意识摸索着,逐步成形,在这个过程中,它需要持续不断地补充原材料。意识产生,一步步地变成完全自觉的自我意识。而在此过程没有发挥功用的部分,或是功用相对较弱的部分,则被一一废弃。”埃文森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但是,这里面的成因和机理尚需进一步的深人研究与了解。你知道控制大龙虾肠道第一截的神经元细胞有多少吗,内威尔?猜猜看,尽量猜得准一点,百位数以内的误差。”
克莱文耸耸肩:“我不知道。五百个?要不一千个?”
“不,六。不是六百的六,就只有六个。只要六个该死的神经元。简化到这个程度已经无可再简了。而要弄清楚这六个神经细胞的原理却需要几十年的工夫,更不用说解出整个脑神经网络的奥秘了。不过问题也可以分开来解决。只有了解整个神经系统的实际运作过程,你才有指望真正搞清楚究竟数以亿计的神经细胞是如何形成一个大网络的。啊,我们已经取得一些进展了。比如,我们可以精确地告诉你是哪些脊椎神经细胞控制着鳗鱼的游动,还可以告诉你这种神经元的动作是如何传递到肌肉的。但是,‘我’的观念如何进入人脑,这仍是一个难解之谜,这一类谜团至今还悬而未决。不过,最起码,在我长眠之前,这方面的研究已经初见成效。说不定你们会告诉我,这一百年来你们已经取得了令人瞩目的重大突破。不过,据我所知,你们一直忙于社会变革,根本没时间管这个。”
克莱文被这个人的腔调搞得非常恼火,忍不住要与他争论一番,但他还是把怒气强忍了下去,表现出一种默认的姿态。“你说的也对。我们在别的领域已经取得进步,比如说扩大脑容量。可如果我们真的掌握了大脑的发育机理,我们也不可能产生菲尔卡这样的失败例子了。”
“嗳,我可不觉得那是个失败的例子,内威尔。”
“我也不愿意是那样。”
“当然哕。”这回是埃文森把手搭在克莱文的肩上了,“现在你一定明白,我为什么对菲尔卡这么感兴趣了。她的大脑损坏了,这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我也没必要打听究竟为什么会出这种事,但是尽管大脑被毁,尽管她的头部遭到这种重大创伤,她还是开始慢慢地自行组构某种高级的神经运动模式。对于我们而言,这是非常简单自然的,对她则不然。看起来这些模式早就潜在,只不过到现在才活跃起来。难道这不奇妙吗?难道这还不值得研究?”
轻轻地,好像不经意问,克莱文将这个人的手从肩上挪开。“我想是吧。我以前以为,你对她的兴趣不单是出于研究方面。”
“我冒犯你了,我向你道歉。我言辞欠妥。当然,我还是关心她的。”
克莱文顿觉尴尬懊恼,好像他冤枉了一个相当不错的人。“这我能理解。忘了我说的话吧!”
“行,当然。嗯——我再跟她接触没什么问题吧?”
克莱文点点头。“我敢说,看不到你的话,她会想你的。”
接下来的好几天,克莱文由着他们两个人玩游戏,只偶尔偷偷张望一下他们玩得怎么样了。埃文森提出要带菲尔卡到基地周围其他地方转转。克莱文和嘉莲娜开始对埃文森还不放心,后来也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以后,他们俩会一连几个小时不见踪影。
克莱文曾悄悄跟踪过他们一次,看到埃文森把小姑娘领到一个废弃不用的实验室里,给她看一个个造型复杂的分子模型。这些玩艺儿显然使她很开心:高悬在空中的原子全息光影模型和化学分子结合架构,轮廓不是非常分明,外形却巨大无比,像遨游长空的中国巨龙。戴着厚重的手套和护目镜虽然麻烦,但他们可以借此操控那些巨型分子模型了。用电脑穷举排列,将分子压缩变形,随意排列组合。他们俩手伸在空中比比划划,操纵分子,龙身就随着这些变来变去的手势不停地上下翻滚,扭动变形。
克莱文一直盯着他们,觉得菲尔卡总会有玩厌的时候,总会提出一些更难、更复杂的玩法。但是这一时刻始终未见到来。后来他看到菲尔卡把模型展开又卷起,脸上因惊奇而绽放出无比快乐的光芒,他觉得她好像正在经历某种精神和情绪的重大体验。埃文森向她展示了一个新颖的世界,不过她的心智一时还难以解读这个新世界的奇异,这对于菲尔卡而言是一个太大,也可以说是太细微的解读对象,很难让她在转瞬即逝的心智开合间一下子触及并了解。
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起玩得那么开心,克莱文又一次感到深深的内疚。他怎么用那样的态度与他说话。他也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放下怀疑的包袱,赛特霍姆留在冰地上的那几个字总是盘桓在他的脑海中。抛在一边的头盔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真是个令人费解的疑团。但是,因为偶尔发现的那些蛛丝马迹,就认定埃文森有可能是杀人凶手,这没有任何理由。克莱文曾经仔细翻阅过埃文森进入冷冻状态之前的个人记录。没有任何污点。他曾是这支探险队一名可靠的专业人员,是个深受大家喜爱和信赖的人。这些报告全部是以数字方式储存的,因此也有可能被任意篡改,可就算报告有可能是事后伪造的,那么基地其他遇难者亲笔写的日记又说明了什么呢?这些一笔一笔的文字记载同样证明了一件事。安德鲁·埃文森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们的笔下,同伴们总是以情深意切的笔触提到他和他的为人:绝不是个可以杀人的人。适可而止吧,将那些疑点抛到一边去吧,埃文森是无罪的,别再怀疑他了。
克莱文向嘉莲娜反映了自己心中的疑虑,她听了之后的反应和他本人一样,反复权衡,反复论证,理智地推断,其结果也毫无二致。
“问题是,”嘉莲娜说,“你在冰隙之中发现的那个人很可能已经严重神经错乱,或许他产生了幻觉。他所留的那个记号——如果真的是个记号,不是痛苦挣扎之际在冰上抠出的几个什么也代表不了的划痕的话——这些划痕可能什么意思都没有。”
“可我们并不知道赛特霍姆是不是已经疯了。”克莱文驳道。
“怎么不知道?不然他怎么会没把头盔扣紧系牢呢?头盔肯定没封扎实,要不然他摔下去的时候,头盔是不可能掉下来滚到一边去的。”
“话是不错。”克莱文接下去道,“但是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如果他的头盔没有系牢,他决计走不出基地。”
“说不定他出了基地之后什么时候把它解开了?”
“也对,可他没有理由这样做,除非……”
嘉莲娜冲他微微一笑,“除非他神经错乱了。你看,我们又绕回到原来的假设点上来了,内威尔。”
“不是这样的。”他坚持道,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快要触摸到某个东西的边角了——离真相很近的东西,好比快要露出水面的石头。尽管真相还没有大白于天下,但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刻,“还有另一个可能性,只不过我到现在才刚刚想到。”
嘉莲娜瞟了他一眼,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很少表露的神情,她紧皱着眉头问道:“是什么?”
“就是,别的人替他除下了头盔。”
他们一路走到基地的中心地带,到了摆放仪器的舱中。在这四面不通的空间,嘉莲娜变得局促不安起来。离开了与同伴们的通讯联络,她感到非常不习惯。正常晴况下,埋在这附近一带的通讯线路总能让他们彼此接收到对方的思维信号,信号还可以经过放大然后重新发射,再传到另外的同伴那里。但是此地却没有这种通讯联系。克莱文能勉强收到嘉莲娜的思维信号,但信号非常弱,像是海上传来的声音,未及抵岸,就被汹涌咆哮的海浪吞没在似有似无之中。
“但愿我们能不虚此行。”嘉莲娜说了一句。
“我想让你看看这个密封舱。”克莱文应道,“我敢说赛特霍姆离开时头盔绝对戴得好好的。”
“你还在怀疑他死于谋杀?”
“我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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