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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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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正卯的弟子们刻薄地笑着,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民众也开始大笑。

“那好。”孔丘突然间不生气了,反而浑身轻松,他向担任季氏家宰的子路点头示意,“将少正大夫押起来,带到宫阙前去!”

……

宫阙,高大的鲁国双阙,西观与东观所夹的地方,孔丘傲然而立。

记不清多少次了,他在这里来来回回,多半时间是个仰望的路人,可现如今,他已经迈入两阙之间,相鲁,一定程度上执掌了国命。

面对阙上面带疑惑的国君,面对闻声赶来的三桓,孔丘讲述了事情的缘由。

“一如少正卯所言,赵小司寇羽翼已丰,堕四都之事,必须诸卿大夫态度一致,才可能推行下去,曲阜不允许异样的声音存在,所以丘建议,将少正大夫……”

三桓和鲁国大夫们看着孔丘,眨着眼睛等待下一句话。

关进监牢?他也许会这样说,在众人看来,孔丘一直是笑眯眯的和蔼老者,不是一个能下狠手的人。

的确,孔丘毫不怀疑,在那阴冷的囹圄内蜷缩一天或是十天,会让少正卯浑身发抖,高烧不退,乞求得到释放。然而一出狱,他又会开始出言反对孔丘制定的一切。

把他驱逐出国?他也许会这样说。若是少正卯执意不愿接受孔丘的安排,他的叛逃只是个时间问题,但当他离开鲁国时会带走多少追随者呢?关于孔子的恶言恶语会如何在诸侯间传播呢?

这世上,但凡是要兴起治世时,哪有不流血的?黄帝莅临天下,有蚩尤之死;夏启登位,有伯益、有扈氏之死;汤武革命,流血漂橹;管仲相齐,公子纠先死;子产为政,也诛杀了不少贵族里的反对者。

现在,该轮到自己了!

“将少正卯戮于东观!”孔丘咬了咬牙,说完了这句话。

第544章 首诛

那一天,鲁国宫阙外的广场挤满了人,有朝堂的大夫,有在外郭和四郊有一小块食田的士,有交头接耳的国人,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有从里巷跑出的兴奋童子,有因为见了血而尖叫恐惧的妇人。他们统统站到两观外,来观望这场鲜血与死亡的乱舞。

戮,万刃斩之的残酷刑罚。

但孔子没有存心让少正卯痛苦,子路利剑挥下,沉重而精确,一击致命。

当少正卯在东观下被子路一剑正法的那一刻,除了惨叫声戛然而止的少正大夫外,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看向孔子眼神中,多了些敬畏,包括三桓和诸位大夫在内。

往昔外表和蔼的孔子身上带了一丝刚强之气,这种气势很多年以前,他们从孔子的父亲叔梁纥身上见过,那力托城门的勇敢,手刃敌军勇士的威猛……

这让孔丘的威势一时无二,他的一些建议和政令畅通无阻,堕四都的准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之后的几天里,天空灰暗,寒气逼人,风暴已然过去,弱化为绵长而持续的秋雨。

雨水洗去了地面上的血迹,却洗不掉孔子内心的忐忑,他每天都会来宫阙上发会呆。

只是他面前的景色丝毫不能温暖人心,只会让人感觉可怖:少正卯的尸体被吊上东观,暴尸三日以儆效尤,长长的绳索牵动尸体随风摆动,朝服衣冠已经被扒下,雨水流淌在他乌黑的面孔上。

孔子手指的颤抖停止了,因为背后传来鞋履踩踏雨水的声音,声音很轻柔,仿佛是怕惊扰了他,但孔子也能听出,脚步里包含着不少疑问。

“夫子……”是孔丘得意的门生之一的端木赐,他的行礼有些勉强,抬头时一脸疑惑,孔丘能从他英气逼人的大眼睛里看到疑问,还有痛苦……

那是面临选择时的痛苦,当年孔丘纠结于礼和道的真谛,苦苦求索不得其解时,也有过这种眼神。但当他坐上马车,前往周室,一旦对上老子那双深邃的明眸后,却被微微一点消弭殆尽。

“仲尼啊,你还在犹豫么?”如龙的老者笑容灿烂,他能看透人心,看透天道万物,看透生生死死,让孔子捉摸不透。

“上善若水,你怎么就不懂呢?何必刻意扮演火的角色,那虽然能叫外人害怕,却也会让爱戴你的人畏惧,还会让你一瞬间燃烧殆尽,或者会像这样……”

当时老子指着一只扑向烛火里,变成一具焦黑残躯的飞蛾。

“你本可以学我,一生自由遨游的,何必投入庙堂之中?”

这就是儒道的不同之处,而我,已经回不了头了……若是能再见老子,孔丘只求他能理解。

他也希望,眼前的得意弟子能理解。

……

子贡看了一眼暴尸的少正卯,眼神颤动,他犹豫着问道:“这个少正卯是鲁国知名的人,现在夫子您执掌朝政首先就杀掉他,是不是有些失策了?”

孔子不答,拉着子贡的手,带他走到了两观的屋檐下,看不到那具尸体的地方,伸手弹去他衣冠上的雨水,就像过去几年里无数次做过的一样。

“赐,坐下来,为师会告诉你杀他的缘由……”

开头后是漫长的沉吟,孔丘在组织语言,宫中的寺人恭敬地端来热腾腾的温酒,子贡就这样看着酒盏中白气升腾,静静地等待夫子告诉自己答案。

他真的很需要这个答案。

“赐,我曾经告诉过你,天下称得上大恶的行为有五种……”

孔丘看着外面飘零的细雨,他不单单有一个儿子和女子,颜回、子路、子贡、曾点、冉求,这些弟子也相当于半子,为师为父,有什么是不能和他们倾诉的呢?

还是有的,有些事情,他会藏在心间,决不能尽情说出,那会动摇他,还有他们的决心。

“这五种大恶,一是通达事理却又心存险恶,二是行为怪僻而又坚定固执,三是言语虚伪却又能言善辩,四是对怪异的事知道得过多,五是言论错误还要为之润色。这五种大恶,人只要有其中之一恶,就免不了受正人君子的诛杀,而少正卯五种恶行样样都有……”

子贡微微抬头:“他有么?”

“有!”孔子咬定,或者说,他逼迫自己首先相信:“他身居大夫之位,足以聚集起自己的势力结党营私;他能言善辩,足以迷惑许多弟子和民众,伪饰自己而得到声望;他效仿我开设私学,积蓄可强大的力量,如今已经试图叛逆礼制,成为异端。这就是人中的奸雄啊!不可不及早除掉。”

“攻乎异端,斯害己也,夫子当初难道不是这么教我的么?为何轮到少正卯这个异端,就必须加以诛杀呢!”子贡红着眼,孔子的说辞并不足以让他信服。

孔子手指又开始颤抖了,幸亏那是在案几之下,对面的端木赐看不到。

他叹了口气:“历史上,殷汤杀掉尹谐,文王杀掉潘正,周公杀掉管叔、蔡叔,姜太公杀掉华士,管仲杀掉付乙,子产杀掉史何,这七个人生于不同时代但都被贤者杀了头,原因是七个人具有同样的恶行,所以对他们不能放过。就像《诗》中所说的,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单独一个小人并不可怕,但若小人成群,就足以让君子忧虑了。少正卯,我必须杀,不杀不足以成教训,不杀不足以威慑人心!”

子贡眼里的困惑非但没有消弭,反而越来越浓:“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这原本是夫子反对,现如今却偏入此道中了么?而威慑人心……”

他将这个词念了两遍,一次比一次重:“威慑人心,是为了做什么?传闻朝中有人要对赵小司寇不利,那些人里,包括夫子么?”

风雨愈演愈烈,阙上的屋檐下,一片沉寂,但气氛却仿佛凝滞了,明明酒水已经凉了,但寺人却不敢再上来更换。

“然。”半晌后,孔子艰难地点头。

“我就是那个力主削除赵小司寇多占的封地,堕毁郓城的人!”

……

嗡嗡嗡,子贡脑海里一阵混乱。

他一时间找不到话了,担心已久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原因是……因为他僭越么?”

孔子颔首:“然,赵小司寇以大夫身份主鲁盟,强占须句,驱逐须句大夫,越过国君和执政派人劫掠齐人,在夹谷之盟上故意阻扰,之后还庇护叔孙氏的叛臣侯犯,乃至于私自参与宋国内战。他,僭越的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子贡一时间心慌不已,一件两件没什么,但这一切加起来后,却远远超出了孔门,超过了夫子的底线。他自己是不知不觉间没有察觉呢?还是出于某种心理,放任它们发生呢?

现如今,他面临抉择,而曲阜和西鲁之间,距离战争恐怕只有一步之遥,赵无恤的担忧,眼看就要成为现实。

“这些……是我没有及时规劝,但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我可以回去劝说小司寇让步,还望夫子……”他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说不下去。

任他巧舌如簧,任他能言善辩,却也知道,自家主君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他,绝不会因为对立面站的是孔子,因为自己的一番规劝而停下脚步。

作为跟着赵无恤从晋国走出来的人,子贡知道,赵小司寇的回归步伐是那么的坚定,他会碾碎沿途所有的障碍……

是的,停不下来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走到这一步,大家都无法回头了。少正卯那随风飘荡的尸体仿佛在诉说这个事实,他是这场事件的第一个祭品。

而对面的孔丘,却笑了起来,浓郁的卷须之下,笑容一如往日般和蔼,可亲。

“赐啊……”他轻呼着爱徒的名字,他知道他在面临抉择,面临困惑。

赵小司寇有许多发人深省的话,比如这句“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孔子知道,端木赐的问题他必须加以解答,必须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还记得么?你曾经问过为师,何为士?”

子贡低着头回答道:“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孔子问:“再次之呢?”

“言必信,行必果,亦可以为士。”

“这两点,你做到了么?你临行前想必从赵小司寇处接到了使命,并答应一定要做到吧,如今却要背弃使命和誓言了么?你不是一直想做一个真正的士么?”

“赐不敢忘!”子贡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孔子捋须笑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在这里闲坐?为什么还在为师面前说着没用的话?”

第545章 师徒、父子

孔丘宽袖一挥,像是在驱赶爱徒:“去吧,去完成你的使命,千万不要辱没君命,违背言行!”

“赐,拜别夫子!”子贡愣了片刻,倒头一拜,开始慢慢朝外走去。

宋国的内战已经到了决战的阶段,每一粒粮食都能决定胜负,还有一些从曲阜采购的粮食没有运回。而这次规劝曲阜放弃对西鲁施压、动武的打算也已然落空,这个消息,必须尽早让主君知道。

子贡知道,离主君越近,他就离夫子越远,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哪怕身后目光其实是那么灼热和不舍。

君命、师恩,也不知道是从何开始,子贡心里一直存在抉择。

或是初到成乡,看到赵无恤将那里治理得井井有条,还对他说“仓禀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句话时。或是赵无恤记住了他想要做行人的志向,借来《绝秦书》,双手奉上的时候。或是赵无恤来到鲁国后,将西鲁变成一块富强蓬勃之地的时候。或许是依靠赵无恤的支持,子贡成了曹、鲁间数一数二的大商贾,赢得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敬仰的时候……

像铜锤敲打的瓷器一般,子贡心中,夫子的一些教诲,开始动摇了。

但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他的夫子,他崇敬之心如同海客眺望大海,从来没让他失望过的夫子,为他指明了道路。

身后的声音,一如往日授课般洪亮:“见到了子有、子华,还有子迟,别忘了告诉他们,何以为士!”

子贡怔住了,又回头在满是水渍的阙上三拜稽首。

“唯!不敢忘!”

不知不觉间,泪水从端木赐眼里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和雨水混杂到了一起。

他随后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头也不回地朝雨中走去……

……

人走,酒凉,只剩下孔子侧着身,看着外面的风雨默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要黑了的时候,身后终于又响起了脚步声。

迟疑里带着怯懦,面对沉默的父亲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他的儿子,孔鲤。

孔丘头也不回,问道:“今日学《诗》否?”

脚步停止,孔鲤讷讷地说道:“学了。”

“善,不学诗,无以言,学《礼》否?”

孔鲤抬起的脚又恭敬地放了回去:“也学了。”

“善哉,不学《礼》,无以立。”

孔子说完才回头,看着其貌不扬的儿子,与那些天纵奇才的弟子们比起来,孔鲤实在太过寻常,寻常到无法继承他一成的衣钵,但作为身边最亲的人,有些事情正好让他去安排布置。

“家中可安顿好了?”

孔鲤一板一眼地回答:“母亲和阿妹已经送回陬邑了,国君赐给的府邸也清扫干净,按照父亲的吩咐,竹简、纸卷放在一边,器具、钱帛放在另一边。”

孔丘点了点头:“善,那些钱帛可以留给你,稍后运到陬邑,加上那点食田,应该足够养活全家了。但那些简牍,那些抄录的卷册,我想留给弟子们……”

“父亲!”孔鲤突然跪了下来,满脸的不解:“父亲恕罪,方才你与子贡的对话我听到了一部分,为何不让子贡去说服赵小司寇?或者让他留下来,子贡是行人之才,而且知道对方深浅,那样的话,父亲欲行之事就能多一分胜算……”

“住口!”孔丘面色阴沉,“作为师长的最后一课,我竟要教子贡不忠不信不成?”

若赵小司寇是个残暴虐民的主君,孔子或许会让弟子们回来,但偏偏不是,偏偏与之相反,他是孔丘见过最英明爱民的领主,所以他甚至无法断言赵无恤是错的,而自己是完全正确的。

执念,也只有心里长达四十年的执念在驱使他继续向前,而不像宰予劝说的一样放弃。但他纵然能对少正卯痛下杀手,无论如何,孔子也无法做到,将自己曾对弟子们的敦敦教导一一推翻,只为了一时间的政争和利害……

“可那样的话,父亲就不必像分散遗产一般,让我去做那些事情了!”孔鲤稽首有声,只有他才明白,自家父亲,是抱着死的决定去做堕四都之事的啊!这样真的值得么?

被儿子说中心事,孔丘举起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一声嗟叹,抬头望着渐渐放晴的天空说道:“少正卯死的那一天夜里,我梦到你祖父了……”

……

“我出生的时候,你祖父已经年过六旬,而等我记事开始,他已经去世,所以我对他只有一些婴孩时的印象,但昨夜,我却梦到他了。”

孔鲤愣了半晌,不知道父亲说这作甚。

孔子露出了笑,他对弟子们是良师,对儿子却是位严父,很少有这样的温情时刻:“我依稀记得,父亲长得像擎天的巨柱一般,双手如此有力,他喜欢把我往空中扔,而我就像在飞。期间吾等一直在笑,笑啊,笑得喘不过气,笑得眼泪都流下来,把他逗得更乐了。我一点不怕,我知道,父亲总是能抓住我,他从未失手。哪怕是久病在榻上时也一样……”

“直到我行冠之后,才陆续知道了关于父亲的更多事迹,六十年前,晋国人召集诸侯围攻偪阳,破开了城门,但偪阳人突然把闸门放下。这紧要关头,父亲挺身而出,他那双将我抛向空中的手竟撑住了重达千斤的闸门,让差点被困在里面将士退出来,立下了大功。事后孟献子称赞他说:叔梁纥,你就是《诗》里所说的‘有力如虎’者也!”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现如今,我生得和父亲一样高大,也到了他‘有力如虎’的年纪,我何尝不是在高举双臂,撑着一座大山?”

孔丘起身,扶起了默默细听的儿子:“我这一生没什么过分的追求,唯独从小就喜欢做俎豆之事,喜欢郁郁乎文哉的周礼,时常会梦到周公在教诲我。现如今诸侯力争,天下礼乐崩坏已经很久了,周礼像山陵崩塌一样垂垂欲倒,我不才,却想凭借一己之力撑住他,就像父亲当年撑起偪阳城门一般。若是我轻易放弃,周礼,就真的完了,中国,就真的要失礼,或者像夏礼、殷礼一样,连杞、宋都可考不可征,统统散落到四夷之地去了……”

“我不知道父亲做那件事时想没想过,要是撑不住怎么办?要是城上有敌军朝他射箭怎么办?但我却想过,要是撑不住这复兴周礼的万钧重担,会怎么办?最多就是一死罢了,但纵然我无法幸存,却不能连累所有的弟子,尤其是在赵小司寇处得到重用的子贡、子有、子华、子迟。礼乐之形式或许会衰败死亡,但礼乐之心我却已经教给了他们,这么多年潜移默化,哪能不受影响?在他们手中即便不能完全复兴周礼,却也能保留一部分……”

“何况子贡是最崇敬我的弟子,我百年之后,只要有他在,一定能让让你母亲有个安居之所,也能为你阿妹寻到一个好的归宿,这便是为父的一番苦心啊。”

孔鲤听得呆了,原来父亲有这样的深意,也有这样的决心,他如噎在喉,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而孔丘将心事吐出后,大大松了口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精光。

“堕四都之事势在必行,一旦失败,我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就像伯夷、叔齐为殷商殉葬绝食,饿死在首阳山一般,我也会随周礼而去,做一个殉道之人,无论天下人能否理解,我为此而生,理应为此而死。”

他须发贲张:“赵小司寇,既然无法为忘年之交的朋友,那老夫便只能与你为敌了!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

第546章 堕郈(上)

九月中下旬,秋雨暂歇,宋国内战正如火如荼,决战即将在孟诸进行,胜负尤未可知,而鲁国继孔子诛杀少正卯后,又出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

摄相位的孔仲尼抛出了酝酿已久的新国策。

一道言辞犀利的檄文从曲阜发出,传遍三桓的领地。在檄文中,孔子从早先的南蒯之乱说起,一直说到阳虎之乱,点中了困扰鲁国数十年的家臣邑宰权势过大问题:“南蒯已矣,又有阳虎;阳虎虽去,叛臣复兴,何以制之?”

总结鲁国历史教训的同时,孔子也提出了解决之法,一个简单而粗暴的解决方式。

堕城!

“欲制之,必先明礼制。古者臣无藏甲,大夫无百雉之城,故邑宰无所凭以为乱。如今不如堕其城,撤其武备,则上下相安,可以永久也!”

对这个绵里藏针的建议,鲁国最大的领地拥有者三桓竟然一致同意,对叛臣和赵无恤的恐惧让他们再度想起了“相忍为国”的家训,团结到了一起,支持孔子之策。

孔子的弟子过去几个月开始大量进入三桓,子路出任季氏家宰,公良孺担任叔孙氏家宰,而堕城首先指向的目标,自然是叔孙氏的叛臣,郈邑侯犯!

今年六七月间,侯犯击杀了公若藐,又在赵无恤劝说下杀了叔孙氏的忠臣驷赤,控制了郈邑的政权,俨然是一个割据的藩镇。他果断拒绝执行自卸武备的堕城之命,反而巩固城防,一副负隅顽抗的架势,由此给了曲阜征伐他的理由。九月下旬,以叔孙州仇和公良孺为首,鲁国征发了近万大军,陆续开始包围郈邑。

而郈邑的告急信件,则像雪片一般飞向侯犯靠山,赵小司寇统辖的西鲁。

……

郓城邑寺内,一个容颜清朗,身着月白深衣的年轻人悠悠然坐在一张软榻上,他手中拈着一卷浅黄绢笺,正漫不经心地在上面写着字。字体文雅娟秀,他时而还端起桌上的薄酒轻啜一口,仿佛完全没被几乎炸了窝的邑寺惊扰到。

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出尘的年轻人,竟就是被赵无恤委以重任,西鲁的摄政者,郓城宰张孟谈。

在察觉到等候之人焦急的情绪后,他停下了书写,抬起眼睛,微微地回了一笑,笑容浅淡,却让人突生一股月白风轻之感。

“就这样罢,你想办法绕开包围郈邑的人,去城内对侯犯说,赵师悉起,将至矣,还望他能坚守住。”

“唯……”信使垂首应诺,接过那轻若鸿毛,却又似重过泰山的信纸,倒退着从屋内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在堂内就坐的那位戎装虎贲就忍不住了,他叫虎会,本是赵鞅手下的武士,现如今则是赵无恤任命的郓城司马,掌控左近数邑防务。虎会性急,他两步并作三步上前,向张孟谈追问道:“张子,那我这就去召集邑兵、亭卒,不日便可以朝郈邑进发。”

张孟谈支走信使后,依然是坐在窗下,就着灯书继续写信件,见虎会迫不及待地上来请战,才抬了抬眼。

“虎司马,”他一边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朝虎会行礼,然后平静地说:“不要着急,让邑兵、亭卒们照常训练即可,吾等暂时不会对外发兵。”

虎会愕然:“张子先前不是才答应要去救援侯犯么?”

“郈邑不可救。”

虎会不解:“为何?郈邑不是已经被吸纳进西鲁大夫之盟里了么?”

张孟谈道:“第一,曲阜这次攻伐郈邑名正言顺,是为叔孙氏讨伐叛逆的邑臣,虽然六七月间司寇庇护了侯犯,但主动权仍然控制在叔孙州仇手中。以臣伐君,天经地义,吾等若是为侯犯强出头,就等于告诉整个鲁国,赵氏和叛臣站在一边。”

虎会大摇其头:“张子何时变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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