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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血_墨武-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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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被揭发,又命阎文应药杀了她。百官觉得郭皇后死得蹊跷,你怕事情败露,于是把阎文应推了出去替死。”

赵祯鼻尖已有汗水,灯光照耀下,脸色灰败。他本以为这秘密就此沉隐,不想又被狄青一层层的剥开。

“阎文应对你实在忠心,终于为了你去死。你内心有愧,这才把阎士良提拔起来。可现在你为了推卸责任,又想赐死他吗?”狄青在笑,笑容中满是讥诮。

阎士良浑身还在发抖,不敢抬头。可眼中有泪,滴入了尘埃。

赵祯望见狄青的笑容,积郁的怒火蓦地爆发,他上前一步,怒道:“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这难道都有错吗?太后是我养母,养了我那么多年,可在她眼中,我这个儿子根本不如一个皇位。既然她不仁,就不能怪我无义。郭皇后一辈子骑在我头上,还要用此事威胁我,她是找死,就怪不得我!”

狄青淡漠道:“那李顺容呢,她也是自己找死吗?”

赵祯周身一震,退后一步,嗄声到:“你说什么?”

狄青冷冷道:“其实你早就知道李顺容是你生母,对不对?当年你去了永定陵后,就已意识到李顺容是你至亲,所有关于天书、五龙的秘密,均是她托李用和说于你知的!你知道李用和是你的舅舅,你也知道李顺容是你的生母,但刘太后在一天,你怕事情有变,因此一直不敢去认生母。李顺容临死前,其实都想再能见你一面,但你竟忍心不见!事后你装作恍然知晓,为掩心中羞愧,这才故作激愤,作态要将刘家斩尽杀绝。当初只有你我之时,你在李顺容的棺前,说你是天子,别无选择,你祈求她的原谅,因为你问心有愧!”

赵祯身形晃了两下,眼前发黑,涩然道:“你都知道了?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狄青见赵祯表情,已知道所言不假,这些消息,本来有些是他亲身经历,有些却是郭遵信中所言。

他也终于明白李用和为何整日借酒浇愁,容颜憔悴。因为李用和对姐姐有愧,也对赵祯厌恶。

李顺容临死前,虽有机会,但终究没有和亲生儿子相见。

“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关键是你真地做过。”狄青眼中满是憎恶之意,嘿然道:“我其实真的不敢相信你会做这些事情,现在想想,你去见张妙歌,可能是追思往事,当然也是故作迷雾,让刘太后麻痹大意了。你为了权位,害了养母,毒死妻子,杀了忠心耿耿的阎文应,忍心明知生母死去,也拒不和她相见。赵祯,我真没有想到你是这样人!”

赵祯羞怒交加,“我无论如何,总对你不错!狄青,你莫要忘记了,你能有今日的地位,是我一手提拔。”

狄青突然哈哈大笑,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愤慨之意,“你真的对我不错,你对范仲淹不也不错吗?你想做个千古明君,又总是担心别人谋夺你的王位!范仲淹声望高了,你就将他踢出汴京,我声望高了,你就赐我一杯毒酒,你这样,是对我们不错?赵祯,我现在才知道,你不需要什么将军,不需要什么一统,你对我狄青不错,其实只是希望我是一条狗,跟在你身边就好。必要的时候,你完全就可以把这狗一脚踢开。什么盟约血誓,什么金书铁券,全部都是放屁。在你赵祯眼中,统统不如一个帝位重要!”

赵祯紧握双拳,浑身颤栗,突然叫道:“你要是我,你怎么做?我本来是个皇帝,可在遇到你之前,每天做梦都是被人从龙椅上拽下来,丢到了牢笼内。我每天都是生不如死,起床时,就怕见到刀剑及颈。我若什么都不做,只有死路一条!我是个皇帝,可成天连狗都不如!你告诉我,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狄青不语,只是沉静的看着赵祯。

赵祯上前几步,已和狄青面面相对,盯着狄青道:“因此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活得和人一样。我的权利,谁也夺不走。”

“因此你发现我有威胁,就要铲除我。”狄青笑笑,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无奈。

赵祯不语,可他的神情如冰,已告诉了狄青答案。

“你虽和我订下盟誓,但一直都在防着我,时不时的用祖宗家法表达你的无奈。你若真的有心,变法不会败,你若真的有心,就不会刻意提拔我为枢密使,然后授意那些人诋毁我。你不想失信于人,失信于天下……然后你就准备了那杯酒……”

赵祯听到狄青说到这里,蓦地变得激动,“那酒不是我准备的。我只是……只是愤怒你为何对张美人不轨。你应该知道的,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别的事情可以忍你,但这件事我受不了!她临死都说没错,她没错,错的是谁?”

狄青轻轻的叹口气,截道:“你到现在,还要骗我吗?”

赵祯戛然而止,神色有说不出的怪异。

狄青移开了目光,似乎都不想再看赵祯的脸色,“记得当初我第一次遇到时,我听你和大相国寺主持说,总觉得四处皆敌,如在牢笼……”

赵祯微有诧异,不想狄青竟知道这件事。

“主持当时劝你,心中有敌,处处为敌。你说你懂了。”狄青哂然道:“但你根本没有懂,你这辈子因此不会有朋友,只会有不同的敌人。或许你就算懂了,你也不想放下这个念头。你从心底,还是忌讳我掌权,还是怕我图谋你的皇位。张美人只是你的借口,你这杯酒,本是不是给我的喝的,或许你还不想我死,不然也不会让邱明毫轻易放我过来……你就是想让我退却,是不是?”

脸上满是意兴阑珊,狄青怅然道:“酒中有毒,心中更毒。你只看着权位,却不知道,我心中只有羽裳。在你的心中,或许什么都不如江山,却不知道,整个江山在狄青眼中,也不如羽裳睁眼一望。”

赵祯脸上终于有了愧意,想说什么,可嘴唇嚅嚅而动,终于说不出什么。

“我不过是个农家少年,偶尔的际遇,到了今天的相位。在你和那些百官的眼中,我没理由不再进一步的,因为你们始终把我想得和你们一样,可得到江山什么用呢?”狄青眼中满是感慨,望着赵祯道:“还不是像你一样?或像元昊那样?再重的江山,也抵不过一个羽裳。你可知道张美人为何要害我?”

赵祯咬牙道:“张美人无过错。”

“你终究还是不信我。”狄青惆怅道:“但我还是要说,八王爷的女儿不是杨羽裳,而是张美人!”

一言落地,殿寂无声。赵祯踉跄后退几步,失神道:“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骗我!”突然嘶声吼道,“狄青,你骗我!现在她死了,你当然说什么都行了。”

狄青冷漠道:“我为何要骗你?我现在何必骗你?我狄青若杀你,十个赵祯也一块杀了。”

赵祯心头微颤,这才意识到面前狄青的危险。以前的他,从未这么想过。

狄青心中想到,告诉我这个秘密的是曹皇后,她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呢?哦,多半是她见赵祯对张美人太过亲热,担忧皇后的位置不保,她明里装作和张美人姐妹相称,暗地却去查张美人的出身,希望借此做文章。曹皇后本是归义军曹家的后人,连带查出八王爷一直在找香巴拉,也查出了张美人的真正的底细。

原来张美人才是八王爷的女儿。

怪不得张美人在八王爷诈死后脸色不对,立即就想害他狄青。怪不得张美人就算死,也不放过他狄青。

他狄青无意中破坏了八王爷的大计。

一想到这里,狄青心寒中又带着心酸。心酸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帮杨羽裳找出生父的下落,心寒的是,八王爷显然也蓄谋很久,他早早的就查到女儿在哪里,将女儿调包送到别家,却故作不知女儿的下落时。后来认杨羽裳为女儿,欺骗太后,显然是包藏祸心。

而张美人为何和以前的王玉烟举止习惯类似,不用问了,肯定是八王爷早就训练好了这个女儿,不过投赵祯所好。

八王爷苦心积虑,虽说看似不理世事,显然也想图谋江山。只是可惜……赵祯早就对八王爷心有猜忌。

原来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在这里做文章,可他狄青直到现在才发现。

狄青又想,“曹皇后为何要告诉我这件事呢?是了,她知道我肯定会和赵祯见面,也肯定会把这件事说给赵祯,赵祯知晓后,对张美人的情感肯定会淡化,那她皇后的位置自然保住了。如此说来,常宁也是她找来的了,常宁却不知道这些。”

想到这里,狄青想起殿外的曹皇后,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你信或不信无关紧要,但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狄青望着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的赵祯,悲哀道:“其实你让我离去,说一声就好,何必动用如此的心机?我狄青此次回转一战,不为江山,不为你赵祯,只为我还是狄青。但狄青终究只是狄青,不会是霍去病。你赵祯也不过是赵祯,永远成为不了汉武帝。我狄青或许欠种世衡、欠范仲淹、欠郭大哥,欠西北兄弟太多太多,但我唯独不欠你赵祯什么。你给我的东西,我今日都还给你。你要江山,我要羽裳,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再不相欠!”

说话间,狄青一拍刀鞘,长刀“呛啷”而出,空中一闪,遽然两断。

而狄青早就转身离去,出殿前说了最后一句话,“狄青今后已死,你再也不用担心江山一事,你赢了!”

那声音带着尾音,飘出了大殿。

众侍卫见狄青出殿,不约而同的闪到了一旁。常宁不知何时,早就接近了殿前,听得心惊肉跳,泪眼迷蒙。

见狄青闪身而过,她才待去追,却被曹皇后再次抓住。

只见那身影在暗夜中只是一闪,就已消失不见。常宁想到不久前才说,“若真的有缘,只盼今生常见”但今日一别,只怕此生再难见面。

一念及此,忍不住心中空荡,泪湿罗衫。

有明月正悬,撒下了清冷的月色,照在在黄衫女子的身上,有着说不出的寂寞孤单。月色漫下,却铺不到灯火辉煌的大殿。

大殿正中,灯火明耀处,赵祯立在那里,脸上有如月中树影般的黯淡……


第三十八章约定

汴京春暖,塞外风寒。

狄青策马,已再度玉门关。过玉门关之时,他心中想到,“古人曾有诗云,‘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春风都不肯度过玉门,我狄青几次往复奔波,这次再过玉门关,此生再也不会回转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策马过了瓜州的常乐城。前方黄沙漫漫,风尘高扬。偶尔有绿洲青山,流水般的漫过。

韩笑一直跟在狄青的身边。

狄青到了处山岭处,终于缓缓勒马,说道:“韩笑,当年种老丈建十士,是为了对抗元昊五军八部。但如今,元昊不在了,夏国也向大宋求和了。我狄青到了敦煌,只怕再也不能回转。”

风尘苦,韩笑却脸带笑容,“狄将军,十士虽不全,但兄弟们跟随你的心意却是十足赤金。听郭大哥那面说,要救杨姑娘,本来尚缺一物,可那物竟然留在永定陵中,可说是天意了。”他说话间,轻轻拍拍马鞍上的一个箱子,小心翼翼。

狄青神色感慨,暗想自己领兵平南之际,郭遵、赵明、飞雪等人一直在从水道挖掘,终于再次打通了到香巴拉之路。

他听说,香巴拉内已狼藉一片,人影皆无。可幸好飞雪知晓很多事情,竟能利用香巴拉之室,说能救回杨羽裳。可飞雪尚需一件东西,那东西扁扁的匣子,色泽银白,里面插着十数片金属,本来是和滴泪一块使用,才能

发挥出滴泪的力量。

狄青听及这东西的时候,立即想起在永定陵看过此物。他当下潜入永定陵,取出此物。而在此之前,羽裳早被送到了敦煌。当再入永定陵时,狄青突然想到,赵祯究竟对香巴拉知道多少?赵祯对五龙是否知晓?赵祯不过问五龙一事,是否和刘太后将五龙封存在大相国寺一样,根本不想让赵恒醒来呢?

往事难追,不愿再想……

韩笑见狄青还是微锁眉头,安慰道:“狄将军,想苍天有眼,定会让杨姑娘醒过来的。”他是这般安慰,但究竟如何,心中也是没底。

狄青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有些走神。这时二人路过长岭,突然听有羌笛悠悠……

那羌笛声满是潇潇朦朦,其中还有愁苦感慨,一曲悠然,道尽千古兴起,世间苍凉。

狄青听着那笛声,脸上突然现出分追思之意。

韩笑见了,有些不解。暗想这笛声虽好,狄青却从来不是什么风雅之人,为何在笛声旁止步。

狄青略作犹豫,策马向笛声传来处行去。韩笑不解,还是紧紧跟随。

那山岭的一角,有个老汉正在斜阳下吹着羌笛。金灿灿的阳光落下来,照在那满是沧桑的面孔上,别有一番忧愁感慨,那老汉脸上,早泪流满面。

他究竟有什么伤心的往事?

狄青见到那老汉时,心头一震,他认识那老汉的,当初他在平远寨被菩提王重创后,昏迷不醒,被飞雪所救一路西行,赶车的就是这老汉。

怪不得他觉得羌笛声依稀熟悉……

草伤秋、蝉如露,暮雪晨风无依住。

英雄总自苦,红颜易迟暮,这一身,难逃命数!

那老汉吹的曲子,正是飞雪当初常哼的不知名的曲子。这老汉为何在此,他为何如此的伤心?

狄青困惑,走到了老汉身边。那老汉见了狄青,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激动,突然站了起来,踉跄走过来,一把抓住了狄青,咿呀的说着什么。

狄青这才想到,他和老汉言语不通。扭头向韩笑望去,狄青道:“韩笑,他说什么?”他知道韩笑精通南北各州的方言,就算藏边的话儿也知道不少。

遽然见到韩笑的脸上有分不安和惊诧,片刻后又化为忧心和怆凉。

狄青察觉到韩笑的不对,心中蓦地也升起不安之意,喝道:“韩笑,他说什么,你告诉我!”

……

狄青不知道是如何才到了敦煌,也不知道如何才入了香巴拉。众人知道狄青赶回,欢声一片。

郭遵迎上来时,见到韩笑捧着的那匣子,轻出了一口气,喃喃道:“看来一切命数都定。”飞雪从韩笑手中接过匣子,看了半晌,脸上也露出分少见的笑,她转望狄青,说道:“一切俱备……”

话未说完,脸色已变。

香巴拉沉寂的针落都能听得到。

谁都看到狄青脸上的沉郁之色,韩笑悄悄的垂下头来,神色亦满是沉落。这二人到底发生了事情?

狄青不看飞雪和郭遵,已走到了杨羽裳的身前。

杨羽裳从未改变。

似水流年,如花美眷,纵关山月落,改变不了杨羽裳绝世的容颜。

水晶棺中的杨羽裳,微闭着双眸,似只是多年一梦仍未醒转。

狄青轻抚那几欲透明的水晶棺,眼中已有泪水。他知道八王爷无论如何欺骗他狄青,总算为他狄青做了件让他永世感激的事情,因此他虽抓住了八王爷,终究还是放过了他。

可他虽放过了旁人,命运还在捉弄他。

郭遵察觉到狄青的异样,走过来道:“狄青,你怎么了?”

飞雪似乎也有些不安,但还是坚定的走到了狄青的身边,说道:“狄青,你放心,神女不会骗我。当初在她离去时,我和她交谈过,她说了,只要滴泪、五龙和如意匣均在的话,再加上神女留下的那个扁盒作为开启的机关,就一定连死人都能救活。那个扁盒机关我已放好了……”

说话间,飞雪将狄青从永定陵取出那匣子送到了白玉墙壁的一个角落,只听到“喀”的一声响,匣子入了那墙壁。飞雪对这些似乎很是熟悉,操作起来轻车熟路。

望着狄青的伤心,飞雪似也要落泪。

他伤心,她亦难过。

可她为何要难过?

飞雪见狄青无语,轻声安慰道:“你怕救不活羽裳吗?你不用怕的,我都做好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只要把五龙和滴泪放在一起,到时候你按下这机关……”飞雪指着白玉墙壁凸出的一点道:“只要你按一下,那上方肯定会有光芒照在水晶棺上,那股力量能让羽裳醒来的……”

见狄青不语,飞雪终于有了分焦急,“狄青,你信我。”

狄青缓缓的转过头来,望着飞雪,双眸中已满是血丝,嗄声道:“这能量,能救几人?”

郭遵变了脸色,飞雪也蹙了下蛾眉,半晌才道:“神女说肯定能救一人。你还要……救……别人吗?”她话语突然有些不流畅起来,眼中有分惶惑,向郭遵望了眼。

狄青喃喃道:“这么说,只能肯定救一人?那别人呢,怎么办?”他遽然伸手,抓住了飞雪的手腕,哑声道:“那你告诉我,你当初在平远,为何要带我来香巴拉?”

飞雪挣了下,却没有挣开那铁箍一样手掌。没想到狄青有此一问,飞雪犹豫片刻才道:“我想让人来,帮神女寻找她的伴侣的。”

“你撒谎!”狄青遽然喝了声,脸上满是痛楚之意,已失常态。

飞雪脸上色变,娇躯似乎颤了下,但转瞬变得平静,一字字道:“我没有撒谎!”

“你到现在还不肯对我说真相吗?”狄青眼帘湿润,紧紧握住了飞雪的手腕,“你带我到香巴拉,是为了找回我前生的记忆。因为你是唐飞雪,我是段思平!”

一语落地,众人皆惊。

只有韩笑垂头落泪,嘴角的笑容再也不见。

飞雪一震,再望狄青的目光,已复杂千万。她奔波多年,漫长的等待,难道只是为了这句话?

她是唐飞雪,他是段思平。

前生有约,今生相见?此言此誓,相约早定!

终于还是摇摇头,终于还是平静依旧,飞雪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狄青眼中有泪,嘶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肯对我说出真相?单单说来生有约时,为何我还不信她?你当初听到,为何会有异样?为何我记忆中,总有你的影子?为何你屡次救我,始终在我身边,难道只是巧合?”

飞雪冷静道:“那些……不过是传说,亦是幻觉。”

狄青双手握住飞雪的手腕,大声道:“不是的,你骗我!当年段思平为得江山,得入香巴拉,他和神女歃血为盟,以为神女找伴侣为盟定,以江山作赌,若是诺言不守,不但江山成空,而且会失去最心爱的女人!他失去了唐飞雪!而在飞雪离去时,他和飞雪立下盟誓,说今生不能厮守,就要来生相见!”

我段思平……唐飞雪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生生世世,此情不渝!

飞雪,朕宁舍江山,也想留下你来陪朕。可是朕留不住你。

思平,你我今生注定不能在一起。可我来生,一定会找到你。一定!

那梦境说的原来就是前生的约定!

飞雪垂下头来,衣袂无风自动。

狄青望着飞雪,蓦地想到当初在香巴拉逃命途中,飞雪说的话,原来句句有深意。

就算像你我,他们怎么了?

他们相对而跪,难道是在拜天地?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男女……

是的,就是龙马神枪段思平,你对他有印象吗?

是啊,你对他全无印象了。

当初狄青听了这些话,只觉得言语风轻云淡,但现在回想,原来每句话都有字字心惊,其中含着不知多少心酸血泪,无边的期冀。

飞雪期望他能想起前生的,飞雪原来从未忘记!

飞雪立誓要找到他,找到前生的挚爱,飞雪做到了。

可他为何早已忘记?

难道说,就是因为多闻天王的那根针,让他得到了五龙的神力,却让他无法再记起前生的约定。

他几次梦境,只听到一个空旷的声音,那声音只有“来吧”两字,他一直不解那是什么意思,叫他去哪里,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脑海深处记忆的召唤。

一念及此,狄青心中大痛,落泪道:“段思平早忘记了前生,可唐飞雪从来未忘。她历尽辛苦,找到了香巴拉。她不知道流浪多久,才碰到了狄青。她不知要多努力,才能平静的问一句狄青的名姓。”

思绪飞转,记起当初相见的一幕幕,那眼眸清澈的女子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狄青,你叫狄青?好,很好!”那声音很是奇怪,不像今生初见,而像三生刻骨。

飞雪垂着头,泪水终落……原来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就算没有前生,狄青也记住了她。她本不敢不肯定,但她怎能忘却?

狄青泪水顺腮边而落,又道:“段思平什么都不知道,但飞雪已悄然的跟在了他的身边,是以他们才能在汴京相遇。段思平还是一无所知,飞雪却已知道段思平今生的一切。”

又想起汴京大相国寺的相见,飞雪的点滴言语,原来含意千万。

汴京好像不错,但我不喜欢。一个地方的好坏,不看它有多繁华,不看它有多少花,不看它有多少人,只看你的一颗心。

说了你也不会答应。你现在连汴京都出不了,怎么会平白和我赶赴千山万水?

今年花似去年好,去年人到今年老。始知人老不如花,可惜落花君莫扫。人生苦短,或许真的不如花开花落了……

你当然也有喜欢的人。你若有可能,会不会也和狄青一样?将心比心,你就不该为难他!

原来飞雪那时候就已经决定,不再为难他。或许飞雪早已知道,狄青今生亦有约定,她不想为难他。

她不愿强求。

如果曾经的约定被挚爱已遗忘,她虽心伤,还是无悔。

那泪水过了涩然的嘴角,经了霜染的胡茬,带着无边的内疚和伤心。狄青又道:“可唐飞雪终究还是不想放弃。她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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