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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儿-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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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敬冷不防被他搡了个趔趄,正欲上前把来兴儿从他手中抢回,却被旦巴从身后一把抱住,丝毫动弹不得。

伴随着纳悉摩的话音,从对面的房中走出来两位赤膊少年武士,一人执弓挎箭,另一人双手捧着个明晃晃的铜盘,铜盘内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牛耳尖刀和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碗。手执弓箭的少年武士径直来到来兴儿跟前,单膝跪下,将弓箭举过头顶,呈献给来兴儿。

来兴儿转头看看院中那头头蒙红布的健硕公牛,隐约猜到了纳悉摩的意思,伸手接过弓箭,含笑不语,静等着主人有何吩咐。

纳悉摩见来兴儿年纪虽小,但处变不惊,颇有大将之风,心中暗暗称奇。他曾竭力劝赤德赞普务必以即将到手的实际利益为重,与北面危不全的大燕国订立南北夹击的盟约,不要被长安城中那位中土皇帝和亲修好带来的虚荣所迷惑,错失开拓疆域的大好时机。却不曾想在前几日的小朝会上,自己的这一主张罕见地遭到小论多措的激烈反驳,令他颇不甘心,遂欲借今日为睦王接风夜宴之机,探一探中土皇帝膝下这位长子的文韬武略如何,也好在后日的大朝会上最终阻止赤德赞普答应下这桩婚事。

第三十三章 牛首盛筵(二)

“怎么,小王爷不惯使用弓箭吗?纳扎,你便代小王爷射这一箭吧。”纳悉摩伸手指向那头公牛,“若没有三、五年的苦功和过人的臂力,想要一箭射倒它,还真是有些不易哪。”

那叫做纳扎的少年武士正欲从来兴儿手中讨要回弓箭,却听来兴儿向纳悉摩发问道:“小王初到贵邦,不谙习俗,大将军可是要小王一箭将那头公牛射死?”

纳悉摩故作惊诧道:“小王爷身为和亲大使,不会连我吐蕃人射牛宴客的风俗都不知道吧。若是小王爷不擅此道,尽可由我儿纳扎代劳也不打紧。”

来兴儿又向院中那头公牛瞄了一眼,只见它伸展着两只粗壮的犄角,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他心中主意已定,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冲纳悉摩说道:“大将军若是考校小王的箭法,小王敢不从命?但初到贵府,便见血光,未免不祥。献丑了。”

话音未落,弓弦响处,一支羽箭倏地飞出,从公牛两只犄角当中穿过,堪堪将蒙在公牛头顶的红布挑落在地。他这两年跟随景暄习功练武,箭法已有小成,不想今日在此派上了用场。

“准则准矣,倘若以此箭法上阵临敌,气力上还是差了一点儿。”纳悉摩用挑剔的口吻评价道,“小王爷既不愿眼见血腥,纳某也勉强不来,只是这新鲜的牛血小王爷是无福享用了。”说着,冲那手捧托盘的少年挥挥手,作势将来兴儿让进了正厅。

纳府的正厅内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只在对着房门的那面墙上高悬着一张完整的虎皮,彰显出这是武将的府邸。

房中呈品字形设有五副座位,来兴儿走进房中,见仅有右边下首的座位上坐着位盛装的少妇,其余座位都还空着,不禁感到奇怪。跟在后面的纳悉摩边把来兴儿引向左边上首的座位,边向他解释道:“今天是纳某专为小王爷设下的家宴。没叫一个外人来,小王爷请坐。”

门槛外的尚敬见此情形,忙一脚跨进门来,紧走几步。大声质问道:“尊卑不分,这难道就是吐蕃人的待客之道?”

纳悉摩闻声,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尚敬,厉声问站在门边的旦巴道:“不是专请睦王爷一人来吗?他是何人哪?”

不待旦巴回答,尚敬扯着沙哑的嗓子又向纳悉摩问道:“咱家孤陋寡闻。有一事不明,想求教于威名赫赫的纳悉摩大将军。”

纳悉摩见他前倨后恭,言语客套,胸中的怒气无形中消了几分,白愣着眼揶揄道:“你这老宦儿,有什么话,说来听听?”

尚敬迈步挡在来兴儿身前,朝纳悉摩作揖道:“咱家是吾皇亲封的从三品内常待,请问大将军现如今官居几品哪?”

其时,吐蕃朝中历经与中土的几代和亲结姻、互通往来。各项典章制度皆仿效中土做出了重大变革,早已不是原先部落间联盟的格局,但若论起官制的完备,仍远无法同中土相比。

纳悉摩被吐蕃赞普封为大将军,执掌举国兵马,手中的权力与中土的兵马大元帅相同,却并无任何品秩,现在被尚敬这一问,他张了张嘴,却答不出来。梗着脖子怒道:“你问这作甚?你家主人在此,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尚敬嘿嘿笑道:“大将军说的是。睦王殿下乃吾皇长子,论起身份来,自然是咱家的小主人。主人面前。咱家虽品秩与宰相相埒,也只有在身旁侍立的份儿,哪敢居中而坐,毫无人臣之礼。不知纳大将军在赞普世子跟前该如何行事,请教请教。”

就来兴儿所见,尚敬此次蒙皇帝恩赦。重返禁宫以来,与两年前在东宫时简直叛若两人,平时说话、做事无不加着一万分的小心,生怕有半点纰漏。尤其是这一路行来,明知自己并非睦王,仍亲自牵马坠瞪,鞍前马后的百般殷勤,以至来兴儿怀疑两年的苦役下来,他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了。

而今日面对在吐蕃朝中说一不二的纳悉摩,他却一反常态地为一席坐次敢于同纳悉摩针锋相对、毫无惧色,霎那间,来兴儿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伴自己来纳府赴宴的不是尚敬,而是林树。

“原来是为了这个呀。”纳悉摩本是有意安排下这样的座次,来试探睦王的反应,如今既见尚敬以自身与睦王的主仆关系作比,明确指出他对睦王不敬,非诚心待客之道,遂故作恍然道,“来人,在本将军的座位旁另设一座,我与小王爷并肩而坐也就是了。”说罢,不再理睬尚敬,指着右下首坐着的少妇向来兴儿介绍道:“族妹纳珠,小王爷在长安时可曾见过?”

来兴儿觉得这个名字好生耳熟,却想不起在哪儿听人说起过,他从纳悉摩的话中倒是听出这纳珠必定在长安城中居住过,只不知她是否识得睦王,心里一紧,嘴里含混应道:“见过,见过。”

纳珠于纳悉摩引来兴儿步入房中时犹端坐不动,此时才翩然起身,飘飘拜道:“王爷敢情是弄混了,妾妇几何见过王爷?”

尚敬立于来兴儿身后,听到座中仅有的一位陪客竟是张谅的爱妾纳珠,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他与来兴儿不同,对此次睦王出使吐蕃担负的双重使命可谓是一清二楚,纳珠既在今晚的接风宴上现身,张谅说不准呆会儿也会到,他可是认得睦王的啊!难不成来兴儿这个假王爷一进逻些城就要被人拆穿?尚敬联想到这种可能,脑门上登时冒出了一层细汗。

来兴儿打小便是个胆大脸皮厚的主儿,现在扮做睦王更逼得他不能不使出浑身的解数来招架抵挡,以免被人识破。

他听纳珠说并未见过睦王,旋而哈哈笑道:“小王临从长安出发前入宫向父皇辞行,确在紫宸殿中见过一女子,与夫人长得极为相似,方才见夫人坐于厅堂之中,小王还在纳罕,怎么转眼间大明宫中的女子竟先于小王到了逻些城?现在想来,果然是弄混了。”

第三十三章 牛首盛筵(三)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听来兴儿顺口这么一说,陪坐在一旁的纳珠脸色竟为之一变,仿佛有什么秘密被来兴儿说中了似的。

而居中而坐的纳悉摩却没有注意到妹妹脸色的变化,大笑着冲旦巴吩咐道:“奏乐起舞,为远道而来的贵客睦王殿下接风洗尘。”

四名身着彩裙的妙龄女子应声而入,伴着骤然响起的曼妙乐声翩翩舞蹈起来,厅堂中的气氛逐渐缓和了下来。

来兴儿见这四名舞姬身材窈窕、面容姣好,依稀仿佛是汉人女子的模样,心中一动,趁着与纳悉摩推杯换盏的空儿问道:“大将军,请恕小王眼拙,今夜在大将军府中观得此舞,竟与长安大明宫中日常所演颇有相似之处,莫非有昔日宫人流落此地,为大将军收留,置于府中?”

纳悉摩听了来兴儿此问,颇为得意地朗声大笑道:“小王爷果然好眼光,这几个小女子都是前些时日纳某从甘凉等地掠来的官宦人家姬妾,素以擅舞见长。她们的舞姿想来与中土皇帝宫中的舞姬相比,也相差不了多少吧。”他对侵扰汉蕃边境、抢掠汉人女子的事实毫不避讳,令立于来兴儿身后的尚敬忿然不已,脸色为之一变。

来兴儿却浑然不觉,顺口问道:“敢问大将军府中收留的汉人女子统共有多少人?”

纳悉摩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转头向旦巴吩咐道:“你来回小王爷的话吧。”

旦巴上前几步,叽哩呱拉说了一串吐蕃话,纳悉摩听了,带着一脸坏笑对来兴儿说道:“旦巴说府中的汉人女子虽然不多,也有十几个,模样还都周正,小王爷要是瞧上了哪个,纳某情愿奉送。”

来兴儿闻听此言,禁不住挺身而起,冲纳悉摩躬身一揖。正色说道:“小王有一不情之请,还烦大将军答允。”

纳悉摩见来兴儿一脸郑重,更觉莫名其妙,脸上挂着笑说道:“男女之间的滋味儿。小王爷只怕还没尝过吧。有什么话,坐下说就是,不必如此庄重。”

来兴儿从腰间解下那条内缝有五块金饼的腰带,托在手中,向纳悉摩说道:“小王不忍眼见同族女子沦落他乡。供人奴役娱乐,愿出重金为贵府中所有汉人女子赎身,还望大将军允准。”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只有尚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纳悉摩神色尴尬,顾左右而言它道:“小王爷取笑了。且观舞、且观舞。”

这时,正在厅中舞蹈的四名舞姬倏地分闪在了两侧,一名红衣女子一路旋舞而至,乐声也陡然变得急促起来。那红衣女子愈舞愈疾,好似一团不停跳动着的火焰在房中漫滚。令所有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纳悉摩就势一把将来兴儿拉回座中,手指红衣女子对来兴儿说道:“小王爷但瞧这一串胡旋可胜过长安宫中所见?”

来兴儿此时一心想着为母亲赎身,把腰带往纳悉摩面前的条几上一放,坚持说道:“小王方才所请之事并非虚言,望大将军能顾及薄面,尽放府中汉人女子随小王一同返回中土。”

纳悉摩拎起那条腰带,拿在掌中掂了掂份量,眯起双眼盯着来兴儿说道:“小王爷瞧纳某象是贪恋财物之人吗?既然小王爷话说到这个地步,纳某不能不卖小王爷一个面子,呆会儿我叫人把府中所有的汉人女子召集到此。任凭小王爷挑选,只要是小王爷您瞧得上眼的,我一概送与小王爷,怎么样?”

来兴儿没想到纳悉摩答应得如此痛快。心中一阵窃喜,他生怕纳悉摩过会儿改变主意,遂指着那条腰带说道:“蒙大将军盛情款待,区区薄礼,聊表谢意,还请大将军笑纳。”

纳悉摩手指来回在腰带上摩挲着。说道:“睦小王爷出手大方,这腰带里的金银至少能买上四五十头牦牛啦。也罢,纳某既受小王爷厚赠,不妨先回赠一份大礼给小王爷吧。”说着,双掌合起,连击数下,正在场中疾速旋舞的红衣女子听到击掌之声,猛地收住舞步,同时,乐声也戛然而止。

“此乃舍妹纳玉,烦请小王爷过些时带她一同返回长安。”纳悉摩话音未落,来兴儿身后的尚敬不禁“呀”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小女子不辞而别,今日且以一曲胡旋,聊表歉意,尚公公莫要见怪才是。”红衣女子笑魇如花,径自冲着尚敬说道。

“原来是你!”来兴儿随即也认了出来,面前的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星宿川隘口一个劲儿冲自己笑的那位少年军士,“你竟是纳大将军的妹妹?”

红衣女子面朝来兴儿,调皮地眨眨眼睛,略带调侃地笑问道:“纳玉见过睦王殿下。不知王爷方才提及的大明宫中的那位女子,指的是否就是纳玉?”

来兴儿被她盯得双颊发热,他原是顺嘴胡绉,未曾想到大明宫中真有一位长相与纳珠相似的宫人,而今偷眼打量面前的纳玉,除了眉目间透着股遮掩不住的灵动之气外,面庞轮廓生得与纳珠竟无甚分别,宛然便是一双同胞姊妹。

“是啊,咱们曾经见过。”来兴儿红着脸,喃喃地支吾道。

“睦王殿下可还记得尚服局中的唐果儿?”纳玉见来兴儿一副谎话被人当场拆穿后的窘相,笑吟吟地提醒道。

“唐果儿!”听到这个名字,来兴儿耳边不亚于炸响了颗惊雷,“怎么,你便是……”

“是啊,纳玉便是唐果儿,唐果儿和纳玉本就是同一个人。”在来兴儿看来,此时纳玉的笑容背后仿佛藏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钢刀,直插向自己的软肋:她既是唐果儿,那么,同时就意味着自己的一切都已暴露无遗。

来兴儿胆怯了!

他转头看了看和自己并肩而坐的纳悉摩,纳悉摩正乐呵呵地望着自己。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只是个冒牌的睦王,今晚的所谓接风夜宴乃是一场戏弄自己的圈套。

第三十四章 屠子逼母(一)

不对,一定不是这样的!

来兴儿脑中迅速将自己进入纳府后纳悉摩的诸种言语举动仔细回想了一遍,得出了一个异常重要的结论:纳悉摩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的的确确误以为自己就是睦王。那么说来,身为妹妹的纳玉没有对哥哥纳悉摩说出实情,这又是为什么呢?来兴儿百思不得其解。

尚敬老于世故且阅人无数,站在一旁,早从来兴儿和纳玉二人的对话、神情中瞧出了不寻常的意味。

他见来兴儿面色不善、眼神惊慌,生恐出什么意外,忙干咳一声,开口向纳玉问道:“咱家糊涂,竟未识得姑娘乃是吐蕃贵人。前些日,姑娘在杨树驿门前既不辞而别,如今为何又要随我家殿下一同返回长安?”

纳玉丝毫不加掩饰地答道:“当初不辞而别是为了早些见到哥哥、姐姐,传达太妃娘娘的问候之意,而今重回使团,是为了有机会随同睦王去面见赤德赞普,以完成公主交付的使命。”

“姑娘是长宁长公主身边的人?”尚敬惊讶地问道。

“纳玉自幼便和公主在一处玩耍,及至年长后才两厢分开,前些日长安城大明宫中出现了刺客,尽遣宫人,我恰被发落到长宁公主府当差,就又回到了公主身边。如认真论一论辈分的话,我还是这位睦王殿下的长辈呢!”她说着,冲来兴儿顽皮地一笑。

“姑娘说话还请留意些。”尚敬皱眉警告道,“姑娘既说奉长宁长公主之命随使团前来逻些城面见赞普,为何又要乔装扮作军士模样?”

纳悉摩原就对这个喋喋不休的糟老头心存厌恶,现又见他缠着妹妹唠唠叨叨问个没完没了,心头一团火直窜上来,不耐烦地打断尚敬道:“你这老儿还有完没完?本将军和小王爷说话,要你在此聒噪!”

纳玉却并不在意尚敬的一再盘问。边走至左下首的座位上坐下,边回应道:“纳玉奉长公主之命来相看未婚夫婿,自是要扮做睦王殿下的侍卫,如此才有可能面见赤德赞普。再则。尚公公不觉得女扮男装很有趣吗?”说着,又拿目光瞟了来兴儿一眼。

尚敬听纳玉言语率真,行为磊落,全然没有寻常宫人身上的脂粉气,不由得对她心生好感。

他见纳玉落座后席间仅剩纳珠身边的座位还空着。料想是为张谅所留,遂不顾纳悉摩的喝斥,有意向纳珠问道:“咱家随殿下来了已有多时,怎么不见张大将军现身?”

纳珠的性情与纳玉大不相同,听到尚敬发问,不敢贸然答话,只怯怯地望着纳悉摩,显然对这个兄长颇为敬畏。

纳悉摩并不理会尚敬,向着来兴儿说道:“妹婿在城内巡夜未归,咱们不必等他。来人。把牛头端上来,请小王爷享用。”

一个彪形大汉双手捧着个热气腾腾的硕大托盘走进厅堂,径直来到来兴儿面前,把托盘放在了来兴儿面前的条几之上。来兴儿看那托盘里赫然放着个圆睁双目的牛头,牛头上还插着把寒光闪闪的牛耳尖刀,他想到这必是院中那头蒙着红布的黑公牛的头颅,不免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纳悉摩举起酒樽朝来兴儿让道:“吐蕃人的规矩,牛头要献与最尊贵的客人享用。请小王爷满饮此樽,纳某还有一事求教。”

来兴儿无奈,只得端起酒樽喝了一大口。青稞酒的辛辣直冲鼻腔,使他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

纳悉摩瞧着来兴儿不胜酒力的狼狈相,哈哈大笑道:“二十年前,我吐蕃赞普派出使臣前往长安求亲。当时的中土皇帝出了三道难题给我吐蕃使臣,并当着众多国家使臣的面儿申明,除非我吐蕃使臣答出这三道难题,否则就拒绝赞普的求婚,对我吐蕃颇有轻侮怠慢之意。

想不到二十年后,中土皇帝居然派出亲王主动来到逻些城。央求我家赞普迎娶帝室长公主,真可谓时过境迁,世事难料啊。按中土的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晚纳某只为睦小王爷预备下了一道题目,若小王爷答得上来,纳某愿奉送十头牦牛作为酬礼,若小王爷答不上来嘛,依纳某看,后日小王爷就不必前往大拂庐晋见赞普了吧。小王爷,可愿一试?”

来兴儿虽已微有醉意,但头脑还保持着清醒,心知此时断不可有半点胆怯和退缩,纵然不知纳悉摩出得是怎样的难题给自己,也只能慨然应道:“请大将军出题就是。”

纳悉摩从座中奋然而起,用吐蕃话冲着旦巴吩咐了一通,扯起来兴儿就往外走。纳珠、纳玉、尚敬等见状,急忙也都跟了出去。

众人来到房外廊下站定,纳悉摩指着庭院中的十几头牦牛对来兴儿说道:“昔日中土皇帝以马出题,要我吐蕃使臣在一百匹马中一一分辨出母子来,小王爷可知道,我吐蕃使臣是用了什么法子做到的吗?”

来兴儿在东宫马厩当差时,常听吴孝忠讲述宫中的种种掌故、趣闻。老少俩个同以牧马为生,关于马的话题更是少不了日日谈及,因此,此刻被纳悉摩问起吐蕃使臣巧解难题,成功求娶昆阳公主的这一段往事,来兴儿暗道声“侥幸”,立马答道:“小王不才,对此事倒是略晓一二。贵邦这位使臣实是大智慧之人,他令人分别将母马和小马系于不同的厩内,接连两日不给小马喂食,两日后将小马放出,饥饿难耐的小马自然纷纷奔向自己的母亲求饮母乳,如此,便一一辨清了母子。”

纳玉、纳珠都没听过这个故事,来兴儿讲得虽然简略,她二人听来,也不禁对当年那位吐蕃使臣充满了钦敬之心。

纳悉摩狡黠地一笑,说道:“睦小王爷身为帝室贵胄,聪明才智自应远胜过敝邦当年那位使臣才是。现在庭院中的牦牛中仅有一对是母子,请小王爷用一柱香的时间将它们分辨出来,不知小王爷能否做得到?”

第三十四章 屠子逼母(二)

他说话的空儿,旦巴已引领着十几名侍女来到众人身后列成一队站好,这些侍女人人手中皆擎有一柱尺把长的香。纳悉摩回身指着这些侍女对来兴儿说:“纳某府中的汉人女子尽都在此,她们手中的香柱燃尽之时,小王爷无论答不答得出来,都可任挑两名中意的带走。点香。”

一柱柱香被点燃,纳府不大的庭院中弥漫着淡淡的青烟,牦牛们像是闻不惯香烛的气味,不时发出几声低沉的叫声。

来兴儿努力抑制住砰砰的心跳,从一个个侍女身前走过,用目光逐个搜寻着,然而却始终没有找到母亲。

“庭院中的这些牦牛中只有一对是母子,你能把它们找出来吗?”来兴儿脑子里不断地响起纳悉摩的这句话,同时他自己想说的还有另一句:“这院子里的人中也有一对母子,母亲啊,你在哪里?”他折回身,重新从那队侍女跟前走过,仍没有发现母亲的身影。此时,侍女们手中的香已燃去了长长一截。

“怎么,小王爷没有瞧上眼的吗?时间可是所剩不多了。”纳悉摩见来兴儿一言不发,只是围着那队侍女不停地打转,好奇地问道。

尚敬也紧张地屏住呼吸,焦急地望着来兴儿,他实在拿不准来兴儿将带给他的是惊喜,还是失望。

“大将军,请命人先把几头小牛牵到院外吧。”来兴儿终于开口说道。

“照小王爷的吩咐做。”纳悉摩抬高声音命令道。

五六头小牦牛被仆人们牵出了院子,院子里只剩下六头母牛在低头啃啮着地上的草料。

“先牵一头进来吧。”来兴儿又说道。

体格最为羸弱的一头小牦牛被人牵着头一个走了进来。

来兴儿霍然转身,冲站在门边的少年武士纳扎做了个挥刀斩劈的动作,低喝一声:“你,拿刀去把它杀了。”

当纳扎还在迟疑间,来兴儿已刷地抽出他腰中悬挂的钢刀,向那头瘦小的牦牛猛扑了过去。众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待回过神来时,来兴儿已到了小牦牛跟前,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做势就要向小牛身上斩落。纳珠不忍目睹这血腥的场面。吓得紧闭双眼,口中喃喃咏诵起了佛经,仿佛要为可怜的小牛超生。

片刻后,纳珠听到一个平静的声音说道:“好,可以了。牵下一头进来吧。”她睁开眼。只见那头小牦牛毫发无损地正被仆人牵着向院外走去。

“妙啊。小王爷意欲利用母牛舐犊之情分辨出这唯一的一对母子来,的确堪称奇巧之思。纳某佩服。余下的不必试了,这些头牛便送与小王爷吧。”纳悉摩毕竟是久经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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