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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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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叫山揣摩着范老大说话的用意,嘴上连连应着,“是,是是……”

“王二哥,你愣着做啥子?”范老大忽然一转头,“过来给客人分瓜子噻……”

王二哥“唔”了一声,便端了瓜子盘,手掌颤颤巍巍,欲为四人分瓜子,手抓起瓜子了,却又放下,“老大……咋咋咋个分?”

“你看着办嘛!”范老大只看着手里牌,来回调整牌之顺序,根本不看王二哥,“不要多,不要少,分匀了就好!”

王二哥手腕抖不停,一颗颗地数着瓜子……范老大却又说话了,“眼要清,心要明,手要准……输赢都是小事情,耍就耍个愉快……”

第660章 终要发飙

长江饭店八楼昆仑阁里,陈叫山坐在范老大身侧,看着王二哥战战兢兢,将瓜子分了出来,四位牌手,一人二十颗,后,又战战兢兢退于一旁……

陈叫山心底,犹然想出一句别样之一江湖……

甚至,陈叫山觉得:起先袍哥会的司机,报告说范老大同客人打牌,未敢打搅,待牌局结束,方才汇报,此一事,孰真孰假,值得玩味了……

兴许,那是范老大的授意之语,为解决袍哥会与两江航会之恩怨是非,寻了一个筹思迂回的籍口罢了。

夜本已深,我们造访前来,本该解决之事,范老大只字不提,却提出了打麻将。其后,又是以瓜子当筹码,又是命王二哥分派之,又以教我打牌之由,讲“吃饭,有钱,枪”的玄机……

这许是江湖风云大佬,惯于施用的手法: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恩怨是非,黑白玄道,到这儿,就成了“瓜子当筹码,打一场麻将”的方式……

别样之一江湖。

大道至简,玄而玄之。

玩世情人心于股掌之间,驭江湖风波以谈笑一瞬,是为老大所为也!

“慢一下,三饼,边张吃喽……”

曹保仁打下一张三饼,范老大立时喊止牌局,顺手从牌墙里抽出圆饼、二饼,吃下了三饼……

“红中……”范老大打出一张红中,嘴里叼着的雪茄,从左嘴角,移到了右嘴角,手指若抚琴一般,在牌墙上一捋过,略略转头,对陈叫山说,“小兄弟,看看,再老到的牌手,也不是独活虫,要相互帮衬,相互依存,这牌才有得打!你吃我,我吃他,他又碰他,那才叫牌局,要不是,打个鬼……”

陈叫山当然已能听出范老大的弦外之音了:在江湖上混,要的是相互协作,再厉害的人物,不与别人协作,都是难以于江湖立足的!

“范老大,说得好!”陈叫山微笑着回应范老大。

范老大听了陈叫山的回应,脸上露出一丝笑,牌桌前的曹保仁、黄道、邱大为,便皆陪着笑,惟独冷冷站在一旁的王二哥,脸上木木,心里惶惶……

“我说,你们搞啥子?”范老大在捏牌时,手忽然停在半空,忽而说,“不吃不碰也不和,供我一个人?那这牌有个啥子打头噻?”

“六万!”范老大打出一张六万,而后看着下手的邱大为,说,“三六万,两头船,大为,你还不和?你们这样搞,就是把我姓范的,当个三岁娃娃哄嘛……”

“范老大……我是真没和哩,牌不成形哩……”邱大为抬眼瞥一眼范老大,连忙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想和牌,难,想不和牌,那就容易喽!”范老大伸手抓了一颗自己面前的瓜子,边磕边说,“打乱谱,拆嘴子,不吃不碰,打到猴年马月,也不得和嘛……”

听见范老大这么说,曹保仁和黄道,连忙装出很认真的样子,将牌墙调来调去,似乎在循着牌道……

“王二哥!”范老大忽然一声高叫,惊得王二哥浑身一颤,“你去看一下,大为手里的牌,到底该不该和?”

王二哥只得走到邱大为身后,伸着脖子,看邱大为的牌势,末了,说,“老大,邱会长的牌,还没停哩……”

“噢,那就是不该和……”范老大抓过几颗瓜子,又磕了起来,“看来大为没说鬼话嘛!”

陈叫山坐在范老大身侧,听着范老大的话,觉得句句有深意,无一句没有暗指……

“小兄弟,你说,我这个牌,到底啷个打嘛?”范老大身子略略朝后靠,转头问陈叫山。

任是谁,都听得出来:毋宁说范老大是在问牌势,倒不如说是在问如何处理此次的事件的解决之道……

陈叫山怎可妄言?

陈叫山亦不可不应……

“范老大是牌局高手,我是饼条万都分不清的新手……”陈叫山见范老大有熄灭雪茄之意,便顺手将一小瓷碟,放在范老大手边,“怎样调度,怎样处理,范老大成竹在胸的,我实在没有见解呢……”

范老大将短短一截雪茄,在小瓷碟里旋了几旋,熄灭了,抬手连连地指划着陈叫山,“你娃娃啊,你娃娃啊,滑头得很哩……”

牌局继续进行……

邱大为打出一张“九条”,随之本该黄道抓牌,曹保仁却抓出一对九条,在牌桌上一墩,“碰”

曹保仁碰完牌,打出一张五饼,范老大遂即拎出六饼和七饼来,“吃上”

陈叫山基本已懂牌道,犹然看出:曹保仁、邱大为、黄道三人,起先是不吃不碰,尽着供着范老大顺牌。经范老大一说,三人又改变了策略,相互协调,不断为范老大创作和牌之可能……

“配合默契,配合默契哈……”范老大继续抓过瓜子,边磕边说,“礼尚往来,投桃报李,牌局就是江湖,牌局就是人情……人字啷个写?一撇又一捺,你撑我,我靠你,人,就做起来了嘛……”

昆仑阁中六个人,五个人,皆坐着,惟独王二哥站立着,心中是十五个木桶吊水,七上八下……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范老大说的每一句话,在每一个人心中,都有自我理解,都有自我指代……

谁都不是傻瓜。

范老大抓过一张牌,大拇指在牌面上一蹭,便猛地朝桌上一扣,“单吊白板,和了”

“范老大真是好牌技,单吊都和,我这是四七条嘴子哩……”曹保仁连连摇头苦笑,一脸无奈状……

“我手里白板孤张,暖在手里,不敢打,还是范老大手气好哇!”黄道笑着冲范老大连连拱手道贺……

邱大为看了范老大推倒的牌墙,一拍后脑勺,“哎呀,我还在夹二万呢,范老大手里把二万都断尽了么……范老大打得神奇!”

“来来来,莫说虚话,给瓜子喽……”范老大伸手手指,在空中连续地钩动着……

曹保仁、黄道、邱大为,一人捏了两颗瓜子,放到了范老大的面前的瓜子堆里……

“咦,不对劲噻……”范老大将身前的瓜子拨拉一阵,“自摸白板,一人两颗,我理应是二十六颗瓜子,啷个只有十六颗?”

在座都晓得:范老大起先一边打牌,一边磕着瓜子呢,十颗瓜子,早已经进了他的肚子……

谁能说破?

“王二哥!”范老大一拍桌子,大吼一声,“喊你分瓜子,要分好,分匀,你日鬼弄棒槌,跟老子玩猫腻啊?”

大家知道,范老大终于要发飙了……

第012章 三刀六洞

范老大一巴掌拍于桌上,震得桌上瓜子飞跳起来,王二哥的心,也随之狂跳起来……

转水转山,转了几十弯,老大终于还是要以这样的方式,转到正题上来!

起先范老大抓了瓜子磕时,陈叫山看着他云淡风轻地吐着瓜子皮,便联想神游:依范老大之前所言,这一口吞吐,便是一百大洋啊!

以这样的方式,暗指王二哥私自做主,偷运烟土,实在是藏拙呈妙啊……

江湖人讲的是江湖面子,在座诸位,都是一等一的头面人,有些话,岂可说得那么白?一白,便就了无品味了……

曹保仁长舒一口气,眼睛盯着桌上花花绿绿的麻将牌,定定不动:范老大终究是明白人,没有仗袍哥会之江湖威势,给两江航会难堪啊!

邱大为却是紧张得要命,看着面前的瓜子堆,一下下地咽着唾沫,喉结一上一下地动:范老大这无名之火,犹若雷电燎原,不定何时就冒燃了,王二哥将被烧上了……我,会不会也被架上去烧呢?

黄徳道倒是泰若,抓了两张麻将牌,在桌面上上下下地反复堆砌着:不愧是名震四方的袍哥会老大,终究还是讲些江湖道义的,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不负人心……

陈叫山坐在范老大身侧,以余光打量着范老大,缓缓以鼻吸了气:天大的事儿,到了范老大这儿,却是无波无浪,不现粼纹……因个人之意愿,心性,搅得江湖风生水起,非老大之气度也!

“老子提前给你说,眼要清,心要明,手要准……你是啷个听的,啷个记的?”范老大说话依旧慢慢悠悠。 但大家都听得出来,这犹似拉弦蓄势,拉弦愈缓愈慢,蓄力便愈足,后劲必强猛!

“老大……”王二哥比任何人都清楚范老大的脾气,此际早吓得魂魄出躯,上前了一步。嘴唇抖抖不停,话却难浑全。“不……不是是……”

王二哥想说“瓜子不是你之前吃了么”,但这话,怎敢出口?一旦出口,那便是顶撞老大,依照会规,足可受“三千六百刀”的……

“没人把你舌头揪住嘛,你好好说话……”范老大又抓了瓜子,朝嘴里一丢,磕出瓜子皮。转头朝王二哥方向一吐,“是你瓜子分得不对,还是我老眼昏花,数得不清?”

“是……”王二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两手伸出,欲去抓范老大的睡衣,伸出一半。觉着不妥,便又收回,“啪啪”地扇了自己几耳光,“是我分得不对……”

“搞啥子?你搞啥子?”范老大转过身去,面向王二哥,手在空中一抓。“这屋里没得蚊子嘛,你扇个啥子?”

王二哥浑身如筛糠一般,连巴掌也不敢再扇了,“老大,老大,是我不对,是我的不对……”

“连个瓜子都分不清。你说,你是丢你的人,还是丢我的人,丢袍哥会的人?”范老大手指在空中一划,“你让大家牌都打不安宁……这是给我上眼药嘛!”

王二哥不敢扇巴掌,改为了磕头,脑袋在木地板上,砸得“嘭嘭嘭”响……

范老大仰面叹了一口气,将脚一伸,伸到了王二哥身下,王二哥一怔,晓得自己连磕头都磕不成了……

范老大伸手在麻将桌底部一个小按钮上一按,昆仑阁的房门顿时被推开,进来了四个黑衣人,一人抱着一个大西瓜,一人拿着一把尖细的西瓜刀,一人拿着一条白毛巾,一人端着木盘,盘里摆着笔墨和信纸、印泥盒子。

范老大用胳膊在麻将桌上一拨,将麻将牌拨到一边,接过西瓜,取过西瓜刀,将大西瓜在桌上拨得骨碌碌转,而后一刀下去,西瓜被一切为二,“这牌是没法打了,手下人账算不清,让大家见笑了,吃个西瓜,压压火……”

范老大三下五除二,将西瓜切成小瓣,招呼众人,“来,都吃,吃了这瓜,火都消了……”

大家听到这话,怎敢客套不吃?不吃,那就是不给范老大面子了……

范老大又取过白毛巾,将西瓜刀在毛巾上一捋,西瓜汁捋干净了,将西瓜刀的刀柄,递向王二哥,“我人老眼花,记性还不好,数不清瓜子,我切了个八刀八瓣,你看你自己咋个切?”

陈叫山望着西瓜刀上的寒光,晓得这是袍哥会的内部黑话:范老大这是要王二哥自己下刀,进行“三刀六洞”哩!

王二哥怎敢不接刀?

曹保仁、黄徳道、邱大为手里捏着西瓜,刚咬了一口,顿时停住,定定看着王二哥……

王二哥握紧西瓜刀,牙根一狠咬,“噗”地一刀,狠狠戳到自己的左大腿上,刀一拔出,一股鲜血,溅到了陈叫山裤腿上……

“噗——”又是一刀,戳到了右大腿上!

一股血流,弯弯曲曲地在木地板上流淌,范老大磕下的瓜子皮,被染得一片血红……

“啊!”王二哥大吼一声,再次高举西瓜刀,对准自己的左臂,“噗——”地又是一刀戳下……

王二哥戳了自己三刀,疼得浑身抖颤不停,但仍是跪着,不敢躺倒,不敢斜倚,还得颤颤巍巍地,将西瓜刀放到地上,嘴唇哆嗦着说话,“老老老……大……我我……切好好好了……”

“拿笔来——”范老大一招手,一个黑衣人端来笔墨信纸,范老大抓过毛笔,蘸了墨,在信纸上划了两个圆圈圈,又在圆圈中,分别写下“三”和“降”字……

王二哥忍着剧痛,跪着朝前移动一点,将右手大拇指,在左臂伤口上蘸了血,朝那两个圆圈里,分别按了指印,而后说,“谢谢谢……谢老大……”

陈叫山瞥见那印着血印的“三降”两字,尽管对袍哥会内部的等级不了解,但大许猜出:经此之后,王二哥不再是袍哥会内部的大佬级人物了……

范老大抓过白毛巾,将左右手皆擦了擦,丢给王二哥,“好了,回去做个梦吧!该记的记,该忘的,忘了吧……”

第013章 神秘跟踪

通过一场牌局、一盘瓜子、一个西瓜、一把刀,两江航会与袍哥会的一点小恩怨,就此得以解决!

在曹保仁和邱大为、黄徳道看来,范老大给足了两江航会面子,日后更须处事小心,不要轻易招灾致祸,此事,便就过去了……

经此一事,陈叫山在两江航会里,威望猛升,邱大为对待陈叫山,由之前的嘲讽、刁难,变得恭敬无比!

航会再次召开会议,陈叫山在会上顺利当选为副会长……

欢欣之余,陈叫山心里,却感觉有两件事情放不下:其一,两江航会欠了范老大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人情,不好还……其二,王二哥经此打击,必然更对更对两江航会,对我陈叫山恨之入骨,暗中筹谋报复、回击,似乎在所难免!

果不其然,当陈叫山提出自己的凝虑,曹保仁便发出请帖,约范老大吃饭时,袍哥会的人却说,范老大近来身体不适,不能赴宴……

“人在江湖混,图的是个相互帮衬……”陈叫山说,“我们得了解一下,此次范老大来汉口,究竟所为何事……寻他的需求,而后能帮则帮之,便就还了范老大的人情……”

黄徳道默默点点头,却又说,“范老大行事,向来神秘,自来了汉口,每日深居简出,且那长江饭店,咱们也领教过了,被袍哥会的人看得极紧……”

“陈会长的话是有道理的,但咱也不用迎着赶着去还范老大的人情……”邱大为说,“我觉得,若是范老大有需要我们帮助之时,自会开口,而轮不上我们帮忙时,我们就是想帮,也未必帮得上……”

“嗯……我看不如这样,我和叫山,再去拜会一次范老大。…… 说些客气话,伺机探问探问……”曹保仁说。

陈叫山心想:起先邱大为对我加入航会,存有成见,而今经过烟土一事,邱大为和航会一些人,对我消除了成见。但若依照曹会长所说,我与曹会长两人去见范老大。伺机探问范老大所求所需,此事好是好。但会让邱大为和黄徳道,感觉我们有意排斥于他们,私自行事,将他们晾在一旁了……

这种顾虑,当然无法直接说出口的。

于是,陈叫山便说,“我家那口子,随我来了汉口,多番嚷嚷着。要我陪着四处走走呢!我想,拜会范老大,我暂时就不去了……”

曹保仁之所以建议和陈叫山一起去拜会范老大,是因为:曹保仁从范老大的言谈举止中,感觉范老大对陈叫山颇为欣赏,而对邱大为、黄徳道,就相对冷淡些……

要知道。与范老大加深了关系,就等于和袍哥会成了铁关系,与袍哥会成了铁关系,便与青帮也就成了铁关系……从此之后,两江航会无论出航、转货、收购,行走各地。再无江湖隐忧……

可是,陈叫山却提出暂时不去拜会范老大,曹保仁明白这是陈叫山在顾忌着航会团结大计。

曹保仁看了陈叫山一眼,越发对陈叫山敬佩起来了:有困难之时,勇于担当,毫不退缩!有立功之机会,却不愿独自揽功。留功于他人……邀请陈叫山这样的大义英雄,加入两江航会,实在是一件再英明不过的事儿了!

“好,那叫山就陪弟妹,还有那几个乐州来的兄弟,在汉口好好转转……”曹保仁将手一挥,“范老大那头的事儿,我们慢慢再琢磨……”

是日一早,陈叫山便领着卢芸凤,以及近身侍卫的七个老兄弟,来到了久负盛名的汉正街游逛……

自汉口开埠以来,汉正街繁华一年胜似一年:一条主街,连绵贯接杨家河至五彩巷之间的河街,大通巷以下之后街,升基巷以下之夹街,夹街以下至集家嘴之间又是无数小夹街。众多小街小巷以汉正街为主脉,连接,被称为“天下第一街”。

虽是清晨,汉正街上已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熙攘热闹……

陈叫山一行,来到著名的谦祥益绸布店,卢芸凤看见花花绿绿的绸缎布料,一扫之前连续几天闷在航会大院的郁闷,不时地拿过布料,抚摸、比划着……

“这个色暗,带团花大纹,给咱娘做个冬袄不错!”

“这个料子摸着柔顺,叫山,你看给咱爹做个马褂如何?”

“这个花好看,给禾巧姐姐做旗袍……”

卢芸凤连连地选着,摸着,说着,绸布店的伙计,便也跟着介绍,一时忙乎……

陈叫山便将折扇伸出,在卢芸凤摸过选过的布料上敲点一番,“伙计,这些个全要了,每样都来个九尺吧!”

从绸布店出来,满仓怀里抱着高高一摞布料,连连嘟噜着,说最好找个车,要不然,抱这些滑溜溜的新布料,比抱大石头还累人哩……

这时,大头凑到陈叫山耳边,“老大,后面好像有人跟着咱呢……”

陈叫山略略回了头,果然见身后不远处,有四个穿黑衣的汉子,一直跟着……

在一家苏恒泰伞店门前逗留一阵,陈叫山转头瞥见旁边一条小巷,较之主街,相对要清净许多,便将折扇一指,大家便都拐进了小巷里……

在小巷里走了一段,一回头,那四个人仍在远远地跟着……

鹏天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便伸手要摸枪,被陈叫山拦住了,“人这么多,别乱动,先绕绕再说……”

陈叫山默默朝前走,心中猜想着:身后的黑衣汉子,定是袍哥会的人!

走到前面一个岔口,陈叫山对大头说,“你跟二虎、黑蛋、鹏飞,走这边……”

大头明白了陈叫山的意思,便拐进了一侧的巷道,绕了一个大圈,将那四个黑衣人,包夹在了巷子中间……

陈叫山“噗”地抖开折扇,慢慢朝那四人走去,悠悠摇着折扇,“我说几位兄弟,有何见教啊?”

“陈先生,别误会……”领头一位黑衣汉子,走上前来,拱手道,“我们是袍哥会的,范老大说想见你……”

第014章 揣度动机

“哦,范老大想见我?”陈叫山折扇一晃,收合一处,在掌心一敲,微微笑着,眼光从四个黑衣人身上,逐次扫过……

领头的黑衣人,看出了陈叫山的疑心,上前一步,低声说,“陈先生,实不相瞒,我们老大考虑你初来汉口,根基未稳,担心王二哥他们伺机报复你,所以,派我们处处留心……”

说到这里,领头汉子复又高声说,“不想却搅扰了陈先生逛街的雅兴,实在抱歉得很……”

“烦请转告范老大,就说我陈叫山多谢了!”陈叫山高声说完这一句,也遂即压低声音,对领头汉子说,“范老大是不是有事……?”

此条小巷,尽管较之主街,相对清净,但仍不时有小商小贩推着独轮车经过。 领头汉子便也压低声音说,“我们且先寻个僻静处,回头我再唤我们老大过去……”

领头汉子环顾四遭,而后朝前一指,“陈先生,你走这儿到前面路口,右拐,那儿有个顺雅茶楼,我们在那儿说话……”

陈叫山与四个黑衣汉子分开后,兄弟们围了过来,问了情况,大家纷纷表示了疑虑……

“他们搞什么?弄得那么神秘兮兮的……”

“上回烟土的事儿,范老大责罚了王二哥,看似给了咱面子,我总觉着这事儿没完……”

“我看这几个人,没准就是王二哥的手下,想给咱上生意呢!”

“也不一定就是王二哥派的人,有可能就是范老大的主意……你们想想看,江湖上的恩怨是非,哪有光让你挣面子,别人尽吃亏的事儿?”

陈叫山听着兄弟们的一阵分析,心里却清楚得很:此事是两重天,要么是袍哥会的人伺机报复我,挽回之前王二哥的颜面;要么,就是范老大的确有事有求于我……

无论哪一种情况。我都应该赴约!

倘若是报复我,且让他们尽早施展出来,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倘若是有求于我,那我便更该赴约!这是一个还范老大人情的机会……

“你们几个,先带芸凤回航会大院吧!”陈叫山略略思忖。便说,“我去一趟顺雅茶楼……”

“老大。要去咱都去,怕个啥?”

“是啊,你一个人去,我们心里也不踏实啊……”

“要么我过去跟他们说,要找我们老大,就去两江航会大院去……”

兄弟们皆不同意陈叫山独自前往,卢芸凤却说,“我估计,袍哥会的人既然避开两江航会找我们。显然是有什么隐秘之事,不希望知晓的人多!要不这样,叫山你去那茶楼,我跟兄弟们在外围,暗暗守着……”

陈叫山便领着卢芸凤和兄弟们,一直朝前走,走到前面茬口处。向右拐了,远远便看见了“顺雅茶楼”的旗幡在飘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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