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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儿-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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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百药悄悄走近皇后,颤声问道:“娘娘,皇上他这是?”

皇后犹在回味皇帝方才的话,心中五味杂陈,怔怔地答道:“皇帝他,好着呢。”

正月十六新年开朝第一天,百官齐聚含元殿,聆听到的不是皇帝陛下洋洋洒洒的新年训谕,而是再简单不过的一道诏旨:停用太子印信,命太子以待罪之身率军一千驻守同州。

第十四章 灞水忆往(一)

两年多过去了,北方的叛乱仍在持续,西南的侵扰更有加剧之势……

清明,长安城里牛毛般的细雨天不亮就飘落下来,直到巳时,偌大的京城仍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烟雾之中。

城东灞水边的一处高冈上,一青两红三匹马亲昵地围聚在一起,边啃啮着地上嫩绿的草苗,边不时地发出一两声欢快地低嘶。

距它们十几丈远的一处坟茔前,景暄注视着香炉中行将燃尽的香柱,问身后的来兴儿道:“太子回京的消息确切吗?”

“昨儿晚我师傅和师叔在一起喝酒时说起,这两天要单腾出一座马棚,多备些鸡蛋、胡萝卜,以免到时再去张罗来不及。

师叔还念叨说同州虽离京城不远,但那儿的水质极差,等马回来了他要到玄都观去求些上好的泉水来饮马。

小的听了这话便想,全京城只有咱东宫马厩中原先那十几匹汗血马需喂食鸡蛋、胡萝卜,同州又是太子爷的驻守之地,如今太子爷当初带到同州的马都要回来了,那太子爷岂不是也要回京了吗?娘娘,您说小的所想在不在理?”

来兴儿说着,冲身边的锦屏眨了下眼睛。

“不过尽是些捕风捉影的胡思乱想罢了。”锦屏不等景暄答话,不屑地说道,“两年前真应该叫你也到同州军营中去长长见识,省得闲来无事拿这些不着调的事搅扰娘娘。”

“你还别说,我倒是真想去做个军士,也好把娘娘这两年传授的战阵兵法和技击本领实际操演操演,只可惜太子此次避祸同州不准宦者随行。”来兴儿望着北方若隐若现的山峦,带着些许惆怅说道。

“行了,你们两个见面就斗嘴。兴儿要是去了同州,头一个挂念他的只怕就是你!”

景暄笑着嗔怪锦屏道,旋即又轻轻叹了口气,“他想的也有些道理,雪晴整天缠着我问爹爹长得什么样,太子要是再不回来,我也……”

“娘娘,太子的处境您又不是不知道。皇后一日不死,太子便难以翻身,如今张氏一门把持着朝纲,气焰正盛,太子回来,还不得……”

锦屏见景暄被来兴儿说得心思活动,颇不服气,直言相劝道。

“小妮子,休得胡说。”景暄听锦屏口无遮拦,连忙打断她,“你忘了夏嬷嬷是怎么死了的吗?”

她提到夏嬷嬷,倒勾起了来兴儿长久以来存于心中的一个困惑。“娘娘,我一直不明白,夏嬷嬷为何要选择自尽?”

景暄望着眼前的坟茔,缓缓说道:“她心里藏着太多事,说与不说,都会死,与其被别人利用来构陷太子,倒不如自行了断落个干净。”

“您这一说,我更糊涂了。”

来兴儿不解地说道。

“当时太子命我到李进忠大人府上求得皇上金牌,持牌到终南山请柳毅先生出山,不就是为了向皇上、皇后证明夏嬷嬷的身份,洗脱她和太子身上的嫌疑吗?

柳先生一到,她自已脱困,太子也可化危为安,怎么反而在此时自尽了呢?”

“事情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景暄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我当时因产后身子虚弱,离事情的漩涡远些,反倒对整个事件看得更清楚些。

皇后设下构陷太子的局,第一个进入她们圈套的就是夏嬷嬷,她于汪氏投毒行刺之前已经发觉有人暗算汪氏,却非但没有阻拦汪氏,反而暗中加重了汪氏饮食中迷药的份量,以致汪氏被抓后疯癫自尽。”

“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来兴儿和锦屏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

“没什么可奇怪的,两年来我也一直在琢磨夏嬷嬷的死因,结果发现只有这唯一的情形才能对夏嬷嬷自尽的真正原因作出合理的解释。

当然,如果你们俩个据此以为夏嬷嬷是畏罪自杀,又把她老人家瞧得恁低了些,我们也就不会年年到此祭扫了。

元旦宫案事发后,太子一回东宫就犯下了个致命的错误,正是这个错误给清宁宫送去了一份确凿无误的证据,也使得太子在皇上面前难以自辩,引发了之后一连串的事件。“景暄的语调变得低沉起来。

“您是说太子授意尚敬找人出来顶罪这件事吗?”

“是的。夏嬷嬷没想到的是,她的身份、行踪早在腊月初八我小产之前就已被刘才人发觉,报告给了清宁宫,芙蓉奉皇后之命亲自带人入东宫检视,其目的就是要拿她这位太子母妃身边的陪侍嬷嬷作引线,勾勒出太子参与谋逆的清晰线索,好借以迫使皇上不得不杀了太子。

太子贸然找人顶罪,接着将夏嬷嬷接入凝香轩,芙蓉又怎会就此罢休,她必然要顺着夏嬷嬷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好在夏嬷嬷及时意识到了危险所在,当着李进忠的面儿揭破了有人给汪氏下迷药,诱使汪氏投毒的真相,才使得芙蓉有所忌惮,不敢强行将她羁押讯问。”

“娘娘,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来兴儿听景暄娓娓而谈,好像两年前东宫发生的一切她都亲眼所见似的,禁不住好奇地问道。

景暄无奈地一笑:“我既嫁入东宫,对宫中当年发生的这件惊天大事怎会不管不问?这两年来我几乎问遍了东宫内各处的值事人等,想了解事件背后的真相,弄清楚太子是如何落入皇后设的局中无法自救,纵然是恩师那般当世奇才出面,也难以挽回局面,只能劝皇上令太子出外避祸保身而已。”

“娘娘,您平白无故地费这些心思作甚?莫不是想着要帮太子爷打败皇后,重回东宫不成?”锦屏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兴奋地眼中冒出光来。

“兴儿你瞧瞧,我把锦屏宠成什么样子啦,什么话想到就说,从不过过脑子。如今东宫比起冷宫来尚要冷清几分,早已无关朝局痛痒了,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拿它解解闷儿罢了。”

“可是娘娘,皇上并没有废除太子的名位,太子爷仍是储君的身份哪。”来兴儿尽管素来爱与锦屏斗口争胜,但见锦屏挨数落,倒为她开脱起来。

第十四章 灞水忆往(二)

景暄目光一闪,摇摇头说道:“不说这些了。兴儿,你一大早跑出城来,回去怕要挨骂了吧。咱们这就回去吧。”

来兴儿才听出些事情的端倪来,哪舍得半路撂下,忙着追问道:“夏嬷嬷既然当众说出有人暗算汪氏,那她为何不当着皇帝、皇后的面儿揭发出刘才人来,反而自己自尽了呢。

娘娘,你现在夏嬷嬷的坟前把她生前无法明说的事说出来,她老人家天上有知,也安心了不是?”

“你个小鬼头,真会说话!要不是看在这两年来你辛辛苦苦教我和锦屏骑马的情份上,我是断然不会把其中的利害关键说与你听的。”

景暄心中暗自将此事前后的来龙去脉琢磨了不下百回,苦于没人可说,眼下来兴儿、锦屏两人虽无法为她参证些什么,却足可信赖。

因此,她便接着说道,“清宁宫布下此局,其真正难破之处在于无论是她们想要捕获的猎物,还是她们手中用以抓获猎物的工具,都是东宫的人,太子和这些人之间有着无法撇清的干系。

夏嬷嬷、刘才人、尚敬,甚至是你……这些人只要和逆案牵扯上,都会使上至皇上,下至朝中百官、京城百姓疑心于太子。

更可怕的是,皇后多年来在东宫内不知安插了多少眼线,据宜春宫的人对我说,两年前的正月十五,太子一早亲自到宜春宫会那刘才人,结果到了晚上,刘才人却在皇上面前无端地编造出那么一段话来构陷太子,这其中若无人暗中作祟,万万不当如此。

夏嬷嬷定是识破了对方的阴险歹毒之处,才决然赴死,如此一来,即使无法助太子彻底脱困,至少也做到了死无对证,皇后想要坐实太子参与谋逆的意图就难以实现。”

景暄把夏嬷嬷自尽的来龙去脉讲完,长吁了口气,俯下身,轻轻将散落在墓碑基石上的香灰拂去。锦屏和来兴儿在她身后默然站立,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只听耳边传来马的阵阵嘶鸣声,他们骑来的那三匹马听到这叫声,不安地躁动起来。来兴儿高高举起手中的马鞭,冲着那匹“雪里青”挥动了两下,正要出声喝止,却见四五匹胡马带着一阵风窜上了高冈,领头的一匹竟直奔来兴儿而来。

“追风!”来兴儿高兴地大叫道,“娘娘,是咱东宫的马。”

骑在马上的人纷纷下了马,为首的一人来到景暄面前,躬身施礼道:“下官曾庆则见过娘娘。”

“曾大人,你们这是……?”景暄像是猜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确信。

“太子奉诏回京,下官带人先行一步。入城之前特意绕道来夏嬷嬷坟前祭拜,娘娘,你们也是……?”

景暄点点头,看了一眼来兴儿,问道:“太子何时到京?”

“娘娘请借一步说话。”曾庆则引着景暄走到离众人十几步远的地方,方压低声音说道,“太子与下官今日四更一同从同州出发,这会儿可能已经进宫面圣了。”

“既是奉诏回京,又何需如此?曾大人,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吗?”景暄眼前闪过两年前东宫初遭检视的情景,心头不禁一紧。

“娘娘不知,昨日同州确是出了怪事:一天之内,太子竟接连接到两份诏旨,第一份诏旨的内容是‘圣躬违和,传诏太子即刻回京。’第一份诏旨刚下达,紧接着第二份诏旨又到,特别申明要太子将所率兵马交与于承恩后,再行返京。太子担心宫中生变,与林树和我商议后,决定留林树在同州办理交接事项,我随太子立即回京。今晨我们才出同州城,就发现有一队不明身份的人一直尾随着我们,于是太子和一名侍卫对换了衣服,趁天色未明,独自一人走另一条路回京,而下官则率其他人有意绕道城东至此,想尽量拖住那队人,给太子争取更多的时间。娘娘请看……”曾庆则说着,手中的马鞭冲正西一指,景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相距高冈二里多地的官道旁,有一队十几骑人马正在打尖、休息。

“曾大人,你打算怎么办?”

“娘娘居于东宫,近日可曾听闻朝中、宫中出了什么变故?”曾庆则沉吟着问道。

景暄想想,摇了摇头。

“殿下一人回京入宫,终究是令人放心不下,这队人马在后一路跟踪而来,多半不怀好意,我们行动甚是不便。下官抖胆,有劳娘娘马上返回城内,设法打探出太子入宫后的消息。下官会在此逗留一段时间,而后再绕道南面的安远门入城,午时前后,下官会进东宫晋见娘娘,到时再作计较。不知娘娘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城。”景暄挥手冲来兴儿和锦屏示意,三人快步走到马前,翻身上马,三匹马前后相随着冲下了高冈。

官道旁正在休息的那队人马中立即有三匹马紧跟了上来。

“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后面的是什么人?”来兴儿催动胯下的“雪里青”撵上跑在前面的景暄,问道。

“兴儿,我记得你在禁军中有几位朋友,能否找他们打听一下现在宫中的情形?”景暄见身后有尾巴,顾不得向来兴儿解释原由,径直问道。

“您说的是我结义的兄长骆三儿,还是钱大顺、崔九他们,娘娘要我向他们打听些什么呢?”来兴儿回头见锦屏已落下五六丈远,有意勒紧缰绳,让“雪里青”放缓了脚步。

“太子已只身入宫,我担心宫中生变,需要知道太子入宫后的消息。不拘是谁,能打听出消息就行。”景暄见状,只得也勒紧缰绳,让马慢了下来。

来兴儿听景暄说得迫切,情知发生了大事,他眼珠一转,已是有了主意,挥鞭朝“雪里青”的屁股上狠抽了两下,那马立马一阵旋风般向前奔去。

“娘娘,您只管回宫等着吧,我去去就回。”

没等跟在他们后面的三匹马上的人反应过来,“雪里青”已驮着来兴儿跑得无影无踪。

第十五章 改朝换代(一)

两年前被强逼着吞下一块人肉,疯癫了三日,钱大顺却因此交上了好运。张大将军不仅履行诺言,让他当上了伙长,而且在领军出征前,专门把他从东宫调来,做了自己的亲兵,还手把手地传授他战场格斗的本领。不出数月,东京收复,大将军封侯晋级,也没忘提携跟着自己滚刀舔血的这帮兄弟,钱大顺于是摇身一变,成了从七品的禁军校尉。

由于骆三儿隶属于左监门卫,而钱大顺所在的千牛卫才是皇上的近卫军,因此,来兴儿首先纵马来到千牛卫找钱大顺。

钱大顺因昨夜带班在紫宸殿外值守了一夜,回到营房睡得正酣,被来兴儿闯将进来,一把掀开被子,从枕头上硬拉了起来,他勉强睁开惺松的睡眼,见床前站着的是来兴儿,没好气地开口骂道:“没卵子的东西,谁借你的恁大胆!要找老子玩儿,晚上再来。”说着,又要倒头睡下。

来兴儿知他身上痒痒肉多,伸手在他肋下紧捅了两下,钱大顺立马挺身坐起,咯咯笑道:“别,别,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才当了个破校尉,就这么大的脾气,午后李进忠大人要到闲厩院查看马匹,我把你的话说给他听听,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来兴儿一向和他随便惯了,有意吓唬吓唬他。

“得了,知道你们宦者厉害,你就口下留德吧。”钱大顺的睡意已消了一半,坐在床上打量着来兴儿问道,“你大白天的跑来扰我的好觉,不会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吧?”

“算你聪明,快起来进宫走一趟。”来兴儿拿起床边矮凳上的袍子扔给钱大顺,“我家娘娘听说太子今日回京入了宫,差我来打听打听太子入宫后的消息。”

“你家娘娘?”钱大顺一边往身上套着袍子,一边揶揄道,“我说九品内给使来兴儿来大人,您如今已不在东宫当差了,请问你家娘娘是哪一位啊?”

来兴儿不急不恼,悠悠地说道:“就是前不久才重掌帅印的景大将军的千金呀。我可听说前一阵子张大将军为争这个天下兵马副元帅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劲儿,到头来皇上还是更信得过景大将军。要不要我在景嫔娘娘跟前美言几句,调你到景元帅帐前效力呀。”

“不和你逗着玩儿啦,”钱大顺装束已毕,正色说道,“皇上传诏太子回京的消息宫中人皆知,又何需找我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来兴儿把钱大顺推向屋外,嘴里央求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好大哥,你只需入宫溜达一圈,问清楚太子现在何处就行了,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改日我请你城外骑马还不行。”

钱大顺用手点着来兴儿的脑门儿,嗔道:“自从交了你这个‘疯友’,我就没安生过。也罢,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吧。”说罢,出门叫过两个禁卒,疾步而去。

可他这一走,直到午时将过,却是半点消息也无。来兴儿守在营房中等得焦急,正要出门去清宁宫找骆三儿另想办法,迎面差点儿和一名军士撞个满怀。那军士上气不接下气地冲来兴儿嚷道:“快,快回去。”

来兴儿听得一头雾水,忙问:“你把话说清楚?谁叫我回去,回哪儿啊?”

那军士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半晌,方道:“钱将军要你把马骑回去,还特意嘱咐,别的什么都不要问,回去后一切便知。”

来兴儿心知宫中必有变故,从军士的话中隐约猜出钱大顺是要自己马上返回闲厩院,他来不及细想,匆匆向那军士道了谢,出门翻身上马,朝闲厩院疾驰而去。

闲厩院所在的街巷尽管偏僻,但平日里总有两三个售卖汤饼、杂货的小商贩于巷口处摆摊做生意,人来人往的颇有些热闹。今天来兴儿骑着“雪里青”拐进这条街时,长长的一条街巷上却是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影。来兴儿在闲厩院门前下了马,见两扇院门紧闭,便上前叩打门环,可任凭他把门环敲打得山响,院内仍是无人应声。无奈,来兴儿只好将马牵到傍墙长着的一棵大树旁,站上马背,抱住大树伸向院内的一根枝丫,溜上了院墙,再纵身一跃,跳到了院内。

闲厩院里依旧静悄悄地,连马的嘶鸣都听不到一声,来兴儿朝着值事厅奔去,可跑出去没多远,便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通往值事厅的小道旁、苏福忠和吴孝忠常饮酒下棋的小树林里、值事厅的门前,到处都是闲厩院值事们的尸体,有一具尸体身上还在汩汩往外冒着鲜血。来兴儿头一次亲眼目睹屠戮过后尸体横陈的场面,吓得扭头想往外跑,可两条腿已抖得迈不开步子,“扑通”一声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他只觉胸中不停地翻腾,禁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当来兴儿吐无可吐,开始往外呕酸水儿时,他的头脑渐渐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爬起来,努力避免使自己的目光接触到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大声呼唤着师父、师叔,朝值事厅冲了过去。

值事厅内空荡荡地并无一具尸体。来兴儿略微放下了点儿心,他忍住心头的恐惧,四肢颤抖着一具接一具地辨认着院内的尸体,终于,当他确认师父和师叔不在其中时,他又一次瘫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是来兴儿吗?”

乍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来兴儿陡然惊觉,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力气,挺身跳了起来,注目看去,却见一身侍卫打扮的太子手握钢刀站在眼前。

刹那间,来兴儿明白了钱大顺要自己赶回闲厩院的用意。

“果真是你,太好了!”两年不见,太子变得又黑又瘦,似乎苍老了许多,他放下手中的刀,一把拉起来兴儿,绕过值事厅,径直走进后院一间值事人住的偏房中。

“那些人是殿下您杀的吗?”来兴儿怯生生地问道。

第十五章 改朝换代(二)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太子直盯着来兴儿的双眼说道,“宫中生了内乱,这里的人都是张谅手下的禁军所杀。”

“那我师父和师叔呢,他们是不是也死了?”

“我不清楚。”太子不耐烦回答来兴儿的一再问话,反问来兴儿道,“我问你,你是如何进得这院中的,外面没有人把守吗?”

来兴儿失望地摇摇头。

“哈哈,真是天不灭我!”太子显得有些兴奋,不停地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像是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娘娘不放心您一个人入宫,还在东宫等着我带回的消息呢,我这就去禀报娘娘一声。”来兴儿见太子神色怪异,心中害怕,试探着说道。

“你不许走。”太子头也不回地制止了他。

“还有,曾大人……”

“你是说曾庆则吗?”太子霍然转过身,双目闪着寒光问道,“他现在何处?你又是在哪儿遇到他的?”继而不待来兴儿回话,又兀自摇头喃喃道,“不行,他已派不上用场了。”

来兴儿挂念着苏福忠和吴孝忠的生死安危,一心想借故脱身在闲厩院中四处搜寻一番,便顺着太子的话问道:“殿下有什么需要小的去办的,吩咐便是。”

“有,一定有你办的差事。别鸹噪,容本宫再想想。”太子仍沉浸在他的思虑之中。

两个人就这么在房中呆了足有半个时辰,太子忽然问来兴儿道:“本宫依稀记得你是在凝香轩婉容跟前当差,怎么跑到了这里?”

“两年前爷您离开京城时,小的尚在凝香轩当差,没过几天,谢公公就把小的重新分派到了马厩。后来,据说是奉皇后娘娘的懿旨,东宫马厩与闲厩院并在一处,小的便又回了闲厩院。”来兴儿一五一十地答道。

“这两年芙蓉没再找过你吗?”

“回爷的话,两年来小的与她再没见过一面。”来兴儿生恐他又提起当年自己充当清宁宫眼线之事,忙不迭地答道。

“怪哉!”太子疑惑道,“她就这样任由你离开东宫而不闻不问?”

来兴儿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得呆呆地站着。

太子思忖片刻,转身坐在床沿上,吩咐来兴儿道:“本宫有些饿了,你去为本宫找些吃食来。”

来兴儿应了声是,出了值房,却并没有到离值房不远的伙房中找吃的,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的马厩跑去。可是,直到来兴儿把闲厩院中大大小小的马厩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苏福忠和吴孝忠两人的踪影。他只好无奈地又返回后院,进了伙房。

“你不来这儿找吃的,四处瞎逛找什么呢?”伙房中,太子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啜着,见来兴儿进来,板着脸问道。

来兴儿惊道:“爷您一直跟着小的?”

太子放下粥碗,走上来,重重地拍了拍来兴儿肩头,说道:“还不错,不枉当初本宫留着你没杀。”

来兴儿瞅了瞅灶台上那柄寒光闪闪的钢刀,明白过来太子差自己去找吃的,原来只不过是为了试探自己罢了。他既感委屈,又满心地担忧和恐惧,“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闭嘴!”太子本就心绪不定,被他这一哭搅得愈发烦躁起来,“今日你有缘与本宫在此相逢,日后自是你的一份造化。当此生死荣辱的紧要关头,哭有何用!”

来兴儿瞪着噙满泪花的一双眼,不解地盯着太子,努力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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