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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儿-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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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孝忠登时慌了神,涨红了脸,呆立着不知该如何回话。
“太妃派来的是什么人哪?”皇帝知道吴孝忠不习宫规,未做深责,接着问道。
吴孝忠嗑嗑巴巴地回道:“是……是太妃……娘娘……跟儿前的孙……嬷嬷。”
皇帝被吴孝忠这副窘相逗得扑哧一笑,指着殿外冲他吩咐道:“不管是娘,还是孙,朕一概不见。告诉她回去禀报太妃,朕不日即有旨意给太妃,让太妃好生在南内候着便是。”
吴孝忠一愣之后回过味儿来,知道皇帝是在打趣自己,憨笑着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皇帝盯着王保儿问道:“樱儿还在院门那儿守着?”
王保儿瞧不出皇帝是喜是怒,陪着笑点点头,答道:“娘娘有好几天没见着皇上了,您看……?”
“有你时时随在朕身边还不放心,是不是担心那些个新选进来的宫嫔们狐媚朕躬啊?醋意十足,可有违妇道啊!”
王保儿听皇帝辞气不善,忙道:“是,是,小的这就去叫樱儿回去,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慢着,”皇帝拦住王保儿,抬腿大踏步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朕还是亲自去跟她说吧。”
王保儿一溜小跑地跟着皇帝出了延英殿,来到通向后宫内苑的院门处,见樱儿仍立在门边不住地向院内张望,遂挤眉弄眼儿地冲她使了个眼色。樱儿见了皇帝,哪儿还留意得他的表情,冲着皇帝飘然施礼道:“婢女见过皇上。”
皇帝脚步不停地出了院门,朝着太掖池畔的后宫走去,只对樱儿撇下了一句话:“今晚朕有事同惠妃商议,明晚叫丽妃在宫里候着朕吧。”
第三十章 祸起萧墙(二)
樱儿闻言喜出望外,甜甜地应声:“婢女遵旨。”抬眼看时,皇帝和王保儿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一片暮色之中。
皇帝一步踏进毓秀宫正殿,只见景暄正和汪才人的儿子李宾、雪晴两个孩子围坐在一起吃晚饭。李宾年纪才刚刚五岁,却因生母暴亡,自幼失怙,神情举止间都透着一股冷漠和早熟。他静静地坐在几案的一角,神色淡然地瞧着尚不满三岁的雪睛在向母亲撒娇,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皇上!”景暄抬头看见皇帝,满脸惊诧地叫道,旋即招呼两个孩子道,“快去拜见父亲。”
皇帝满腹心事,只弯下腰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瓜,便冲站在一旁的锦屏吩咐道:“带宾儿和雪睛下去吧,朕和你家娘娘有话要说。”
景暄日间已依稀听说了些关于睦王被江陵王软禁在江陵城中的传言,这会儿见皇帝不告而至,心想他必是为此事而来。
待锦屏带着两个孩子退下后,景暄亲手给皇帝沏了碗酽茶捧过去,关切地问道:“皇上还未曾用过晚膳吧?臣妾这就命人重新做来。”
皇帝眼见案上尚未及撤去的晚餐中有一碟桂花糕像是未曾动过,伸手掂起一块塞在嘴里,边缓缓地咀嚼着边冲景暄说道:“朕吃上两块垫垫饥也就够了,不必再去惊动旁人。朕记得前些时爱妃曾同朕说起,在宫中有意编造谣言惑众的两名嫌疑宫人似乎都和现居南内的太妃有些瓜葛,不知此事现在有没有新的进展,太妃与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牵涉?”
景暄在皇帝身边坐下,温言劝道:“朝中的事情再急,陛下饮食上也丝毫马虎不得,要格外保重龙体才是。过会儿叫人准备些宵夜来用吧。”
她见皇帝无语。这才回答皇帝的问询道:“臣妾命人多方查问得知,尚服局的这两名宫人都与太妃有着极深的渊源:自从太妃以林邑部酋庶女的身份嫁给先帝,钟氏便在她跟前侍奉,特别是在叛军攻占长安的那段时间。只有钟氏一人陪伴太妃藏匿民间,躲过了叛军的蹂躏,太妃因此在先帝登极收复长安后得以晋封丽妃,钟氏受太妃提携,到尚服局任六品掌衣至今。她与太妃共患过难,应是太妃极其信赖的人;而唐果儿本就出身林邑,她父亲原是护送太妃来长安的一名林邑武士,名唤纳布罗,后因仰慕我朝文明教化之风,全家居留于长安城,取汉名叫唐守礼,官至左威卫五品兵马指挥使,五年前唐守礼不知因何事获罪被诛,全家老小皆沦落为奴。这唐果儿幼时名叫纳玉,她还有个姐姐名叫纳珠,嫁给了张谅为妾……”
皇帝听到此处,像是突然领悟出了什么,抬手打断景暄,说道:“这么说来,太妃通过纳珠这层关系,早已与张氏一门有了勾连,张谅兵败逃往吐蕃安身,与太妃只怕也不无关联。朕想不到鱼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竟会在本朝重演!”
景暄不明所以。犹向皇帝解释道:“单从这二人的身世背景看,虽与太妃关系密切,但尚不足以表明这二人近来的所作所为出自于太妃的授意,请陛下慎断。”
皇帝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爱妃心怀善念。皆因未解得其中的利害关键哪。朕原以为以张氏昔日在后宫的威势,能容得下丽妃受到父皇的专宠,位列贵妃,概由她出身南蛮偏邦,朝中无半点势力可以倚仗,不足以威胁自身的缘故。如今想来,纳珠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实在小觑不得。”他把张谅投奔纳珠族兄纳悉摩以及李舒骤然发难留置睦王的前后经过联在一起详细向景暄叙说了一遍,尔后问景暄道:“爱妃听了联这一番叙说,会怎么看待此事呢?”
以景暄的聪慧过人,虽从皇帝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义,但此事委实太大,她不敢臆测,遂起身向皇帝施了一礼,道:“陛下所问,已关乎朝政,臣妾岂敢妄言?”
皇帝面露笑容,伸手扶起景暄,说道:“此处只有你我夫妇二人,姑且说上一说,又有何妨?不瞒爱妃说,联对李舒骤然发难一事,苦思半日,犹不得其解,不想到此听了爱妃一席话,竟茅塞顿开、豁然开朗,苦于身边无人可与之参酌应对之策,这才来扰爱妃的清静。望爱妃不必有所顾忌,只管说出心中所思就是。”
景暄仍不放心,笑道:“朝中尽有文武重臣,见识、才略远在臣妾之上,陛下不召集他们商议国是,倒来取笑于我?恕臣妾不敢从命。”
皇帝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忿忿地说道:“若依着他们,或是发兵征讨,或是下诏温抚,皆要坏了朕的大事。”
景暄乘机问道:“但不知是谁主讨、谁主抚?”
皇帝撩了景暄一眼,答道:“晋国公以为李舒此举形同反叛,首倡发兵征讨,并提议停罢与吐蕃和亲;柳先生则以为叔父留侄儿在藩属地多盘桓几日,至多责以不明大体,不当视同叛逆,力主劝抚李舒放人,以完成修好吐蕃之大计。只可惜景公卧病在床,不然的话,朕真想听听他的意见。前些日如不是你父亲当面提醒,朕还着实想不出借与吐蕃和亲修好以安定南方、离散京中孽党这一举两得的法子来。朕素知爱妃幼承家学,颇谙韬略,这才特地前来与爱妃商议、斟酌。”
景暄先听皇帝提到柳毅,不自觉地面色一红,继而又听他说起父亲,心底更是一酸:父亲披肝沥胆,为国征战沙场,却因功高遭忌,闲居长安多年。新皇登极后不久,叛军卷土重来,父亲本欲请缨率军出战,为君解忧,却仍不获重用,徒领着顶兵马副元帅的空衔虚度光阴,父亲的病完全是抑郁不得志所致,皇帝对此了然于胸却一向漠然处之,此刻遇到了难解之事才想到父亲,怎不令人心寒齿冷?
第三十一章 靖宫差房(一)
心中虽替父亲感到委屈,毕竟坐在面前的是自己的夫君,景暄收拢心神,开口说道:“听陛下如此说,相较之下,臣妾以为柳先生的主张更加切中了此事的要害:与吐蕃和亲修好非但不宜停罢,反应尽力促成。”
“爱妃所言正与朕不谋而合。”皇帝眼里放出光来,“朕反复思量,本对李舒为何于此时一反常态做出如此不明不智之举深感困惑不解,方才听爱妃言及李舒生母心腹之人竟嫁入张氏门中,又将此事与最近朝廷、宫中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一起重新想过,得出的结论也在于此。”
“臣妾愿闻其详。”景暄几乎从未见过皇帝为了一件事而喜形于色的样子,反倒起了好奇心,想先听听皇帝究竟从纳珠嫁给张谅这件事中悟出了什么来。
“这就要从两年前东都复陷落于叛军,李舒代朕为天下兵马元帅说起。爱妃有所不知,依本朝成例,皇子命帅,多为遥领,并不实际掌军。即使朕当初以储君身份为帅之时,也在两京收复后便不再亲自率军,而李舒在率军收复东都后以种种理由拒绝交出兵权,每有征伐必亲自临阵,在军中广树党羽,引起了父皇的忧虑,遂于一年前重新任命景公为副元帅,削夺李舒兵权。朕继位后,更将李舒远贬至江陵。试想以李舒之才智,面对如今自身之窘境,不知息事宁人、明哲保身,反倒将朝廷派往外藩的和亲使节,朕的长子软禁于江陵,他的目的究竟何在?”
见景暄凝神听得专注,皇帝抿了口酽茶,继续说道:“朕原先对李舒反叛之说并不相信,倒有几分赞同柳先生的分析:李舒欲以此举阻止胞妹远嫁外藩,从而避免使他们母子骨肉分离。但方才从爱妃口中得知李舒母子与张氏一门早有勾连后,朕转念一想,李舒倘欲要朕改变初衷。另嫁他人,完全可以直接上章劝谏,甚或亲自进京向朕面陈原委,全然不必如此贸然行事。引来朝廷对他的猜疑和关注。据曾庆则只身回京面奏此事的详细情形,江陵王只说邀请睦王在江陵城中暂歇两日,从此再不现身,而他们一行也被李舒的手下人告知待到江陵王出城狩猎返回后亲自为睦王饯行,才准他们离开。李舒以如此隐晦的方式正是想引朕误以为他是出于顾惜兄妹亲情才行此下策。而朕也险些中了他的这番设计。”
景暄脱口道:“臣妾愚钝,未能领会圣意。陛下可否说得明白些?”
皇帝不无自得地解释道:“李舒既留适儿在江陵不放,又不向朕明陈原委,进退皆为自己留下了回旋余地,正是他的心怀叵测之处。无论朝廷是剿是抚,到了危急关头,他都可以不忍胞妹远离这同一个理由狡辩保身,而当朝廷将关注的焦点转向江陵时,他的真正目的已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悄然实现了,那就是阻止适儿按时抵达逻些城。使吐蕃误认为我朝怠慢无礼,进而引发南境不安。柳先生是在不知李舒母子与张氏一门早有勾连的情形下做出的判断,自然中了他的奸计,而如按晋国公之议对江陵城发兵围剿,兵马一动,逻些城必得到消息,和亲修好一样要化为泡影。李舒这回着实给朕布下了个难解之局呀,若论他包藏叛逆之心,一点儿也不为过。”
景暄仍有不解之处,问道:“太妃母女现居京城。江陵王如此行事,就不担心朝廷处置她们吗?”
“处置她们?”皇帝无奈地冷笑道,“一位是先帝唯一留下的贵妃,一位是行将远赴南疆和亲的长公主。朕有什么理由处置她们?处置了她们,朕到哪里再寻出一位身份像长宁那样尊贵的长公主嫁与吐蕃赞普?今非昔比,朝廷大势衰微,早已不是太祖太宗时外藩争相入贡求亲的局面了!”
景暄细一琢磨,不禁叹道:“长宁公主出降吐蕃天下皆知,江陵王此举显然是谋定而后动。欲陷陛下于不义。若是将太妃母子与张氏一门暗中早就勾连一并考虑在内,那朝廷面临的局面就更加被动了。臣妾思之,深为陛下感到忧虑。”
“眼下朕所虑者多矣,宫中,朝中、河中、江陵、吐蕃……既繁且乱,一时间尚理不出个头绪来,爱妃将门出身,才思敏捷,必有良策可以助朕。”皇帝直视着景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景暄站起身,敛衽施礼,郑重说道:“臣妾既蒙陛下信赖,委以腹心,敢不竭力尽智,以报陛下。臣妾虽在后宫,对朝中诸事也略有所闻,如今之势,急则急矣,但犹有可解之策。”
皇帝听景暄如此说,大喜过望,迭声催促道:“有何良策,爱妃快说。”
“但凭陛下一纸诏书,召江陵王回京即可。”景暄说得十分笃定。
皇帝几乎不假思索地质疑道:“就这么简单?爱妃能否详解一二。”
“陛下方才提到,江陵王以模棱两可的方式留睦王在江陵不放,为自己以后的进退预留了余地,他能如此,陛下为何便不能呢?现在仅凭纳珠嫁与张谅为妾和尚服局宫人散布谣言这两件事来判定太妃母子与张氏串通,尚嫌证据不足,因此,陛下不妨用传召江陵王回京的办法试他一试,把奉不奉诏的难题留给他,也为以后的相机处置留下余地。”
皇帝似乎听懂了一些,但仍心存疑虑,继续问道:“爱妃此法,于试探李舒可则可矣,然一则适儿仍身在江陵如何脱身,二则与吐蕃结亲修好之使命该怎样完成,朕不明白召李舒回京与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景暄莞尔一笑,向皇帝解释道:“依陛下之见,江陵王会对睦王不利吗?且不说他的生母与胞妹都在长安,只说江陵城弹丸之地如何架得住四面官军围攻这一点,擅于掌军的江陵王怎会做出这无异于以卵击石的不智之举?倒是吐蕃这方面,臣妾虽料定,江陵王接到陛下的传召后,出于自身安危考虑,会立即放睦王南下,但毕竟已耽搁下了许多时日,与吐蕃结亲修好能否顺利达成,臣妾委实不敢臆测。”
皇帝面露失望之色,喃喃道:“既如此说,召他回京与朝臣们的剿抚之策竟是没有多大的分别。”
第三十一章 靖宫差房(二)
景暄见皇帝仍没有窥破自已计策中蕴含的玄机,只好耐下心来,接着向他解释道:“陛下试想,江陵王此举固然是为了阻止朝廷与吐蕃和亲,但也有试探朝廷虚实的意图。无论是剿是抚,朝廷都已先表明了态度,对方自应早有相应的应对之法,这样非但对睦王安危不利,更于安定南方无补。而若朝廷只召江陵王回京,不急于表明对其的态度,对方必心怀疑惧,举棋不定,陛下恰恰需要对方的这种犹疑不定,好赢得时间另行作出适当地安排,争取将局面重新扳回。制人和受制于人的分别,就在于此。”
皇帝听到景暄末一句话,眼光陡地一闪。他一向颇以心思缜密自许,却不料最近诸事纷至沓来,令他不免头脑发昏,竟分辨不清这么浅显的利害关键之处。纵是当着景暄的面儿,皇帝也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昏庸无能,干笑两声,借着景暄的话说道:“朕就说嘛,须得另有安排才是,仅凭一纸诏书怎么能行?”
景暄哪儿了解皇帝此时的心思,兀自说道:“吐蕃的情形臣妾所知实在有限,即使是江陵王接到诏书后立即放睦王南下,睦王抵达逻些城的日期也必迟误多日。倘若吐蕃以此为由,拒绝与朝廷修好,陛下须要及早打算才是。”她并不知道使团分路并进及来兴儿扮做睦王之事,尚一门心事地盘算着睦王走蜀道赶往逻些城的行程。
皇帝捋须沉吟道:“朕不顾皇家体面,主动向吐蕃提亲修好,所派使团即使延误几日,彼方量也不致因此就断然拒绝。况且林树一路现在想必已进入吐蕃境内,与他们有过接洽,应不会有什么大碍。但吐蕃究属蛮野不化之邦,倘若有人以利诱之,难免横生枝节。爱妃提醒得很是。昨日傅奕差人来报,叛军连遭小挫,河中军情趋稳。不如将驻守华州的于承恩所部神鹤一军调往河陇一带镇守,用以震摄吐蕃,使其不致妄动……”
他犹在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着,突然。殿外传来王保儿的一声尖喝:“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强闯贵妃娘娘的寝宫,还不速速退下!”
紧接着,一个妇人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你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小宦者,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我奉命巡检毓秀宫。你快闪开,让我进去见娘娘回话。”
皇帝诧意地把目光投向景暄,景暄也不多作解释,只抬高声音冲着殿外吩咐道:“王保儿,叫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体形健硕,身着华服的中年妇人一步一摇地走了进来。她乍见毓秀宫的正殿内竟坐着一个陌生男子,不禁向皇帝身上直盯了两眼,上前冲着景暄跪下,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劝道:“已是二更时分了。请娘娘善保凤体,早些歇息吧。”说着,又盯了皇帝一眼。
皇帝正恼她打断自己的思绪,又见她如此放肆无礼,刚要开口发作,只听景暄淡淡地说道:“知道了。去回过你家老爷,明儿本宫见了他,自有话当面同他解说清楚也就罢了。要是没旁的事,你暂且退下吧。”
那妇人尽管有些不情愿,但毕竟对景暄的身份有所忌惮。不敢多问,只低声嘟囔道:“请娘娘千万记得向我家老爷解说清楚才好,不然,仆妇无故受了责罚。那才叫冤哪。”她见景暄再无二话,只得转身悻悻而去。
皇帝指着那妇人蹒跚离去的背影问景暄道:“朕何曾下旨要人巡检爱妃的毓秀宫,这深宫内苑之中什么时候出了个‘我家老爷’?”
景暄苦笑道:“陛下也怪不得她,她在‘靖宫差房’当差,奉晋国公之命专一在毓秀宫夜巡。她本是晋国公夫人娘家的陪侍,唤晋国公可不就称做‘我家老爷’?”
皇帝听了。顿觉哭笑不得,挺直了腰板儿催问道:“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景暄无奈,只得从头说起:“陛下委晋国公主持靖宫事宜,追查歹徒入宫行刺一案,晋国公曾向陛下提出,抽调五百羽林军士归其调遣。不久,陛下以睦王出使为由,将此五百军士拨与吐蕃使团担任护从,陛下可还记得此事?”
“当然记得。是过后柳先生向朕进言,禁军不宜分属,分属则易生变故。朕觉有理,这才借故把五百羽林军调开的呀。”
“这五百羽林军离宫后,晋国公以靖宫追凶需要大量人手为名,仿照之前内侍省察事厅子的范例组建起了‘靖宫差房’,从京城各处宫苑抽调了数百名宦者、宫人在差房内当差,大明宫内各处如今皆有人负责监视,定更后不得燃烛,一应人等均不得相互走动。陛下难道对此一无所知吗?”
皇帝举起案上的茶碗,把整碗酽茶一饮而尽,定了定神,方缓缓说道:“棠儿遇刺身亡后,晋国公确曾向朕提起过,要将大明宫的宫人、宦者再放出多半,换以新人。只是朕竟不知他连自己夫人家的陪侍都换进了宫!卿和婉容身为贵妃,共掌六宫,为何对此一言不发?”
景暄欲言又止,想了想,终于还是说道:“谢良臣多次向臣妾禀报,新入宫的嫔妃不断有人找到他埋怨,说是‘靖宫差房’的差人经常无故趁夜闯入她们的寝房,令她们惊吓不已。臣妾为此问询过晋国公,晋国公只说要众人暂且忍耐一时,待捉到了入宫行刺的刺客,一切都会恢复如常。臣妾也曾差人打探过,目前后宫中毓秀宫、瑶华宫两处是贵妃居所,统由晋国公府中之有头脸仆妇负责监视,其余宫嫔凡才人以上品秩、皇上有可能临幸者,统由宫女负责监视,而剩下的只指派宦者监视。陛下请想,宦者虽五根不全,究是男身,夜入宫嫔寝处,终是不妥。臣妾身为贵妃,不能保后宫平静,使陛下无端受扰,自知有过,请陛下责罚!”
皇帝咀嚼着嘴里残存的茶叶,不住地念叨着:“肘腋之患,肘腋之患哪。”半晌,才回过神来,冲景暄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晋国公主持‘靖宫’事宜乃奉旨办差,行事有失当之处,卿等尽可以当面指出,令其改正即可。此为琐碎宫务,无关紧要。新选入宫的诸位宫嫔可都还安分,朕连日来在前朝操劳,竟无暇到后宫歇息,当真是冷落了她们。”
景暄素知皇帝的脾性,眼见他将此事高高地举起,又轻轻地放下,便不再多说什么,顺着皇帝的话头说道:“两位婕妤俱是通晓事理之人,臣妾与她二人相处时日不多,却颇觉投缘,其他众人也都安分守已,敬请陛下放心。倒是陛下要爱惜龙体,切不可过于劳累,便是臣妾等的福分了。”
皇帝闻言大悦,摸着肚子说道:“今晚与爱妃一席话,令朕所获颇多。宵夜做好了没有?朕着实感到饿了呢。”
“来人,传膳。”
第三十二章 贡布上师(一)
林树等使团一众人等抵达农歌驿的第二天傍晚,央宗便匆匆从逻些城赶了回来。有些出乎林树意料的是,当今吐蕃赞普在佛门之中的替身--上师贡布竟也随着央宗一同来到了农歌驿。
对于吐蕃朝中的几位举足轻重的人物,林树从长安出发前专门做过一番了解,知道这位贡布上师的身世、经历在吐蕃朝中称得上是最为离奇。
贡布出身于吐蕃最低贱的农奴阶层,年幼时恰逢昆阳公主出降吐蕃,身边宦者因抵达逻些后水土不服,死伤甚众。当时的吐蕃赞普下令从吐蕃农奴子弟中挑选些聪明伶俐的孩子到昆阳公主身边侍奉,贡布便是其中的一位。
由于昆阳公主嫁入吐蕃后不久便皈依佛门,而贡布天资出众,悟性奇高,对佛理的参透力远远超过同辈的寻常僧侣,因此深受公主的赏识和喜爱,不到弱冠的年纪就被擢拔为大昭寺明经堂的知事。
七年前,昆阳公主和吐蕃前任赞普相继离世,吐蕃发生内乱,各派势力争斗不休,吐蕃西邻,虽已被吐蕃灭国、但仍保留着独立王庭和广阔疆域的吐谷浑卷土重来,乘虚而入,侵占了吐蕃大片土地,并且一度兵临逻些城下,吐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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