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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4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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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钟鼓喤喤,磬莞将将,降福穰穰!”

念着这些让人激情洋溢的诗篇,太子仁笑出声来。

成康的治世,分封诸侯,造就了整个天下的雏形,唐虞夏商的文化和传统被继承扬弃,整个天下重重地烙上了周的印记,后世再怎么变动,都无法洗去的印记!

可现在,周却要这样不明不白地灭亡了么?

站在钟楼上,太子仁仿佛看到了甲胄鲜明的赵军,看到了骑着骏马,对九鼎垂涎已久,却直到现在才伸出手的赵侯无恤……

“不,绝不!”

他一把推开了想要阻拦自己的太傅,嘶声力竭地说道:“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如今天命未改,赫赫大周,绝不会亡于予小子之手!我不信,不信硕大成周,就没有一个忠臣,没有一个心向王室的国人来助我御敌!”

太子仁咆哮着,双手抱起吊在大梁上,粗如腰身的大钟槌,死死盯着眼前有一间屋子大的“无射”大钟,后退数步,奋力朝它撞去!

“咚!”

一声突兀巨大的颤音,响彻钟楼周围,惊得拴在楼下的六骏嘶鸣起来。

“咚!”

第二声钟声,传到了冷清的集市,这里只剩下几只野狗在纷乱的街道上寻找食物,钟声一起,四下乱窜。

“咚!”

第三声,古老厚重的钟声在洛阳上空回荡,虽然已经隔了一两里地,但城中的里闾依旧清晰可闻,只是各家各户都意识到战争将至,纷纷把门阖上,将这饱含着悲愤的呼吁关在了门外!

“咚!”

第四声,随着击钟人气力的衰减,仿佛是一句越来越微弱的谴责,让从宫室里出来的刘公单公微微一怔。

“吾等已经回不了头了。”单公面带羞愧,但刘公却黑着脸,下达了六师放弃抵抗,准备开门迎接赵侯的命令。

“咚!咚!咚!咚!”

然而,本来已经衰弱下去的钟声却重新振奋,一下,两下,三下……太子仁咬牙切齿,状若疯虎,也不管从无射大钟上掉下来的铜锈和钟楼里扬起的漫天灰尘,甚至虎口鲜血迸溅都不自知,只是不停的撞。

一声声,不死心;一声声,不情愿。

它仿佛在挽留这个迟暮的古老王朝,他仿佛在哭诉身为文王子孙不能守护祖业的羞愧……

也不知道究竟撞了多久,直到累的不行了,太子仁才双腿一软,瘫坐在钟楼上。

但是,纵然他如此努力,如此挣扎,硕大一个成周,上百家贵族,十万居民,却没有任何人响应钟声,来钟楼集合,拿起武器,助太子仁保卫成周……

“为什么?”

太子仁哭了起来,像一个孩子,对于这个历史悠久的王朝而言,他也只是个孩子。

“为什么?保国者,匹夫之贱,亦有职责,但若肉食者已经腐朽衰败到让民众愤恨摒弃,是没有人愿意为国拿起武器的……”

一个老迈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惆怅,带着一丝同情,但更多的是淡然。

太子仁泪流满面地抬头,却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背着手站在他面前,此人看不出年纪,或六七十,或八九十,其相貌清矍,颌下三绺白须随风飘浮,眼中带着一丝哀悯,脸上却是一副看透一切的释然。

“你是……”

老太傅看到老者,抬起手,有些激动,正要行礼,却被老者制止了。

太子仁眼中尽是迷茫,这位老者或许是听到钟声赶来的唯一一人,他也不管他是谁,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仰头问道:“长者啊,我赫赫宗周,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呢?”

“因为周德衰了啊……”

老者摊着手,理所当然地答道:“物壮则老,这,就是自然的规律,人、万物、家国,统统都逃脱不了这规则……”

“那小子该怎么办?”如今臣邦不臣,国人不国,赵军入城在即,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太子仁已是穷途末路了。

老者走过来,扶起太子仁,拭去了他身上的灰土,对他笑道:“自然之道不可违,记住我的话,夫唯不争,故无尤……”

……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晨鼓暮钟已停,但厚重的回声却久久未息,就这么继续震颤着洛阳。就连在城外大军簇拥下,等待城门被单、刘两家缓缓开启的赵无恤,也耳朵一动,听到了这异样的回荡。

抬起头,他看到余晖中的成周城上方,残阳如血,被钟声惊飞的鸟儿在其中彷徨无措地乱飞一气,一片片倏姹紫嫣红的云霞被疾风刮向茫茫天际,最终不剩一点踪迹,就像这段历史一样,再美丽动人,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殆尽。

“春夏秋冬弹指间,钟道黄昏鸡报晓。”

赵无恤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六百年,不容易,但这世上,没有不灭的王朝!”

第1158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余因先王崩逝,心中悲痛不已,已经无法理政,成周的一切,乃至于嗣君的取舍,就交由伯主来安排定夺罢……”

成周王城北门,姗姗来迟的太子仁朝赵无恤一拱手,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一番话后,也不坐六骏所驾的马车,而是带着老太傅和几名亲卫,往宫室方向缓缓走去,他说,他要继续回到周敬王灵柩前守着长明灯,以全孝道……

如此一来,甲胄精锐的三万赵卒竟奈何他不得,只能让开一条通道,让太子扬长而去。

不费一兵一卒就顺利入城,赵军立刻接管六师的防务,以“预防宵小跳梁”为由,占领了王城。

王城是严格按照匠人营国之制修建的,每面三门,凡十二门。每门三涂,涂阔二十步。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环涂七轨,王宫居中,左祖右社,前朝后市。

随即,赵无恤又假惺惺地步入王宫,在灵柩停放的考庙中为周敬王哭丧。

期间,跪于前方的太子仁并未回头看上一眼,就这么静若木鸡的呆立原地,似乎已无欲无求,无怨无恨。

赵无恤对此子的行为越有些奇异,但顾不上多想,退出来后,赵葭来报,说五宫中的大庙、宗宫、考宫、明堂已被赵军控制,只有路寝有周王女眷居住,兵卒未敢进入。

“严明军纪,敢冒犯者杀无赦!”

赵无恤撂下话后,便让人请刘公、单公二卿在宫内办公的左巷会面,完成与他们之间的交易。

没错,刘、单两家,尤其是多次与赵侯会面的刘承,早就被赵国收买了。

这还是长期经营陶丘的子贡献上的计策:“下贾贾粮、中贾贾丝、上贾贾国。君侯若不爱财物,暗派使臣贿赂中山、周、郑、楚、吴、秦之豪臣,以乱其谋,不过亡三十万金,则诸侯可尽……”

子贡身为商贾,很清楚人心对于诱惑的抵御是多么的脆弱,所谓豪臣,指的是握有实权或有巨大影响力的各国大臣,如郑国六卿,秦国公族,楚国县公,吴国的太宰伯嚭等,当然,也包括周室刘单二公。

灭齐后的这几年里,虽然表面没有大的战争,但实际上,各国内部,赵无恤的第五纵队开始渐渐得势了……

赵无恤授意子贡寻找那些希望与赵国亲善的大臣,以武力威胁为主,奢侈品和钱帛,封邑作为诱惑为辅,让刘单二公排挤本国鹰派,替赵国收集情报,五六年下来,周室发生的一切,邺城一目了然,故周敬王病重的消息,赵无恤可以提前从二公处得知,当他兵临城下时,二公也迅速放弃抵抗,开门相迎。

这与历史上秦国的间谍策略不谋而合,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有了内应,破国也变得容易了许多。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既然刘、单二公十分配合,赵无恤自然也不能亏待他们。

左巷内的一处隐秘厅堂内,刘单二公姿态卑微,在被赵侯淫威俯视十多年后,这些视家族传承远胜于忠君爱国的大贵族,早已不敢生出与之为敌的想法。

“地图。”

一挥手,侍从已将成周王畿的地图献上。

放眼望去,洛阳溯洛背河,左伊右瀍。西阻九阿,东门于旋。盟津在其后,太谷通其前。伊阙塞横断其上,轘辕关守护于外。

“好一个表里山河。”对于洛阳的地势,赵无恤是很欣赏的,难怪这里能成为历朝历代中意的古都。只可惜赵国的基本盘在河北、河内,在河南半分根基民心都无,他暂时没有吞周室,化洛阳为郡县的打算,此番只是想要将这地势破了。

“周将以洛水为界,分为东西两处,刘公为东周君,单公为西周君,二君仍为天子之臣。不过先王刚刚驾崩,为防止乱党宵小作祟,成周与王城,赵国代为守备,孟津、伊阙塞、轘辕关三处也交由赵军驻防,二公意下如何?”

这是将赵国的封君制强行移到成周,同时帮刘、单两家瓜分这百里土地,但随着孟津、伊阙塞、轘辕关的易主,这百里之地,已经彻底落入赵国包围了……

“一切都听伯主吩咐!”

扩大了地盘,并被伯主承认了的刘公、单公自然大喜过望。殊不知,从前周室虽衰,但内部好歹还能统一号令,随着赵无恤一声令下,分为东西两个独立领地,王城更是落入赵国手里,这对走在末路上的王室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此事之后,其天下宗主的地位要从根本上动摇了……

果然如太子仁所料,赵无恤此次上洛,对周室而言,堪比一场骊山之难的大灾祸……

……

然而就算太子仁接受了周朝“物壮则老”的现实,听了那老者“夫唯不争,故无尤”的建议,放弃抵抗,听天由命,赵无恤却不打算放过这位有意与自己为敌的太子。

这一日,太子刚刚结束三天三夜的守灵,面容枯槁地出来时,却见刘公、单公跪在外面,面色尴尬,但还是顿首,请太子保重身体,同时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还望太子能主动避位……”

本以为这个平日里十分刚烈的太子会剧烈反抗,甚至破口大骂,然而他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小子本来就无心继承王位,唯君之愿。”

说完,太子仁目光看向了隐在暗处的赵无恤,解开了发髻,披头散发地朝宫外走去。

走着走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一首歌从他离去的方向缓缓响起: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遣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好太子。”

良久之后,赵无恤走了出来,望着他潇洒的背影啧啧称奇,转头对卑躬屈膝的刘公、单公说道:“太子一直是这样么?”

刘公单公有些尴尬,在赵无恤面前,他们将太子仁说成是“不知时势”“不服伯主”的倔强青年,还跑去鸣钟号召国人反抗赵师。现如今太子的态度却转了一百八十度,让他们也琢磨不明白,只好说道:“今日之太子,与往日的确有些不同……”

“怕是得了高人指点……”

赵无恤琢磨着那句最后的短歌,沉吟片刻,让人去保护太子,顺便弄清楚他的行踪。

当夜,赵侯便让刘、单二公伪造了一份周敬王的遗书:“太子仁病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次子闵,规矩肃然,休声美誉,天下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

而太子仁之后也自言因为先王驾崩,伤心过度,只怕不久于人世,同时坦言自己无德无功,不足以为王,避位让于弟弟王子闵。

王子闵是周敬王幼子,时年十二,虽然废长立幼违反了祖制礼法,但成周已经完全被赵国控制,加上周德已衰,民心丧尽,满朝臣工,除了一两个脖子硬的家伙出言反对被当场轰出朝堂外,竟然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反对的声音,这场废立势在必行。

一月五日,赵无恤请战战兢兢的王子闵升殿,在大庙大会群臣,正式继位,同时也宣布了周室也实行封君制度,刘公单公作为东周君西周君,即日起赶赴封地上任。

然而如此一来,成周就没有执政的卿了。

“天子年幼,无人辅佐,还请伯主效仿周公,代为摄政……”

“请伯主摄政!”

赵无恤三次推脱后,欣然接受了此任,获得了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权力,威福莫比。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回想黄池之会上赵侯的那句豪言,才过了短短六年。

至此,赵无恤摄政僭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已成。

一月十日,赵军已经接管了成周各处山川要防,刘公单公欢天喜地地去接收新领地,王城笼罩在赵军的铁骑阴影之下,新天子在王宫里瑟瑟发抖。

从内到外,成周都已经被赵国完全控制。

也就是这一天,赵无恤又来到王宫大庙,提出了一个更加过分的要求。

“吾欲观周鼎……”

第1159章 鼎之轻重

关闭已久的窗扉一扇接一扇被打开,赵无恤在全副武装的卫士护送下,步入了王宫大庙明堂之中,他的影子被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拉得老长,显得巨大而狰狞。

周室的老太傅领路在前,不知道是走的太久,还是心神憔悴,老太傅显得苍白虚弱,萎靡不振,一脸的愁苦之相。与他身后魁梧雄壮,更带着意气飞扬神情的赵无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谓的明堂,便是王朝先祖之宗庙,在夏朝时称为“世室”,殷商时称为“重屋”,周称为“明堂”,至后世,则称之为“太庙”。

这是一处宏达的建筑群,有三道门,三重殿堂。本来这里是除了周室子孙,外人不可以踏入的禁地。但赵无恤在顺利摄政,挟天子以令诸侯后,竟还不罢休,提出欲在明堂中一观九鼎。

这是极其无礼的要求,周室众人从幼弱的天子到老太傅,均是大惊。但眼看唯一能够作为王室依仗的刘、单二公也已经被赵国重金好处收买,他们只能被迫低头让步,不得不答应此事。

明堂自从周敬王崩后就一直大门紧闭,今日才重见天日,阔别已久的阳光照上脚底的硬木地板,左右显现出两两成对的粱柱,梁柱上雕刻着龙、夔等瑞兽,一直延展到远处的空间。

赵无恤走在历代周室先王的魂灵之间,足音回响在偌大的殿堂里,他转眼扫视这明堂,却见建筑陈旧,柱子上朱漆掉落,甚至连旌旗也显出颜色残褪的样子,不由想道:“周室气数将尽,从这许久未曾修缮的明堂中都能看出来。”

很快,二重殿二重门已过,当进入与文武之庙只有一阶之隔的宽敞高台时,老太傅的脚步停下了。

他看了看上方供奉文王武王的大庙,心生惭愧。

而通往那里的台阶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位似是宫仆的老者在打着瞌睡……

太傅指望不上任何人,只能不情不愿地回过头:“伯主……九鼎,就安置在此……”

赵无恤放眼望去,果然见这高台之上,摆放了九只形状不同、大小各异的铜鼎……

“这就是九鼎……”见到实物,赵无恤感到一阵幸运。

先秦的夏商周三代,讲究“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国家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祭祀和打仗,而祭祀中最重要的礼器莫过于鼎。按照礼制,不同等级的人,使用的鼎的数量是有严格限制的,否则属于僭越。“天子九鼎,诸侯七、大夫五、元士三”,只有天子才配享用“九鼎”!

传说中,第一个铸造并拥有九鼎的人是夏禹,他平水患,定国土,将整个天下划为九州,分别为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雍州、梁州。定九州后,禹又集九州各部落方国上贡之铜,铸成九鼎。并事先派人把全国各州的名山大川、形胜之地、奇异之物画成图册,然后派工匠将这些画仿刻于九鼎之上,以一鼎象征一州。自此,九鼎成为王权至上的象征,成为夏、商、周三代传国之宝。

走近之后,赵无恤才看清楚了九鼎上那些年代久远的青斑,看得出来,已经久经风吹雨打。也是,“夏德衰,鼎迁于殷;殷德衰,鼎迁于周。”传到现在,至少有一千五百多年了。

原本的历史上,这之后,周鼎还将被秦国所获,但秦之后,九鼎却突然消失了。虽然后世的汉朝曾经偶然间获得了一个大鼎,乐得汉武帝改元“元鼎”,然而却是伪造的……

今日赵无恤能看到这后世湮没于泗水上的镇国之宝,实在是一种幸运。

他本以为,九鼎历经千年,必定是古旧而腐朽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到,靠近之后,它们竟会是如此美丽。鼎一共九个,一圆八方,一大八小,但小的也比人高,至少有七八百斤重。虽然上面带着些许青斑,但大多数地方却依旧光滑洁亮,在阳光映照下仿佛会闪闪发光。

“这是雍州鼎,又名龙文赤鼎……”指着一个颜色微微赤红,山面满是龙纹的四足方鼎,老太傅介绍开了。

然后便是兖州鼎、青州鼎、徐州鼎、扬州鼎、荆州鼎、豫州鼎、梁州鼎,每个鼎的色泽均有不同,而鼎上那些造型各异的奇怪花纹,更添加了鼎的古朴和神秘。有的是龟蛇、朱雀、青龙、白虎等瑞兽,有的则是面目狰狞叫不出名字的山海经怪物,各自代表了所在州部的山川、神兽、传说。

但它们都和雍州鼎一样,是四足方鼎,虽然花纹各异,但式样一致,仿佛是一个模子里铸造出来的。

然而中间那个鼎,却不太一样。

这是一个体型比另外八鼎更大一倍的三足圆鼎,色泽黑亮,鼎上的四面浮雕被精卫、玄鸟、凤鸟等百年环绕,主体则讲述了一个古老的故事:黄帝与蚩尤的大战:冀州之野,应龙畜水,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

“此乃冀州鼎,又名凤文玄鼎。”

赵无恤站在这个大鼎前,震慑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头,已经远超司母戊了吧,夏代真的能有这样的技术么?亦或是如同后人所说,九鼎其实是殷周的造物?

但无论如何,至少他眼前的是如假包换的九鼎。

“为何在中间最大的是冀州鼎而不是豫州鼎?”赵无恤问老太傅。

“《禹贡》九州中,冀州为九州之首,也是当时的天下中土。唐尧都平阳,虞舜都蒲坂、夏禹都安邑,都在古冀州境内,是故九州鼎中,当以冀州鼎为第一位。”

“原来如此!”

真是瞌睡来了枕头,这是可以用来大做文章的东西啊,赵无恤大喜过望,绕着硕大的冀州鼎观看了一圈,甚至上前伸手摸了摸后,越发喜爱,突然说道:“此冀州之鼎,寡人欲移之于邺城,以镇北方,可乎?”

……

“什么!移鼎于邺城!”

老太傅大惊失色,连道不可,这一声惊呼,甚至把台阶上瞌睡的老宫仆都吵醒了,径自打了一个哈欠。

自从周武王从朝歌将九鼎迁到洛邑,已经过去六百年了。前三百年,九鼎稳固,但后三百年,却经常受人觊觎。

最严重的一次,是一百多年前,一代霸主楚庄王北伐陆浑之戎,进军周室边界,观兵周郊,以显示武力。周定王派大夫王孙满前去劳军。楚庄王向王孙满询问起九鼎之大小、轻重来。那意思,大有夺周鼎,取而代之意。

当时聪明的王孙满知其心怀叵测,针锋相对地回答说:“一个国家的兴亡在于德行,不在于鼎,周王室虽然衰微,但天命未改,九鼎轻重,不可问也!”

这句话将楚庄王的非分之想挡了回去,毕竟当时晋国齐国秦国都还强大,楚国还没厉害到能号令天下的地步,所以他只能悻悻而归,只是临走前放下了狠话:“九鼎没有什么稀奇的,有足够的铜,谁都可以铸造,楚国在战场上所缴获的各种兵器就足够铸九百个鼎了。”

但楚国终究只是偏霸南方,僭越称王,没办法真的铸造九鼎,把统治扩张到北方来。

现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周室比那时候更加衰竭,诸姬灭的灭,亡的亡,已经没有诸侯能够来拱卫周室,为他们打抱不平了……

赵无恤乘此机会提出迁鼎,这是远超楚庄王的僭越之举!

眼前这人冠冕堂皇,名为伯主,名为摄政,实际上却是周最大的敌人,是窃天下的大盗啊!

周太傅心里愤慨不已,他一挺腰杆,站到了大鼎面前,嘴上强硬地回绝道:“伯主此言差矣!正如《诗》言:‘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文王受命,武王伐纣,有大功于昊天,所以鼎定于洛邑,是天命!现在伯主打算迁鼎,这是要让山川震动,诸侯侧目的大事啊,如今天命未改,此举绝不可为!”

“天命?”

赵无恤却冷笑道:“我学问浅薄,对古事的了解的不如太傅多,却知道《书》里有这么两句话。”

“惟天无亲,克敬唯亲;民罔常怀,怀于有仁!”

“皇天无亲,唯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

这两句话的意思是,上天没有固定的亲人,只是和敬重他的人亲近;民众没有一定要感怀的对象,只是对有仁德的人感怀于心。皇天没有固定不变的亲人,只是对有德之人亲近有加;民众之心是变化无常,只是会记住那些给予他们恩惠的人……

“夏禹和商汤,最初难道不是得到了天命才能建立庙堂么?但夏桀昏乱无德,九鼎迁到殷,达六百年。商纣残暴,九鼎又迁到洛邑,也有六百年了。由此可知,社稷无常奉,纵然是天祚明德于文王、武王,但终究是有尽头的。”

赵无恤言罢,指着冀州鼎道:“周的德行如果像过去一般美好光明,九鼎虽小,也会重到用三万大军都无法迁走。如果周的德行奸邪昏乱,失了天意,九鼎再大,也轻得随便十多个武贲就可以迁走……冀州之鼎,无论夏、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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