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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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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点,赵无恤记得曾听过这个名字,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曾子?还是曾子的父亲来着?

在见识到曾点的性情和行事风格后,赵无恤排除了第一个可能,那么他怀里的那个孩童,就是号称继承了孔子思想的曾参了,曾参再传子思,子思再传孟子,这便是儒家后来追溯的主脉“道统”。

任谁都想不到,严肃治学的曾子,竟然有这么一个放肆的老爹。

面对上面鼓瑟依旧的“鲁之狷士”,赵无恤对冉求问道:“倚门而歌虽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但实在是与世俗不合,也违背了礼法,孔子就任他这么做么?”

对于这一点,冉求还是非常自豪的,他说道:“夫子曾言,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中行就是实行中庸的人,这句话的意思是,找不到中庸之人交往,那和狂狷性格的人打交道也成。

狂士的特点是进取:这个社会太黑暗了,我一定要改变这个黑暗不公的现实。一个这样积极进取的人,就是一个狂者。

狷士的特点,是有所不为:这个社会太黑暗,没搞头了,改变不了了。但是,我固然改变不了这个黑暗的现实,黑暗的现实你也别指望改变我,我还是会按照我的原则去做人的。一个这样有所不为的人,就是狷者。

后世的孟子是狂士,庄子是狷士。

冉求解释道:“夫子认为,礼不光要停留形式上,光靠表面上人们的语言、人们的眼神、人们的表情、人们的动作来遵循礼。礼应该真诚地表达人的情感,没有真正的仁爱的感情,费了大力气来做这些礼仪有什么用呢?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丑恶么?”

“而不同的人表达礼的方式也不同,就说那日去祭奠季武子的人中,有的人举止哀伤,其实心里却没有哀情。子皙虽然倚门而歌,却表达出了对季武子的送别之意,并非有意捣乱,而是发自本心。”

赵无恤愕然,经过一路上的见闻和昨日亲见,他对早期儒家的包容性有了新的认识。

早期的儒家是很多元的,孔子容忍学生们对他提出尖锐的不同意见,只要不超过底线,大多能宽而恕之。其中有子路这样的武士儒,性格偏向轻侠;有子贡这样的商贾儒,专心于辩才和致富;有冉求这样多才儒,知兵事政务;甚至还有曾点这样的狂狷儒,行事跟后世儒家的对头庄子颇为相似。

目前来看,他们反倒是孔门里的中流砥柱,但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儒家中子路、子贡、冉求、曾点这类人反而被排斥为非主流,坐而论道的高冠儒生却占据了道统。

是孔子政事遇挫,彻底转向了学术的缘故?还是在春秋战国之交的剧变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儒家分裂,保守和复古成了主流?

但总之,孔丘这样一个破落贵族,早年混得惨,理想得不到实践的机会,但至少现在名声越来越大。归根结底,这只能是一个人内在魅力的结果。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孔子,他的人格魅力都让无恤有些向往,想与之交游了。

笼罩这座尼父之丘的云雾渐渐消散,越来越清晰起来。

冉求又道:“夫子也嘱咐过,此举只有子皙一人能为之,旁人还是要遵守礼仪,不可效仿,这便是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对了,大夫的‘锦瑟无端’一句被子贡师兄写在简牍上寄回来后,子皙是最喜欢的,整日捧着念叨,这情况持续了月余,他今日在此鼓瑟,大概是要为大夫送别吧。”

就在这时,墙头上曾点鼓瑟的动作由轻快变成了缓慢,快乐的瑟声和歌声开始变得哀伤。

“天之生我,我辰安在?譬彼舟流,不知所届。”

看热闹的民众们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听到曾点由欢乐转为哀伤,面面相觑下渐渐散开了;那些被吸引过来的郓城流民虽然听不懂,却想起了背井离乡的惨状,竟然齐齐抽泣起来。

而赵无恤闻声后也有些色变。

这是诗经里的一篇《小弁》,传说是周幽王放逐太子宜臼,宜臼内心忧愤哀怨时所作。诗写了宜臼的孤独、流浪、失落、痛苦、思考、质问。

寒鸦群飞而已则孤独,柳茂蝉鸣,而自己流浪无处存身,无父母可依。这和赵无恤骤然来到春秋时代那一个月的迷茫,还有最初被放逐时孤苦的心态有些相似。

这几句诗歌,似乎真是专为赵无恤而唱的。

随着“铿”的一声响,瑟音和歌声渐渐稀疏起来,情之所至,曾点竟然也泪流满面。他怀里的幼子曾参则不知所措地去为父亲拭泪,年纪小小便能如此懂事,长大一定也是个纯纯孝子。

赵无恤仰头大声问道:“长者如今正值盛年,有名师在上教诲,有子在膝下侍奉,每日鼓瑟,可谓乐矣,为何流泪?”

曾点握着儿子粉扑扑的小手,看着赵无恤回答道:“我虽盛年,但三十年前方为少年,三十年后又会在哪里呢?人生在世,便再有壮志又有什么用呢?不如静享其乐。赵大夫曾有‘锦瑟无端’之言,应该能明白点的意思。”

他对赵无恤没有行多余的礼仪,因为曾点觉得在方才的音乐中,他已经与无恤神游过一番,不再是初见的陌生人,而是相识多年的熟人了。

赵无恤在两年前赋的那一句诗传入了曾点耳中,让他对无恤这个年轻后辈生出了“知己”之感。今天隐隐竟有劝无恤惜时避世,不要去曲阜赴黑暗的朝堂,掺和刀光剑影的阴谋暗算。

其中爱护后生的拳拳之意,赵无恤是能感受到的。

但人生在世,怎能不争?如今的时局,譬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为刀俎,则为鱼肉!

平民士人尚且可以躬耕于荒野隐居逃避,可身为卿族,若是政斗失败,那就是举族灭亡的下场!

于是赵无恤沉吟片刻道:“子皙是狷者,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但无恤却愿意做一个狂者,锐意进取,为民众致太平……”

他环视四周,提高了声音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番话振聋发聩,年轻的冉求听得血脉膨胀,子服何垂首咀嚼着这句话,身后百余赵氏武卒则齐齐轰然下拜,更显得无恤鹤立鸡群。

曾点微微一愣,随即破涕而笑,又逗弄怀里的幼子去了。他刚才尚情动泪流,转眼就欢笑言谈,转变得很突然,但因其自然而然的态度,却让人并不觉得突兀,似乎就该如此。

“既然大夫之意如此,那点就不再废话了。”

曾点一手拍着膝盖敲打节拍,另一手挥袖说道:“瑟已鼓,愿已了,去,去!”

等到赵无恤一行人再度东行后,只听到身后清音再发,墙头上曾点柔软的歌喉里诗歌复起,他在为赵无恤送别。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赵无恤偏头望着渐行渐远的中都邑,自嘲地笑道:“还真有几分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感觉,要不是领邑还得着我去维新治理,晋国的纷争局面还等着回去收拾,我还真想就这么留在中都,好好看看孔门诸子的众生百态。”

他现在觉得,这个学派,这个团体还是有希望的,但他们在后世走偏了的路子。赵无恤自不量力,却想落一子闲棋,帮他们纠正过来!

……

赵无恤一行人向东走了两天后,从廪丘到曲阜的三百里行程终于要结束了。

这里滨临洙水、泗水,丘陵密布,还保存着周公传留的风尚,民俗讲究礼仪,所以当地民众表现得小心而拘谨。土地少,人口多,人们节剑吝啬,害怕犯罪,远避邪恶,颇多经营桑麻产业,而少有山林水泽的资源。

封凛也在车队里,这一路上,他的任务就是将途经的道路记熟,并画出草图来。

离城还有六七里远,涂道上的行人就渐渐增多。路边的田野一望无边,远处庄园耸立,近处数十上百的农人、隶臣妾散布田间。手持大杖的皂衣国人挺胸凸肚地站在道边的田垄上,正指挥几个野人锄草浇水。

到了午后,曲阜遥遥在望,子服何介绍道:“曲阜的正式名称是鲁城,所有鲁国才以国都为名,城中有阜,委曲长七、八里,故名曲阜。”

赵无恤放眼望去,前方首先是十余丈宽的城壕,壕中引入了洙水作为护城河,暮色下河水波光粼粼,看起来就象一幅不断延伸永无止尽的画卷。护城河内侧,鲁卒持戈矛巡视在以夯土和砖石筑成的五丈巍峨城墙上,而城墙之下,也有一队衣甲鲜明的士卒们正列队站于城门两侧。

“有戎车过来了。”

一辆马车从城下的木桥上开动,迎着无恤的车队而来,上面飞虎旗帜迎风猎猎飘扬,车舆上一位身穿黑红相间深衣的高大士人正拭车而望。

赵无恤见状心中了然,而子服何则勃然色变。

他们都没想到,竟然是阳虎亲自前来出迎!

……

PS:孔子的老相识有叫原壤的,也是一个狂狷者,而且做出的事情还更过分。

《礼记·檀弓下》记载,原壤的母亲去世了,孔子帮他清洗棺木。原壤噔噔地敲击着棺木道:“我很久未唱歌抒怀了。”于是唱道:“狸首之斑然,执女手之卷然。”

孔子装作没听见而走开。随从的弟子问:“夫子不可以使他停止歌唱么?”孔子道:“据丘所知,未失去的亲人才是亲人,未失去的老相识才是老相识。”

孔子容忍了原壤的行为,他最讨厌的人不是失礼失仪者,而是“乡愿”之人。

第301章 鲁城曲阜

赵无恤让御者驱车向前,只见阳虎今天穿着红黑相见的鲁缟朝服,他头戴鹖冠,额头宽阔,浓眉大目,颔下留有浓浓的虬髯,尽显阳刚霸道之气。

无恤暗想,阳虎不愧是以陪臣执国命的人,那份迫人的气势十分明显,如今鲁国的政局已经有不稳的倾向了,要想办法火中取栗,谋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和赵无恤的马车错毂而过,阳虎也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今天赵无恤穿着传统的白底玄鸟纹深衣,头戴玄端,虽然模样算不上特别俊俏,却也有自己的气质,他并不因为年轻就垂首避让,而是扬眉与阳虎对视。

阳虎暗自想道:“本以为这十五六岁的孺子是凭借他父亲之荫才在濮北打下两邑。今日一见,他本人却也不俗,年纪虽小,却难掩英气,我之前向他示好,又邀他入鲁却是做对了。”

“只是这次策命仪式,因为我去了阳关布防的缘故,所以让柳下季和孟氏钻了空子,让子服何为使者。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总之没有我一句好话,如今可得好好争取,让赵无恤正式成为我的党羽。一方面可以加强我在鲁国西鄙的军力,另一方面可以间接和晋国赵鞅搭上线,得到晋国的支持!”

俩人各有心思,目视片刻后却一齐笑了起来。

“无恤惶恐,我年纪幼弱,何德何能让君出迎。”

阳虎大声说道:“一月前在瓦地与晋国三卿盟会,我对中军佐风采倾慕不已,现如今又能见到子泰,真是幸甚至哉,怎能不倒履相迎!”

赵无恤则拱手答:“无恤曾听父亲称赞说鲁国阳子乃是盟会上执牛耳之人,入鲁之事能成也多亏君前后奔走。以后同为鲁臣,还望阳子多多提携教诲。”

他这一通话,竟然不像赵鞅一样只把阳虎当成季氏宰,而是俨然以鲁国执政待之了,这种态度不由让阳虎大喜。

寒暄之后,俩人的马车并驾齐驱而去,阳虎对身为策命使者,行人署司仪下大夫的子服何理都不理,而赵无恤则偏过头朝子服何报以抱歉的一笑,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子服何脸色阴晴不定,面对阳虎的权势和霸道,三桓尚且无可奈何,何况他一孟氏小宗。他只能带着赵无恤的随从门跟随在后,吃着两人车马的灰土。

和阳虎的马车并排而走,赵无恤故意作出一副少年初到异国的观光客心态四下眺望:“曲阜是少昊氏之墟,嬴姓赵氏的故乡,此次入城,我可得到豪社和少昊庙祭祀一番。”

阳虎哈哈大笑:“这两处平日也极为热闹,我愿代为引领。”

少昊既没,曲阜成了后羿有穷氏的地盘,在殷商时曾为奄国之地,商奄被征服后,夷人的时代告一段落。

周公长子伯禽被封于此,随后出击东夷、淮夷,拓展出了一个泰山以南的大国,是继齐太公后的东方诸侯之长。有诗为证:“王曰叔父,建尔元子,俾侯于鲁。大启尔宇,为周室辅。”

鲁国直到鲁桓、庄二公时依然很强大,当是时,号称“公车千乘,朱英绿縢,二矛重弓,公徒三万。”

然而如今的鲁国却没有以往的辉煌,其他国家军事实力见涨的时候,鲁国却从千乘之国缩水到了九百乘,向北逼迫于齐国,只能朝东方南方的莒、邾等东夷国家开拓。不过鲁军战斗力堪忧,经常被这两国反击,又受晋、齐掣肘,所以进展不大,沦落为一个二流国家。

不过鲁国虽然落魄了,但鲁城外郭给赵无恤的第一印象依然是雄浑大气,不亚于新绛。

鲁城外城平面呈不规则的圆角长方形,东西最长处7里,南北最宽处5里,周长二十余里。共有城门11座,东、西、北三面各有三门,南面有两门,每一座雄伟的城门外都设有雉门,一旁还修建了门楼的墩台,防御十分到位。

城池大门宽,高三丈宽五丈,可以容纳赵无恤和阳虎两辆驷马戎车并行进入,还能留出一半多的空隙。

跟着赵无恤鱼贯而入的百余武卒尚未从城门下的昏暗缓过神来,无数的嘈杂热闹的声响已喧嚷入耳。

赵无恤的手下们从商丘开始,也见识过好几个邦国的都城了。相对于宋都商丘的殷商旧风,曹都陶邑的熙熙攘攘皆为利来而言,鲁城的内部却要显得保守复古许多,且带着些鲁人的小家子气,所以大多面色淡定从容。

武卒们被留在外郭的兵营内,由阳虎派人安置妥当,而赵无恤、子服何则随阳虎继续前往内城。

他们是从外郭西门进的,而鲁城的市集店肆多在东面,这边则是里闾和作坊。饶是如此,路上已是热闹非常:高楼矮屋层层叠叠,冶铜、冶铁、制骨、烧陶等手工业作坊排列十分密集,不时有呛人的味道传出。

鲁国重农,商业没有宋、曹、卫鼎盛,但官方控制的手工业却也十分发达。因为在伯禽建国之初就分到了各有所长的“殷民六族”,其中索氏是做绳索的,长勺氏和长尾氏是做酒器的,这些殷遗民为鲁国打下了一个好的手工业基础。

现如今,鲁国之削,鲁国之缟、鞋履、缁巾帽子都很著名,而且和吴越宝剑一样“迁乎其地则弗能为良”,是鲁国的特产。

鲁国的工匠数量也很庞大,鲁成公二年,楚国霸权伸到了鲁国边境,孟孙氏就去请平,一次性献上了木工和女织工三百人。而前年齐鲁交战时,边境郓城、阳关的陶工也被齐人掠夺,转卖到了新绛人市,被赵无恤买走。

“离开曲阜时,我也得带一些工匠回去,既然根据地已经有了,人手也不缺,是时候把晋国的陶窑迁徙部分过来,此外铸造冶炼,还有另外一些手工业也得尽快建立起来。”

赵无恤坚信,科技依然是第一生产力。

渐渐地,城中心到了,只见一条大街笔直壮阔,足能容三四辆马车并行,这街道被夯实如硬土,路面上还铺设了河卵石,马蹄踩上去,嗒嗒作响,路边沟渠石垒,渠外邑宇逼侧。

熙熙攘攘的路人行於两侧,车骑驰行中央,那些马车牛车上不乏高冠士大夫。车以辎车居多,珍饰华侈,外有帷幕遮挡,看不到里边的人,偶尔有妇人的香气从中飘出。

还有几个少年武车士衣饰华贵,意气风发,后边随从似是竖寺,却也竟皆衣纨履丝,腰带短剑。他们驱车行道,直行疾驰,街上行人皆纷纷退避,不敢有一人出怨言。但迎面看到阳虎后,这些贵族少年却统统缩头缩脑,不敢挡着他的去路,也好奇能和阳虎并驾齐驱的年轻君子是何人。

“这些都是公族子弟。”阳虎偏过头如此解释。

“鲁国别的不多,就是公族多,每日只会斗犬斗鸡,更无其他才能。”

阳虎的态度轻蔑,出身卑贱的他现如今已经凌驾于这些公室贵胄之上,听得后面同为公族的子服何愈发不满,赵无恤听后却心中一动。

鲁国贵族如果大多是这尿性,那要是在曲阜开个侈靡之业的分店,生意应该会不错。

子贡已经在陶邑站稳了脚根,每月都有一些可观的钱帛入账,不过据说机智的郑人也已经在新绛建了一个高仿的侈靡之所,几乎完全复制了赵无恤和子贡的思路。这山寨来得如此之早,叫无恤哭笑不得,幸好瓷器的核心技术还无人参透。

石磨等低端技术还好说,可瓷器想仿造?连赵无恤这个前世进过陶艺班的人都带着陶匠们研究了半年方有小成,又不是游戏里摸一下看一眼就能点亮的技能,偷师学艺哪有那么简单!

历史上,这门技艺直到东汉才开始发展起来,在之后的一千五百年里,通过陆路海陆外贸到了世界各地。但除了中国之外,无论是西亚还是日本,仿制品都停留在原始瓷器的初级阶段,达不到中国瓷器的技术高度。

被阳虎亲自出迎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子服何郁郁不乐地跟着前方并排行驶的马车,到了官署区的一条岔路口,他恍然觉察不对,便抢过御者的八辔疾驰超前,横亘在道路中央,大声说道:

“阳子,赵大夫,请止矣!”

阳虎的徒兵大惊之下,矛戟纷纷对准了这个冒失的年轻下大夫。

“且慢,且慢!”赵无恤连忙出声制止他们的举动,而阳虎也微微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子服大夫这是作甚?”

子服何方才面对戈矛,也出了一身冷汗,却浑然不退,他大声说道:“无他,只是吾等走错路了,出言纠正而已。”

阳虎扶着腰间的长剑冷笑道:“走错路了?今日我出迎子泰,要邀他去我府邸宴饮,如今六牲已经宰杀,酒水已经用包茅滤好,只待宾客到来,怎么会走错?”

“子泰作为鲁国大夫,入国都后当然得先拜会三位卿士,随后才能接受私臣邀请赴宴,吾等应该前往西面的官署庙堂,而不是东面的阳子私舍!”

面对子服何的寸步不让,阳虎脸上青筋直冒,他现如今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鲁国执政,最厌恶被人以“私臣”相称,正要发作,却被赵无恤出言阻止了。

“二位息怒,是无恤未能先定下行程,引起了误会,我之错也。”

阳虎的子服何都把目光投向了赵无恤。

“依子泰的意思,应该先去哪边为好?”

第302章 落魄的三桓

赵无恤心中暗道不妙:“我本来想的是在阳虎和三桓间仔细观察,先两面下注的,但现如今子服何却跟阳虎就先拜会哪一方争执了起来,这样一来就逼我必须先选一边了。”

现如今赵无恤谋士不在身边,他只能靠自己应变,心中迅速计较着利害关系。

三桓是鲁国名正言顺的统治者,而且枝繁叶茂,在鲁国深深扎了根,赵无恤不想放弃。

但眼前这个噬人的权臣阳虎,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啊。

左右思虑后,赵无恤想道:“我听说阳虎行事不计前嫌,但三桓那边,若是就此跟着阳虎赴宴,恐怕就会坐实了我‘阳虎之党’的身份,反倒是不好跟他们讨价还价了,既然如此……”

于是赵无恤朝阳虎郑重行了一礼道:“之前没有告知阳子,在廪丘时子服大夫已经跟我交待过来曲阜拜会的先后顺序。作为小辈,先拜见三位世交长辈是应该的,作为新上任的下大夫,拜见上司卿士也是应该的。君命在身则不敢赴私会,无恤在晋国也被父亲教诲要如此行事,还请阳子先回,稍后我会亲自登门赔罪。”

阳虎板起了脸,煞气十足的虎目在赵无恤的脸上一扫,随后却又露出了笑容,浓须映衬得牙齿白的渗人:“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强求了,今夜我的府邸会彻夜掌灯,静候子泰到来。”

说完他便干脆地带着随从走了,临行前还狠狠瞪了子服何一眼,对于还能争取的人,他自有容人之量,但对于屡次招揽都断然拒绝的子服何,阳虎已经起了杀心。

和方才在街上驾车驰骋,整日斗狗斗鸡为乐的公族子弟们不同,子服何可以说是如今鲁国公族年轻一辈里最出色的一人,所以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下大夫之职。只可惜,这个人才为何要与自己处处作对呢?要是能像季寐,叔孙志等人一样为己所用就好了!

阳虎的车驾渐渐远去,才这么一会功夫,子服何深衣已经湿了半边,但他却不后悔。

“此番我若是能为三桓争取到子泰,争取到晋国中军佐支持,也算是完成使命了罢,只望三桓能明白我的苦心。只要笼络住此人,在西鄙可以威胁叔孙志的郓城,在国外可以借助赵氏的力量,也就能让阳虎多一些顾虑……”

方才子服何也是在赌博,他一路上观察赵无恤的秉性,觉察到这位流亡卿子总的来说是个有顾虑和守规矩的人,面临抉择时,定然会选择稳妥先拜会三桓。

“方才也是使命在身,迫不得已,还请子泰多多见谅!”

“子服子说笑了,本应如此。”

赵无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已经猜到了他的小心思,却也不点破,只是请子服何在前带路。

鲁桓公有四子,嫡长子鲁庄公继承鲁国国君;庶长子庆父,也就是那个“庆父不死,鲁难未已”的大奸臣,庆父之后称为孟孙氏;庶次子叔牙后代称叔孙氏、小儿子季友后代称季氏。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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