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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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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叫山走到一棵梧桐树前,这棵树是他以前用小刀在上面刻过字的,刻的是“忠义”两字,义字笔画多,反复刻画间,陈叫山还将手指弄破了,索性将鲜血朝树身上抹去……而今,树已粗壮,疤眼犹在,忠义二字却全不见,灰灰的树干上,哪怕连最细微的笔画痕印,也寻不到了。

陈叫山用手抠下一块皱裂的树皮,想起以前,在秋天,梧桐树的叶子掉得满地都是,他和表哥捡了许多的叶子,用叶筋绞缠在一起,玩拔河的游戏,使劲一拽,叶筋断了,两人一屁股朝后坐去,谁也没有得胜,便拍了屁股上的灰,继续又来……

到了姑丈家的小院前,陈叫山伸手摸了摸亮亮的门环,还未敲门,便听得院内有大狗,一声声地叫着,贴着门缝朝里一看,院中如今的主人,正约了朋友在打麻将,“哗啦哗啦”的洗牌声,与大狗的狂叫声,交错回响着……时光一下便飞驰了,像飞出的羽箭,裹挟着风,裹挟着记忆,一下穿越了数年,从弓弦,到箭靶,“嘭”一下,尾羽摇颤着,很多东西便瞬间定格了,停滞了……

“卖镜糕嘞热乎乎的镜糕……”

这是熟悉的声音,陈叫山走到镜糕小贩前,买了一块镜糕,边走边吃,只觉着如今的镜糕,味道更甜了些,更黏牙了些,但似乎没有以前那么香了……

陈叫山从身上摸出一张欠单,向人一番打问,来到了“济源盛”货栈。 ''

济源盛经营着皮货、干货、布匹、陶瓷、藤器等等物品,连着五间铺面,其后还有极大一院子,院门口的拴马桩,栽了一并排,常可见各地的马车、板车,进进出出,搬运倒腾货物……

陈叫山并不打算现在就去要钱,只是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先过来看一看,逛一逛,熟悉些情况。听禾巧说这些欠单的主家,都是些硬茬子,陈叫山想来暗暗观察一下,这些人到底硬在了哪里,牛在了哪里……

“哎,我说狗娃子,我跟你说话哩,你听没听我说啊?”陈叫山刚进店门,便见一位五十出头的男人,穿着长棉袍,戴着个瓜皮帽,站在货柜前,用手敲着桌子,“你今儿说你们陈掌柜不在,明儿说你们陈掌柜不在,那陈掌柜到底啥时候在哩嘛?”

那位叫狗娃子的,看样子不过是济源盛的小小伙计,却是派头十足!货柜上明明已经纤尘不染了,他仍一手拿抹布,一手拿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抹着,眼睛看也不看瓜皮帽男人,张着哈欠,不屑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去?陈掌柜是忙人,他一天要上哪儿去,莫非还知会我一声?”说着,狗娃子将掸子朝一侧一伸,“瞧好了,从那门进去,直走,别拐弯,一直走到底,你进去问呀……在门店里撒气,算个啥?”

尽管狗娃子最后一句话,说得声音极低,但瓜皮帽男人仍是听到了耳朵里,一巴掌拍在了货柜上,“嘿,我说狗娃子,你这庙门开在山顶上,好大的口风哩!陈掌柜欠我的钱,这都整一年了,你说说,我来多少回了?跑多少趟了,啊?”

瓜皮帽男人一声一声高了起来,“欠钱的是爷,我这讨债的,反倒成孙子了,啊?今儿你要不告诉我陈掌柜去哪儿了,我……我就……”瓜皮帽男人左右一看,抓过一个细溜溜的瓷罐,高高举了起来……

“成,你砸,你砸呀”狗娃子翻着白眼,用手朝地上指着,“朝地上给我狠劲了招呼,给我砸啊……”

瓜皮男人终于软了下来,将瓷罐又缓缓放了下来,哭丧着个脸,一把将狗娃子的抹布按住,“狗娃子,狗娃子,你就给陈掌柜传个话嘛,算我求求你了……你说,陈掌柜这么大的买卖,还差我那点儿钱么?手指头缝儿里,稍微洒漏那么一下,不也就出了么?狗娃子,狗娃子……”

瓜皮男人拉扯着抹布,狗娃子索性将抹布一丢,“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在济源盛,真的轮不上我说话。要债,你就去后院要,买东西,你就在我这儿买……”

陈叫山看见这一幕,听见这一番话,心说:一个前店的小小伙计,竟就如此嚣张跋扈,这济源盛的陈掌柜之不可一世,更是可想而知了……

“,这位先生,你看点什么?”狗娃子微笑欠身,冲陈叫山走了过来。

陈叫山四下一打量,抓起刚才瓜皮男人拿的那个瓷罐,敲一敲,摸一摸,便问,“这个怎么卖?”

“先生真是好眼光啊,这是地道北宋钧窑行货,济源盛里数得着的宝贝儿!”狗娃子介绍得眉飞色,陈叫山却说,“你瞧,这儿咋还有个裂纹哩?”

“哪儿呢?”狗娃子一愣,便伸手来接,手还没到,陈叫山便松了手,“咣”一声,瓷罐落地开花了……

第254章 挨打

古玩行历来有“瓷不传手”之说,对于名贵瓷器,愈是如此。道理很简单,瓷器易碎,你传给我,我传给你,在传接之间,瓷器不慎跌落,碎了,你说是我没接好,我说你没递好,其责任就扯不清楚了!因此,要看什么瓷,你放在那儿,我自己来拿,你放不好,是你的事儿,我拿不好,那就是我的事儿了……

但现在,瓷罐跌碎了,狗娃子认定是陈叫山没有递好:自己的手刚伸过去,还没有完全握捏住,陈叫山便松了手,这,分明是“撞事儿”。

“我说你是咋回事儿?我手到了么,你就松开……”狗娃子瞪着陈叫山,“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陈叫山忍住笑,显出极为无辜的样子,也瞪着眼,指着地上的碎瓷,声音狗娃子还大,“兄弟,谁没给你递好?你自己故意不抓,你这是给我配门啊?”

配门,乃是江湖行话,指的是有人拿了易碎东西,故意朝人跟前、车跟前靠,伺机将东西打碎,而后给人栽赃,说是别人碰的,或是撞的,以此来讹诈钱财!

狗娃子一听就火了,“配门?我呸”狗娃子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把将陈叫山的衣领子抓住了,“你个乡巴佬,你也不打听打听,济源盛犯得着给人配门吗?你在西京城转转问问,济源盛给谁配过门?”

陈叫山也不挣脱,任狗娃子抓着他的衣领子,冷冷一笑,“以往有没有,我不晓得,今儿我是亲眼看着你给我配门的……”陈叫山用手一拍旁边的瓜皮帽男人,“这位大哥,你给评评理,是不是他没接好,才……”

瓜皮帽男人其实也看得清楚,明明是陈叫山的错,是陈叫山趁狗娃子的手还没完全抓住瓷罐,便将手松开了!可是,瓜皮帽男人心里正恨着济源盛的人,尤其恨着狗娃子,怎会帮着狗娃子说话?

狗娃子眼睛瞪得圆如铜铃,将瓜皮帽男人推搡了一把,“你说,到底是他没送好,还是我没接好?”

瓜皮帽男人忽然又害了怕,生怕自己一向着陈叫山说话,济源盛的人便会找自己的麻烦,自己的那笔债,也就不好要了。可是,瓜皮帽也没法说是陈叫山的责任,毕竟说了实话,对谁都没有好处……

于是,瓜皮帽男人采用了两不得罪的方法,“我……我刚才真没看清楚,也不晓得你们……”

狗娃子见瓜皮帽男人,总算是识趣的,虽没有正面向着自己说话,但也没有向着陈叫山说话!狗娃子便愈发嚣张起来,扯住陈叫山的衣领子,使劲一拽,“敢跑到济源盛来使诈,我看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陈叫山现在极为瞧不起瓜皮帽男人:堂堂正正一个汉子,行得端,立得正,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脊梁骨就似铁打铜铸!岂可在别人威逼之前,便弯了腰,低了头?吓得连一句像男人的话都不敢说……看来,自己向着他,帮着他出气,那真是白帮白向了!

陈叫山斜视着狗娃子,“兄弟,说话留心些,小心闪着舌头……”

狗娃子“哟呵”一声,挥拳便朝陈叫山脸上打来,陈叫山借力朝后一带,一只手暗中在狗娃子的腰上一撂,脑袋一闪,带着狗娃子朝后一靠……狗娃子整个人便不受自己控制,猛地朝前窜去,拳头收不及,一拳便打在了一侧的货架上,自己的拳头疼不说,“哗啦啦”一下,货架上的几个瓷瓶、瓷碟、瓷碗,便一下摔了下来,在地上全摔成了碎片一堆……

狗娃子甩着手,疼得呲牙咧嘴,见一下又碎了这么多瓷器,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济源盛店里其余的伙计,听见这边在打架,便纷纷朝这边窜过来……

陈叫山暗暗在心底冷笑一声,脖子轻轻一动,在狗娃子的手腕上,极为隐蔽地一点,狗娃子便顺顺地松了手,胳膊朝下落去。但陈叫山不待他的胳膊完全落下去,却又用自己的肘部,朝上那么一挑,一摆,狗娃子的胳膊便又重新抬扬起来,在旁人看来,便是狗娃子一拳朝陈叫山脸上打去了……

狗娃子的拳头,完全是受陈叫山控制的,只在陈叫山的腮帮上,轻触了那么一下,陈叫山便借势朝一侧摔去,暗中运用“子捷拳”之“偷天换日”,借助自己身体朝一侧摔去之掩护,顺带将狗娃子的身子一牵,两人便一起朝一侧摔去,“哗啦”一下,又将旁边一个货架撞上,上面的瓷器,又是一片落地生花……

所有人都看不出来,只觉着是狗娃子在狠狠地教训陈叫山!

就连狗娃子自己,似乎也完全进入了一个迷怔状态,弄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在打人,还是陈叫山在控制着他打……

“打得好,打得好,狠狠地打”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跑到济源盛来使诈,使劲揍!”

“今儿不让这小子,掉上个三层皮,他就不晓得二郎神有几只眼哩……”

陈叫山听着那些济源盛伙计的喊打声,心中乐得想笑,但却忍住了笑,显得极为恐惧,极为疼痛,极为痛苦的样子,心说:好嘛,你们既然喜欢看打架,那就索性好好看个够……

陈叫山弯着腰,护着脸,仿佛是因为挨了狗娃子几拳,疼得在揉脸,胳膊肘支起一个三角形,掩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在狗娃子胳肢窝处,用中指轻轻那么一回钩,并连带着狗娃子的胳膊,又朝自己打来狗娃子的巴掌,看似扇到了陈叫山的耳朵上,陈叫山脑袋一歪,借力化了力,连忙又用手来捂脸,胳膊抬起来一瞬间,脚下却一个蛇形盘钩,狗娃子身形不稳,身子要朝自己跌来,陈叫山以自己的膝盖一拨,狗娃的脚便踢了出来,陈叫山趁势带着狗娃子,朝围观叫喊的那些伙计撞去……

在所有人看来,狗娃子打得真是解气,这一脚踢得可够狠的!

陈叫山带着狗娃子,一下撞到了那几个围观的伙计身上,陈叫山暗中弯了胳膊,将肘朝后一捣,狠狠地捣在了一个伙计的肚子上,肩膀再一扛,顶倒了另一个伙计,右脚一后踏,狠狠地踩在了又一个伙计的脚上……

“哎哟,我的娘……”

“唉呀呀呀……”

几个伙计各自受了“招呼”,各有各的疼,顿时叫喊个不停……

陈叫山便也跟着叫喊起来,“打人喽,打人喽,济源盛配门还打人喽……”

这时,听见后院有人高喊一声,“别打了,陈掌柜来了”

狗娃子此刻一头的热汗,脑子也懵懵的,他无论也想不起来,想不到,想不透原本只是那么一拳,自己也站得稳稳的,怎就打出了那么大的力气,将货架上的瓷器都打烂了那么多……

陈掌柜身形高瘦,穿着一件青色长衫,梳着中分发型,戴着茶色圆坨眼镜,慢腾腾地走过来,眼睛略略朝地上的碎烂一堆的瓷器一扫,淡淡地问,“都闹什么?”

“掌柜,这小子他跑到咱济源盛来使诈……”狗娃子气呼呼地指着陈叫山,陈叫山半蹲在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摸着腮帮,心里边却乐开了花……

陈掌柜两手背于身后,用脚尖轻轻拨了拨地上的碎瓷片,轻轻吁了口气,“一个个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陈叫山捂着肚子,慢慢直起了腰,“陈掌柜,你也都看清楚了……我来济源盛看东西,他……他就故意给我配门……”陈叫山吸溜着凉风,似乎牙疼的样子,指着狗娃子说,“我啥还没说,他抓着我就打……”

说陈叫山的前半句是假的,配门也好,使诈也好,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谁也说不清的事儿了。可这后半句,那是板上钉钉的真话,大大真话了:众目睽睽之下,狗娃子挥拳打陈叫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那么多的济源盛伙计,站在一旁干吆喝、加油鼓劲,不就是因为狗娃子打得好,打得狠么?

一些根本不懂拳脚工夫之玄机的人,又怎能想得到,看得出这根本不是狗娃子在打陈叫山,而是陈叫山在带着狗娃子打,陈叫山要他狗娃子怎样打,狗娃子就得怎样打,要狗娃子出左拳,狗娃子就动不了右拳……

陈掌柜的身后,站立着七八个一身短打的汉子,个个虎背熊腰,臂膀上皆刺着龙啊、虎啊、豹子、麒麟啊等玩意儿,陈叫山心说:现在总算明白了,为啥济源盛欠着别人的钱,就是赖着不愿意还,原来,养了这么多的打手,耍横耍惯了啊……

“掌柜,是他先使诈……”狗娃子见陈掌柜刚才那一句“一个个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分明就包含着自己,因此便连忙解释着,“所以……所以,我才动的手……”

陈掌柜一个巴掌扇过去,打得狗娃子眼前一大堆的金色星星跳啊跳,北在哪一面都找不到了……

第255章 耍赖

“狗娃子,你拳头硬,爱打,好回头我让你好好打!”陈掌柜愤愤地说,“从今儿起,到明年立夏的饷银,包括年底的红包,开春的彩头,你统统要了……”

狗娃子哭丧着脸,嘴巴动了动,本想辩解,但一看陈掌柜那脸色,犹三九天,冷得令人刺骨,便不敢再说……

其余看热闹的伙计,听见陈掌柜这番话,吓得倒吸一口气凉气,赶忙各自回了各自位置,惟恐再多站一下,自己的饷银也就打了水漂……

“陈掌柜,我来多少回,都见不到你……”瓜皮帽男人这才走了过来,朝陈掌柜作揖,“你看……欠我的那钱,是不是今儿给我结了?这都年底了,我手头也紧巴得很……”

“哦?”陈掌柜抬眼一瞥瓜皮男人,“欠你多少?”

瓜皮男人以为讨债有戏了,连忙说,“不多不多,就二十五块钱……”

陈掌柜哈哈大笑,“二十五块钱,嗯……倒也不是大数!”略一顿,陈掌柜却说,“这样吧,你下回过来,我连本带息,一并给你还了,如何?”

“陈掌柜,这利息就算了……”瓜皮帽男人听见“下回过来”这话,晓得今儿这钱又悬乎了,每次都是下回过来,下回过来,这都不知道多少个下回过来了,“你就把本金给我,求求你,陈掌柜,你瞧你这么大的买卖……”

陈掌柜兀自看着地面,并不接瓜皮男人的话茬,却说,“你们两个,跟我到后院来吧”

陈叫山知道陈掌柜所说的“你们两个”,就包括自己,仍故意愣着,并不走,一位膀大腰圆的汉子,便冲着陈叫山大吼,“喂说你呢,跟我们走……”

陈叫山和瓜皮帽男人,跟着陈掌柜和那一伙壮汉,进了济源盛的后院。

穿过一段冬青树林立的小径,前方有一个十字路口,陈掌柜站住了,对瓜皮帽男人说,“你到那边去吧……”而后,又对陈叫山说,“你跟我过来”

瓜皮帽男人被几个壮汉带着走了左边一条路,陈叫山则跟着陈掌柜,直走向前,来到了一间古香古色的客厅里。

“”地一声,两位壮汉将客厅的两扇门一合,陈掌柜撩起长袍前摆,朝椅子上坐去,翘起了二郎腿,幽幽地问陈叫山,“兄弟,说吧哪条道上的?”

此刻,陈叫山对济源盛,对陈掌柜本人,已然有了判断与了解:济源盛自恃有江湖门路,养着一帮子的打手,吆来喝去,耍横使狠,就像老鼠啃咸菜,那是已经品上了盐味。所以,但凡有买卖往来上的欠账啥的,能拖一时是一时,只要在场面上顾及住就成,甚至,心一横,将欠账给讹了,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这位陈掌柜,一看便是精打细算,一块钱恨不得能掰成个十块八块的来花,精明,吝啬,贪财,狠辣……非如此,别人怎会晓得济源盛是硬茬子?非如此,一个伙计的饷银,红包,彩头钱,说一声扣了便扣了,不给人留一丁点回旋的余地……

此际里,陈掌柜出口便是“哪条道上的?”之类的话,俨然一副江湖做派,好像现在是在谈论着江湖事务一般!

陈叫山站立在原地,心里微微一笑,面上却讶异着,便问,“啥道?”

“嘿……”陈掌柜鼻子里喷出一股冷风来,“兄弟,你就莫要装了……敢到我济源盛来挣面子的,哪个不是吃铜咬铁之辈?”

“陈掌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陈叫山见别人不招呼自己,自己也犯不着矜持,兀自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轻轻一弹衣襟……

“是么?”陈叫山坐下了,陈掌柜却倒站立起来,将眼镜朝上推了一推,打量着陈叫山,“瞧你这身板,这面目,便不是窝着趴着的主儿……说吧,你我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噢,是这,我都差点忘了……”陈叫山从身上掏出欠单来,用食指和中指,将其一弹,“济源盛是不是欠着乐州卢家六十个大洋?”

陈掌柜原本紧绷着的一根心弦,这下松弛了下来。 ''

陈掌柜原本以为:陈叫山是某个江湖大佬跟前的人,来济源盛故意挑茬,然后伺机讹诈,拉仇恨,结冤家的。这种类似的情况,陈掌柜以前遇到过,可往往对方不哼不哈的,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藏着名号,藏着背景,先尽量将事儿往大了捅,待你发作之时,人家一报名号,自己当时就傻眼了……

然而现在,陈掌柜算是晓得了:不过是乐州的卢家,见欠账不好要,便请了人专门来要账的……

“敢问兄弟尊姓大名?”陈掌柜为了以防万一,特地又问,“在何处高就?”

江湖上有句老话,叫作“宁打一百拼命汉,不惹一个冷眼观”。意思是说,对方的背景、势力全然亮出了之后,哪怕再拼命来攻,痛痛快快地还击便可,无须顾忌!正所谓,已知铜鼎九十九,不怕欠你一两油。可是,对于那种淡悠然,不报名号,不说来头,冷眼旁观的从容之辈,切不可贸然动怒,随意出手,没准头脑一发热,就把天捅了个大窟窿……

“陈掌柜抬举了……”陈叫山淡淡一笑,“在下陈叫山,西原陈家庄人!”

这一下,陈掌柜彻底松了口气陈叫山?没听说过。陈家庄?好像没什么厉害角儿……

陈掌柜“呵呵”一笑,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眼镜片背后的目光,便充满了鄙夷:你个没名没势的陈叫山,你个穷乡僻壤的陈家庄,你个嘴巴上毛都没长齐的年轻后生,胆子倒是正得很嘛!居然敢替乐州卢家讨债,居然敢只身跑到省城来,来我济源盛张口要钱?

“兄弟,原来你也姓陈,五百年前咱是一家喽?”陈掌柜用手摸着光溜溜的椅子扶手,眼睛朝下,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乐州卢家呢,跟我济源盛,倒也是有些往来,不过……这六十块大洋的买卖,恕我忘性大,还真记不起来有这事儿……”

陈叫山冷冷看着陈掌柜,又瞥了瞥背后那两个胳膊上有刺青的汉子,心说:好嘛,这还跟我玩起了健忘?

“陈兄弟,你所说的六十块大洋,不知道是真是假……”陈掌柜将手伸过来,“可否将欠单借我一看?”

陈叫山将欠单递过去,“陈掌柜,这账欠了快三年了吧?上面可有你的亲笔签……”

陈叫山的话还未说全,却见陈掌柜接过欠单,根本不看,直接将其一揉,一把塞进了嘴里,大口地嚼了起来,三两下,便咽到肚子里去了……

陈叫山始料未及,也算大开眼界:见过无耻的,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见过耍赖的,从来没见过这么耍赖的!这个陈掌柜看来真是不要脸不要皮的主儿,那欠单上有墨、有印泥、有汗、有尘,亏你真有好胃口,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一口就吞了!

“兄弟,哪里有什么六十块大洋?哪里有什么欠单?”陈掌柜笑得身子不停地抖,转头又问身后那两个汉子,“你们听见没?你们瞧见没?哪里有什么乐州卢家的欠单?”

两个汉子也笑着,连连摇头,肥头大耳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哈哈哈哈……”陈叫山仰怀大笑起来,笑声完全盖住了陈掌柜和那两个汉子,笑得连连拍着椅子的扶手,“哈哈哈……唉呀,我说陈掌柜……跟你开了个玩笑,你倒这么紧张,一张擦屁股都嫌脏的假欠单,你怎么就一口吃了?哈哈哈哈……陈掌柜,你也不怕今儿拉肚子?”

陈叫山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想到:既然你要耍赖,那我也就使诈!欠单肯定只有一张,但你陈掌柜看都不看,一口便吞进了肚子里,现在你如何知道那欠单是真是假?况且,你既然看都不看,一口便吞欠单,就充分说明了,你陈掌柜对那六十个大洋的账,其实任何人都记得清!现在,既然你已经吞了欠单,我就偏说那是假的,让你心里慌……

“陈掌柜,六十块大洋那欠单,还在乐州呢……”陈叫山笑得前仰后合,几乎都快接不上气了似的,“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我身上还有一大堆纸呢,你吃不吃?哈哈哈哈哈……”

方才说是什么“擦屁股都嫌脏”,现在又问“吃不吃”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这简直是最最尖锐的挑衅!

陈掌柜一拍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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