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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夫-第3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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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闷声答应,千总刘猛一挥手,摆在营门前的三角木栅被扯开,十几骑夜不收缓缓而出。

十几匹马踏地,声音却不怎么大,因为每匹马的马蹄上都被用棉布包裹,马嘴也上了嚼子,务求安静不出声。

官军营盘中靠近营门处的灯火全部熄灭,就是要让外人看不清这边的行动,夜不收们出营之后,刘猛就快步上了临时搭起的木楼,登高望远,在这个位置能看得更清楚些,如果那两个火堆熄灭,这边大队就要出营了。

时间已经不早,商队货场营地的灯火也都次第熄灭,商人们都在县城内寻欢作乐,外面这些苦哈哈们都是睡得很早。

算着夜不收已经出去了一段距离,军营这边的灯火重新燃起,偌大个营盘,总是伸手不见五指,很容易闹出乱子。

正在张望的刘猛突然听到了一声破空尖啸,这是箭支破空的动静,声音不大,难道是夜不收们已经摸过去了,那边怎么可能听得到?

是这边的!刘猛仅仅来得及判断到这个,一根羽箭准确的贯穿了他的咽喉,刘猛手抓住箭杆,想要把箭支拔下来,他就那么抓着箭杆从木楼上摔到了地上。

箭支破空的呼啸此起彼伏的响起,灯火下的官军兵丁就好像是靶子,被一个个射杀在那边,但并不是每一支箭都和射杀刘猛的一样神准,受伤的士兵大声惨呼,还有的人大声示警。

“有人袭营!”

“有人打过来了!”

官军营盘门前的人或者中箭身死受伤倒地,或者向着营内拔腿飞奔,外面的人却没有立刻追击,连着绳索的铁钩被挂在营门木栅上,这边吆喝一声,那些木栅被直接扯开。

“列队!”“立正!”“对齐!”此起彼伏的整队声在外面响起,刚才还黑暗一片的营盘之外,突然有点点火光升起。

一个个炭盆被拨开变得红亮发光,一根根缠绕着浸透油脂的火把被塞到火盆里,立刻燃烧起来,然后被抽出分发到列队完毕的家丁和团练手中。

“冲,按照事先的吩咐,一直向前冲,打透营盘方可回头。”董冰峰大声说道。

刚才射下木楼刘猛的那一箭就是他射的,不过此时他弓箭已经丢掉,手中拿着一根长矛,浑身披挂全甲。

站在他面前的两个连也都是全甲披挂,一身是铁,这两个连手里是没有火把的,只是拿着长矛,在他们身边零零碎碎站着三十几个弓手。

“五人一排纵队,跟我冲进去!”简单说完,董冰峰站在队伍第一排,长矛一摆,大步领着队伍向里面冲去。

铠甲铿锵作响,踏地脚步声整齐划一,尽管先冲进去的只有两个连,可整个官军营盘都好像被震动了起来。

前面两个连冲入,后面各连次第而入,第三团后面八个连里,还有两个连是全甲,另外都是部分披甲,但披甲的家丁一定是站在最外围最前列,以全甲连队为头领,其余各连为侧翼,而手持火把的团练们则跟在他们后队,家丁团练分成三个箭头,向着营盘内冲了进去。

张虎斌手里的团练队伍,有四个连是部分披甲,这四个连队则是披甲人不拿火把,其他人拿着火把,在后面等待片刻之后,距离拉开,也是跟着冲进。

董冰峰率领的前队一往无前,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军营中的步卒们大部分已经睡下,他们被外面的脚步声和动静惊醒之后,一时间都没有反应。

军营夜间严格要求肃静,如果有营啸出现,十有八九就要炸营大乱,所以夜间发出动静是要杀头行军法的。

可第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接下来想反应就来不及了,火把点燃了帐篷,点燃了营中的辎重柴草,官兵们惊慌失措的从里面跑出来,却看到了排列成队的长矛丛林,仓促间手里连个兵器都没,身上甚至没穿衣服,怎么敢去火并动手,仓促间只能转身就跑。

可赵字营的连队是分为几个箭头冲突,到处放火冲锋,整个营地的混乱从营门处开始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大家跑到一处又看到这浑身是铁的敌人,只能继续跑,越跑越乱,甚至有兵丁从沉睡中被惊醒,跑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大队去跑。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聚拢队伍反抗,尤其是最先冲入的家丁连队并不回头,他们身后也留下了空档,可刚刚组织起来,张虎斌领着的四个连队又是冲过来了。

偌大的官军营盘,里面足有几千步卒,单论数量足足是家丁团和团练大队的两倍要多,可夜间被突袭,整个营地都被分割的七零八碎,根本聚集不起百人以上的队伍,即便是刚刚纠集起来,张虎斌率领的四百人也是绝对优势,一点点苗头都会被彻底击碎!

第831章所向无前

敢于抵抗的,十几根长矛攒刺过来,身上多了血窟窿倒下,谁还愿意拼命,而且这伙突然杀入的敌人并没有赶尽杀绝,只要你跑,只要你不回头的跑,没有人理会你,除非你头昏脑胀的拦在路上,那么长矛也不是吃素的。

火势越来越大,营盘也越来越乱,连带着附近的商队营地也跟着骚动起来,局面已经收拾不住了。

董冰峰率领的那一队根本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这么小跑前进,可跑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了前面已经整队的官军骑兵。

巡抚郭尚友和游击焦大勇定计,这一次官军北上的关键就是在骑兵突袭上,所以扎营的时候,骑兵并没有和正常一样呆在外围,反而被步卒营帐围在当中。

因为双方并没有打算战场交兵,所以谈不上马队的及时反应,反而因为要突袭急进,必须要对外遮掩马队的行迹,这才这般安排,麻烦处处,怨声载道,可为了隐蔽和突袭的成功,这就理所当然了。

只是因为这个安排,带队冲进来的董冰峰和已经准备出营的马队迎头碰上!

刚刚安排夜不收出营拔掉眼线,突然间就开始骚乱,突然间大火燃起,喧哗声声,连马队这边都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带队的游击焦大勇安排亲信去打听,但亲信还没得及回来,溃散的乱兵却已经涌过来了,毕竟是自家人马,怎么下得去手砍杀,可就这迟疑和不忍,却让局面愈发控制不住了,乱兵不断涌来,让马队的队形也变得散乱。

更麻烦的是,溃兵和乱兵之中,来自狼山副总兵麾下和巡抚标营的都有,他们的惊慌失措,难免让骑兵军心浮动,不知道外面来了多少人,不知道局面到底是怎么样!

这焦大勇能有突袭清江浦的心思,倒也不是庸才,片刻之后他就反应了过来,冲撞马队者斩杀无赦!

对着自家人砍杀刺杀,血流满地,但这样总算是把队伍维持住了,接下来焦大勇分出百余骑去保护海防淮扬道翟正贤,其余的人跟着杀出去,这几百骑的力量不管放在什么战场上,都是有份量的。

可没有溃兵逃兵敢冲向马队,不代表兵丁们就不会乱跑了,大家惊慌失措的到处乱窜,让马队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何况这是在营盘之内,又是从里向外走,本来就有各种阻碍阻隔,根本跑不快,何况时不时的有溃乱同伴从面前跑过,要控制突然被惊动的坐骑,这速度又被耽误了。

尽管是黑夜,可借着冲天火光的照明,彼此也能看的很清楚了,那铠甲碰撞的铿锵作响更是遮掩不得,那边马队停住,这边董冰峰率领的连队也是停住,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么一直冲过来会遇到官军的马队。

董冰峰眯了下眼睛,随即大喝说道:“箭射一轮!”

赵字营的披甲家丁们对马队的出现也是猝不及防,而且眼下的马队并不是先前那仓皇乱跑的溃兵,而是披挂完全,队形齐整的骑兵,人在马上,居高临下的俯视,自然给人一股压力,不过日常的训练培养出了一种本能,这让家丁们心中仓皇紧张,但动作上却没有变化,队形没有散乱。

三十几名跟随连队的弓手听到命令,下意识的快步向前,董冰峰擅长弓马,所以弓手都是他亲自挑选训练,射术纪律都很是出色。

快步向前,在家丁队伍面前大概排列成三排,把手中半开的弓直接张满,直接射出!

焦大勇率领的马队和对方突然遭遇,尽管标营出身的人不知道对方什么,可狼山以及凤阳的骑兵却认出了对方,几人下意识的脱口惊呼:“这是赵字营的家丁!”

声音中充满了惊慌失措,他们也没有亲眼见过,可不知道多少次听人描述,这浑身是铁的徐州男儿,何况这几天都要去突袭偷袭徐州的武装,第一眼看到,立刻联想了起来。

听到这个,焦大勇顿时勃然大怒,这伙徐州贼厮鸟,明明约定好了双方相安无事,居然趁夜偷袭,实在是无耻之尤。

惊愕,愤怒,片刻的迟疑,官军的反应慢了一线,他们更多凭着经验作战,而赵字营训练不停,操典精细,战场上的反应已经是下意识的。

董冰峰命令一下,弓手们排列,开弓,射箭,没有管准头,只是瞄着大概的方向,三十几支羽箭泼洒了过去,在这个距离,再向前几步,就能射中更多敌人,可命令就是命令,箭射一轮之后,弓手们直接散开。

在这个距离,骑兵队伍自然不可能散开,箭雨撒过来,立刻不少人中箭,惨叫着从马上摔下,可箭射一轮,弓手们只是将箭射出去,力道和准头却谈不上了,也有人在马上拨打,也有人拿着盾牌遮挡,那焦大勇仗着甲胄精良,遮蔽住头脸之后,硬扛住了箭雨,人在马上大声怒吼:“咱们杀过去,冲散踩碎了这帮贼人!”

为今之计,在混乱的营地之中,想要转头逃散都不可能了,想要出去,只能借着骑兵对步卒的优势,彻底杀散面前这帮徐州蛮子!

焦大勇能想到的,这些官军之中的精英之辈也能想到,不少头目军将跟着怒吼起来。

而在他们的对面,董冰峰一摆手中的长矛,大喊说道:“跟我冲到跟前去,拉近了距离,骑兵不如咱们!”

说完这句,董冰峰大步向前,令出法随,他一动,身后两个披甲连队也跟着动了,弓手们已经被拥挤到帐篷的间隙之中,他们拔出腰间刀剑和帐篷里的军兵厮杀,稍有空档也是跟着跑步,开弓射箭向前。

赵字营连队的动作比马队快了些,在巡抚标营游击焦大勇开始鼓动的时候,赵字营的家丁们已经齐步向前冲击,当军将们应和怒吼的时候,赵字营已经向前了十余步。

步伐整齐,铠甲碰撞的声音都变得越来越一致,轰然作响,这一刻,四周的火焰燃烧,溃兵哭喊,惊叫怒吼都安静了下来,好像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铠甲的碰撞动静,整个军营都好像震动了起来。

官军马队的坐骑有些被这震动惊扰了,嘶鸣乱动,控制不住,刚刚振奋起来的士气,被这整齐冲来的气势牢牢压住,一时间嗓子都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刚刚涌上的那一丝热血又一点点的凉下去!

不光是人在惊惧迟疑,马匹也开始无法控制,整齐冲来的队伍好似巨兽,让马匹从本能中感觉到恐惧,那些正在被骑手催动的马匹跑得不情不愿,而没有被骑手鞭打磕碰的马匹则是想要后退,有前有后,这马队自己也是混乱起来。

那巡抚标营游击焦大勇已经觉得不好,他怒吼一声,马靴马刺重重刺入马腹,坐骑吃痛,痛嘶一声,猛地向前窜去,这焦大勇臂力也是惊人,马匹蹿出,他又是怒吼,猛拽缰绳,在距离赵字营队伍三步左右的地方转向,也亏得身为游击,坐骑是好马,二十余步的距离上,这么狭窄的方寸地,急速奔跑转弯居然没有摔倒,硬生生撞翻了路边一个帐篷,就这么跑了出去!

焦大勇如此骑术,把赵字营和官军马队的人都是震撼了下,再醒过神来,那游击焦大勇已经跑的远了,好在这是短短片刻,董冰峰大吼催促,家丁们迅速反应过来,直接就朝着对方的马队冲去,步卒对骑兵,肉搏的胜算就在于缠斗!

主将突然逃走,那边一干人都是愣了,还来不及慌神,更多人也顾不得逃跑,已经跑起来了,那就只能这么冲上去,但这么短的距离,马匹根本跑不起来。

双方很快就是碰上,看着眼前一根根锋锐的矛刃,看着这些利刃闪烁着营地大火的光芒,马队坐骑本能中的恐惧发作,一匹匹马人立而起,放声长嘶,可这没有什么用处,长矛就这么毫不留情的刺进了马身人身。

赵字营家丁连队的冲势一缓,家丁们怒吼着向前推,硬生生将那些官军骑兵连人带马的推翻推倒,后面的官军骑兵已经不敢冲了,急忙勒马,在后面的则是趁势拨转坐骑,先跑为敬。

“向前,向前!”董冰峰口中大吼,手中长矛却好似毒蛇一般,急刺而出,正中面前一名官军骑兵的左肋,那人直接从马上摔下。

刚收回长矛,还来不及下一个动作,却借着火光看到三十步外,一名官军骑兵在马上张弓搭箭,朝着董冰峰射来。

躲来不及躲了,董冰峰手中长矛一摆,抬臂挡住了嘴脸。

箭支破空的呼啸在人喊马嘶中听不清楚,大家却都听到了“当。”的一声响,董冰峰身子一震,却是安然无恙,在这个距离下,弓箭根本没办法破开赵字营自造的钢铁铠甲。

那官军弓手根本来不及再射出第二箭,他身上足足中了五箭,就那么摔下马去,董冰峰放下手臂,眼前却正有一名官军骑兵瞅着空子,拨马就要冲上,董冰峰却是没有闪躲,举着长矛就是迎上,身边家丁列队跟随。

第832章有节制的击溃

马匹跑不快,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冲势,没了冲击势头的骑兵面对步卒没有任何的优势,甚至还因为有马匹身体的遮挡,动作做不连贯。

可赵字营的家丁动作连贯,骑兵和步卒就这么碰撞在一起,拿着马刀骑矛的官军骑兵没有占到一丝的便宜,他们手中的兵器比不得赵字营家丁的长矛长度,即便这边能够到,也很难破开赵字营自造的坚固铠甲。

惨叫连声,一匹匹马空了下来,马背上的骑兵都被刺杀戳死,从马背上摔落,然后赵字营的家丁没有在乎这些鞍辔齐全的战马,只是驱赶开来,继续向前冲。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对战的敌人了,短兵相接之下,赵字营家丁的悍勇和一往无前已经把对方吓破了胆子,主将先逃更是让大家毫无战意,那三十几张弓洒下的箭雨也让人无可奈何,大家现在也只能逃了。

先前簇拥列队的时候,想要转向都难,可短暂交锋之后,该死的死,该逃的逃,已经空出来足够大的地方,大家的选择都很明确,立刻一哄而散。

本以为要殊死恶战的赵字营家丁越跑越快,就这么沿着原来的方向冲了出去,他们再也追不上官军马队,因为跑开了的骑兵肯定比步卒更快。

官军马队骑兵三两成群,只是朝着没有着火,没有敌人的地方去跑,可那边往往是他们还没有溃散的营盘队伍,甚至刚刚聚集起来的步卒,这些溃散的骑兵彻底搅乱了官军的大营,很多官兵头昏脑胀的出了营帐,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就被突然冲出来的自家马队冲了个七零八落,再然后,赵字营的队伍烧杀过来了。

处处起火,哄堂大散,整个营盘彻底散掉了,而赵字营家丁和团练的各个连队才刚刚把这个营盘打穿。

到了这营盘的边缘,在冲天火光的映照下,四周和眼前全都是溃逃的官兵,倒是不见骑马的,骑马的那些早就跑的不见踪影。

“整队戒备!”到了边缘,董冰峰重新下令,家丁们听令照做,就这么冲进来打穿,董冰峰所率领的几个连队一共受伤五人,还是在奔跑中摔倒的轻伤。

董冰峰回头看了看营盘,掀开面甲透了透气,秋夜虽然凉爽,可官军大营的火光冲天,烘的人浑身是汗。

“还以为要多冲几次才能垮,没想到这么容易。”董冰峰念叨了句。

“团正,这次还是有点风险,本以为官军毫无防备,没想到他们居然用马队来值夜。”一名连正闷声说道。

对于夜袭大营的赵字营家丁来说,他们当然想不到官军的突袭急进也是今晚发动,和对方马队碰上,还以为对方早有准备。

董冰峰摇摇头,轻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扬声大喊道:“各队集合,肃清残敌,上马上车追击,追出三十里回转!”

他大喊出声,兵丁跟着大喊将命令传递出去,至于先前他轻声说了什么,没人关心。

那句话说得是“原来是这么草包,总憋着不动手干什么!”

董冰峰命令一下,刚才已经黑下去的商户营地有部分区域亮起了点点灯火,一辆辆马拉大车被驾驭了出来,兵丁们就这么跟着马车开始向四处前进。

官军夜不收们到了那两处火堆后,就发现自己被百余名骑兵包围了,不想死的只能投降,那些马队将官军夜不收捆扎牢靠后一直没有参与到突袭之中,直到这个时候,董冰峰命令下达,他们菜开始出动。

一个连队三辆大车,大车上备有食水,家丁团练们如果累了可以在大车上暂时休息,这样,可以让连队始终保持体力追击,速度不会减慢,如果遇到了官军马队纠集起来杀回,在这平原水网地带,可以就近依托马车为工事战斗。

而那百余名赵字营的骑马家丁,则不是突前,而是奔走在大车连队之间,随时准备后备支援。

在这样的追击下,深夜逃出营帐的兵卒根本来不及停歇,只能不停的跑,很多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整齐,手里连个兵器都没有,就这么跌跌撞撞的跑,精疲力竭。

很多人已经被追的崩溃了,索性跪在地上求饶,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些突然出现的敌人没有杀戮,只不过搜走了身上的铁器,让他们脱光衣服,就把他们丢在那边不管继续前进不停。

城池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宝应县城内自然知道,可看到城外官军大营燃起熊熊大火,杀声震天,然后看着官军四下溃逃,城头的人怎么敢动作,都只能抽调城内民壮百姓,填塞城门,严加戒备,至于城外的官军,就请他们自求多福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火焰已经熄灭,在官军营盘的简陋废墟上,一堆堆篝火升起,那是有人在生火造饭。

一辆辆大车,一队队家丁疲惫的返回,董冰峰已经把弓箭背回身上,长矛上的血迹也已经擦拭干净,正疲惫的坐在那里喝粥,在这个时节,在运河两岸,米是不缺的。

“让这附近的商户出来灭火,记得叮嘱他们一句,有什么说什么,不用替我们隐瞒,让弟兄们休整一个时辰,然后出发回清江浦,老黎一个人在那里肯定支应的麻烦。”董冰峰简单吩咐说道。

张虎斌在这个场合下就是董冰峰的副手,他率领的队伍倒是没有跟着出击,而是镇守住官军大营这边,为大队护卫基地和后路。

听了吩咐,张虎斌答应了声,立刻过去安排传令,没过多久就是跑回来了,脸上有忍不住的笑容,笑着说道:“六爷,那些清江浦过来的商户都傻了,根本不知道我们也过来了,还有的人傻傻询问,问咱们时候来的。”

董冰峰也忍不住笑,满脸都是得意神色,开口说道:“大哥的安排他们怎么能猜得到,一起吃饭,今天还得赶路!”

凤阳巡抚郭尚友委托幕僚和董冰峰商谈约定,说是两家默契,各自驻守不战,事后上报,大家方便。

商谈之后,董冰峰立刻把消息快马送到了徐州,对这个商谈,黎大津的态度很明白:“官贼不两立,大家口头默契,又没有什么文书约定,又没有什么抵押人质,凭什么信他们,要防着他们突袭行险。”

而徐州的回信也很快,赵进的说法更是简单直接“打垮他们,打散他们,既然他们要双方不战,那就不该在附近屯驻兵马,咱们出兵直接打散了他们,让他们真真切切感觉到肉疼害怕,这才会遵守约定”。

方针定下,清江浦这边立刻整顿兵马,在清江浦这边,有很多外面看起来和徐州和云山行无关的商户,他们动用车船运货也没人会注意什么,而大车往来于军营和各处运送物资也是正常的很。

就靠着这些商户和大车漕船,赵字营第三团和清江浦大队的家丁团练不断的被运送到宝应县这边来,平时就充作伙计或者呆在车船之中,夜里才活动,在官军的眼皮底下凑齐了千把人的兵丁。

他们当然知道官军人多势众,所以决定趁夜突袭,按照董冰峰的判断,他觉得官军既然和赵字营约定,那么肯定很懈怠,戒心不强,一旦被突袭,就会大惊大乱,肯定能够一举破营。

只不过董冰峰没有想到,官军其实和他想法差不多,但行动上慢了几步,然后满盘皆输。

太阳刚刚出来,赵字营的家丁和团练就已经收拾好了,开始向着清江浦出发,一夜未眠,他们每个人都是疲惫异常,差不多都是拖着双腿行进,骑兵都下马牵马行进,边走边用干粮喂马补充。

这一切在城头看得很清楚,宝应县上下即便不知兵事,也知道这些徐州家丁团练已经是强弩之末,搞不好现在一打就垮了。

可没有人敢这么做,大家更多的还是看向官军营盘方向,昨日还堂皇摆在那里的大营,到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昨夜看着火光冲天,杀声震撼,然后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那些疲惫的年轻人做的,在城头上的官吏士绅,甚至都不知道下面那些年轻人究竟是不是徐州的人马,究竟是不是从清江浦过来的,隔着那么远,怎么就突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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