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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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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谁才是小人?

子贡迈步而出,挡在了被众人所指的樊须,公西赤面前。

“夫子,你真的想让吾等随你一同离去么?”

孔丘这时候才终于出言,他心里多么希望所有弟子都能和从前一样,在膝下认真地听他授课啊,但他却在车上摇了摇头:“我不会强人之所难。”

“夫子!”漆雕开、原宪大急,夫子你咬定牙关让那几人跟随的话,他们多半会跟来的,到时候赵无恤便少了许多安定鲁国的助力,也能出他们的心头之气。

夫子啊夫子,你何必对这些叛徒如此仁义,如此大度?

就在这时,却听子贡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吾等便跟夫子一起走!”

樊须惶恐,公西赤震惊,他们话都说出口了,再继续跟着去,叫他们如何自处?

但子贡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将一左一右跪着的樊须和公西赤拉起来,对孔子说道:“赐不孝,有重担在身,不能轻易言去,只能十里相送夫子了!”

……

神不合,貌亦离,孔门弟子们各怀心事地跟着夫子的马车,缓缓向东驶去。

樊须和公西赤,以及那些在幕府里做僚吏的弟子还有些尴尬,但他们首领端木赐却不顾公良孺,漆雕开的脸色,一直为夫子拉着马笼头。

他沉默良久后,突然轻声问道:“夫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弟子有惑,则必有问,但说无妨。”孔子似乎把这次分裂之旅当成了普通的出游,面色如常。

“假若有一个人,他能给民众许多好处,还能博济大众,这样的人,可以称得上是仁么?”

此刻天气已经放晴,孔丘注视着透出阳光的蓝天,缓缓答道:“非但是仁人,简直是个圣人了,这样的事情,就连尧、舜尚且难以做到,何况如今是礼乐崩坏的季世?”

子贡止步,说道:“那么在我心里,赵大将军就是这样的仁人。在晋国下宫时如此,到了宋曹时如此,入西鲁,入曲阜后更是如此。我能感受得到,他虽然出身卿族,却颇知底层的辛酸,也是真心地对民众好。或许在得国的途径上有些不正,或许在推行新政的过程中会违背一些礼仪,但我坚信他会让鲁国变得更好。弟子不才,想辅佐一位圣贤之君出来!”

“赵无恤也能算仁人,也能做圣君?真是莫大的笑话!”

孔门弟子们嘿然,多数人对此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赵无恤已经是和华督、庆父、崔杼、庆封一样的万恶权臣了。孔丘也目光复杂地点了点头,默然不语,也不知是认可,还是不认可,叫有心替赵无恤申辩的子贡心里发虚。

不知不觉,东郊的十里亭舍到了,亭长捏着棍棒,带着亭卒拦在路上,警惕地注视着这一大串出游的人。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子贡停步,伏在车舆下哭泣道:“夫子,弟子只能送到这了,我与子华、子迟他们要留下来,不是为了那点高官厚禄。而是因为鲁国的朝堂中能少夫子的身影,却不能少夫子的仁义之思。夫子,你的大道还未死去,只是蛰伏,弟子们会将夫子之道潜移默化地融入到新的鲁国内部,等你再回到曲阜时,定能看到一个兴旺繁荣的鲁邦!”

孔子还是没回答,也不知是信与不信。子贡有些失落地招呼樊须,公西赤,公治长等人就要折返回去。

没错,雏鸟总要长大,幼雁迟早高飞,他们羽翼已丰,是离开夫子膝下,去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时候了!

孔子因为时代和身份的限制,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到鲁君能够振作上,甚至不惜和三桓妥协。但子贡等弟子却有更大的选择,他们最终选择了赵无恤作为主君,作为发挥才干,寄托希望之人。

就在这时,却听孔子在车上大声说道:“我说过,君子不器,赐,这一点汝没能做到!”

……

君子不器?子贡心中苦笑不已,谁能轻易做到呢?

他本以为这是夫子在失望,在责备,但一回头,却见夫子在对他笑。

“赐,你虽未能做到‘不器’,但我已知道你是什么器了……”

孔丘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瑚琏啊……”

子贡一愣,其他人也一愣,他们纷纷回味着这句话,夫子究竟是褒是贬?

瑚琏,是宗里庙盛黍稷的。但是它绝非一般的盛食器,而是上至周王、诸侯,下至卿大夫都推崇的礼器。瑚琏可置于大堂之上、宗庙之中、黄泉之下,它超绝华美、实有大用,可以和鼎相配使用,只是尊贵稍次。

孔子以瑚琏比子贡,是说子贡对于国家社稷乃是大器。他具有超才,能得到赵氏幕府重用,且个人操行容重厚德。

这评价之高之精之美之妙,在获孔子评价的众弟子中堪称独一无二!

不仅是将子贡视为叛徒、反复小人的漆雕开、原宪等人惊呆了,子贡也愣了半晌,这才快步跟到夫子身侧,郑重一拜。“赐!谢夫子之评,我一定会做一尊上辅君王,下安黎庶,群臣避道,礼绝百僚的瑚琏!”

子贡心中大受安慰,至少他知道了,夫子没怪他,开朗的颜回没怪他,豪迈的子路没怪他,豁达的曾点也没怪他。

看着夫子坦荡荡的脸庞,他咬了咬牙,在孔子耳边低声说道:“弟子也会为孔门在鲁国,在赵氏幕府统治下找到生存之道,故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夫子允之!”

第579章 孔门的分裂

送别者们义无反顾地回去了,虽然他们得到了孔子的原谅,但公良孺对子贡等人成见已深,接下来的路上还不在住地嘟囔道:

“夫子这是第二次放子贡离开了,真的需要如此么?为政者用卑劣手段来对付夫子,夫子何必一次又一次地豁达宽容……”

最懂孔子的颜回打断了他的抱怨:“子正,夫子之道,不过忠恕二字,二三子还得多多体会才行。”

“没错,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仅此而已……”孔丘亦如此作答,他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有子贡、子华替赵氏做事,有他们坚持仁与义,幕府在鲁国的施政也会保留几分底线……何况汝等随我出国,可曾想过留在鲁国的家眷怎么办?”

雨又开始下了,孔丘目光扫过车旁众人,让其中不少弟子都心里犯虚。

他们中入学早的人多已成婚,且生有子嗣,比如曾点就有个五六岁的儿子。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家产,因为不愿在幕府里供职,也没有固定的俸禄,并无积蓄。一句为了夫子,为了理想,甩甩手说走就走了,让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人如何维生?

子路首先表态:“我乃卫人,孤身一人在鲁,夫子就算乘桴浮于海,我也要跟着去!”

颜回也早就想好了:“我早已与父亲商量好了,我父子二人皆师事夫子,我二人分工,父亲在家照料族人,我则跟着夫子远行,照料夫子。”

“我父我弟还能力田,我母也能织布,当不至于饿死……”漆雕开,原宪等一穷二白的人是最支持孔门所有弟子一起跟随夫子离鲁的,这时候也不免犹豫片刻,却咬着牙,狠心说了这么一句。

孔丘斥责他们道:“糊涂!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不强迫汝等回去,但家中总得有人安顿!这些事汝等可能没想周全,但只要子贡在鲁,则汝等家人都能受他照应。何况我道之将行也与,命也;我道之将废也与,命也!怪不得任何人,人各有志,就不要再非难他们了!”

众弟子想到自己之前才唾骂子贡等人,可自己一抹嘴走了,却留下家人让子贡来照顾,只觉得像是吃了一只苍蝇般不是滋味。

“那是他该做的!”不过也有厚脸皮的人心里如此想,觉得这是子贡在“赎罪”,心里也就平衡多了。

孔子没有注意各怀心思的弟子们,他的心思在不知凶险的前路,和那处在陬邑的老家间摇摆。

去矣,去矣,子贡承诺过的,不但会照料好弟子们的家眷,也会安顿好他的妻小。

这场三月份的春雨席卷了半个鲁国,曲阜的天空中密布如铅般沉重的乌云,伴随着恐怖的雷鸣,就在这么一个天气里,孔子开始了他命中注定的那场远行……

……

也是这一日开始,从曲阜东郊的十里亭开始,无论孔子怎么规劝,孔门弟子中都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分裂。

冉耕、冉雍、闵子骞、公良孺、漆雕开,原宪等人追随孔丘而去,渐渐地,他们抱成一团,自称“君子儒”,亦或是“圣贤的追随者”。这些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了空谈如何行仁义,修德行,别无长处。

而子贡、冉求、宰予、樊须、公西赤、公治长等留在赵氏幕府里供职者,则被“君子儒”们唾骂为“小人儒”,视为卑躬屈膝投靠强权的背叛者。但实际上,他们各有所长,皆对现实有所贡献,子贡行商,冉求知兵,宰予为政,位列赵氏功臣前列。公西赤解读甲骨上的文字,征三代礼仪,成了一代古文大家,公治长也替赵氏养出了屡立奇功的信鸽……

至于樊须,更是了不得,他和儒家分离,开创了农家一派,死后被全鲁农夫供奉在家,几乎取代后稷,成了农神的代名词……

此外,颜回、子路、曾点及其子曾参却又另成一派,他们自视为孔门的正统继承者,既不认同供奉孔子偶像的异端“君子儒”,也不认可步入朝堂的“小人儒”。不同于坚持“述而不作”,其实是根本写不出作品,只会空谈的“君子儒”,颜氏儒和曾氏儒都有许多专著留世,是后人窥视孔门思想的一扇窗户。

这便是孔门“先进弟子”们的分流,至于后学弟子们,那又是后话了……

……

雨还在稀稀疏疏地下,仿佛没完没了,行人早已避入屋檐下。

但鲁城外郭东门的城楼上,数名身穿黑色官服的幕府僚吏和军士却在雨中凝立着,任凭春风细雨吹打,他们的身体就像一根根铁钉一样钉死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被他们拱卫在中央,却又谨慎地保持距离的,是城墙边上的两顶黑伞。

伞是这半年才出现的新事物,传闻此物是赵大将军随口一提,而年不过十三的公输班便以手工削制的竹条做伞架,以涂刷天然防水桐油的皮棉纸做伞面,制成了此物。自此以后,除了有华盖相随的贵族,士和庶民也能打着伞在雨天出行了。一时间,鲁国又多了一种能出口到曹、宋、晋的特产,迁到曲阜的工匠坊再立一功,纸张也从单纯的消费品变成了可再加工的材料。

如今,这两顶伞一把大,一把小,已雨中静立良久,也不知道是在送人,还是在等人。

当子贡等人坐着亭驿的马车回到鲁城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左边撑着小伞的言偃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们总算是回来了,方才子贡等人稽首后跟着走了,我还以为会一去不复返。”

另一把大伞则是穆夏替赵无恤撑着,他们等了有好一会了,从孔子出门,到子贡守信归来,数十名孔门子弟稽首挽留,疯了一般舍命相随的情形都看在眼里。

但赵无恤一直面无表情,直到此时才笑道:“我就知道,子贡、子迟他们不会负我……”

从在晋国人市的初识起,子贡跟了他快五年了,五年来赵无恤可没少花心思笼络这位商界奇才,外交妙手。推衣衣之,推食食之只是小意思,更多地,是赵无恤向对礼乐本就不太感冒的子贡灌输自己的理念,并且向他展示实现理想的可能性……

孔门的知识多半是“载于空言”,在幕府下做事,却是真正的“行事之深切著明”。

当一切都水到渠成后,就看子贡能不能迈出那道坎,做出他自己的选择了。

所幸,他没让赵无恤失望,带着一众僚吏回来了。

言偃心中佩服,不过也有疑惑。

“大将军对季氏、孟氏、叔孙三桓,都处置果断,但我不明白的是,面对无官职,无兵卒,仅有一个空名在身的孔子,大将军却显得很优雅,很宽容,这是为何……”

赵无恤自嘲一笑,他也注意到了,岂止是宽厚优雅,简直是畏手畏脚了。但恐怕任何一个人回到这时代,面对给后世中国人精神性格塑造造成巨大影响的孔夫子,待他与待别人,总有点不一样吧。这就好比回到民国的北大图书馆,看到被扫地出门的太祖,谁能把那个年轻人不当回事?平常待之?

后世崇敬孔子的人少,非议痛恨他的人却很多,仿佛千百年来罪过都是这个死老头造成的。然后那些人自己也没意识到,他们那充满愤怒和不屑的情绪深处,未尝不是孔夫子影响的孑留造成的?

何况现如今,孔子只是个失势的在野之人,已经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了。他想维护复兴周礼,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传授私学,拉动了士的崛起,而这些士,他们有活跃的思想,有敢为人先的意志,恰恰是埋葬周礼的人啊!

或许孔子一开始就没搞明白,他的使命不是什么克己复礼,而是以特殊的方式结束这个时代!

周公、伯禽的时代已经被历史埋葬,礼乐的时代已经被贵族自己破坏殆尽,孔子的时代还没开始,就被赵无恤一脚踩来,戛然而止了。

孔子,是一个属于旧时代的觚,在赵无恤的新格局里没有位置!

往后的鲁国,是幕府的时代,是赵氏的时代,是士的时代!

……

赵无恤亲眼送走了鲁国的过去,却还得开创这个陈旧邦国的未来。他不再想,挥了挥手,让穆夏撑伞送他下城楼去,今天在这浪费了大半日,还有要紧事得做呢。

“若是子贡等人一去不返,大将军会怎么做?”言偃追上来,又问了一句。

赵无恤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东郊那边早已有一小队骑兵冒雨等待,若是赵无恤想得到的那几人一去不回,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孔门一行统统围住,逼他们回来,反抗者,格杀勿论!

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这才是赵无恤一直以来做事的准则!

言偃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问了,这位赵大将军的威势,连吴国太子也望尘莫及。他不知道的是,若非受赵无恤影响,他现在早已拜入孔门之下,也是堕三都失败后远行弟子中的一员。

赵无恤不再吓唬命运和思想都与历史上大不相同的言偃,也不再看在城门外下车,朝着东边长鞠不起的子贡一行。他的目光从城楼上掠过,投入远处春雨中重重叠叠的街巷。

“子游,那位吴国锻师,到了么?”

“到了!”

言偃这几个月一直在负责此事,负责培训通吴语的小吏,并作为那个锻剑师的转译。

虽然他是吴国人,早已习惯了吴越风俗,但事先也没想到,那位赵无恤托邢敖在吴地秘密找来的锻剑师,居然是个满面雕纹的女子!

“到了就好,她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这几个月让桃丘的采矿、冶铁等工艺突飞猛进,我要亲自见见她,褒奖勉励一番。”

赵无恤与那位锻剑师只在商丘短短一唔,随后就让她去桃丘了。她当时还不会说中夏语言,满口的吴越口语,介绍自己时,赵无恤只能听出依稀的音节。

她说她叫“moye”……

第580章 锻铁的女剑师

几个月前,这个吴地女子的出现,可把桃丘的冶铁匠人们吓坏了。

最初众人阻拦她入内,因为她是女人,在中原攻金之工的圈子里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千万不要让女人进入工坊,否则就会发生不吉利的事情,好不容易才修筑起的高炉会破裂,铜锡五金的矿块迟迟不能熔化,铸造时也会出现毛刺和不整齐,不均匀的地方……

更何况,她还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那孩子没有纹身,只是眉间有一点深红色的胎记,与他母亲一样,看周围众人时,眼中带着浓浓的不信任。

这对母女,绝对不能进入桃丘!

铁官的曹邴氏站出来,向带着那女人来到此处的言偃解释了缘由,但言偃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将生铁加工为可锻的熟铁,可能办到了?大将军需要的铁兵器,可能量产了?”

曹邴氏满头大汗,言偃笑道:“是不是都不能?但这个吴越之地来的女子却自称能办到,大将军发《求贤令》,声明要唯才是举,若是真有能耐打造出国之利器,自然也不会避讳工匠是男是女,速速打开工坊,让她进去!”

鲁国和晋国的铁工匠们闷闷不乐地照办了,放她进去。

她也不言语,先到了铸造工坊处,为自己打造顺手的工具。本来沉默而木讷的吴女,在穿戴上熟牛皮裙,站在炉子边倾倒金液时,就仿佛变了一个人,汗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流动,臂膀上的龙蛇纹身仿佛要活过来一般。工具成型后,她手持铜削切去毛刺,手脚麻利地将它们修正成型,一件件精良的工具便被做出来了。

桃丘铁匠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女子表演,轻视之心纷纷收了起来,他们至少能肯定,这是一个手艺极好的攻金之工。

“听说吴越之地好用剑,而且金锡遍地都是,于是乎人人皆能作是器,不须国工,这女子可能是其中之一……”

但他们还是不相信,这个身份神秘的女子能让工艺停滞了快半年的桃丘铁工坊突破瓶颈。

虽然连赵大将军也亲自介入,提供了不少可行性不高的建议,但冶铁锻铁的工艺依然没什么起色,在铁工们看来,除非是天神启迪,否则技术是不可能突飞猛进了。

接下来,那女子看着在赵无恤建议下加大加高的冶铁高炉点头不已,检查铁矿石时则大摇其头,摸了摸作为燃料的木炭煤炭,勉强满意。她在巨大的鼓风囊前尝试,还好奇地看了看溪水边正在研发的水力鼓风炉。

其实经过近两年的发展,桃丘铁工坊已经蒸蒸日上,矿坑开的越来越大,炉子也越来越多,日产量从百斤飙升到两百斤。其中冶铸生铁的技术比较发达,已经能达到了一定水平。

早在去年初春,鲁国工匠们已经能生产出来较好的灰口生铁,赶上了时代平均水平。灰口生铁比起只能用于铸造鼎、釜等器具的白口生铁来说,进步极大。它很耐磨,只可惜性脆而硬,强度不够,只适合铸造犁等不会发生剧烈冲击导致碎裂损坏的农具、工具,这就是所谓的“恶金”。

这之后通过攻克生铁柔化退火,得出了更优质的可锻铸铁,可以铸造的农具更多了,甚至可以铸成铁锤、铁殳。然而它依然不适合延展与锻接,锋利的铁质利器遥不可及。

这项瓶颈经过近一年的技术攻坚依然无法突破,熟铁很少能直接炼出,更别说赵大将军描绘过的“钢”了,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吴越之地的女子却来了。

……

她不会说中原话,一直用软绵绵的吴越语言和言偃交流,言偃再转译给工匠们,让他们做这做那。

工匠们原本的技艺是“块炼法”,制出后海绵状的固体块,称为“块炼铁”。

但那女子却让工匠们将得到的快炼铁和上好的木炭再度回炉重新冶炼,而且她还带头将已经只能及肩的头发剪下,放到了炉中!

“金铁乃濡,发,剪下,放入……”她说着语序混乱的中原话,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简直是胡闹!”晋鲁的工匠们气得发抖。

这个女子看上去的确有点本事是真的,唯独这点,却是蓄发的工匠们接受不了的,最后只能寻了一些清洗干净的猪毛,以及氓隶囚徒的头发来用。

生铁和炭等在加宽加大,足足有一丈高,一丈五尺宽的四座高炉内继续密封加热,数十个铁工、隶臣,分别守在各自负责的炼炉周围。有推着风囊,满头大汗地往炉中鼓风的;有赤着膀子站在垒起的高台上,往炉里下料的;有紧张地观察着火候,掌握开炉时间的。

冶坊里烟熏火燎,粉尘四飞,但那吴女只是蒙着口鼻,仔细观察火候,对工匠们的操作指指点点。

等半日之后,高炉开启,又经过数个日月的退火处理,捧着产出的熟铁,晋鲁工匠们都有些不可思议。

两座炉冶炼失败,剩下两座里,一座出产了白心的熟铁,另一个则是黑心的熟铁,这些熟铁质地很软,塑性好,延展性好,可以拉成丝,强度和硬度均较低,容易锻造锋利的兵刃,也不容易在使用中折断!

“为何会如此?”工匠们百思不得其解。

那吴女叽叽咕咕说了一通,言偃翻译道:“想用铁矿一次性炼制成熟铁是不容易的,但是以这种吴越之地秘不示人的焖铁之法来炼制,就更容易得到,那些头发,骨骼,都是她家的冶铁秘方,可以让金铁更容易熔化。这次是初次尝试,只有一半成功,也没有炼制出更好的钢,熟铁还需要不断渗碳锻打,才能让性质更佳,可以锻造兵刃!”

众人皆表示佩服,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整个桃丘都响着叮叮当当的锻打声,那吴女在传授众人冶炼技艺之余,也渐渐学会了中夏的语言。在她的指点下,仅仅一个春天,桃丘的冶铁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熔化铁液,制备泥范,浇注成形,到高温退火和出炉冷却,各个工艺环节最初常出破绽,甚至会发生意外死人,后来却能够稳定进行。工匠们的操作技术也慢慢变得熟练而精细,因为工匠的羞耻心作祟,他们竟纷纷要拜那女子为师,却没得到任何答复。

那女子只是披着皮围裙,在烟火四溢的工坊里亲手锻打兵刃,熟铁还是不多,好铁要用到刀刃上。

而她的幼子,则背着一把比他身高还高的长剑,静静地蹲在旁边观望,眉心里的那赤点丝毫未消,反而愈来愈红,像要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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