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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nderful day(愉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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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被他噎得一时没接上话,但看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态度用词却并没有不礼貌,一时又不好再发火。但他挣扎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说点什么:“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我还有急事呢,耽误了谁负责?”
“十分钟。”于越一句话也没有跟他多纠缠,只说了一个确切的提车时间,“不过请你先出去等,可以到大厅喝杯茶,操作间闲人免进。”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男人自知在于越这儿讨不着好,只得骂骂咧咧地出去了,临走前还回头强调了一句:“你说十分钟的啊!”
于越理都没理他,而是转向杨光招了招手:“快点来。”
杨光依言点点头,抿着嘴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开始返工处理气泡。于越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卷起袖子拿来工具去帮杨光一起处理他对面的另一侧车窗。
五分钟,或者更久,两人除了偶尔针对贴膜上的瑕疵简短地交流示意,一句话也没有说。
于越比杨光熟练很多,等到杨光处理完了自己的那侧车窗,重新钻进后座打算去处理后挡风玻璃的时候,于越已经把他自己那侧弄完,并且连后挡风玻璃上的问题也处理了一大半。
看见杨光开门进来,他侧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不停不慢,但注意力却明显有所转移:“刚才撞到头了?”
“嗯。”
“疼不疼?”
“疼。”
“你胆子不小——下回还干不干?”
“干什么?”
“这种人、这种单子、没别人在,还接吗?”
“接啊,干嘛不接?好几千块呢。”
于越直到这时才终于停下手,转过头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露出一个清楚明确的笑容:“结束,正好十分钟。”
杨光正和他并排跪在车后座上,狭小的空间内,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二十公分,杨光甚至可以看得清于越的每一根睫毛,和他嘴唇周围胡须的硬茬。
他突然非常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强烈窒息感,像是被于越极难得的不需要他努力分辨的笑容“砰”地撞进心里,又像是被他强烈的气息包裹住,在咫尺之间围得密不透风;但同时又有一种更为莫名的冲动,令他下意识地垂下眼睑避开于越直视他的目光,迅速而用力将嘴唇抿成一条线。
那个中年男人就在这时踩着点走了回来,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十分钟了!”
于越几乎在同时打开车门,下车前在杨光发顶上揉了两把,丢下一句:“小心头,别再撞了。”
杨光一言不发地慢慢从车上下来,却没有跟上去,而是远远地站在车边望着于越,听他跟那男人交代注意事项,一时间只觉得心跳飞速,精神也有些恍惚。
不过这些于越都不知道,他只是自顾地跟那男人收钱开票,然后在他准备开门上车之前横过一条手臂拦住了他的动作。
“你什么意思?”那男人本来立刻就要发飙,但目光落在他手臂的纹身上时明显顿了一下。
“没什么意思,帮你叫个代驾。”于越仍旧面无表情,说话时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眼神和动作充分透露出一种彬彬有礼的痞气,“我们跟交警大队和车管所联动的,你喝了这么多酒,我们有责任阻止你违法酒驾——不然你把车留这儿也行,改天酒醒了再来提,我们可以免费替你保存。”
第8章 第七章
当天下午下班之后,杨光坐在于越的副驾驶座上,脑子里依然挥不去于越的那个笑容和他最后给那男人找不痛快时候的模样。那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形成的强烈反差有一下没一下地撕扯着他的脑仁,令他的情绪也跟着难以稳定。
他本来对于越多少还残留着一些因为记忆而深植在心底的恐惧,因为时不时地总还会想起他当年的样子;但今天的事却让他觉得这种恐惧根本留得多余——当年于快的事情他们已经说得很开,他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担心于越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而单看于越本身,他或许仍然还保留着那种令人忌惮甚至害怕的气场,但也早与当年截然不同,并且很明显只会针对那些刻意来找麻烦的人。
杨光自然不属于刻意找麻烦的那类,况且从于越的态度来看,明显已经把他划在了自己的地盘之内。这一点他是在那个男人迫于无奈找了代驾来把车开走、于越则走回来又在他脑袋上安抚地揉了两把之后才发现的,而当他想明白了这一点的同时,心跳也再一次“怦怦怦”地剧烈起来。
脑海中随即反射似的重现出于越之前在那人的后排座上对他露出的那个笑容,清晰得宛如就在眼前——他甚至可以清楚地记起他唇角边胡茬的排列,以及……自己在那一瞬间打从心底涌起的,想要……亲吻他的冲动。
心跳随之更加剧烈地跳动起来,杨光只觉得脸颊和而后轰然一热,嘴唇不自觉地又紧紧抿成一条线——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无论是对夏宇,还是他从前任何一个暗恋过的对象,都没有过这么具体而切实的行为意识。
他不由地猛然低下头,下意识地想要用头发遮住脸,以免被于越发现他的不自然。但他现在的头发长度早已不足以承担这样的任务,而他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则立刻就引起了于越的注意。
“怎么了?不舒服?”于越在开车间隙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见他深深地低着头,脸和耳朵通红,抬手过去贴了贴,用掌心试试温度。
杨光本能地想躲,但一想不对又赶紧僵住,任由他手掌的触感把自己的心跳再度带上一个新的频率,嘴里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没…没事……大概有点晕车……”
“怎么突然晕车了?”于越一边说,一边有意识地放慢了车速,又回头看了他两眼,“好像还有点发烧……可能这段时间太累了,体力有点透支。待会儿回去吃了饭早点休息,明天在家多睡睡,哪儿也别去了。”
杨光轻声应了一句,而后一声不响地缩在椅子里,于越以为他难受得厉害,眉头不自觉又紧皱在一起,声调却明显刻意放缓了:“再忍一会儿,就快到了。”
杨光点点头,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心跳,许久之后终于渐渐放松下来,慢慢重新坐直了身体。
于越在这个时候又向他看过一眼,见他脸色逐渐回转,这才将紧锁的眉心稍稍放松了一点。
杨光的目光在他视线移开之后悄悄地紧追过去,在他侧脸的轮廓上停留许久,不经意地发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不期然地在心中泛起一种微甜的情绪。他转开视线,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川流的车灯和路灯汇聚而成的斑驳光线,心中有一处柔软之地蓦然波动,无声无息地在眉梢与唇角之间汇聚成一抹柔和而愉悦的浅笑,从右侧的倒车镜里倒映回来,正落进于越眼底。
'记不清是杨光到店里上班的多久之后了,有一次谢天突然开玩笑,说我和他是一个大面瘫带个小面瘫。我面瘫是因为不管喜怒哀乐都不往脸上放,而杨光会哭不会笑,所以只能算个小面瘫。
我当时对此未予置评,不过事后回想,好像的确没有见过杨光笑。除了恐惧之外,我在他脸上看到的最多表情就是疏离,以及一脑门子与他的年龄长相极度不符的官司。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缘故,那天我在倒车镜里偶然看见杨光那个笑容的时候,心中才会产生出一种亢奋感,那里面夹杂着几分少见多怪的惊奇,令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开朗起来。'
杨光依照于越的指示,第二天没去店里,早上一直蒙头大睡。于越也躲了个懒没去上班,但还是一早就起床去趟菜场,买来两人一天的口粮。
到家的时候时间刚过七点,他估计杨光还要再睡一会儿,就把菜先放进厨房,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刚坐下没两分钟就有人来送快递,一个国际件的包裹,收件人是杨光。于越对着灯光仔细辨认了一下寄件人的姓名,而后低垂眼睑去把包裹放在杨光的床头柜上——是杨阳。
回到电脑前打开浏览器,于越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估算了一下,他和杨阳离婚已经两个多月了。纯爷们儿当断则断,说不联系就果然没有再主动和他联系过一次。
不过由于杨光还暂时寄宿在这里,有时她也会借由杨光向他表达一下感谢和回国后一定请他吃饭的意愿。但是从杨光偶尔和她通电话时所表现出的沉默和逆反来看,她一直都在催促杨光回学校去,以免他长期留在这里,反而显得她和于越之间纠缠不清。
于越其实也在考虑怎样和杨光提及这件事,不过这与他和杨阳的问题无关,只是他觉得杨光应该回到学校去,把剩下的最后一年功课念完。即使他对那个专业毫无兴趣,毕业之后也一定不会从事与之相关的工作,但现在这个社会多多少少还是会看重学历的,更何况杨阳辛辛苦苦供他读到现在,哪怕仅仅是为了对她有个交代,他也不应该半途而废。
但是这件事如何开口却始终是个难题——杨光的神经脆弱敏感,于越很担心一个弄不好就被他理解成赶他走——他很不想破坏他们俩之间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气氛,所以就一直压着没提。
心中随之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于越随便上了几个网站逛了一圈,见没什么可看的就又关了,随手打开桌面上的一张改装图。
那张图是之前已经完成改装的几辆车中的一个,但很明显是个复件,于越打开之前刻意回想了一下,却没想起来自己把它复制到桌面上的用途。等到图纸打开,他将里面的内容大致看过一遍,顿时就明白了这应该是杨光复制过来试着修改的临时文件。
客厅那头在这时传来门响,接着是厕所门开关和抽水马桶的声音。于越将那张图翻来覆去的放大缩小,然后在厕所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高喊了一声:“杨光。”
那小孩儿的脚步声随之明显停顿了一下,接着有些迟疑地靠近,却没有进来,而是站在房门外向里探进来半个脑袋:“你叫我?”
“嗯,你过来一下。”于越转头过去冲他招手,见他睡眼惺忪满脸疲倦,心里一软,不期然地露了几分温柔笑意,“还没睡饱?”
杨光点点头,慢吞吞地走过来,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孩子气地微微向外嘟着,好像还有点起床气。
于越见状笑意更深,再开口时语调里多少带了点哄小孩儿的意味:“待会儿接着睡——我就问一句:这图是你改的?”
杨光正看着他的脸,见他一笑却赶紧把目光别开,对着电脑看了好一阵才又转过头来,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嗯……我瞎改着玩儿的——这文件是复制过来的,应该没关系吧?”
“没事,别担心,我只是觉得想法不错,没别的意思。”于越看出他的紧张,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而后一转话题,问:“我看你在这行挺有天赋,想不想正式到店里上班?”
杨光起先还没明白,一脸茫然地说了一句:“我现在不就在店里上班么?”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清醒了,睁大了眼睛看向他:“你是说……正式?不是学徒工,不是兼职?”
于越点点头,好笑地看着他的表情变化,见他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连脸颊都显得红润起来,心想这小孩儿还真挺可爱的。但是片刻之后他又将话锋一转,稍稍正了正面色:“不过有个条件。你知道谢天和我都是想把生意往大了做的,所以管理上必须按制度来。我看中的是你在设计上的天赋,而如果要进设计室,学历必须是大专以上,所以你得先回去把剩下的一年学上完。”
于越说完这句,特地停顿了一下去留意杨光的表情变化,发现他果然愣住了,眼睛里一阵波澜汹涌,嘴唇的弧度也有些向下沉。但他却没有急着解释,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静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杨光也没有说话,目光随着眼球的转动在他脸上游走,有时与他对视,但很快又别开了,落在他的嘴唇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他的胸膛跟随气息一时剧烈一时缓和地起伏着,如同他脑海中不断变换的思绪,纠结而混乱。
“我的专业……跟这个一点关系都没有……”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突破口,杨光有些迟疑并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我知道。”于越点点头,回答十分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你毕业之后我还会在这里帮你联系一家学校,大概两三年之内你都得半工半读——干我们这行,实操比理论重要得多,有个双专科足够了,不过最好还能再去学学机修,了解一点汽车的内在构造。”
说完他又顿了一下,见杨光一脸无法消化的表情,微微一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不用这么紧张,这些都不着急,你不是办了一年休学吗?时间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考虑。”接着话题一转:“你还睡觉吗?不睡我去做饭了。”
杨光这时早已没了睡意,于是摇摇头,和他一起走出房间。于越直接去厨房炖了一锅水在灶上,又转去客厅从冰箱里拿出半袋水饺,一回头见杨光还在旁边,随口问道:“早上就吃水饺吧?上礼拜包的,正好今天再一顿吃完了。”
杨光没什么意见,站在厨房门边看着他忙来忙去,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叫了一声:“越哥……”
“嗯?”于越把水饺下进锅里,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去刷牙?”
杨光没有回答,而是往前挪了两步,说话前又是一阵踌躇:“你怎么知道我办了一年休学?”
于越这次没有回头,一边用漏勺搅着锅里的水饺打转,一边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不光知道你办了一年休学,还知道你成天不上课,一大半的时间都用来打工,成绩很不好。”
杨光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下意识地浮上一阵逆反情绪,抿着嘴把头低下去看厨房门口地砖上的接缝。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猛地抬起头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于越:“你去过我学校?”
于越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先往锅里加了冷水,又用漏勺把水饺搅了一圈、盖上锅盖,然后转过身来面对他。
“我之前出过一个礼拜的差,你记得吗?回来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
“管得还挺宽。”杨光依照他的描述回想起来,嘴唇连同腮帮子一起鼓了鼓,小声嘀咕了一句,却立刻就被于越用力掐了一下脸颊,疼得龇牙咧嘴。
“没人管你能活到现在?别不识好歹,快点去刷牙,完了过来吃饭。”
杨光一手捂着脸,站在原地盯了他半天,看着他把火关了盛出水饺,又拿来醋和辣椒酱调了两个小碟,终于一句话也没再争辩,乖乖到浴室洗漱。
那个话题似乎真的只是于越随口一提,吃饭时杨光等了许久也没见于越说起,心里也就慢慢安定下来。相比之下,反倒是于越去过他学校的事更令他耿耿于怀,但也不是他嘴上表达出的不满,相反还有一种隐隐的欣喜雀跃。
这种感觉杨光是熟悉的,但他还不确定,又或者是他不敢轻易去下那个结论——两个星期以前他还当着于越的面为了夏宇哭得一塌糊涂,现在要说喜欢上于越,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轻率。
吃过早饭不久于越就开始准备午餐的材料,杨光则窝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突然想起床头柜上有个包裹,便把它拿出来打开。
于越那个时候已经把鸡肉切成丁浆在碗里,正在水池边给土豆削皮,看见他拆了包裹就随口问了一句:“你姐给你买了什么?”
“礼物。”杨光一边说着,一边把包裹竖起来让于越看见里面的球鞋,然后重新把它包好放回房间,再回来时犹豫了一下才说:“过两天我过生日。”
于越闻言看了他一眼,将最后一个土豆削好皮泡进水里,又拿来一颗洋葱剥皮洗净,再一刀把它切成两半,然后掂着半个洋葱在他眼前晃了晃,意有所指地说道:“你这随口说谎的毛病真要改一改。”
洋葱辛辣的气息随即从空气中传过来,熏得杨光眼圈酸涩,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只是红着眼睛看他,对他的话不置一词。
于越也不说破,利落地把洋葱切成小片,再把土豆切丁,最后从冰箱里拿来两根胡萝卜切成小块。
杨光看到这里已经大概知道于越做的是什么,脸颊随即涨得通红,眼睛却亮晶晶地闪着窃喜,话道嘴边甚至带上几分冲动:“你是在给我做咖喱饭?你知道我今天生日?”
于越点点头,随手捡了一小块胡萝卜塞进他嘴里:“所以最好不要再让我听见你撒谎。”
第9章 第八章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矛盾,有人管的时候渴望自由,没人管的时候又觉得寂寞,久而久之就觉得自己生活苦闷内心忧郁,所有的一切都求而不得,但其实多的是没事找事无病呻吟,放在眼前的不会珍惜。杨光回想自己的少年时光,每天想着法儿逃课不回家追寻自由,回到家里又觉得四下冷清,等到无家可归又愤世嫉俗怨天尤人,心想果然是熊孩子欠揍。
而让他突然领悟到这一点的究竟是什么事他却无从说起,也许是4S店的忙碌工作让他日渐成熟,又或许是和于越在一起久了,多多少少受了他的影响。只是那天于快生日,于越带着他一起去公墓拜祭,回来的时候他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渐渐远离缩小的公墓牌坊,忽然间就好像醍醐灌顶。
他觉得他已经比于快幸福太多——于快有于越这样的哥哥,原本应该有一个不错的未来,却在最好的年华失去生命,被迫告别。而相对死亡而言,不管是喜怒哀乐还是酸甜苦辣都好,只要生命鲜活、对一切还能感知,真的就是最大的幸运。
那天他和于越起了个大早,回到4S店时还不到9点,外头细雨蒙蒙天气阴冷,车装部又冷冷清清没有人气,杨光就窝在办公室里用于越的电脑给姐姐发邮件。
谁知邮件刚发出去不到五分钟电话就响起来,他顺手一接就听见姐姐的声音,带着惯然的忙碌和疲倦,没有一句废话地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杨光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没有啊,”杨光反而被她问得一愣,回头去把自己发过去的邮件从头仔细看了一遍,但是并没有看出不妥,“姐你怎么这么问?”
“你别骗我啊,没事你给我发什么邮件?快点,别让姐着急,究竟怎么了?赶紧说!”杨阳的声音听起来焦急万分,而她话中无意透露出的讯息则令杨光感到十分内疚。
他于是忽然感到一阵眼圈发热,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然后动了一下,坐直身体:“姐,我真没事。就是……想你了。”
电话那头随即沉默了一阵,好半天才又传来杨阳的声音,听起来却比之前柔和了许多,并且多少流露出几许欣慰:“你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乖——姐过完年就回来啦,到时候乖乖给我回去上课,听到了没有?”
杨光难得听话地应了,又跟她聊了点闲话,中途看见于越走进来一次、见他在打电话就又弯了出去、到门口点起一支烟,心里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姐,”他一边想,一边有些犹豫地轻咳了一声,提问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越哥人不错啊……你到底为什么要和他离婚?”
杨阳很明显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声音顿时有点卡壳:“……小孩子瞎打听什么?”
“关心你嘛,而且我也不小了——我就是有点想不通,他条件不错,又什么都会,对你应该也不差吧?为什么你就不要他了?”
“这不是谁不要谁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用词刺激到了,杨阳的语调突然变得有些坚硬,“婚姻和感情都是两个人的事,我说结婚,他同意,我说离婚,他也同意了,这就不是单独一个人的主观意愿。”
杨光听得似懂非懂,但明显感觉到了杨阳的不悦,于是就没再追问下去,而是随便找件事情岔开了话题。之后过了没多久杨阳就说有事要做跟他道了别,临挂电话之前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跟他确认了一次他的确是没出什么事才终于安心挂断。
杨光放下电话又在椅子里缩了一阵,刚要起身就见于越再次推开门,先探头进来看了一眼,见他已经挂断了电话才走进来。
杨光被他的动作逗得发笑,故意冲他说了一句:“是姐姐的电话。”
“我知道。”于越看他一眼,脸上又变成平常那种看不出表情的样子,但是杨光还是从他的眉眼之间看出了一点情绪。那点情绪让杨光多少有些在意,因此犹豫了半天还是站起来走过去问他:“所以你才故意躲开?”
“我没躲,”于越摇头,“不过免得你看到我提起来,弄得她不开心。”
杨光闻言紧紧抿了抿嘴唇,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他曾经在某本书的扉页上看到的一段话:
“任何一段两情相悦的感情之间都不可能存在一味的纵容,如果只有顺从而没有要求,那就只能说明爱得还不够。”
冬天的悄然造访在这个城市里表现为气温的急转直下,通常一个昼夜的转换已经是衬衣和棉衣的前世今生。起床在这种气候下逐渐转变成一种痛苦的经历,杨光每天都要挣扎很久才能依依不舍地离开被窝,但于越却似乎并不受太多影响。
杨光觉得这和一个人性格的坚毅程度有关,进而就觉得自己还是不够MAN,虽然在于越的影响下他自觉已经改变了很多,但是每次站在于越身边,他都还是觉得很有差距。
夏宇的车行在十二月的头一个周末重新开了张,地点就在于越家往原来的车行相反的方向,距离倒差不多。然而杨光却只在开张的头一个星期过去帮了忙,之后就回到了4S店,还是跟于越一起待在车装部。
夏宇对他好一阵挽留,有一次甚至当着谢天和于越的面缠着他问:“你是不是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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