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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皇师-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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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徽牢牢盯着蒋瓛手中的令牌,心里一阵绝望,他胸口急剧起伏,但却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此时的恐惧。

“詹大人,若您还不能配合,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蒋瓛的语气,一句比一句森冷,在这样刚刚回暖的天气里,让詹徽更觉得身上阵阵的发抖。

最终,在脑中做出所有权衡之后,詹徽只得缴械投降,认栽的吐了口气,道:“请蒋大人带路吧。”

短短五天的时间,诏狱内关进了两名朝廷大员,但风声依然被压制的很紧,几乎没有走漏一丝动静。

锦衣卫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张翼和詹徽陆续下狱,蒋瓛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在诏狱里亲自照看这两位。

因为他必须要尽快,从这两个人嘴里得到想要的证词。

蒋瓛十分自信,而他的自信也确实是有根据的,他确实从张翼和詹徽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证词。

蒋瓛从下属手中拿过印着手印的证词,然后瞥了眼牢狱中披头散发、浑身染满血迹的两名犯人,淡淡的说了句:“分别关起来,现在可别让他们死。”

说完,蒋瓛将证词收在袖中,快步向外面走去。

张翼是军人出身,自有他的硬气,所以对他的刑讯没有詹徽进行的顺利。詹徽毕竟是文人,筋骨不强,进了诏狱没多久便认了命,蒋瓛让他说什么他便说什么,十分痛快。

但这些过程已经都不重要了,蒋瓛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他现在一步也不停留的向坤宁宫走去。

当朱元璋从蒋瓛那里接过两份证词之后,他的眼中闪着难以捉摸的光,怔怔看着这两份证词出神。

半晌后,朱元璋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双眼迸出一瞬间狠辣,道:“行动!”

“臣领命!”

蒋瓛将情绪表情隐藏在拱手行礼之后,他恭敬的接受朱元璋的命令,缓缓退出坤宁宫大殿。

二月二十日,钦天监拟定今年耕籍田的日子为三月初三,并上奏给朱元璋。

朱元璋用印确认之后,便将日期下达给跟随天子耕籍田的重臣,蓝玉身为一品军侯、太子太傅,必然是这随行重臣之一。

当时,蓝玉正在郊外的军营练兵,得到消息后将军务安排好便启程回京,驻京蓝家军的一切事宜交给定远侯弼处理。

蓝玉离开后不过半天,蓝家军军营中便飞马赶来一人,看打扮应是日常跟随在蓝玉身边的家奴。

此人见到弼二话不说便扑上来哭诉:“将军,我家公爷在回京路上遭遇贼人,他身边跟随的亲兵不多,如今正陷入困境,请将军速速救援。”

弼对这凉国公府家奴打扮的人深信不疑,他也没有深想,连忙组织了人马出营沿蓝玉回京的必经之路追去。

然而这一路追过去,沿途看上去一切正常,哪里如那家奴所说?

弼此时心知不对,连忙想要掉头回营,却不想自己才是中了埋伏的人。

只见两侧丛林中突然冒出无数弓箭手,弼仔细看去,心不禁越来越沉。看那些弓箭手的打扮,身上穿着的军装,正是他平日里十分熟悉的,京卫驻军的装备。

这些京卫驻军负责京都警卫,一向由皇帝陛下亲自执掌,若无陛下圣谕,绝没有人能调的动他们。

弼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向京城的方向,眼中一片担忧和哀伤。

与此同时,刚刚快马入京的蓝玉刚刚入府,便看到了等候在府中的蒋瓛。

蒋瓛一身黄色的飞鱼服,手持明黄的圣旨,见蓝玉入府便高举过头顶,朗声道:“奉圣谕缉拿凉国公蓝玉!”

蓝玉呆愣在原地,他看着手持圣旨的蒋瓛,再愣愣的环视四周,府中所有人已悉数被锦衣卫拿下。跪在最前面的,正是纪纲和墨瑶。

第一百六十八章 倾覆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高发凉国公蓝玉秘密结党、发兵直指京城,意图在皇帝三月耕籍田之时兴兵谋反。

朱元璋当即大怒,下令将一干人等即刻缉拿归案,令锦衣卫严查此事,决不可放过任何一个有不法之心的人。

鹤庆侯张翼和吏部尚书詹徽早已入了诏狱,蒋瓛将他们二人招认的供状呈递给朱元璋。

供状之上,张翼和詹徽招认,他们受蓝玉指使,调动左军都督府军力,意欲在皇帝出京耕籍田时起兵谋反。

蒋瓛还呈上新的证据,那就是京卫驻军在京郊拦截了擅自向京城发兵的蓝家军及指挥这支军队的定远侯弼。

朱元璋当即下令,命令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查封凉国公府,将凉国公府上下一干人等全部锁拿下狱,将蓝玉单独关押在诏狱之中,严审不待。

此刻,当蓝玉在自己的府中见到一身飞鱼服、手持圣旨的蒋瓛时,他虽然震惊、虽然不敢置信,但却异常的平静。若说身为一个叱咤沙场、戎马一生的一代名帅,蓝玉对眼前的情况没有一丝的心理准备,那也绝对不是真的。

蒋瓛高举圣旨,道:“凉国公,下官圣命在身,得罪了!”

蓝玉环视了下四周,目光停留在纪纲和墨瑶身上,缓缓说道:“蒋大人奉旨来传我,我怎敢不从?只是,请大人不要为难我的家人,无论因为何事,他们都是不知情的。”

蒋瓛目不斜视,只说:“公爷放心,下官既奉圣命前来,自然是秉公办理。虽然查封贵府,锁拿府中人等,但却可以保证,不会对他们用强。”

蓝玉点点头,一把解下腰间佩剑,往地上一扔,道:“蒋大人,请吧。”

就这样,功高盖世的凉国公蓝玉在一夕之间获罪下狱,自洪武朝起便风光无限的凉国公府也在瞬间被查封锁闭,全府上下全部被收押入狱,无一人免于罪责。

一时间,朝野震动,一些自洪武朝便身处庙堂的老人们心中明白,皇帝的屠刀再一次举了起来。这一次,不知又要掉落多少人头,又要流出多少鲜血。

鹤庆侯张翼、吏部尚书詹徽、定远侯弼被自然而然扣上了蓝党的帽子,而杀意已决的朱元璋,已经不准备再给蓝玉任何申辩的机会,他已经不准备再看到蓝玉,一眼都不想看到。

曾经英姿飒爽的凉国公,此时穿了一身灰色囚衣被锁在诏狱之中,他的头发散乱,脸上也被灰渍弄脏。

蒋瓛站在牢房门口,说道:“委屈公爷了。”

蓝玉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问了句:“陛下,真的不准备见我么?”

蒋瓛来回踱了两步,道:“陛下看了鹤庆侯和吏部尚书大人的供状,已经不想再见到公爷您了。”

蓝玉面无表情,但心中自然明白,锦衣卫一定是对张翼和詹徽用了极刑,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招认,因为他们根本没什么可招的。

蓝玉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张翼和詹大人?他们现在怎么样?”

蒋瓛抿了抿嘴唇,道:“诏狱之中环境不好,詹大人怕是不太习惯,没受住,已经殁了。至于鹤庆侯,关押在另外一间牢房之中。”

蓝玉深吸一口气,他抬起头,又问:“那弼呢?”

蒋瓛牢牢看住蓝玉,迎上他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道:“定远侯擅自率领蓝家军由小道向京城发兵,意欲不轨,已被京卫驻军于京郊山路之中,当场击毙!”

说完这句话,蒋瓛便从眼前这位叱咤朝堂十年之久的一品军侯眼中,看到了凄惨和绝望的神情。

蓝玉缓缓闭上眼,心中一片惨然。张翼,弼,这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将领,如同他的手足兄弟一般重要。如今,一个形同残废被弃置在诏狱之中,一个惨死山间尸骨无人收敛,这样的下场,于一名在战场上烈烈风云的名将来说,实在是无比凄惨。

蓝玉绝望了,彻底绝望了。他跟在朱元璋身边几十年,太了解这位陛下的性情。他深知,朱元璋这次是真的下了毒辣的决心,要将蓝氏一族乃至跟随过自己的一系部队全部根除!

“蓝卿,你且记住,只要你不负朕,朕必不会负你!”

言犹在耳,但越是想起往日的这些话,蓝玉的心就疼的越发厉害。陛下啊陛下,臣追随您几十年,自问并未有一时半刻负过您,可您如今,竟仍然对臣下了这样的杀手。

磬儿……

蓝玉生生咽下悲伤而凄凉的苦涩,只在心中一遍遍的惦念着如今尚远在西北的蓝磬。

不过说实话,蒋瓛并未从朱元璋那里得到对蓝磬的处置旨意,朱元璋只说把事情暂时压下,容后再做定夺。

蒋瓛知道,朱元璋并非对蓝磬这名少年将军心存仁慈,只是因为在蓝家获罪的那一天,九公主怜香听闻消息第一时间入宫向朱元璋求情。

朱元璋当时并未松口,只斥责了九公主,让她不许逾越规矩,插手朝堂之事。

心焦又无奈的怜香,只得向父皇跪求,看在凉国公世子多年戍边西北有功的份上,再加上案发时他又不在京城之中、未必知晓其父的所为。再者墨瑶只是一名女子,蓝玉做了什么她定然不会参与,请求父皇网开一面,放蓝磬和墨瑶两人一条生路。

怜香就像是学起了当年替秦求情的太子,一直跪在坤宁宫中哭求,朱元璋实在怜惜她,只得暂时放下了对蓝磬的处置,说了句若他不轻举妄动,朕会考虑免去株连。

怜香听罢总算是松了口气,连连叩头谢恩。

朱元璋颇为疲惫的告诉她:“你胡闹够了!现在给朕回飘香宫闭门思过!不准再擅自走动!”

蒋瓛从诏狱回来之后,被朱元璋秘密传召到了坤宁宫。

朱元璋阴沉着脸,他虽然迫于无奈答应了怜香,但他如今杀心已决,斩草务必除根,绝不可能留给那个机智聪明的蓝家少帅一丝生机。

“蒋瓛!你派人快马到西北,将凉国公府被查封、蓝玉获罪下狱的消息散播出去,越快越好!”

蒋瓛只一听,便明白了朱元璋的用意。

蓝家的事情还没有被明旨昭告天下,西北那边不会这么快得到消息。但若是让蓝磬得到消息,那位性格冲动的蓝少帅一定会不顾后果的带人往京城赶。届时,朱元璋再下杀手,便可以给蓝磬也扣上擅自发兵、剑指京城的谋逆大罪!

蒋瓛领了命令,一刻不停的便安排了下去。

朱元璋紧接着,又传召了另一个人,曹国公李景隆。

“李卿,你立刻带齐英武卫和龙虎卫的人马,一刻不停的走通往西北的山路,在玉珠峰一带设下埋伏,等待蓝磬的人自投罗网!”

李景隆微微一愕,随即问道:“陛下,怎么如此有把握,蓝磬一定会到玉珠峰?”

朱元璋目光不停地闪动,道:“蓝磬此人机制聪慧,他就算冲动,但却不是有勇无谋,他若要入京,一定会选择僻静南行的山路,越偏僻越好。玉珠峰,正是她最佳的选择!”

朱元璋的眼中迸射出狠绝毒辣的光,他一字一句叮嘱李景隆,道:“李卿,你记住,只要蓝磬的人马出现,立刻全军击杀,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你一定要确定,蓝磬其人不能有一丝一毫活下来的可能!务必!务必将她给朕当场击毙,决不能留下后患!明白么?”

李景隆怔怔看着眼前的朱元璋,他虽然知道皇帝的狠辣,但却从未亲眼见他露出如此狠绝的神情,一时间也有些吓住。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低头行礼,道:“微臣领旨,定不会让蓝磬活着,请陛下放心!”

京中已然因为蓝玉的谋逆案弄得鸡飞狗跳,虽然皇帝没有明旨下达,但越是这样,人心越是不安。因为这证明,皇帝还没有抓够人,他还在一刻不停的抓捕“蓝党”中人。一时间,朝中上下,人心惴惴,所有人都在担心未知的命运。

起初,在蓝玉案刚刚爆发的那几天,还不停的有耿直的朝臣上书为这位功勋卓著的凉国公申辩。但所有上书为蓝玉说情的人,全部被坐实为“蓝党”,被锦衣卫带进了诏狱之中。

渐渐地,不再有人敢开口,朝臣们对“蓝玉”、“蓝家军”、“凉国公”这些词避之唯恐不及,无一人再敢去触碰朱元璋的底线。

为了切实达到清洗朝堂的目的,朱元璋迟迟按着明旨不动,他尽量不让外界和边疆知道消息。

但是,叶羽还是知道了。

因为聪明的杨夏空借由亨利的手下,向远在云南的叶羽传递了消息。

刚刚得知蓝玉案爆发的叶羽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心中慌乱,一时也没了主意,只想着赶紧快马入京替蓝磬求情。

但是,杨澈却告诉他:“少爷,杨画师在信中说了,九公主似乎已经替蓝少帅求过情,陛下似乎考虑到蓝少帅多年戍边又不在京城,不准备株连……”

叶羽沉默,他知道朱元璋的性格,这位陛下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蓝磬!

慢慢恢复冷静的叶羽,立刻找出地图,仔细分析了从京城到西北的所有道路。心中稍稍有些想法的他急忙对杨澈说道:“阿澈,你现在马上快马加鞭刚到西北!走玉珠峰,一刻都不要停!只要在路上遇到蓝少帅和你大哥的人马,立刻劝他们返回凉州,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们在凉州按兵不动,京城自然有我来想办法!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明白吗?”

杨澈自浑源战役之后,几乎再也没见过叶羽这般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明白现在情势的严峻,一刻不敢怠慢的领了叶羽的命令,快马向西北赶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绝命玉珠峰

杨澈离开云南之后,叶羽几乎是彻夜不眠的思考对策,但他此时思虑完全混乱,根本找不出任何办法。

从朱元璋的手段来看,他的杀心是狠绝已透,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蓝玉,是根本保不住了。不仅是他,怕是墨瑶等人,一个个都无法幸免。

叶羽懊恼的锤了下桌子,自己现在唯一祈祷的,只是依靠怜香在朱元璋面前的宠爱,能够拼尽全力保住蓝磬的一条性命。

一连几天,叶羽几乎是没合过眼,他就这么生扛着,一天天盼着杨澈赶紧有消息传来。

如今距离蓝玉案爆发已过去十天,京中依然没有明旨传出,显然是朱元璋觉得抓的人还不够,还要继续审理,继续罗列,继续抓人下狱。

这几天都几乎没合过眼,叶羽现在只觉得脑袋一阵阵拉扯着生疼,他费力的揉着太阳穴,紧皱着眉头,心情极其烦躁。

杨雪笙端着药走进来,见他靠在椅子上使劲儿揉着太阳穴,连忙走过去一把拉下他的手。

“少爷,哪儿有你这么揉脑袋的?还不越揉越疼?”

杨雪笙把药塞进叶羽手里,然后自己替他揉起太阳穴。

叶羽端着药,愣愣的发着呆,也不喝药,也不吭声。

杨雪笙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担心,我又何尝不是。凉国公府一朝获罪,我大哥怕是也要受牵连……如今,真的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叶羽听着杨雪笙的话,心知她确实也是担忧的,只得先把碗里的药喝掉,然后才道:“笙儿,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哥哥那边……我们再等等看。”

杨雪笙微微一笑,道:“那少爷你也早些休息吧,你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再这么熬下去,身体又该受不住了。”

叶羽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道:“好,我也躺下休息。”

**********************

玉珠峰是昆仑山东段,南缓北陡,由于处于极寒之地,常年被冰雪覆盖,无岩石表露。

蓝磬穿着红袍银甲,披着厚厚的大氅,冒着风雪在极地冰川之中穿梭,她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穿着战袍的男子,正是杨清和林宗胤。

玉珠峰的北坡地形复杂,有冰裂缝、冰塔林、刃形山脊等地势,由于玉珠峰常年冰雪覆盖,极其难于行走,所以几乎是没有人轻易出现在这里的。

蓝磬如今带着部署行走在这里,是因为她必须要走这极其隐蔽的道路。玉珠峰,是从西北到京城最隐蔽的一条山路。

“宗胤!我们现在到哪儿了?”蓝磬扯着嗓子问林宗胤。

跟在蓝磬身旁的林宗胤驱马快走了两步,他对蓝磬大声道:“少帅!前方就是冰裂缝,是整个玉珠峰最险之地。”

蓝磬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凝眉继续前行。

杨清凑到她身边,担忧道:“二哥,我们出发已经有两天时间了,几乎昼夜不停的赶路,如今又到了这么艰险的地段,我看不如……”

“不行!现在一刻都不能停!必须马不停蹄向京城里赶!我现在很担心!不知道家里具体的情形,父帅,墨瑶,小纪,他们都怎样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行!必须马上赶到京城!”

蓝磬头也不转一下的直视着前方,虽然风雪之中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杨清知道,她一定是担心极了。杨清认识她这么多年,几乎从未听她语气如此急切、言语间如此毫无章法过。

两日前,凉州有一个消息被传开,说凉国公蓝玉意欲谋反,已经获罪下狱,整个凉国公府都已经被查抄,全府上下全部关押入狱,无一例外。

蓝磬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就跳了起来,她的理智也几乎在那一瞬间就从脑子里消失了。她急怒交加,连忙叫上杨清和晨歌就要快马赶入京城。

但是,好在晨歌还保有一些理智,连忙拦住了她,让她先不要太过激动。

蓝磬被晨歌拦下,渐渐找回一些理智,稍稍分析了下情形,便决定带着人马走玉珠峰险道入京。

蓝磬这次只带了蓝家军的人马,林宗胤对她忠心耿耿,实在不放心她,吵着也要跟来。

蓝磬的部队到达冰裂缝之后,行走速度越来越慢,长途疲惫不说,地势也实在是极为险峻。

冰裂缝极为狭窄,它的悬崖下就是昆仑山最为寒冷的地段,绝冰崖。

传言,若是不小心掉到绝冰崖下,是绝没有生存的可能的。

蓝磬带着部队小心翼翼的走着,当他们的人全部上了冰裂缝狭窄冗长的山道后,四周竟在骤然间亮了起来,似是有无数火把凭空出现。

蓝磬大惊,急忙勒住马头,她慌忙四下看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几乎不可能有半个人出现的山上,居然齐刷刷站满了举着火把的人,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些穿着盔甲的士兵。

“看来陛下果然神机妙算,我竟然真的在这等来了你!蓝老弟!好久不见啊!”

蓝磬愣愣的看着出现在左侧山坡上的人,那人一身戎装配着厚实大氅,一脸得意至极的笑意。

蓝磬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李景隆!”

来人正是李景隆,他得意的坐在马背上,笑道:“看到你出现我就放心了,也不枉费我们长途跋涉,又在这里冻了这许久。”

“你来这里干什么?”蓝磬盯着李景隆,语气还算平静。

李景隆却是得意一笑,道:“奉陛下圣谕,击杀意图谋反、擅自发兵剑指京城的逆贼蓝磬!”

“你放屁!”寒冷的冰雪极地之中,蓝磬的眼中却几乎要喷出火来。她怒视着李景隆,眼神几乎都可以将李景隆撕碎。她就知道,这整件事一定跟李景隆这厮脱不了干系!

李景隆玩味的抚了抚马鬃,道:“蓝老弟何必这样动怒?无论你现在如何狡辩,都已经于事无补。你的父亲、家人,还有蓝家军的那些部将,已经把什么都招了。”

蓝磬胸膛急剧起伏,她刷的一下抽出挂在马鞍上的长剑,指着李景隆道:“你胡说!我父帅根本不会做这种事,一定是你从中搞鬼,陛下才误信了你这小人!只要让我进京,让我进京跟陛下解释,他一定就会……”

“你以为陛下还想见到你吗?”李景隆突然冷冷打断蓝磬的话,他直视着蓝磬,眼中迸射出森冷的寒光,道:“就算是我搞鬼好了。但陛下已经下了杀心!你以为我出现在这里,还会给你面圣的机会么?蓝磬,我已经说过了,陛下派我来这里设下埋伏,将你、和你身后的蓝家军,一个不剩的全部杀光!蓝磬,鸟尽弓藏,兔死狐烹,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蓝磬愣愣的看着李景隆,脑中一遍遍回响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蓝磬,陛下已经越来越不想看到和听到有关你们蓝家的任何事了。在陛下心里,你们越早消失越好,懂了么?”

蓝磬怔怔愣在那里,她眼神空洞的看向李景隆的方向,似乎是想要透过他,看到远在应天府的皇城,和那高坐在皇位之上的皇帝陛下。

蓝磬现在还记得,蓝玉每每跟她提起朱元璋时言语和神情中流露出来的敬重和爱戴。蓝磬从一开始就知道,蓝玉有多么崇拜和信服朱元璋,多么愿意为了那位陛下肝脑涂地、一次又一次的奔赴沙场。

可如今,一朝功成,蓝玉的满腔崇敬和热血,竟然却只是换来了一个鸟尽弓藏、兔死狐烹的悲惨下场吗?

蓝磬死死咬住牙,她已从心底泛起一阵阵的绝望。粗浅的分析了形势,她已知自己不可能从冰裂缝逃出去了。

“真是可惜了,你这位智计双全的少年将军。”李景隆嘴角露出阴狠的笑,他缓缓抬起手,对身后埋伏在山间的弓箭手下了命令:“放箭!”

蓝磬只记得,自己当时沉浸在巨大的哀戚之中,对铺天盖地袭来的箭雨几乎没了反应。

当她稍稍找回一些理智时,只看到了挡在自己身前的杨清和林宗胤。

**********************

“石头!”

叶羽从沉睡中惊醒!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梦到浑身浴血的蓝磬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羽,你又做噩梦了……”

叶羽愣愣的扭头看向身边,却看到怜香扶上自己的肩膀,她披散着长发,眉宇间带着一些忧伤,正在安慰自己。

“第几天了?”叶羽怔怔问道。

怜香低了低眼,道:“你回京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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