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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行-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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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片刻,他又低声补充,“大军过河之后,主公可以让军情、内务两处的细作散布消息,说咱们这次只针对蒙元朝廷,不想伤及无辜,凡是自行逃到我军新收复之地者,皆可以领到活命的口粮。”
“此计可行。”朱重九眉头跳了跳,诧异地询问,“蒙元那边不会派兵阻拦么。”
“一旦发生粮荒,蒙元官府若是洠П臼孪拗屏钙陶羌郏抢锏陌傩站统闪怂堑母豪郏蕴幼叩陌傩赵蕉啵胤焦僭彼媪俚年庠秩笨诰驮叫。抢锊幌裣绱澹蠡锍艘淮φ樱瑳'有田地拖累,想走,收拾一下随时可以外出逃难,也不会留恋太多。”
“那就让军情处配合一下,先做个完整的方案出來。”朱重九皱着眉头想了想,将目光转向陈基,“三日之内,我要看到具体措施,还有”
用手轻轻拍了下桌案,他又快速补充,“不必等大军渡河,从现在起,淮扬商号自己,先逐步减少对北方的粮食输送,让粮价先慢慢涨起來,给老百姓们提个醒,免得到时候他们措手不及。”
“恐怕蒙元朝廷那边,也会立刻警觉。”刘伯温不太赞同朱重九的办法,摇着头低声提醒。
“他们需要的数额太大,即便警觉,现在开始收购也來不及了,除非他们下定决心去抢。”朱重九又敲了几下桌案,冷笑着道。
“就这么定吧。”看看刘基和罗本依旧有劝谏的意思,抢在二人开口之前,他迅速做出最后决断,“户局那边,负责组织民船,跟在军队身后放粮,还是像当初在扬州和淮安时那样,尽量以工代赈,对实在干不了活的老幼妇孺,再定量免费供应粮食。”
此番北伐,最大的困难未必在军事层面,而是如很能尽快地争取民心,让陷入饥荒的百姓再度获得活下去的希望,无疑,是最好的争取民心办法,虽然,当初将百姓推入生死边缘的,同样是他朱重九的大手。
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心肠变得比原來狠辣了许多,甚至有些不择手段,但哪怕是给他充足的时间,再跟罗本等他探讨上三天三夜,他相信自己依旧会做出同样的决定,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消灭敌人,不去考虑为此会不会伤及很多无辜,毕竟,淮扬大总管府和淮安军,才是他所有理想的支柱,洠в辛苏饬礁е睦锬呐掠性俣嗟拇缺酵穪斫峋忠彩且怀】铡
“在减少粮食供应的同时,户局负责与淮扬商号联手,加大玻璃、冰翠、珠宝、首饰、成衣、各类面料以及黄金制品的北运,价格在商号认可的情况下,逐步压低两到三成,记住,要一步步降,不能瞬间到位,对羊毛和北边所能提供杂货的收购价格,也略微向上涨一些,让那些蒙元的官吏、官商和色目包税官,在发现粮价开始上涨的同时,发现他们手中的钱更值钱了,并且赚钱也更容易了,这样,才不会让他们一下子就跳起來做出激烈反应,而是会更主动配合咱们,把北方搅个天翻地覆。”看着眉头紧皱的罗本和心有不甘的刘基,朱重九清了清嗓子,继续补充,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在很早以前,就做出了相关预案。
“此外,牛羊、牲畜,鸡鸭,咱们可以垫付本金,委托船帮去大量囤积,常帮主他们洠侔镌谠勖堑拿Γ辛朔⒉苹幔勖堑孟日展俗约喝恕!鄙晕⒍倭硕伲熘鼐偶绦顺镝♂ⅰ
虽然了解的也是至鳞片抓,但论起打经济战,在座众人,肯定洠б桓霰人谛校底牛底牛托廊环⑾郑约河只氐搅烁崭沾蛳禄窗材且欢稳兆樱裁词虑槎伎梢砸谎远希裁词虑槎伎梢苑攀质┪谌耍粗挥刑拥姆荻幢阍倥Γ埠苣牙斫獾昧似渲兴陌旅亍
“遵命。”果然,刘基和罗本见朱重九态度坚决,相继拱手领命。
“需要提防有人故意搅局,粮价一高,海运就成了划算买卖,张士诚、方国珍和沈家,恐怕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内务处主事张松则稍稍犹豫了一下,主动站出來提醒,他最近态度非常积极,无论是不是自己的管辖范围,只要看到机会,就努力插上一脚,唯恐朱重九和大伙看不到,他这个曾经的降臣,对大总管府已经彻底归心了一般。
“让朱强带着舰队去跟他们交涉,这个时候,洠裁此浇豢山玻财苹滴揖狈ゴ笠嫡撸闶巧揽艹穑!敝熘鼐琶纪肺⑽⒁淮兀窖壑芯馑纳洌路鹨煌氛莘丫玫拿褪蓿沼诳颊孤堆莱荨
第四十九章先锋上
淮扬大总管府做出决策后,向來洠в型涎拥南肮撸呐率谴航谠诩矗鞑棵乓惨谰杀3肿牌绞钡脑俗咚伲潭碳柑熘冢悦稍小熬谜健钡母飨罘铰砸约跋嘤Φ闹葱泄ぷ鳎丫娜辉诨坪右员闭箍
受天气的影响,此刻黄河还洠в薪夥猓撕痈鞫危蟛糠忠泊τ诒匙刺阅蟻肀蓖纳搪茫疾荒茉儆么荒芑ǜ呒劾寐獬祷蛘吲3祦碓怂突跷铮级型炻硗献疟舜庸饣缇档暮用嫔虾粜ザ蚧嵋玫脑撕恿桨兜囊黄斑踹酢毕勰缴鞘谴镂谢囱锴山匙盼谴蛟斓脑嘶趵鳎凰阃炻恚恳涣炯鄹褚捕荚诹桨俟嵋陨希松纤暗幕跷铮吧矸荨备墙鸸螅俺R坏愣恼胪废吣远緵'资格放上冰撬,也不可能赚回运输的成本來。
“船帮这两年可真红火,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忙不完的生意。”一辆由南向北沿着运河东岸行驶的宽厢骡车中,几张年青的面孔从碎花格子玻璃窗前回过头,满脸羡慕地议论。
“那当然了,他们手眼通着天呢,水师,还有各大军团,多少当官儿的都是船帮出來的,说是买卖公平,可很多货物,咱们这些扬州人都拿不到,却总能优先提供给他们船帮。”
“可不是么,钱都被船帮赚了,咱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扬州商号,却要跟在他们后边。”
“也不知道杜掌柜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放着红利最厚的生意自己不赚,大冬天的,却非要派咱们下來赚那猪崽羊羔身上的三瓜俩枣,。”
“可不是,这外來的和尚,就是好”
“行了,都闭上点儿嘴,洠税涯忝堑毖瓢汀!背迪岷笈耪屑湮恢茫币性诒晨可系暮涸醋芎判氯味乒癯8还螅鋈徽隹劬Γ蜕浅猓案米裁辞鍪裁瓷猓悄忝悄芫龆ǖ拿矗凑展婢嘏ψ鍪卤愫茫鹣共傩模耪乒窈投夷潜撸匀挥兴堑牡览怼!
“是,常掌柜。”众大小伙计们吐了下舌头,怏怏地回应。
临近年关忽然被外派到黄河以北开拓商路,大伙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舒坦,虽然总号子的杜掌柜在出发前已经答应,凡是肯去北方者,薪水比在扬州时加倍,一旦遇到危险回不來,还会给家人一大笔抚恤,可这年月,有谁还缺那点卖命钱啊,只要能写会算,眼睛和手脚再机灵些的,在淮扬各地的哪家商号眼里,大伙不是香饽饽,留着小命蹲在家门口赚一辈子安稳钱不是挺好么,何必眼瞅着马上要打起來了,还非要往北方跑,弄得自己像军汉一样,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人家船帮,非但在咱们这边熟人多,在大都城里结交的也都是达官显贵,从扬州拿了正身镜、走盘珠,和冰魄八宝琉璃夜壶之类,也不怕砸在手里,而咱们瀚源商行,做的都是小门小户的买卖,最大结识的人物不过是一州知府,怎么可能跟船帮比。”知道大伙心里不痛快,常富贵又想了想,放缓了语气补充。
“那,那倒是。”
“常掌柜不说,咱们差点就忘了。”
“可不是么,蛇钻窟窿鼠打洞,各有各的道行。”
众大小伙计们纷纷点头,也不管自己到底听得听不懂。
常富贵是他们这一行人的头目,今后大伙的考绩和年终花红,都在此人手里捏着,所以大伙居然已经硬着头皮往北方走了,就洠П匾米锼飧龆ネ飞纤尽
“我知道大伙心里都不踏实,要打仗了么,明眼人谁看不出來啊,淮安军都把人马和大炮拉到徐州了,开了春儿之后能消停么。”稍微扫视了一下众人,常富贵又喷着白烟补充。
车厢里温度有点儿低,所以他每一次张嘴,都会有白雾随着呼吸从嗓子眼处冒出來,在半空中盈盈绕绕,但大伙的心脏,却很快就被他的话给温暖了起來,脸上也渐渐出现了几丝真实的笑容。
“可仗一打起來,什么东西不涨价啊,咱们东家不趁着这机会大赚一笔,还等什么时候去,况且咱们又不是当兵的,需要拎着脑袋去冲锋,咱们是做正经生意,从北方大户手里买猪买牛买羊,然后真金白银付账,外边打得再凶,也伤不到咱们分毫,毕竟时局越乱,真金白银越是稀缺,陵州当地那些大户,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把咱们和淮安军往一块了混。”
这几句话,可是说到了众人的心窝子里头,让大小伙计们纷纷红着脸讪笑,“嘿嘿,嘿嘿,常哥,您就是看得透彻,这下我可踏实多了。”
“要不怎么常哥都当上掌柜了,咱们还在下面跑腿呢,光这份见识,就甩了咱们不知道多少里地去了。”
“嘿嘿,嘿嘿,也倒是,咱们瀚源商行虽然不做那些红货,但这柴米油盐的日常杂货,哪家比咱们做得更精,。”
“不是我看得透彻,是东家和杜掌柜他们眼光准。”常富贵笑了笑,非常谦虚地摆手,“眼下这当口,别人都争抢着去江南开分号,唯独咱们瀚源和少数三两家,才把目光盯住了北方,南边风险是小,可架不住开铺子容易,谁都能插一脚啊,大伙竞相压价抬价,那利钱,能高得了么,倒是北方,谁也不敢來开分号时,咱们抢先了一步,等别人明白过味道來,咱们已经在陵州扎下了根,跟地方上的那些座商称兄道弟了,他们怎么可能赶得上咱们,,而有开疆拓土之功握在手里,瀚源商行日后东家再需要用人之时,怎么可能忘了咱们。”
“就是啊,吃屎他们都吃不上热乎的。”
“嘿,听常哥一说,咱们还真该來。”
“那是,咱们也多历练历练,过两年商号再往北方走,说不定咱们也能跟常哥一样,外出独当一面。”
众人听得心头火热,一个个摇头晃脑,整个旅途,也立刻不再显得烦躁,几乎每个人眼睛里,都闪烁着期冀的光芒。
“对不住了兄弟们。”看到大伙满脸憧憬的模样,常富贵在心里悄然道歉,此行不是洠в腥魏畏缦眨橇浇哦继ぴ诘渡缴希杂胁畛兀突嵬蚪俨桓矗牵幢匦朊罢飧鱿眨蛭馍婕暗酱笞芄芨纳约氨狈缴习偻蛱跞嗣裕缒苷绞略绲愣崾呐挛俅螅捕贾档谩
第五十章先锋中
年关头上,逆着寒风北去的商队不止一家。年关头上,‘混’在商队当中深入虎‘穴’的华夏复兴社员,也不止是常富贵一个。
他们都很年青,其中绝大多数人都能写会算,即便不冒任何风险,这辈子也能过得相当富足。但是,至少在这一刻,他没去却谁也没计算过自己的个人生死荣辱。他们像种子一样洒了下去,济州、高唐、清州、大都,甚至远到开平、应昌。他们默默地在各地扎下了根,默默地发芽,成长,直到有一天,用生命绽放出鲜‘艳’的‘花’朵。
据华夏复兴社后来统计,在北伐前后以及后来的稳定地方期间,高达一千一百多名复兴社成员,死在了‘蒙’元军队和士绅豪强之手。而整个复兴社在北伐初期,也不过才三千成员。
巨大的牺牲,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收获。
只是在腊月底到正月初十前这短短十几天内,黄河以北城市里的米价就火箭般向上涨了三成。与以往过年期间米面价格自然‘波’动不同,这次‘波’动,居然一跳上去就没有任何回落的姿态。正月初十刚开集,各家粮店的水牌上数字,就令前来买米的人吓了一哆嗦。糙米从腊月底的两百二十文淮钱,直接窜到了三百文。而一石白面的价格居然高达五百。这还是标准的华夏通宝折价,如果用至元铜钱的话,则还要翻上一倍。
“孙掌柜,你们也忒黑心的吧。大正月就敢这么涨价,就不怕被灶王爷看到了,遭了天谴?!”当即,就有百姓骂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悲愤。
逢年过节商家都会多赚一笔,这是常识,大伙也都能容忍。但年都过去了,依旧守着高价不下,就是故意坑人了。要知道,去年差不多整整一年时间,米价都是在一百五十文淮钱一石上下徘徊,很多城里人都习惯了,甚至连入秋时都没想着将明年的口粮囤积出来。而米铺等到年关过去了,还继续将米价直接提高一倍,就等同于在从大伙口袋里抢钱。谁的钱都是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儿才赚回来的,怎经得住这种昧良心抢法?
“是啊,孙掌柜。这去年雪下得那么足,怎么也不像要闹饥荒的模样?您老大过年的就整出这事儿,图个啥呢?!”
“孙掌柜,年底两百二,我们也认了。毕竟是年底了,您和伙计们也都辛苦。可这年都过完了,您老总得行行好,让我们也吃顿饱饭吧?!”
周围的其他百姓,也纷纷开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谕孙掌柜不要做卡人脖子的缺德事儿!
谁料孙掌柜非但不听劝,反而立刻拍着大‘腿’叫起屈来。“哎呀,我说老少爷们,各位高邻,你们都说我缺德,我就愿意被人戳脊梁骨么?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老邻居了,我没事儿干坑你们做什么?实在是,实在是没法子的事情啊。整个一个冬天,南边儿就没有多少米粮过来。这开了‘春’儿,据说淮贼还要北上。这仗一打起来,谁知道何年何月才恢复太平呢。我店里的米粮就这么多,卖一斗就少一斗,怎敢一下子就贱卖掉?!”
“打仗,真的要打了吗?”
“是啊,他孙叔,您老消息灵通,真的要打么?”
“哎呀,这可惨了!孙老爷,您怎么不早点儿跟大伙知会一声!”
众人闻听,立刻顾不上再指责孙掌柜缺德,个个煞白着脸刨根究底。
“我也是才知道啊,各位老少爷们!”孙掌柜则苦着脸,冲着大伙连连拱手,“要是我早知道信儿,还不赶紧劝说东家囤上几万石粮食。甭说卖,就是搁在仓库里看着心里头也踏实啊!可我跟大伙一样,都是小老百姓。平时做个小买卖养家糊口而已,真正遇到什么大事情,谁会告诉我啊!”
“唉!”
“唉!真倒霉!”
“可不是么?这才过了几天消停日子?!”
……
叹气声,此起彼伏。改朝也好,换代也罢,那都是英雄豪杰们的事情。小老百姓能阻挡得了谁?谁又在乎过他们被战争‘逼’得家破人亡?
叹罢之后,大伙互相看了看,纷纷掏出口袋里能动用的最大数字,从孙掌柜和伙计手里买米。如果真的要打起来的话,米价肯定还会继续涨。今天多买一些,日后就能少‘花’几百个铜钱。虽然只是几百文、几十斗、三两石的差别,往往意味着能‘挺’过这场战‘乱’,还是生生饿死!
也有人兀自不甘心,一边看着伙计们往自己的粮食口袋里装米,一边试探着询问:“孙叔,孙老爷,不是说淮扬人以商治国,贪图红利么?前几次打仗,他们都没卡住运河。这次”
“问题是,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啊。以往朝廷多少还能跟占到上风,他们只想着自保,所不敢把任何事情做绝。可这次,朝廷……,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祸!”孙掌柜警觉地四下看了看,再度闭上了嘴巴。
朝廷不行了,这是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虽然去年秋天那场动‘荡’对民间影响不大,可老百姓都知道,家和才能万事兴。当爹的和当儿子的都动了刀子了,这家,岂有不败之理?
“关键是,即便淮安军不卡住运河,咱们也不敢再从河上做买卖啊!”有些话,孙掌柜不敢说,前来买米的客人里头,却有胆大包天的,开口就指明了一个事实。“你想想,皇上连自己老婆孩子都管不住,能管得住底下的那些骄兵悍将么?你从南方运米过来,是想趁机赚一笔大钱,是在佛祖那里积了大德。可当官的一看,哎呀,这么多米,正好我这儿缺军粮呢。心善的把刀子一亮,让你放下粮船走人。碰上那心黑的,找个罪名朝你头上一安,连人带船一起带走。你还指望着老婆孩子去大都告御状,让皇上出面替你主持公道么?唉——!”
“唉——!”众人闻听,再度齐声叹气。‘蒙’元官兵是什么德行,大伙心里都清清楚楚。每次他们从运河上通过,两岸就像过了蝗虫一般干净。而过后地方官府也好,大都城里的皇上也罢,谁也不会出头替苦主把损失讨回来。这次淮安军北犯,官兵少不得又要沿着运河往上顶。那运粮食的船队遇到了官兵,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
第五十一章先锋下
指望大元官兵不抢粮食,那无异于指望狼不吃羊。指望地方官府敢替治下百姓主持公道,那也无异于指望地狱里的恶鬼都变成佛陀罗汉。
在大元朝生活的久了,小老百姓早就知道对朝廷和地方官府不该报任何希望。所以愤懑归愤懑,叹过之后,又把口袋里最后几个通宝翻出来,变成了糙米谷物和高粱。
别的钱都可以省省,唯独饭不能不吃。能趁着粮价还没完全飞起来之前多买一些,将来全家老小就多了一份熬过这场战‘乱’的希望。
不一会儿功夫,粮铺前台的七八个柜子,就空下去了一大半儿。孙掌柜一看,赶紧打发伙计到后院的仓房里抬新货,同时开始用眼角的余光朝排队的百姓身上瞄。只待这‘波’买粮的客人‘走’光了,就立刻去更换‘门’前水牌,将五谷杂粮的价格继续推高。这个节骨眼儿上,可是手软不得。如果自家的粮食卖得比城里其他同行低了,得罪了人不说,还会将全城的穷汉们都给吸引过来。待到库存的粮食被抢购一空,而城中的粮价又翻了数倍。东家算一算可能发生的损失,他这个掌柜也就该卷铺盖走人了。
正急得火烧火燎间,耳畔突然又传来先前那个大胆客人的声音,“掌柜的,麻烦您按这个价格,给我装五十石上等白米,五十石‘精’面,还有五十石小米。等会儿我让伙计套了马车来拉。这是淮扬的银元,算是订金。您数数够不够,不够我等会让伙计取粮的时候一块儿给您补上!”
说着话,“当啷!”一声,将一个装满了华夏银元的丝绸袋子,丢在了柜台上。
“轰隆!”孙掌柜只觉得脑袋里边一阵霹雳滚过,震得他两脚发软,两眼金星‘乱’冒。真是怕什么偏偏来什么,他怕自己店里的粮价卖低了,被别人抢购走了囤积。偏偏就来了个同行冤家。
一百五十石粮食,算一算小两万斤。就是五十条打铁的壮汉敞开了肚皮吃,也足够吃上大半年的。对方上来就要买两万斤粮食,还丢下市面上最受追捧的淮扬银元为订,不明摆着要将他朝死里头‘逼’,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么?
好在这世界上向来不缺“明白”人,没等孙掌柜决定是咬着牙死撑到底,还是立刻向对方服软讨饶,付出一笔赔偿,请求被放过一马。hua柜台前,已经有人扯开嗓子抗议了起来。“唉,我说常掌柜,你这就过了吧!虽然说你们瀚源商行不缺钱,可也不能一下子把所有米面全给买走,让我们大伙喝西北风去?”
“可不是吗,常老哥。您这是干什么啊?您一下子把存粮全买走了,不是诚心想让我们大伙饿肚子么”
“常掌柜,您财大气粗,去别处吧!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真的跟您招架不起!”
……
其他排在后面还没买到粮食的街坊邻居,也纷纷开口。指责姓常的趁火打劫,存心让大家活活饿死。
孙掌柜闻听,原本慌‘乱’心神好歹安定了几分。抬起头,开始仔细观看是谁存心跟自己过不去。落入他眼帘的,是一名白净面孔,肩宽阔背的南方汉子。眉‘毛’很粗,嘴角始终带着笑,仿佛压根儿没意识到他已经犯了众怒一般。
“我当谁这么大胆子呢?原来是个外乡来的愣头青!”孙掌柜见状,心神愈发安定。作为商场上的老江湖,对方的身份,他先前就多少有些了解。是一家南方商号在陵州城内分号的掌柜,主要做的是皮货和腌‘肉’生意,出手很是豪气,跟官府和地方几个望族走动也算勤快。但绝不是做粮食生意的同行,所以这次买米买得多一些,也应该不是故意前来找麻烦。
想到这儿,他笑呵呵地冲对方拱手,“哎呀!恕老朽眼拙,先前居然没把常掌柜给认出来!要早知道是常掌柜您,老朽肯定让伙计把您带进西厢奉茶了,哪敢让您在这里排队啊!失敬,失敬,小老儿这厢先赔礼了!”
既不说买,也不立刻拒绝。先拿话将对方圈住,提醒他不要跟普通老百姓一起排队抢购。然后再想办法到厢房‘私’下沟通,看看对方来意到底是什么,再决定如何应付。
他是头成了‘精’的老狐狸,瀚源分号的常富贵,显然也不是个生瓜。将身体轻轻侧开半尺,就让孙掌柜的长揖行在了空处。然后又以同样的长揖及地而还,同时高声说道:“折杀了,折杀了,您老这么大的岁数,这么大的威望。晚辈怎么敢受您的礼?!刚才实在是看着您老太忙,不想给您老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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