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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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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哥大名,威震四方,各处好汉听了,无不闻风丧胆嘛!”罗明宽一番恭维,刘大炮十分受用,肚子挺了起来,笑着将络腮胡子,捋了一遍又一遍……

陈叫山在床下,听见姚秉儒对刘大炮说的客气话,以及罗明宽恭维刘大炮的话,心里一乐,越发觉得:刘大炮与姚秉儒一众人,关系非但不够亲密,甚至还有间隙:真正的好兄弟之间,哪有那样说话的?又是“劳烦”,又是“有愧”的,听着就生分;至于什么“大名威震四方”,那种恭维之语,看似捧人,实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若是放在卢家卫队兄弟中间,遇上这样的事儿,兄弟之间,兴许会说,“你狗日的腿还快哩……”,或者是,“你狗日的,老虎不吃人,恶名在外嘛”……

姚秉儒一转头,看见刘大炮带来的那几个兄弟的马上,绑着几个麻袋,麻袋一动一动的,里面好像装着人,便笑着问,“大炮哥,这麻袋里装的是……”刘大炮肚子挺着,嘴巴撇着,“嘿,今儿跑了一趟,卢家卫队的人没抓着,倒给咱大哥,物色了几个皙气女女,也算没有白过一趟虚水河嘛!哈哈哈……”

刘大炮的几个兄弟,见一个麻袋动得太猛,抬手便朝麻袋上打了一枪托,“寻死觅活的做啥?让你们到太极湾享福哩,又不要命……”

姚秉儒手下的兄弟见此情形,都眉头紧皱,看向姚秉儒,姚秉儒却朝刘大炮拱手笑笑,“大炮哥辛苦了,就请先回吧!我留下来照顾我娘几天,你给咱大哥知会一声……”

刘大炮将长枪一抛,从左手抛到右手,接住了,“好嘞——那我们就先回了……”披风一甩,大步便走,翻身上马以后,又笑着说,“这回弄的女女多,大哥估计一时半会儿享用不过来,你早点回来,给你分几个,尝个鲜,哈哈哈……”

待刘大炮一伙人彻底走远了,马蹄腾起的黄烟,也完全散尽了,姚秉儒一拳砸在门框上,“他娘的什么东西……”

瘫婆耳朵可灵哩,听见刘大炮已经走远,从床上坐起,在空中抓了一下,“儒儿,儒儿,你过来……”陈叫山一下从床底下翻出来,一把握住瘫婆的手,“娘,你有啥事儿?”瘫婆腾出一只手,摸到了陈叫山脑袋上,肩膀上,笑盈盈地说,“陈队长,你也是个标致娃啊,个子赁高,比儒儿还要高哩……”陈叫山便说,“娘,以后你就喊我叫山就成……”瘫婆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叫山……”

姚秉儒走到床前,“娘,啥事儿啊?”

瘫婆还是握着陈叫山的手,并未松开,“儒儿啊,你在鸡棚弄那啥坑,我说别弄,你非要弄,说是防棒客哩,结果咋,叫山的三个兄弟就送了命……”姚秉儒与陈叫山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并未说话……

“儒儿啊,你回头把那啥坑给填了……”瘫婆接着说,“还有,那几只闷心货,打鸣都没个准点儿,养着干啥?今儿就杀了,你跟叫山和兄弟们,好好吃上一顿……”

陈叫山一听这话,连忙说,“娘,鸡就别杀了吧!养那么大了,多不容易……”姚秉儒一听,晓得陈叫山还不清楚娘的脾性,娘说过的话,是定要照办的,决不可推脱,否则娘生气了,想再消气,就不那么容易了,便说,“成,我现在就去杀鸡!”

姚秉儒吩咐兄弟们将三只大公鸡逮住,全都杀了,亲自扯了一把稻草,点着了,熏烤着公鸡身上的细毛,边熏边吩咐,要兄弟们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全部派人看守放哨,并抬手指着院东南那棵梨树说,“那梨树下,埋着几坛子老酒呢,挖出来!”罗明宽一听,说了声“好!”便去偏厦取来锄头,袖子一挽,朝手心吐了口唾沫,与几位兄弟挖了起来……

陈叫山一见这架势,心里充满了一种暖暖的感觉,想蹲下来跟姚秉儒说几句话,姚秉儒烤过了公鸡细毛,却亲自拎着去了厨房,拿起菜刀,开始剁起了鸡肉……

有几位兄弟见陈叫山跟着去了厨房,便走过去,对姚秉儒说,“大哥,鸡我们来弄,你和陈哥好久没见了,好好谝谝去……”

陈、姚二人,来到屋后小竹林,站定后,陈叫山欠身拱手,“兄弟,今日之事,当真是让你为难了……”

姚秉儒长叹一口气,连连摆手,“罢了,罢了……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事,也都棘手难办,你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权宜之计……”

两人在竹林里一番长聊,陈叫山将自己全家饿死,独留一人,如何一路逃难,来到乐州,怒杀恶犬,受夫人赏识,成立卫队,又如何调查灾民女子失踪一事,如何得罪了保安团余团长,萃栖楼、春云苑等等一众势力,种种矛盾,聚合一处,诸多因缘,促使自己踏上了取湫之路,以及在路上遭遇的一系列艰辛磨难,危机四伏……一口气讲了个八九不离十……

姚秉儒背着两手,静静听着陈叫山一番讲述,心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不禁感慨,“当真是我错听了谣言,被人蒙蔽,陈兄这般大仁大义,我却一度不信,唉……”

厨房里的公鸡,已经焖熟了,香味飘至小竹林……

陈,姚二人,一番推心置腹长聊,皆觉相见恨晚,俨然故交……

鸡肉上了桌,酒坛启开了,板凳椅子都摆好了,姚秉儒将娘也从床上背到了院子里,姚秉儒让四位站岗放哨的兄弟,也回到了院子里,众人围坐一桌,谈笑风生……陈叫山举起一碗酒,向众人挨个敬酒……

忽然,罗明宽叫了一声,“尖娃,尖娃这狗日的呢?”

与姚秉儒的兄弟们相比,尖娃并不是姚秉儒的嫡系,而是混天王的身边的人!混天王听说姚秉儒要过河来看娘,觉着自己不管不问,也不合适,便派了尖娃一同前往……

大家左右看看,果真发现尖娃没见了……

“这狗日的,该不会是过河通风报信去了吧?”

“我记着挖酒那会儿,他还在呢……”

兄弟们回想一阵,越想越觉着不对劲,便四下地找,仍是没找到尖娃……

桌子前,只留下陈叫山、姚秉儒、瘫婆、罗明宽四人。陈叫山眉头紧皱,若有所思,而后对姚秉儒说,“兄弟,这回,我真给你惹下麻烦了……”

姚秉儒端着一碗酒,淡笑一声,唇角挂着一丝傲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真要敢派人来闹腾,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说着,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呯”地一声,将碗在地上砸了个落地开花……

恰在此时,却听西面河提上,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

第一百零七章 夹击

“大哥,大哥……刘大炮带人来过来了,咋整?”几位兄弟几步跑过来,向姚秉儒汇报。

姚秉儒倒并不如兄弟们那般惊慌,将手里的筷子放下,问,“多少人?”

罗明宽俯下身子,低声说,“看不太清楚……听马蹄声,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哩……”

姚秉儒将娘背在了背上,瘫婆急得直拍姚秉儒的后脑勺,“儒儿,儒儿,把我放屋,你们快跑……”

姚秉儒将娘朝上送了送,“娘,委屈你一阵……”,而后,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枪,“兄弟们,亮家伙——”

姚秉儒将手下兄弟,分成了四个组,每组四个人:第一组的人,腿脚最快,先到四道湾梁顶上,占据制高点;第二组的人,擅长爬树,拐进四道湾南边的树林子,爬到大树上隐蔽;第三组的人,枪法好,战斗能力强,与刘大炮的人马,遥相对攻,且战且退;第四组的人,造出声势,佯装逃跑,将刘大炮一部分人马,想办法分散至北边野草滩,野草滩坑洼不平,马蹄子踏上去,势必吃亏……

其具体战略是:第三组的人将刘大炮吸引住,并渐渐朝梁顶附近引,刘大炮的人马,只要一进入梁顶下的沟湾,第一组的人便从梁顶上朝下扔石头,第二组的人便从南边射击偷袭,打几枪后,迅速从南边包抄过去,第四组的人则调转枪口,从野草滩也朝沟湾夹击,同时,姚秉儒、罗明宽、陈叫山三人,再堵住退路,彻底将刘大炮围死了打……

布置完毕,兄弟们都各自行动了,姚秉儒冷冷一笑,“刘大炮……这儿是四道湾,是泥瓦岭,不是你太极湾……”

陈叫山见姚秉儒背着瘫婆,行动多有不便,便说,“兄弟,我来背咱娘吧!放心……”姚秉儒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将瘫婆转到了陈叫山背上……

陈叫山背着瘫婆,摸出了盒子炮,姚秉儒拿着小手枪,罗明宽端着长枪,朝屋后的竹林跑去……

姚秉儒的兄弟们,战术素养果然非同一般,领悟了战略意图,执行力也极强:第三组的四位兄弟,在大道两侧隐藏,左右各两人,并不急于放枪,而是瞄准一个是一个,刘大炮的人马冲得太猛,腾腾黄烟中,不时有人栽下马背……第四组的兄弟,骑着四匹快马,故意离刘大炮的人马近一些,放了几枪,便催马朝北边野草滩赶,刘大炮的人马便分出了一股,紧追不舍!子弹“嗖嗖嗖”地飞来,第四组的兄弟,将脚钩在马镫里,侧卷着身子,贴着马肚子放枪,那伙追击的人,一连吃了好几枪,还疑心只是马在跑,马上之人,莫非已经被击中了?待到了野草滩,四位兄弟迅速从马上滚落下来,翻身滚入野草中,并朝马屁股上又踹了一脚,马便继续朝野草滩深处跑去。s。 好看在线》追击的人一进入野草滩坑洼之处,马蹄歪斜,马原地转圈,跑不起来了,第四组的兄弟,趁机在野草中,连连射击……

刘大炮亲率主力,直奔至沟湾,刘大炮一枪打出,将第三组一位兄弟击中,仰天大笑,正得意间,身后好几位兄弟,纷纷中枪落马,刘大炮一慌,不知道身后潜藏着多少人,赶紧俯下身子,将披风解了,长枪一挥,“兄弟们,别慌……”话未落音,却见梁顶上,“骨碌碌”的大石头,纷纷朝下滚,好几匹马躲闪不及,被砸得人仰马翻……

“撤,快撤——”刘大炮急了,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准备朝回撤退……

第二组的人早已经从树上下来,在树林里大喊着,“杀啊,活捉刘大炮……”

刘大炮只见树木晃动,却不见人影,杀声震天,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立时就慌了,胡乱朝树林方向开了两枪,两腿一夹马腹,率先朝回疾驰……

第三组失去了一位兄弟,剩余三人,奋勇追杀,恨不能将刘大炮生吞活剥……第一组的兄弟,也纷纷从梁顶上朝下冲,边冲边喊杀……第二组兄弟,却忽略了他们所处地势之危机:只能喊杀造势,躲在树林子里打冷枪,快速地移动,但不能冲出来。他们杀得一时兴起,四人全部端着枪,跳出林子,朝刘大炮人马射击……一阵乱枪对射,刘大炮身边又倒下好几人,但第二组也只余下了一位兄弟……

姚秉儒见火候差不多了,同陈叫山、罗明宽飞奔出来,沿着大道两翼,借助树木掩映,连续开枪射击……陈叫山冲在最前面,手里的盒子炮连续打出,一枪一个人,一枪不虚发,连打几枪后,手指头一弯:糟糕,没子弹了……罗明宽笑笑,将腰里的一把手枪掏出,抛给陈叫山,“陈哥,接着,继续整……”

第四组的人,在野草滩解决了那一小股人马后,也从野草滩杀奔出来,与陈叫山、姚秉儒、罗明宽汇合……

枪声密集,蹄声腾腾,黄烟阵阵,子弹嗖嗖……

一番激战后,刘大炮借着身边人的掩护,带领残余几人,逃回了虚水河边……

此一战,姚秉儒手下,牺牲了四位兄弟,而刘大炮一伙人,十之七八,尽被打死……

第二组仅余的那位兄弟,眼睛红红的,冲着西面大喊,“刘大炮,我操你老娘……”说着,便要去追击刘大炮,罗明宽将他拉住,“兄弟,算啦,穷寇莫追……”

陈叫山怕瘫婆在脊背上趴久了,胳膊麻,便将她转过来,抱着,将她胳膊一拉一伸,并一下下地捋她的手掌,笑着问,“娘,胳膊还麻不麻?”瘫婆拍拍陈叫山的耳朵,“不麻,不麻……叫山啊,真是辛苦你了,跑赁快,好好歇歇……”

姚秉儒将手搭在陈叫山肩上,抓了抓,默默以示感激感谢,叹了一口气,说,“太极湾很快会派大队人马过河,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得赶紧找地方转移……”

众人在姚秉儒带领下,走进南边的树林,沿着一条林中小道,一路朝南……

忽然,前方草木摆动,似有人影,姚秉儒赶紧一蹲,悄声对大家说,“隐蔽,前面有人……”

第一百零八章 决裂

陈叫山趴在一棵树后,猛然瞥见,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待那身影,再朝前走了一步,陈叫山完全看清了——是鹏天……

陈叫山转头对姚秉儒说,“是我的兄弟们……”

陈叫山背着瘫婆,站直了身子,冲着前面喊,“喂,兄弟们,我在这儿呢……”

取湫兄弟们闻听,惊喜之余,又有疑惑:队长怎么和太极湾的人在一起?

鹏天几步跑过来,远远打量了一下陈叫山,见陈叫山毫发无伤,笑问,“队长,你怎么在这儿?”陈叫山将瘫婆朝上送了送,“我跟姚团长是兄弟嘛……”

鹏天有些愣神……

面瓜很快猜到是啥情况,便回头对兄弟们喊,“咱队长和姚团长是好兄弟!”说着,几步上前,远远便招呼着,“姚团长,辛苦了!”

两股人马,汇合一处,待双方都很熟络了,陈叫山和姚秉儒站在一起,对所有兄弟说,“大家都是好兄弟,都是亲兄弟,现在,河对岸的人,要追杀我们,大家说怎么办?”

所有兄弟竟异口同声喊起来,“打——打……”

众人又朝前走了一阵,看见大果带着十来个乡亲,从东北方向朝这边赶来,陈叫山大声一招呼,泥瓦岭的十几个青壮后生,闻讯而动,融入队伍,一时间,人数扩充到了四十多人……

大家走到了南岭坡上,居高临下,可以将虚水河尽收眼底……

姚秉儒站在坡顶之上,背着两手,看着极远处的太极湾,看看稍远处的老屋房子,心中涌起了一丝悲壮,一丝无可名状的激越与感慨——

姚秉儒自加入混天王部下,便一直立志发奋图强,保卫太极湾,不受外敌侵扰,留一方太平于太极湾百姓。每每有各地的棒客土匪,觊觎太极湾的风水宝地,率人来攻打,姚秉儒便身先士卒,带领手下兄弟,誓死保卫,英勇杀敌!

然而,太极湾在姚秉儒的保卫之下,坚不可破,日渐强大,混天王却借此开始大力发展罂粟种植。姚秉儒认为这是伤天害理的东西,便几次向混天王委婉建言,从前清积贫积弱,屡受外侮,到林则徐虎门销烟,林林总总,说了好多天,要混天王停止种植罂粟。但混天王嗤之以鼻,说当今之乱世,有钱便是爷,有枪当老大,若是顾及那些腐儒的大道理,太极湾怎么能有发展?

罂粟加工成鸦片,销往各地,混天王腰包渐渐鼓了起来,愈发骄奢淫逸。方圆几十里,任何人只要敢与太极湾做对,甚至敢说混天王一句坏话,混天王便痛下杀手,毫不手软!时日一久,太极湾的仇家愈来愈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攻打太极湾,姚秉儒念及混天王的知遇之恩,誓死保卫太极湾,但日渐对混天王有了看法,心中颇多微词……

混天王色欲熏天,时常派人四处猎艳,并将抢来的女子,进行归类、筛选,并送往乐州、梁州等地的窑子里……姚秉儒对此,越发心生不满,便对自己手下的兄弟,定下一个硬规矩:但凡是抢年轻女子、送到窑子去等等事情,民团兄弟一律不得参加,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如此一来,混天王对姚秉儒,也渐渐由欣赏变为敌视,二人貌合神离,恰如一摊子火药摆在那儿,就差一个火星子来引爆了……

而今,因为阻杀陈叫山一事儿,姚秉儒终于幡然顿悟——继续再和混天王混下去,那不是忠心,而是助纣为虐,时日越久,罪孽越大,是到了该选择决裂的时候了!决裂,并非是背叛,而是自救,是荡涤清浊,回头是岸……

兄弟们都在擦拭枪支,削制弓箭,垒砌石头,以备迎战……

陈叫山见姚秉儒一个人站在崖边,便将瘫婆放下,走了过去,拍了拍姚秉儒的肩膀,“秉儒,在想什么?”

姚秉儒转身见是陈叫山,笑笑,说没想什么……

陈叫山上前,与姚秉儒并肩而立,望向远方,不由得感慨,“兄弟,因为我陈叫山,害得你有家不能回……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些,是不是有些小人所为?”

姚秉儒连连摇头摆手,看着陈叫山的眼睛,一脸肃然,“唉,陈兄,与你相比,我姚秉儒惭愧得很……你心系百姓,造福一方,取湫求雨,历经磨难,是为大仁!而我姚秉儒助纣为虐,看似忠心不二,实则作恶多端,天理不容啊……好在你出现了,你给了我一种信念,一种榜样的力量,让我知道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道理……”

两人坐在了崖边的石头上,姚秉儒将手枪掏出来,用衣角一下下地擦拭着,对陈叫山说,“陈兄,这一切像一场梦一样……我知道,梦终究有醒过来的一天,可就是不醒,一直睡,一直迷着……是你,是陈兄你,让我醒了过来,让我摆脱了这噩梦……”

陈叫山长叹一声,淡淡一笑,咬着嘴唇,若有所思,对姚秉儒说,“你手下是不是还有许多兄弟,仍留在太极湾?”姚秉儒点点头,看着极远处的太极湾,目光中充满苍凉,“是啊……还有百十号兄弟!我不在,他们必受刘大炮的调遣,跟着那个糊涂虫,兄弟们肯定要吃苦头啊!刘大炮如果让他们调转枪口来打我,他们即使心中不愿,但也不得不打……我一离开,混天王肯定将他们的家眷都控制了……”

陈叫山连连点头,若有所思……

“陈兄,我们现在虽有四十多人,可枪只有十来支,子弹也就枪管里那些,我们得想个办法啊……”姚秉儒不无忧心地说,“如果混天王派大队人马打过河来,我们虽可短暂应付,但一旦子弹打光……”

姚秉儒话未说全,罗明宽却将姚秉儒拍了一下,“大哥,你快看——他们开始放吊桥了……”

姚秉儒这才朝虚水河看去,远远地,果然看见长长的桥板,慢慢地朝下放着……吊桥放下后,从太极城各个出口里,不断地朝外涌人,汇集到吊桥边,黑压压一大片……距离虽然稍远,但姚秉儒大致一估算,少说也有五六百人了……

太极湾的大队人马过了虚水河,一路东进:领头的果然是刘大炮,黑色披风,随风招展,耀武扬威,杀奔而来,在一大群白色衣衫的太极湾兵勇映衬中,尤为醒目……刘大炮此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却好大喜功,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在他的强烈建议之下,混天王下了血本,从南方买来了四门钢炮,因为这四门钢炮,在各次战斗中,屡见奇功,很多人便认为刘大炮的功劳,比奋勇杀敌、浴血前线的姚秉儒还要高!于是,他的本名人们倒不叫了,刘大炮的名号,却越叫越响亮,并因此成为了太极湾的二当家!

再近一些,姚秉儒看清楚了——刘大炮果然将那四门钢炮,也全部运过了河……

走至姚秉儒老屋跟前,刘大炮一挥手,两个炮手,调转炮口,对准姚家老屋,一阵猛轰,瓦砾飞溅,尘烟滚滚,转瞬之间,姚家老屋化为了一堆废墟……

姚秉儒深吸一口气,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却暗暗捏着拳头,一语不发!

罗明宽却恨恨地大骂,“刘大炮,我****先人……”

姚秉儒“腾”地站起身来,一拉枪栓,大喊,“兄弟们,准备战斗——”

第一百零九章 计谋

得了姚秉儒号令,兄弟们有枪的端枪,有刀的握刀,有弓箭的拿弓箭,啥都没有的,也将一些垒砌好的石头,捏在了手里……

陈叫山依旧将瘫婆背在了身上,姚秉儒略一思忖,对陈叫山说,“陈兄,你们先留在山顶,我带有枪的兄弟,先下去冲一下,你们再根据情况应变吧!都冲下去,太危险……”

瘫婆看不见,当然不晓得太极湾出动了多少人马,更不知道刘大炮将四门钢炮,也运了出来,所以,趴在陈叫山脊背上,信心满满地对姚秉儒说,“有些用枪打,有些能活捉的,就活捉,都乡里乡亲的,要了命,不好……”

姚秉儒撇撇嘴,笑笑,对瘫婆说,“娘,你放心好了……”

姚秉儒带领有枪的一帮兄弟,朝山下冲去了,陈叫山背着瘫婆,对取湫兄弟和泥瓦岭乡亲说,“我们不要死守山上,万一姚团长他们有啥麻烦,我们也好第一时间接应……现在,我们慢慢往下走,不要走太快……”

一朝山下走,树木遮蔽,陈叫山和兄弟们,便看不见山下的情况了,太极湾的人马,到底到达什么位置,姚秉儒一众人,究竟以什么样的阵型迎战刘大炮,全都看不见了……陈叫山领着兄弟们,只是慢慢地走,耳朵竖着,静静地听着山下……

瘫婆趴在陈叫山背上,随着陈叫山的脚步,一下下地晃动着,她并不知晓周围的树木茂密,山路崎岖,只觉着陈叫山走得慢,以为陈叫山累了,便说,“叫山啊,咱现在有多少人?听着闹哄哄的,不少人了吧?”七庆嘴最快,笑嘻嘻地走上前去,“婶子,咱现在百十来号人哩……”陈叫山看了七庆一眼,“庆,以后叫娘,别婶子婶子的……”七庆“唔”了一声……

“叫山啊,既然这么多人哩,就一人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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