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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唐-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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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战在限,而你却不识时务去劝战,扰乱军心,影响士气,不打你还打谁?幸运的是,他身边没有诸位将领。也许他已经安排妥当了,你去得稍晚了一些。”

秦琼一下子明白了,彻底明白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深刻含义。

在李栋的指点下,自己明白了“敌”,却没有摸透“己”。难怪来将军不听劝告了。

战是必需的,无关胜败,在于士气军心。这比任何事都重要。数万精兵绕城而不攻,难免被人说三道四,一旦士气丧气,后果更可怕。

“从现在开始,你一步也不允许跨出船舱。”李栋忽然转过身,着着秦琼的脸,冷冷吩咐道。

“哦……”秦琼答应一声,末了又问:“难道我们坐视来将军战败而不顾吗?”

李栋沉默了,没有回答。在他的心里,何尝不想阻止这场惨烈的悲剧?可这样以来,就要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获胜的军功也会被来护儿独享,根本没有自己的份。

时机不成熟啊!最佳机会还没有来临!

第124节:小胜萨水城

来护儿率领精兵四万,分左中右三路,弃船登岸,兵锋直逼城下,架长梯准备攻城。

萨水城开出一支队伍,约有八千人左右,兵力集中构成一个大形方阵。

领兵大将骑一匹棕色的马匹,穿褐色盔甲,执一把长刀,看上去威风凛凛,气度不凡。

来护儿命费青奴与那人对战,费青奴领命出列,策马舞刀,奔向褐色盔甲。

“呔!”两人还隔十丈距离,费青奴一声大喝,中气十分充足,威风不亚于褐色盔甲:“报上名来!费某刀下不伤无名鼠贼!”

褐色盔甲的敌将哈哈一笑,脸现鄙夷之色,更响亮回敬道:“某乃高丽王朝镇边将军高建,你又是哪里的无名小辈!”

高丽就是现在的朝鲜,明朝初期他们才发明朝鲜语,是一个文采斐然的朝鲜世宗大王,在古代汉语基础上研制发明出来。

这个时期,朝鲜是隋朝的附属国,沿用隋时的古汉语。双方沟通交流,语言没有多大的隔阂和障碍,都能听明白。

费青奴一声冷笑:“大隋王朝左翊卫大将军账前武贲朗将费青奴是也!大隋版图辽阔,天威浩荡,高丽屈屈弹丸小城,只是我大隋近二百郡的一郡,萨水城只不过是我大隋千余县城的一县,竟然口出狂言,自诩镇边大将军,风大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是荒淫无道的隋炀帝手下淫丶贼!放着好好的长安洛阳你不呆,不辞千里之遥,奔袭我高丽要塞,居心叵测啊!哈哈哈!”高建听了不怒反笑,凛然说道:“大隋是王朝,我高丽也是王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坐井观天了不是!”

隋炀帝荒淫无道,让费青奴也落个淫丶贼的骂名。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啊!

费青奴心中知道他说得不错,隋帝确实喜怒无常,让人猜测不到心思。可他挨了骂,心中万丈怒火勃丶发,舞刀拍马冲上去。

高建威风不减,也舞刀冲上来。

两马速度如风,席卷而过,相错之时,费青奴攥紧刀柄,顶在腹部,把刀刃朝着高建的腰间,试图借马匹的冲击力,将他一划两断。

高建根本不理会袭来的长刀,反从侧前方,直取费青奴头顶,力劈下来。他玩的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你的刀砍中我?我的刀也会伤到你!咱们小偷遇到贼,谁也别说谁!

他们二人使的都是长刀,高建的刀呈月牙弯形,与百济突厥的弯刀相似,长度不及费青奴的,却也锋利无比。一旦被扫着,非同小可,势必流血当场,乌呼殒命。

费青奴恨得牙根直痒痒,也毫无办法,只得忍住怒火,撤回长刀,架在头顶,用力一格!

“呛啷!”一声巨响,两把长刀相撞,震得费青奴耳边嗡嗡作响。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两匹马便飞奔而过,这一个回合,费青奴和高建不分胜负高低。

二人转过马头,再次冲过来,战在一处,厮杀一团。

两匹马,八个马蹄踩踏地面,激起大片飞尘,渐渐遮挡了众人观敌瞭阵的视线。

只听烟尘中丁丁当当暴鸣不止,呼喝之声此起彼伏,显然是打斗到了激烈之处。

左右先锋来整来弘看得十分焦急,不知道谁战上风,谁占下风。万一费青奴战败,士气低落,将对这次攻城十分不利。心中就期盼他能取胜,将高建斩于马下。

烟尘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听得身上一哆嗦,大瞪两眼,想看个究竟。

一匹马冲破烟尘,风驰隋军阵前!

大隋府兵吓得心惊胆颤!

难道费青奴不敌贼将,已遭不测,被人斩落马下?

众人仔细一看,“嗬!”来人身上沾满鲜血,长刀刀尖挑着一个头颅,兀自鲜血淋漓,这人正是费青奴。

费青奴把首级抛到草地上,高喝一声:“呈给大将军!”

一名小府兵屁颠屁颠跑过来,用衣襟盛着带血的头颅,撒脚如飞报给来将军。

大隋府兵见到费青奴得胜,竟然还将对方镇边大将军斩了首级,兴奋莫名:

“威武!”

“威武!”

“威武!威武!……”

来护儿见费青奴取胜,虎颜笑展,把手中令旗朝空高举,大吼一声:“冲!”

来整来弘以及费青奴各率三路兵马,勇往直前,席卷敌阵。

高建殒命两军阵前,高丽大军群龙无首,没有了主心骨,战不是,退不是。

一个犹豫之间,大隋府兵杀到,如猛虎下山,狼入羊群,杀得那才叫痛快!

高丽士兵不抵大隋虎狼之师,且战且退。隋军趁胜追击,随在高丽军后,纵马杀入城内。

城上守兵这时也没人指挥了,慌忙失措,忘了拉起吊桥,拒隋兵于城外。这样虽然会损失残余的高丽兵,舍小利却护了大局,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他们的大将被斩死,没人指挥调度,人人慌乱自保,吊桥也没人管了。给隋军可趁之机。

高丽军不敌,忙撤出城外,向平壤方向溃败而去。

隋军入城,大开杀戒,镖掠百姓,人人抢了一些称心如意的金银,大胜而归。

隋军取得小胜,来护儿坐在萨水城官衙,踌躇得志,得意非凡。

“费青奴听赏!”来护儿霁颜大展,吩咐道:“此次得城,你功不可没,奖绵帛百缎,羊百只,银百两。”

“谢过大将军厚恩!末将以为,此次获胜,乃将军用兵有方,指挥得当而致。末将只不过是遵守你的命令吧了,愧不敢当这些重赏。”费青奴半是拍马屁,半是谦虚地称道。

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绝非眨眼就能得到的。得到也不方便拿啊!那么多东西,还要乘船回去,所以婉言谢绝。

来护儿哈哈一笑,吩咐道:“你随我大半生了,我还摸不透你那点小肚肠子?你可以吩咐下去,凡是剽掠金银的府兵,一半自己留着,一半上交。你的奖赏不就有了?!”

“末将再谢将军之恩!”费青奴这才高兴起来。

数万府兵,那会抢劫多少财宝?一半上交也是个大数目了。而且这事经自己手置办,私下里藏起来一些,也无人知道。谁知道他们抢来了多少?

来将军待我果然厚道,这是个大大的肥差!

衙内诸将听了无不神情兴奋,这意味着,众人都有份啊!岂非人生一件大乐事?

来护儿又道:“诸将听令,大军稍事休整,后晌未时,杀出萨水,直捣平壤城!生擒高元逆贼,上报圣上之隆恩!”

“诺!”一干子将领高声回道。

“且慢,末将有话要说!”窦建德出列,冷冷喝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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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节:少数的真理

来护儿见窦建德冷不丁站出列,唬脸不冷不热问道:“窦校尉有话要讲?”

对来护儿的态度,窦建德毫不为意,躬身施礼,说道:“我军初胜,士气正旺,按理应当趁胜追击,不给敌军喘息的机会。可是……”

朝两旁侍立的将官看了一眼,窦建德不无担心劝道:“可我军初涉高丽领土,对地形十分陌生。而敌军却十分熟悉地形,万一敌军诈败,在前方路上设下圈套,我军情形就万分危险了。还请来将军仔细斟酌!”

“轰!”

“哈哈!”

“嘎嘎!”

衙内诸将哄堂大笑起来,人人嘲笑窦建德不识时务。敌军城池都被占领了,离他们的都城平壤只有六十余里,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他们还敢使诈?

来护儿也被众人笑乐了,脸一仰,看着房顶笑了,又沉下脸反问道:“依窦校尉的意思,那高建定在黄泉路上设的有伏,等着你呐!哈哈哈!”

窦建德脸一红,一声不吭退回自己的位置。来护儿讥笑的意思是说,敌军将领高建的身家性命都丢在两军阵前,真要有埋伏,他们才不愿付出之大的代价。假装失败,逃掉就是了,何苦再搭一条人命?他嫌命多?

窦建德受到众人的戏笑,刘黑闼与他交情很笃密,心中愤愤不平,从窦建德身后闪到堂前,高声说道:“敌军战败是真,设伏也不是没有这可能。任何人都不愿一直打败仗,他们肯定会重振旗鼓,再与我军血战。我们不能不提防啊!”

来护儿还没有说话,费青奴蹭跳出来,乜斜着眼睛喝道:“搬屁股亲嘴——不识香臭好歹的东西。这是什么地方?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我退了回去!”

来护儿一摆手,息事宁人劝道:“同在账前任职,哎呀……青奴算了,话不要说得这么生份。他们刚上任,对行军作战还十分陌生,给他们留个面子吧。”

费青奴冷哼一声,退回自己的位置。

刘黑闼仍然站在原地,气呼呼骂道:“府兵乃大隋的府兵,不是费青奴你私人的队伍,人人都有建言的份。不似某些人,素位尸餐,占茅坑不拉屎,臭不可闻!”

费青奴脑袋上青筋毕现,显然被刘黑闼的话激怒了。

来护儿黑着一张脸,也不乐意了。虽然他心中也知道,刘黑闼骂的是费青奴,面子上也挂不住。费青奴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若是素位尸餐的人,那最高将官又是什么样的人?

至少也是识人不贤,被猪油蒙了眼睛的人。

来护儿急忙伸手制止费青奴再次跳出来,冷冷说道:“你——刘黑闼,是秦琼和李栋的朋友,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我想告诉你的是,先拿出真本事,像青奴一样,先立下赫赫军功,再说这些大话才会有效果。”

“这事儿到此为止!谁也不许继续纠缠。后晌未时,准时出发,不得有误!”

“诺!”衙内众将搭手齐声答应下来。

张金称冷眼旁观,一直不劝,不言,也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从衙内出来以后,窦建德和刘黑闼张金称三人并肩齐行。刘黑闼还为刚才的事气愤着。窦建德反而能看得开,一再劝他不要生气。

张金称道:“他们不就是看我等刚入军营,身无寸功而歧视我们嘛?下一阵,我们兄弟三人,一定也要杀敌立功!让那些得瑟的人睁开狗眼看一看!”

“唉!再说吧!”窦建德忧心忡忡:“可惜……”

窦建德可惜的是,李栋派秦琼压制他,不让他夺冠。要不是就可以让他随军来这里,当面听听他的意见就好多了。他口才好,能言善辩,尤其可贵的是他鬼点子多,指挥作战神出鬼没,有不世之才。

眼前不止大队人马有危险,窦建德觉得他们三人都会遇到不测的危险。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上苍眷顾,能留一条活命下来。

那边,费青奴出了衙门以后,英气勃发,雄纠纠地到各营去向府兵讨要劫掠来的钱财。每快就收获了十几大车,看着黄澄澄和白花花的金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正开心不已,飘飘然不知所以的时候,营内忽然传来吵闹的声音。他一皱眉头,赶忙过去察看。

原来,接到费青奴的命令后,一名队正让所有府兵都上交钱财。堵新振的是一个新兵蛋子,说银子是他舍命换来的,死活不肯上交。队正惩罚他,他愤而不平,竟然和队正打了起来。

其他府兵得到的钱被收了一半,心中也是愤愤不平,暗中帮助堵新振收拾那名狗仗人势的队正。

“都给我住手!”费青奴喝道:“以下犯上,以小犯大,你嫌活得时间太长了?”

“这不公平!”堵新振怒道。

“交银子是大将军吩咐的,所有府兵全交了,你特殊,你三头六臂?”费青奴开始摆官架子了,气势凌人的喝道。

“大将军也得讲道理吧?”堵新振胆子是够大的了,面对权威毫不害怕毫不屈服,宁折不弯。

“道理???”费青奴看着堵新振像看怪物一样,心道:这些新兵蛋蛋太不懂规矩了。不杀一杀他们的威风,就不知道我是武贲郎将!

“来人啊!将堵新振拖出去,砍喽!”费青奴似笑非笑:“这就是道理!”

“为啥要砍我!我又没犯大业律令!”堵新振仍然犟着,不服不愤的问道。

“你知道的太多了!”费青奴一挥手,就有五六名随身府兵虎狼一样冲上去,拖起堵新振到账后,一声惨叫传来,一条人命就这样交待了。

他没死在两军阵前,倒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众府兵见状吓破了胆,萎缩着退后,把所有钱纷纷全交了,以求保一条小命。

费青奴这才开心起来:“阵亡名单添上堵新振的名字吧,他好歹孝敬本将了一份礼物,让他的家人得到一份抚恤吧!”

“我是不是很仁义啊!”费青奴笑眯眯望着抖成一团的府兵问道。

“费虎贲仁义冲天,我等十分佩服!”府兵们嘴上应承,心里却开始骂娘了。

第126节:兮祸不单行

后晌未时,来护儿率大军准时离开萨水城,向东偏南迤逦而行。

马嘶鸣,车滚滚,步伐如一,气壮山河。

李栋呆在船内,听到异响,快步走到船外。见到岸边近水的地方,被强悍的步伐声,震得泛起细密的鱼尾纹,四下漫延荡漾在水面。仔细听一听声音,李栋知道,这是大隋府兵向平壤出发了。

把秦琼叫到船甲板上,李栋眼望声音传来的方向,告诉秦琼,要准备好兵刃,傍晚酉时前后,迎接一场恶战。

秦琼瞟了李栋一眼,疑惑问道:“你不是说,我不能离开这船半步嘛?怎么又要迎战敌军了?你有多大的把握?”

“这个……”李栋沉思一会儿,试探着说道:“那就看来将军败到哪种程度。他败得越惨,被追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大。战场主动权丧掉以后,决定权不在我们,而在敌军,我们面临的危险也就越大。”

秦琼对李栋的话深信不疑。天亮时分,那阵异响,贼人伏军说明已布置妥当,只等来护儿主动去钻,眼下他果然出击,焉有不败之理?

此时此刻,虽然只是一名铁匠,身份微小,秦琼胸中拳拳报国之心却十分赤诚。他就想再把军情报给水军副将周法尚。

把心中的想法讲给李栋以后,这次李栋没有阻拦,反催促他快些。

李栋担心地说道:“准备得越是充足,危险也就越小。时不我待,你快些去!”

秦琼答应一声,搭木板跳到其他船上,一会消失在船丛中。

约有半顿饭的功夫,秦琼还没有返回,命令就传了下来。船上留守的府兵,纷纷涌上甲板,列成整齐的队伍,手拿弓箭,神情肃穆,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秦琼满面春风返回船上,喜滋滋对李栋说道:“那副将周法尚是个好相与的人,我一提醒他就同意了。不像来将军那么冷冰冰的。”

“嗯。”李栋轻轻答应了一声,喜道:“那是因为周将军与我们想到一块了,你只是起了一个催化的作用。费青奴有勇无谋,周将军老成持重。而来将军却只信任费青奴,冷落周法尚,从这一点来看,他的败也是注定的了。”

“嗡”的一声,李栋抽出随身携带的勋铁宝剑,剑身黑里透着火红,在阳光之下,泛起阵阵针贬肌肤的寒光。

轻轻抚摸着剑身,李栋叹道:“此剑制成时日已久,一直没能派上用场。没曾想在这北国异乡,它要大开杀戒,饱饮鲜血了!”

秦琼到船内,也拿出他的双锏,豪迈万丈称道:“你我兄弟并肩作战,能多杀一个是一个!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不!”李栋反驳道:“这次只许胜不许败!不仅你,包括窦建德、刘黑闼、张金称等一个也不能死,必需全部活下来!”

“他们难道会有生命危险么?”秦琼惊声问道。

李栋重重一叹:“平壤是高丽的都城!正如长安之于大隋,乃京畿要地。怎可不派精锐重兵严守?不止他们,就是这船上所有人,都有生命危险。”

“确实,那我们只有拼命了!”秦琼说道。

李栋沉默了,秦琼也闭口不言,二人都陷了沉思。

船里船外都静悄悄的,其他船只也极少有动静。

大家都在等,死待一场鏖战,等待刀光剑影,等待血雨腥风,等待死神光临。当然也在等待鸿运高照,反戈一击,转败为胜,奇迹出现。

天,很蓝;海,很大;风,很急,船,很静;人却焦灼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船上将士人人自危,死生就在刹那,生命有时很脆弱的,不堪一击。

数个时辰过去,天色将暗,海面升腾起淡淡的水雾,雾笼四周,神秘莫测。

船上数万将士,始终严阵以待,紧壁四野,任何人都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不安。

蓦地,远方响起惊天动地的声音,滚雷阵阵,犹如大雨将至,狂风骤起。既而杀声四起,马蹄嗒嗒,腥风扑面。

一处扯地连天的巨大黑影,迅速掩杀过来。

天色,更加阴暗了。

黑夜如铁幕,劈头盖脸,毫无提防地硬生生砸下来!

来将军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来弘来整和费青奴三人,紧紧守护他的身边,几乎成半包围之势,把他夹在中间。

身后万马攒动,人人惊恐万状,丢了命的往前逃。

这是大隋府兵,这是来护儿唯一的几千名骑兵,舍生忘死地逃窜而归。

步兵两条腿,速度怎么也快不过马匹,他们无一活命,全部阵亡。

敌军紧咬不松口,追在府兵身后,相差只隔二三百米。最前面的敌将,身上沾满暗红的血迹,面目狰狞,凶如恶鬼!

大隋府兵骑着战马,偶遇稍稍的羁阻,便被后军追上,一刀结果卿卿性命。

惨叫声不绝入耳,声彻云霄。

眨眼之间,双方拉近了距离,死神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放!”

“放!”

“放箭!”

船上一声声命令渐次传来,万箭齐发,影天蔽日,异响顿生。

一支支疾如闪电的利箭,夹带冷风,夹带着愤怒和复仇,乌云压顶一般,朝高丽大军猛扑而去!

利箭如蛇,噬咬敌兵,钻入敌身,取人性命。

追在最前面的大部分敌军便倒了血霉,几乎被乱箭射成了大号的刺猬,挣扎都没来得及,便闷声栽倒地面,被后继的马蹄踩成人肉包子馅!

敌军紧急刹住马匹,停步不敢向前哪怕半步。

敌军很狡猾,退到箭支射程之外,左右团团转,就是不再往前走。

从阵势来看,敌军也有数万,像一只大铁桶,把海面包围起来。

海面上,府兵船头朝外,船尾朝里,密密麻麻列成一排。船上将士手握硬弓,箭在弦上,只要敌人敢越雷池半步,便再次万箭齐发,绝不留情。

敌军也感知了死亡的气息,徘徊一阵,渐渐退去,隐入彻底黑将下来的夜色之中,不复再见。

李栋和秦琼身上惊出一身的臭汗。见到敌人退兵,长舒一口气,天助我也!若不是夜色掩映,必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止敌军没有准备照亮的火把,船上也没有准备,在夜色之中交战,谁也担保不了,会自伤误杀。

这便是天时之利!

周法尚擦擦额头冷汗,惊魂甫定,心有余悸。赶忙让船只靠岸,让来护儿等人跳上船头。

“将军受惊了!”周法尚半跪一条腿,恭迎上去,大声安慰道。

“起来吧,我这不是好好的,还没死嘛?”来护儿胸口急剧起伏,显然也为刚才死里逃生庆幸不已。

费青奴上船以后,四下寻视一周,喝道:“来人啊!把扰窦建德和刘黑闼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押上船来!”

李栋和秦琼刚刚放松一口气,听到这个声音,心又提到嗓子眼了:他们犯了什么军法死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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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大义摆中间

几名随身府兵,如狼似虎闯上去,绑了窦建德和刘黑闼,拉拉扯扯带到船上,按跪来护儿面前。

来护儿一句话也没有讲,怜悯地看着他们。心说也只好拿你们二人作挡箭牌了。要不然,四万精锐只逃回来数千骑兵,一生从没打过这样的大败仗,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让你们受委屈了!秦琼和李栋也救不了你们了!

来护儿强忍着,一拧头,转身过去,摆了摆手,让府兵带他们下船行刑。

窦建德和刘黑闼岂会甘心遭戳?左右挣扎,浑身是刺,几名府兵都摁不住。

“来将军!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将我砍头?你让末将死个明明白白!”刘黑闼大声吼叫,各种不服不愤儿!

“来将军!这次大败,不能归咎于我们!”窦建德也是左右折腾,试图摆脱府兵的束缚:“临行前,我可是提醒过将军您的。”

“啊哈哈哈……”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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