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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苍茫-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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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子只能借贷交税,田就这么没了,俺就是死了也没脸面见爹娘啊。”卢全福粗黑的脸上也留下了几滴浑浊的泪水。
“呦,这哥俩怎地还哭上了。”外头端着拌野菜和炒白菜进屋的卢嫂进屋诧异道。
“唉,总在大哥家吃饭也是不好意思。”戴明抹了把脸道。
“唉,你家里就剩下你和小板凳,怎么开火,就在一起吃吧。”卢全福劝道。
“大哥,你家的卢海、卢江、卢婷还有小板凳什么时候回来。”戴明边咬了一口杂面饼子边问道。
“还得十来天吧,你嫂子他哥家也是一儿一女比我家那几个大两岁,这不能玩到一块去,让他们玩去吧,放心,俺让卢婷好好照应小板凳了。”老卢吃口野菜道。
“唉,俺家那口子死了这近一年,没有你们帮衬,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戴明叹口气,如果不是有四岁的儿子小板凳,他早就走了,这日子过的没意思。
“唉,都是街坊邻里,互相帮衬着过吧,再说,如果分了田地这好日子不就来了。”老卢眼睛闪亮道。
想到能分到田亩,戴明的精神也是一震,精神好了不少。
下午未时中,何家庄的晒谷场上,何家的大管家胡明义叉腰看着下面五十余个佃户,“老爷说了,已经定下的佃约就得按佃约来,不到年限的谁也不能走,否则,你们没到期走了,其他人日后也这般走,还有没有规矩了。”
“胡管家,这番不同,这番是分田地啊,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了,万望何老爷可怜。”戴明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
“哦,原来是戴明啊。”胡明义冷眼看着戴明,对于敢同他顶嘴的戴明他是深恶痛绝,眼里露出凶光,“你向来就是个不晓事的,如不是老爷心软早将你赶出去了,此时看到能分到田亩了就像撂挑子逃跑,门都没有。”
胡明义抬眼挨个看看这帮子衣衫褴褛的佃户们。
“告诉你们,哪个敢私自逃跑,抓到后即按照逃人处置,小心你等的狗命。”胡明义说道此处眼睛却是盯向了戴明。他恶狠狠的凶相以及身后十余个膘肥体壮的护院吓住了二十余个昔日的靖海卫军户。
此时晒谷场上鸦雀无声。
虽说大明律严禁东家打杀家仆丫鬟和佃户,不过大明历来家族势力雄厚,就连知县也对各家族内部的事宜无能为力,这般条款在许多地方都是名存实亡。
月前何老爷就因为一个侍女不从他而打杀了,最后是给了女子家中一些钱粮私了告终。
胡明义的话倒也不是全部是恐吓。
胡明义得意的撇撇嘴,“行了,都回去安心过日子,何老爷到了秋收时只收五成的租子,比起收六成租子的东家来可是活菩萨了,这般东主还不满足,那就是太过贪心了,好了,散了吧。”
众人尤其是昔日军户们敢怒不敢言的默默散开了。
“乔三,给我盯着点戴明,我总觉得这小子有事。”胡明义盯着戴明的背影道。
“大管家,您瞧好吧。”一个粗壮的汉子答道。
“卢大哥,这帮子混蛋玩意不放人啊”戴明蔫头蔫脑的往回走着。
“不让走也得走。”卢全福一边小心的看看四周一边小声道。“为了家里的三个孩子也得走,有了田亩他们这辈子也有了指望。好在孩子不在,好走一些,戴子,你呢。”
“大哥要是走,俺也走,家里就我一个怕啥。”戴明发狠道,为了他家小板凳也得拼了。
“晚上同你嫂子一起偷偷走,过了今晚就不好办了。”卢全福小声道。
“好勒。”戴明应道。
晚上亥时末,天气凉了下来。
卢家的土坯房子歪斜的大门偷偷的开了,卢全福探出头来偷偷张望,附近没有人迹,卢全福和婆娘走到旁边的土坯房子旁轻轻的敲敲门。
“戴子,走了。”卢全福压低嗓音道。
“来了。”戴明开了门,走了出来。“卢大哥、嫂子你们就带着这点东西。”
老卢两口子一人身上一个小包。“能回到卫所分到田地到时什么没有。”
戴明一想也是,他回身将自家的大包袱打开,只拿起几两银子和一个银镯子揣入怀中。
“走。”
第274章求助
黝黑寂静的小道上三人小心的走着,这里是他们上地的小路,从这里蜿蜒三里才能折返官道,在夜里路难走一些,只是安全多了,他们不敢走官道。
小路走了一多半,已经远远的看到前方的官道了。几人不禁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前方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从高粱米地里出来四个人,“卢全福,你还真敢偷跑回去,真是不要你的小命了。”当先一人正是护院头目乔三。
“娘的,为了你们几个杂碎,爷爷们在这里喂了半宿的蚊子。”另一个护卫李济骂道。
四人向卢全福等人扑了过来。
卢全福此时血液冲头,他晓得此番没法善了,“戴子快跑,到千户所求救去。”
他大喊一声迎向了护院。他带着婆娘是没法子跑了,只求能让戴明跑了能向他的大舅哥求救。
戴明略一迟疑,一跺脚转头冲向一旁的青纱帐,分开高粱杆埋头狂奔。李济带着一个护院随着就追了上去,只听得哗哗的分开高粱杆的声音。
卢全福同婆娘几个回合就被乔三和另一个护院打的鼻青脸肿的倒地不起。
“娘的,就你个杂碎也敢逃跑,看爷爷今日怎么收拾你。”乔三上前踢了几脚。
卢全福咬牙没有言语,卢嫂子哭喊着求饶,“求你了乔三爷,俺们不敢了,不敢了啊,放过俺家当家的吧。”
乔三呸了一口,他收了手同另一个护院起身向远处望着。
卢嫂子哭着查看卢全福的情况。
过了半晌,李济带着护院从高粱地里跑出来,“呸,算那小子命大。”戴明力量差些,但是耐力十足,早已跑的没影了。
“将这两个带回去向何老爷交差。咱们也回去睡一觉。”乔三道。
他们四人压着一瘸一拐的老卢两口子返回何家庄。
到了庄口,只见大管家胡明义正在庄口等着。
“秉大管家,戴明那小子腿快跑了,卢全福和他婆娘被小的抓了回来。”乔三道。
“唉,怎的让戴明跑了。他怎么跑的。”胡明义很是不满。
“大管家,如今庄稼都长成了,地里一人多高的高粱杆子,看不到人啊。”乔三抱怨道:“卢全福喊了一嗓子让戴明去千户所喊人,这小子就像兔子一般逃了。”
“喊人,哼哼。”胡明义狠狠的盯了一眼卢全福,卢全福豁出去了,回瞪回去。
胡明义气的手指卢全福气的浑身直抖,作为何家庄的大管家在佃户中那是阎王般的存在,一般何老爷不掌势,都是安排胡明义去做,因此以往卢全福见到他都是灰溜溜的,如今竟敢瞪视他,这还得了。“好,卢全福,一会儿见了老爷,咱们再算账。”胡明义怨毒道。
胡明义和乔三等人押着卢全福来到晒谷场,只见,谷场上护院们点起了数个火把,何家老爷何起睿满面寒霜的站在前面,几十个佃户战战兢兢的在下面望着。
“老爷……”胡明义在何老爷耳边低语。
何起睿听完眯着眼睛看看狼狈的卢全福两口子,颇为儒雅的面容扭曲了一下。
“咳咳。”何起睿清了清嗓子,威严的巡视下面这些泥腿子,“我何家乃是书香门第,向来善待下人,何家也向来信守契约,既然你等同何家签了佃约,就没有半途而去的道理,这就是到了天子面前,我何家也占着理。”
何起睿眼睛森冷的看看破衣烂衫的众佃户,“即刻就要秋收了,卢全福竟然全然不顾东家地里的庄稼意图逃跑,当我何家是什么,是挥之即去的破鞋吗。”
何起睿一咬牙发狠道:“来人,将卢全福双腿打断,天明后送到文登县见官。”
在卢嫂子的哭喊声中,乔三等人如狼似虎的上前几下打断了卢全福的腿,卢全福不似人声的喊着,加上卢嫂的哭喊在黑色的夜幕中极为的刺耳恐怖。
一干佃户战战兢兢的看着,各个惊吓过度,有的甚至吓得将眼睛闭上。
四十余岁的何起睿撇撇嘴,心道都是贱皮子狗腿子就是得敲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戴明使出全身气力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庄稼地里跑着,一直跑的全无气力,才急喘着跌坐地上。
他听着远方只有风吹庄稼的沙沙声,没有了人拨开庄稼的杂乱声响,这才放下心来,总算是逃离虎口了。
不过一想到老卢一家可能受到的皮肉之苦,他只歇息了片刻,就起身向南急进。
罗大河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在前千户所房子山住了一辈子,家里没有田亩,在千户所的镇抚韩老爷家租地耕种。
老罗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新来的指挥使大人要给没地的军户分田地,赵烈赵大人就是上天派来接济穷困军户的活菩萨啊,四天前,房子山的田亩已经登记测量完毕了。
据说,秋后就要开始开垦荒田,分配土地了。
罗大河这些日子来走路有劲说话响亮,对今后的日子有盼头了,他已经盘算好几回了,如果挺过第一年就能彻底翻过身来,待得二年三年钱粮多了再修个好房子。
这日早上天刚刚亮,罗大河同他的婆娘就被自家的两个孩子和妹夫家的三个孩子打闹的声音吵醒了。
“这几个浑球,这个时候就闹起来了。”老罗摇摇头。
“几个孩子在一起能消停才怪,别大惊小怪的,几天他们就回去了,到时罗霄、罗玉又要嚷嚷没意思了。”婆娘捶了他一下。
“我就是说说而已。”老罗笑道:“能闹好啊,能闹就是没灾没病。”
就在此时,他家的大门传来砰砰的敲打声,极为的急促。
“轻点啊,来了。”老罗可是心疼他家摇摇欲坠的破大门。
“罗大哥,快开门,出事了,老卢出事了。”外面人大喊着,声音很熟。
罗大河刚到院中,听闻老卢有事的卢海庐江就打开了大门,只见衣衫破烂,连脸上都有很多血口子的戴明冲进院子。
“哇”一声,看到爹爹这般恐怖的模样的小板凳哭了出来。
“戴子,出什么事了。”罗大河惊疑道。
卢海、卢江、卢婷也是着急的看着戴明。
“罗大哥,何东家不让我们回千户所,这不卢大哥嫂子和我半夜打算偷摸跑回来,结果何家的护院将卢家大哥、嫂子抓住了,卢大哥让我回来向罗大哥求助。”戴明顾不得自家孩子急忙道。
“俺爹俺娘怎么样。”卢海焦急的问道,他今年十七岁了,有些大人的模样了。
“海子,你爹娘让他们抓回去肯定得受些苦了。”戴明没忍心说,回去最轻是挨顿打,在这个关口打出个好歹也说不定。
“舅舅救救爹娘。”三个孩子哭着道。
一时间院中哭声一片。就连罗大河的十八岁的儿子罗霄、十六岁的女儿罗玉也流下眼泪。
“不急。”在这个时刻,罗大河没有着急,“俺倒是能找到一些亲戚朋友去,不过何家是附近有名的大户,就是经了官他家也不怕,难道我等去打打杀杀强抢,到时官军还不得出动灭了我等。”
“那可咋整。”戴明也是急了,老卢一家对他父子好的没法说,这时候帮不上忙岂不是忘恩负义嘛。“难道去千户所求救。”
“呸,他们顶个球。”罗大河鄙夷道:“他们就晓得喝咱们的血,只有去卫城,求指挥使大人。”
罗家婆娘也道:“对,赵大人可是青天大老爷,一来就分田地,肯定能给军户做主。”
“那可得尽快点,老卢……”戴明没有说明,不过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不知道老卢被打成什么样,越快越好。
“这样,俺马上到村里借几匹马,咱们骑马去卫城,不过二十多里路,一个时辰就到了。”罗大河拿了主意,“孩儿他娘,给拿点银子和干粮、水,另外,让卢海、卢江也去哭一哭,兴许管用。”
几人一通忙乱,最后是罗大河、戴明、罗霄、卢海、卢江一同前往卫城,罗家大嫂则是留下来带孩子。
几人乘坐着耕地的骡马紧赶慢赶的来到卫城,来到卫城指挥使官署。
看到官署外身披战甲威风凛凛的军兵,罗大河咽了口吐沫,多半年没来了,怎的军兵也变了,如此威武的军将难道就是赵大人的麾下,这可是有点吓着罗大河了。
戴明也是忐忑不安,毕竟他们只是听闻赵烈赵大人乃是青天大老爷,又没亲眼看过,事到临头有点坐蜡,只有罗霄、卢海、卢江看着威风凛凛的军兵眼热。
想到自家不知生死的妹夫,罗大河一咬牙上前喊道:“军爷,小的有天大的冤情,求见赵烈赵大人。”
一个领头的军将稳步走来,“何事。”
罗大河嘴头打着磕绊将事情说了一遍,孩子们在一旁哭诉。
这个军将乃是赵烈的亲兵头目,他大约听明白了事情的大略,此事按说交给卫镇抚就可,但是,亲兵毕竟就在赵烈身边行走,他晓得此事不对,好像很严重,干系大人的分地事宜,须得交由大人处置。
“略等片刻。俺去给你通秉。”
罗大河松了口气,急忙拜谢。
亲兵没有直接去找赵大人,而是通晓了正在官署的唐显文。
唐显文此时正在衙门中筹划秋后开荒、分地等种种事宜,他和十余名属下也是忙的乱转,听闻此事,略一踌躇,急忙带人出了官署。
第275章恶人先告状
赵烈其实是方才从石岛赶回来的,由于担心亚历山德拉产后有些孤单,毕竟身边最熟悉的人只有玛塔,其他的亲人都在澳门,因此赵烈又百忙中返回石岛陪了亚历山德拉几天。
此时两个孩子的皮肤已经褪去了红色,成了雪白的颜色,甚至白的有点露出血脉,两只大眼睛都是十分的灵动,很是讨喜,只是哭叫起来声音极大。
赵秦氏倒是说了,声音这般大好啊,说明孙子孙女身子好、底气足。如今赵秦氏心思都放在两个长孙长孙女上了,整日家围着两个娃儿转。
现下全家人都等着赵海明给取名了,这是爷爷的权利。李霖也时不时的出现在赵府陪伴亚历山德拉或是同赵秦氏照料两个孩子。
赵烈发现亚历山德拉心情极好,也就放下心来,在陪了亚历山德拉几天后就返回了卫城,这里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
介于卫城西南的港口只能停泊二百吨以下的船舶,赵烈决定在西侧三里外较深的地界建造栈桥。
此番除了八百吨和千余吨的盖伦船外,其他战船都能靠港,如今海运就是赵烈麾下水步军的命脉,相对于如今大明那坑爹的官道情形,海运是靠谱多了,除了台风的时候外,都能航行,保持了赵烈有限的军力可以随时运动到急需的地方。
赵烈正同黄烈等商议卫城通往新栈桥的道路是十步宽还是八步宽时,唐显文求见。
“这位何东家就是如此将卢全福和他婆娘捉了回去,这个叫戴明的跑回来告诉了卢全福的大舅哥罗大河,罗大河带着他们前来官署申冤。”唐显文讲述道。
赵烈略一思索就决定此事不能退让,一是这关乎数百上千逃亡的军户能否回来耕种的事宜,如今赵烈对丁口的期许是多多益善,二是这只是丁口的争夺,恐怕日后在卫所同他们交界的地方还有冲突。
许多军户逃亡后,他们的田亩被这些仕绅占据了,介于他们的淫威,历任的卫所军将也就退让了,或是收取了对方的好处后不了了之了。
如今测量核对田亩已经过了大半,诸如此类的田亩就有一万六千余亩,这可不是小数目,如果在此退让,让这般贪婪的仕绅胆气大壮,各个同卫城顽抗,那一年下来不要做别的了。
“黄汉、唐显文你等在此坐镇,不可耽搁了卫城事宜,我带领卫队前往一探。”赵烈命令道。
“大人,不过是几个军户的事宜,还是我去吧。”黄汉道。
“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要晓得这般仕绅对于田亩丁口那是贪婪至极,为了这些什么手段都用的上。我等不出手而已,出手必得震摄这般人等,还是本将去吧。”赵烈摇头道。
半个时辰后,赵烈走出官署,除了留下来的五十名护卫其他一百五十名护卫都已经备了双马披甲等候。
“大人,这就是卢全福的大舅哥罗大河。”唐显文一指罗大河。
罗大河看到一个身穿三品官服的高大军将向他走来。
“属下罗大河乃是前千户所军户,小的姐夫卢全福乃是昔日中千户所的军户,昔日大旱迫不得已离开家乡给何老爷种地,如今听闻大人为我等穷困军户分地就想回归故里,不过何老爷不允,小的姐夫卢全福和姐姐想偷跑回来,结果被何老爷的护院发现抓了回去,生死不知,万望大人做主。”
罗大河不由自主扑通一声跪下,哭诉。戴明、罗霄、卢海、卢江也都哭拜于地。
“诸位请起。”赵烈示意侍卫们将他们一一扶起,“既是靖海卫的军户,就是本将麾下子民,如果有外人欺压你等,本将自会做主,不过,本将最后问一句,此言可虚,如果是欺瞒本将,到时别怪军法不容。”
“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如有虚言,小的甘愿人头落地。”戴明用力叩头道。
“好,既然如此,本将就同你等走一遭。”赵烈扶起戴明,短短一瞬间,戴明的额头青紫,可见其多么用力。
罗大河惊诧的长大嘴巴,什么,为了自家破落军户事宜指挥大人亲自前往,这是多大的荣耀。
“爹,大人问你话呢。”罗霄摇着罗大河的手臂喊道。
“大人,小的们都能骑马不过骑的不好,不够快。”罗大河急忙道。
“那就慢点骑。出发。”赵烈一挥手。
众人返身上马,给罗大河一行五人也牵来战马,一行人催马出发。
为了迁就罗大河等人,马队前进的速度不快,慢慢悠悠的向北开进。
经过一个半时辰,队伍终于感到了何家庄,临进庄子,遇到了一个佃户,戴明急忙向他打探,知晓了卢全福的命运,被打断双腿和婆娘一起被何老爷送往文登见官,何老爷也在护院的随扈下一同前往。
此时再进入何家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赵烈下令过庄不入继续北行,直驱文登县城。
文登县令陈怀明今年三十余岁,乃是天启元年中的举人,文登上任乃是补进的,花费了万余两银子和无数的人情,上任一年多来,可是遭了不少罪。
士绅的跋扈,卫所的无赖,登州府的和稀泥,每到秋后,登州都司就来打秋千,让文登县劳军,他虽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那也是大明文臣,当然可以满身正气以待。
不过,这般兵痞明着不来,暗地里让军户们因水源、田亩同士绅们冲突几番,就让士绅们求告于他,最后他不得不有求于这般兵痞。
这般烂招每试不爽,他们可是抓住了他这个县令不惧他们,但是惊惧士绅这个弱点了。
唉,这般仕绅也惹不起啊,很多人家都有人中了举人进士,在朝廷内外行走,虽说此地不是文风鼎盛之地,所做的官职也不大,但是也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能抵挡的。
这不,南部的大户何家庄何老爷今日又送上诉状,将其佃户卢某送官,因其想逃回卫所,因此被打折双腿送来。
这些破事啊,这般仕绅各个心狠手辣,你说你将其打一通送官也就罢了,还要将其腿打折,晓不晓得大明律禁止私刑。
不过陈怀明只是腹诽罢了,私用刑具在这般仕绅看来是家常便饭,以往也没有官吏因此怪罪他们,何况此人有举人的功名在身,见官不跪,妥妥的士绅大户,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此番又干系到卫所这般兵痞,唉,真是不好处置啊,但愿卫所不为这破落军户出头。
“陈大人,此人刁滑无赖,早先与我何家定下三年佃约,今看卫所分与田地,就要背主而去,我家护院阻拦,其手拿棍棒击打护院,我家护院迫不得已将其击打倒地。”何起睿面相威严,一脸的正气,语调不疾不徐信心十足。
“大人,如此等刁滑之辈不受惩处,如何得了,从今以后,到处是背约弃主之徒,纲常崩坏,国将不国矣。”
陈怀明面上不断颔首,心中却是鄙夷,将佃户的租金定为六成,可谓贪婪至极。
如是江南等处,一年两熟三熟,即使定为六成,佃户一年几次收获也可过活。
在山东此地租金六成那就是一年有半年多要野菜米麸度日,那就是硬熬,就这般坑人的佃约你个大明举人老爷也能底气十足宝相威严的说出来,当真是铜墙铁皮。
看看堂下昏迷不醒的佃户和他哭啼不断的婆娘可见你个混蛋的狠毒,呸,什么攻击护院,他是失心疯了,一个人带着一个婆娘攻击十余人,这等人也是苦读圣贤书之辈,我呸。
“何举人所言极是,本官定会安律严惩此等刁民,不过,现下,此人不省人事,本官不能升堂断案,何举人不妨等此人醒后再行提告如何。”虽说陈怀明心中腹诽不已,但是他也是士绅一员,明知其中蹊跷也得帮衬此人。
“多谢大人,一切依大人所言办理就是,在下无不遵从。”何起睿此时态度端正。
“来呀,将这两个罪民打入大牢看押。”陈怀明一拍惊堂木。
两边衙役应答一声将两人连拖带拽的带走。
“何举人,你所言卫所分地事宜为何。”陈怀明对这个新鲜事十分感兴趣,无他,没听说过啊。
“大人有所不知,靖海卫新任指挥使赵烈这个黄毛小儿近日上任后,下令给无地的军户分配田亩,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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