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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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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光禄丞博士嘉等十一人行举濒河之郡水所毁伤困乏不能自存者,财振贷。其为水所流压死,不能自葬,令郡国给槥椟葬埋。已葬者与钱,人二千。避水它郡国,在所冗食之,谨遇以文理,无令失职。举惇厚有行、能直言之士……使谒者陈农,求遗书天下;光禄大夫刘向、议大夫刘歆校经书,传诸子经文诗赋;步兵校尉任宏,校兵书;太史令尹咸,校数术;侍医李柱国,校方技;仪郎汜胜之,校农书……”

这次大规模修订百科全书,是汉晚期一次文化胜举,也是刘骜为君以来,文治上的最高成就。只是令人比较无语的是,如此胜举,居然是老天爷逼的……

张放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并向天子提议,以册页书方式保存书籍,并展示了自己所制的册页书。

刘骜表示非常不错,责令少府向张氏书坊订购一批空白册页书库存备用。

下朝之后,张放刚走出阙门,身后就有人边追边喊:“富平侯,请留步。”

张放回头,见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身穿黄门郎服饰,正撩着下摆急追高呼。

张放停下脚步,他没见过这位青年人。不过能在未央宫里担任传召的黄门郎,必是官宦之家,而且出身不低,不可小窥。

果然,青年开口自我介绍第一句,张放就知道他是谁了,的确来头不小。

“黄门郎淳于长,拜见富平侯。”

张放扬了扬眉,原来是这位新贵。张放回到长安后,审阅了这段时间的情报,其中几个被阿离重点划圈的人引起他的注意,其中一人,就是这个淳于长。

淳于长,字子鸿,魏郡元城(治今河北大名)人。他的家世倒谈不上显赫,其父不过一寻常官吏,但他的母族却非同寻常。他是母亲,便是当今皇太后王政君的最小妹妹王君弟。也就是说,他是皇太后以及大将军王凤的外甥,当今天子刘骜的表弟——跟张放与天子的关系一样,也是位皇亲外戚。

当然,由于淳于长没有父辈的光环,比张放差太远,两人虽同龄,但一个不过是黄门郎,一个却已侧身公卿之列。然而,张放并未小瞧此人。

张放在拿到此人资料时,努力回想,隐约在后世听过这个名字。能在这个生僻的时代留下名字的人,都是有故事与能量的人。更何况此人眼下虽籍籍无名,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有这样牛逼轰轰的后台,此人前程不可估量。

政坛新锐,王氏一党,青史留名……有这几个标签,足以引起张放的戒心。

“原来是子鸿,一向少见,不识勿怪。”张放还了一礼,他的态度并没有把淳于长当成黄门郎,而是当做表亲。

淳于长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腰弯得更低了:“富平侯为国屡险,屡立功勋。长蜗居长安,如何能识君?今日得睹君颜,足慰平生。”

张放笑道:“子鸿无需多礼,你我皆天家近亲,今后还应多多亲近才是。”

“长敢不从命。”淳于长眉花眼笑,这时才想起自己的使命,忙道,“皇太后有疾,陛下召富平侯一同前往长乐宫问安。”

张放翻了翻眼珠子,王政君病了?算起来自己也是亲戚,问安应该。只是王氏一族问安的人一抓一大把,不缺自己一人吧?张放直觉会有事,但有什么事呢?最近自己貌似没惹到这女人吧……带着满腹疑虑,张放随淳于长走宫中廓桥便道出未央宫,来到长乐宫正门。

其实沿宫中廓桥,可以从未央宫直抵长乐宫,刘骜与皇后走的就是这条便道。但张放是外臣,还是规规矩矩走正门禀报而入才好,可不能让皇太后揪住小辫子。

就在张放与淳于长向长乐宫卫尉署印备注,正要入宫时,宫前传来轻快的马蹄声与车轮轱辘声。二人抬头望去,看清车侧悬挂着的家徽,微咦一声,均想:“不知是平恩侯家哪位女眷来请安?”

平恩侯,就是许嘉。他的次女是皇后,按民间的说法就是儿媳。儿媳向生病的婆婆请安,儿媳的姊妹或妯娌来助力也是人之常情。

一只保养极好的白暂素手探出,将车帘拨开……淳于长啊了一声,一溜小跑来到马车旁,刚露出八颗牙,伸手做出欲扶的姿势。

车里的女人嫣然一笑,伸出手——却不是给淳于长,而是遥遥向张放招手。

“张羿啸,可否扶小妇一把?”这女人,竟是许皇后的姊姊许靡。

对于这个女人,张放的原则是不沾,但也不惹。如果他置之不理,绝对会惹毛这女人,没有人会傻到为了这点小事惹皇后的姊姊。

张放笑容满面,一脸荣幸地走上前,很得体地扶住许靡的手臂,并抬起一足踩在车辕上,不动声色扶稳许靡想靠过来的丰腴娇躯。

马车踏板的位置有限,张放一过来,淳于长就得靠边站。

淳于长很识趣地站在侧后,一脸谦卑笑意,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恨意。

许靡一落地,张放便彬彬有礼松开手,后退一步,做出请先行的姿势。

许靡以袖掩口,轻笑一声,向张放抛了个媚眼,娉娉婷婷向宫门走去。

张放刚刚踏入长秋殿,合袖向殿上一揖:“臣张放,拜见皇太后,谨祝皇太后千秋万岁,长生无极。”

然而,张放并没有等来一声“起”,而是一个妇人蕴含着怒气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富平侯,你很好啊,连皇帝都成了你的家人了!”8

第三百九十六章 【阴 招】(第二更)

“少子,怪我失言,累得你被母后责难。??? ? ”

从长乐宫到未央宫的廓桥上,刘骜与张放同行,张放稍稍落后半步,所有护卫内侍都在十几步外小心跟随。至于许皇后,则留下陪皇太后顺顺气。

嗯,王政君这个病,就是被气出来的。起因是刘骜当初一句戏言,而张放无辜受累。

当初张放大婚之夜,刘骜趁着出宫良机,偷偷逛了一把烟雨阁。结果回来晚了,正碰上宵禁。在被执金吾司马拦下盘查时,说了一句“我乃富平侯家人也。”

当时凭这句话,把执金吾司马吓退了。然而刘骜没想到的是,这一幕正好被一位御史目击,当时把那御史吓得不轻。御史当然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一直将此事埋在心里,绝口不提。

直到最近,这名御史因犯事被下廷狱,被拷打得迷迷糊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招了出来。

廷尉早已投靠王氏,知道王氏与富平侯有隙,便将此消息透露给皇太后与大将军。王凤倒没打算用这把柄对付张放,一是还没到时候,二是这把柄略弱,杀伤力不足。但王凤克制,并不代表皇太后能忍。

天子白龙鱼服,已经够让她这个当妈的窝火了,还整出了这一出——你是富平侯家人,那我成什么了?

于是,皇太后飙了。

其实严格说起来,刘骜这话也不算太离谱,他与富平侯本就是亲戚么。但在皇太后看来,这简直是自降逼格,实不能忍。再想到上回皇帝微服与富平侯跑到阳阿公主府游幸……一怒不可遏。

就在长秋殿上,刘骜与张放都被皇太后狠狠训斥,声音之大,连在配殿等候的一干来探望请安的皇亲贵戚都听得清清楚楚。人人脸上表情各异,幸灾乐祸者有之;表面不屑心里酸溜者有之;为富平侯担忧者亦有之……

末了,张放还受到严厉警告,若再有损害天家名声的行径,必黜出长安。

张放记得,历史上的那个张放,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而被王政君黜出长安,贬为北地都尉。真没想到啊,宿命的羁绊如此强大,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依然难以避免。还好,他是张放,不是“张放”,王政君想动他,没那么容易!

张放停下脚步,深深一揖:“陛下切勿自责,否则臣无颜自处。”

刘骜也停下脚步,眼里泛起一抹笑意:“今日之事,令我想起少年时我们偷偷潜入长乐宫地道,事泄后一同被母后训斥的情形,还真是像啊!”

张放也笑起来,他并没有这样的记忆,但完全能够想像,更有满满代入感。

“所以,这一刻,你我是刚刚被尊长训斥的家人,并不是君臣。”刘骜的脸上,少有的显露顽皮。

张放也是放得开的人,闻言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何不走地道回未央宫?”

刘骜一愕,旋即抚掌大笑:“正是。”

……

大将军府,王凤正一边批阅奏报,一边听外甥淳于长禀报今日在长乐宫生的事。

淳于长说得眉飞色舞,王凤却头也不抬,批阅一封又一封的奏报,似乎在听似乎又没听。

淳于长说完后陪笑道:“今日皇太后凤仪威凛,把那张羿啸好一番教训,估摸着他要夹着尾巴一段时间了。”

王凤听罢却只是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淳于长恭恭敬敬侍立一旁,不再言语。

良久,王凤案上厚厚一沓奏报只剩薄薄几封时,他才搁笔、净手,挥退侍从,端起一杯热汤饮了一口,闭目不言。少倾,王凤睁开眼:“子鸿,可知此汤为何?”

淳于长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懂献丑不如藏拙之理,很老实地摇头。

“这是茶……哦,因来自巴蜀深山,故称‘云雾茶’。张羿啸于前些日子在王子威的宴会上分赠在座诸宾,朝中二千石以上高官各赠一份,想必不久之后,此物将大行其道。富平侯又多了一项进账。”王凤端杯低头又饮一口,品咂微喟,“这个张羿啸,倒是人才。文能经世,武能安邦,便是这饮食之事,也有奇趣之举。”

淳于长陪笑道:“人才倒是人才,可惜不识实务。”

王凤放下茶怀,沉吟不语,被淳于长的话所触动。说实话,像富平侯这样的金牌世家,原本就属于王氏拉拢的对象,之所以造成如此对立局面,原因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先是皇太后莫名的恶感。女人若讨厌一个人,那是不需要任何理由,而富平侯则有足够多的理由令她厌恶。

其次,是六弟王立与张放的仇怨,这是个死结。不过,若有必要,王凤可以压制六弟的复仇欲念。他所需要的,只是张放做出一个表态。王凤相信,以张放的聪敏,必定知道怎样做才能缓和双方关系,只以向自己低头,化解怨隙,投靠过来都不是不可能。遗憾的是,这么机敏的一个人,居然什么都没做,反而多次针锋相对,最近更是与他的死对头王商走得极近,貌似联盟……

“有才却没有眼力,识人却不识大局。这张羿啸,终究只有小聪明,缺乏大襟怀。”王凤端起茶,淡淡道,“等他多吃苦头,就会明白。”

淳于长眼珠一转,趋前低声道:“舅父若想让张羿啸吃苦头,眼下就有一个机会。”

王凤微皱眉:“不痛不痒的亏,就算了。”

淳于长低笑:“应该够他喝一壶。”

王凤这才稍微有了兴趣:“说说看。”

淳于长便将今日在长乐宫前遇到许皇后姊姊许靡之事说了一遍。

王凤听完后脑海里转了一圈,没现有什么值得玩味之处,这时耳边传来外甥低语:“他在扶许靡时,许靡想往他怀里倒,为了稳住许靡身体,他抬腿踩在车辕上……”

王凤眼睛一亮,捋须豁然大笑:“原来如此……哈哈哈!不错不错。恩平侯一向与富平侯友善,此事可做为一根楔子,令二人互起龃龉。有趣有趣。哈哈哈!”8

第三百九十七章 【哥是穿内裤的!】

六月二十二,逢五大朝会。这一天,只要是在京的在职官员,没灾没病的,基本上都要来应卯。

张放来到未央前殿外的候朝房时,看到一群官员扎堆,围成一圈施礼问好。圈子中央是谁,一时看不真切。张放正考虑要不要过去,这时圈子裂开一条缝,一人使劲向自己招手。定睛一看,却是许新。

这位小伙伴也已长成昂藏须眉,不过性格偏急躁,也爱惹事非。所以天子想重用不敢重用,只给他一个谏议大夫的清贵衔头,慢慢熬资历磨心性。

小伙伴招手,张放没理由不过去,一进圈子,啊呀一声,也急忙弯下腰去。圈子中心,众星拱月,一身着赤色夏服,腰间露出侯爵紫绶的老人,正微笑颔首。

平恩侯许嘉。

这位前大司马、车骑将军、当朝国丈,已退隐多年。除了岁首、帝诞、变更年号之类的大事会到场之外,其余场合很少见到他,更别提朝会这种正式朝例了。

今日会有什么样的大事呢?居然惊动了这位元老。

朝会在百官齐颂“千秋万岁,长乐未央”声中开始。

官员们一个个出班奏事,张放一直留神听着,都是些寻常政事,没听出啥名堂。张放注意到许嘉的表情很平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过这只是老政客的城府罢了,想从他脸上看出是否知情还是省省吧。张放估摸着许嘉并不一定知情,这一点,从许新那藏不住事的表情可以看出。

不过张放知道,至少有两个人知道怎么回事:一是天子,一是王凤。

张放的好奇心并不强,他也没有探究的欲0望,反正既然请来了这位元老,总有什么事与其有关,慢慢看就是,不急。

一直到辰时末刻,按例准备要散朝时,忽见列班末尾,一黄绶官员越班而出,举笏揖礼:“臣夏言秋,弹劾某卿‘骄佚’之罪。”

此人一现,此言一出,殿上空气为之一滞。短短一句话,不同寻常。

首先,这位夏言秋官虽小,却是位侍御史。什么是侍御史?侍御史隶属御史大夫,直属御史中丞,其职为“受公卿奏事,纠察百官,按章举劾,奉诏出监地方或专治大狱。”

也就是说,侍御史就是常说的“言官”,官职虽小,却能弹劾三公以下的所有官员,就算是三公犯事,也能风闻举纠,相当于纪检委。朝廷百官,最忌讳的就是被这些言官盯上,盯上就没好事。

其次,夏言秋话里透露出了两个重要信息。一是“弹劾某卿”。汉朝的卿是不能乱称的,只有真正的公、卿、侯,才可以称之为“卿”。就算是一郡太守,也只能称之为“君”,因是朝廷所派遣,故称“使君”。

也就是说,夏言秋弹劾的是卿侯级别的高官,而弹劾理由是“骄佚”。骄佚是骄纵放肆之意,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对象是谁,影响是否恶劣。哪位卿侯对谁放肆了?难不成会是……百官的目光下意识溜向平恩侯许嘉,但很快纷纷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此事被言官于大朝会上捅出,影响恶劣这条占了,若然对象是许嘉……这大神的浑水,小鬼还是别趟的好。

许嘉依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但心里已有不妙预感。他此次是被天子下诏参加朝会的,至于原因,据皇后女儿说,天子也不知道,这是皇太后的意思。

刘骜也有点莫名其妙,但言官举劾,他自然得照准:“所劾何人?因何事骄佚?”

“臣劾富平侯、光禄勋、侍中放……”

殿中一阵躁动。

张放眨眨眼,原来弹劾我啊。骄佚?好像我确实也有骄佚的时候,那就要看是对谁了。

夏言秋的声音在大殿回荡:“……昨日,张卿于长乐宫西门前,扶平恩侯之长女许靡下车,抬足蹬辕,无礼骄悖,是为骄佚……”

殿中的躁动变为大哗。

许嘉的脸色也变了,变得很难看。许新则涨红了脸,愤愤盯住张放。

刘骜愕然,王商皱眉,而王凤面无表情。

明白了,明白了……张放错愕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真他娘的操蛋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个锅,得汉代服饰背。为什么这么说?汉代士大夫们穿着通常是上衣下裳,腿套胫衣,没有内裤,而裳两边不合缝。如果步辐过大,或高抬腿,就会“露宝”。这也就是为什么“箕坐”被视为羞辱他人的原因。

张放抬腿蹬车辕,而正面相对的又是一位年轻而尊贵的女性……啧啧,这在汉朝而言,是严重失礼,无怪乎夏言秋要以骄佚之罪弹劾他了。同时也可以理解,许嘉为何变色,许新为何愤怒了。

张放不是反应慢的人,不夸张的说,他的反应比殿中大多数官员更快,但为何却是最后一个才领悟的呢?原因很简单,他脑海里根本没这根弦,更没有这方面的觉悟,因为……

在千目所视下,张放站起,出列,向天子揖礼。

刘骜一脸便秘表情:“这个……富平侯,可有此事?”

张放大大方方点头:“有。”

许嘉脸色又黑一分,许新脸色涨红如血。

王凤眼神一闪,依然面无表情。却发现张放朝自己笑笑,王凤心里打了个突,没由来有种事情好像要超出掌控之外的感觉。

刘骜便秘表情又变成牙疼,转向许嘉:“这个,平恩侯,可有说法?”

许嘉的表情比刘骜不遑多让。说吧,这可是当面得罪世交;不说吧,在百官面前这老脸可是要丢尽。一时间为难得紧。

张放并没让许嘉为难太久,他只是招手让夏言秋过来,让对方保持弯腰姿势。然后,把笏板插入后领,环顾百官,道:“请诸君睁大眼睛,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然后,他左手揪住下裳的右边接缝,猛然一撩——

大殿一片惊呼声中,一个声音清清楚楚传来:“哥是穿内裤的!”

“河平四年六月壬酉,富平侯放于殿中解裳,上与百僚皆惊。视之,内有布兜矣,诸怨遂平。此后,此物风行于天下,即今之‘内兜’矣……”——

第三百九十八章 【淳于长的艳遇】

“这、这样都能行……”淳于长在听完大殿上发生的一幕后,嘴巴张大,半天合不拢。

王凤端起茶杯,摇头失笑:“若老夫所料不差,其内着之物必如此茶一般,渐风行天下。这富平侯,还真是引领风流啊。”

淳于长好容易合上嘴巴,一时却不知该说啥。

王凤睨了外甥一眼:“知道我为何唤你前来么?”

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件事。淳于长很恭敬回答:“请舅父示下。”

“张羿啸很容易就会猜到是你我舅甥在背后使手段,他不敢对我怎样,但未必会放过你。”王凤淡淡道,“我已嘱咐你六舅,他已责成长安游侠在近段时日暗中护卫你的出行。你平日里更要谨言惧行,切不可让张羿啸抓住把柄。”

淳于长恭敬得几乎头点地:“是,外甥谨听舅父教诲。”

淳于长走出大将军府时,留意了一下,果然感觉有人在暗中盯梢自己。若不是舅父提醒,他必定会当成是张放的报复,而不会想到是六舅的保护。现在嘛,自然无忧了。

果然,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淳于长每次出宫、休沐,都有不少于两位数的游侠明暗保护。不知富平侯是忌惮王大将军呢还是知难而退,总之,一切风平浪静。

如此过了半月,淳于长慢慢放宽了心。这一日,逢休沐,他再次出行登上东市贾氏酒楼。

贾氏酒楼,是贾万所开。东市十七家高档酒楼,贾氏占其九。“东市贾万”之名,实非虚至。贾万并不在酒楼坐镇,然而整个长安没有哪个带刀剑的人敢来找麻烦。淳于长在这里用膳安全无虞。

淳于长喜欢坐在最高的楼台上,酌一壶清酒,吃一碟他最喜欢的炒羊心,俯视长街上的红男绿女,抬望未央重重宫阁。这一刻,他就会有一种登临高台,傲视天下的飘飘然满足感。

“终有一日,我淳于长要立于朝堂之巅!就象舅父那样!”

淳于长狠狠呡下一杯酒,就在这时,他听到隔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又没来?已经是第三次了……哼哼,列侯又怎样?我许靡又不是没嫁过列侯……”

淳于长眼睛一亮,离席走到隔间门前,正要叩门。门却吱呀一声开启,一个小婢匆匆走出,差点与淳于长撞个满怀。

看到淳于长腰间的黄绶带,小婢脸都白了,赶紧伏跪请罪。淳于长大方摆手示意无事,彬彬有礼朝屋里一揖:“在下淳于长,在隔间独酌,闻许氏小娘之声,如听仙音,冒昧拜见,还请勿怪。”

雅间里的女人正是许靡,而且,只有她一人。

听到淳于长的话,原本因某人失约而郁闷的许靡眯眼笑了。这会才注意到,眼前这位男子,模样其实也不差。那日之所以忽略他,实在是因为他身旁的那人太出众了。现在没了对比,才发现这位王氏的甥儿其实也蛮不错,有前途,有模样,更难得的是,嘴还甜……

宿命的羁绊真的很令人无语。历史上淳于长与许靡本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的,淳于长甚至偷偷纳其为“小妻”。二人狼狈为奸,欺骗许废后,将许废后的钱财榨取一干二净,而这也成为淳于长最终败亡的主因。

不过,在有心人的安排下,这二位提前相遇。一样的干柴烈火,然而是熊熊燃烧还是引火烧身,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两人,一个觊觎对方风流美色,一个也非贞洁烈妇,又有美酒为媒。酒酣耳热之际,渐放荡形骸起来。把在一旁侍奉的婢女弄得又羞又怕,走又不是留又不是……

还好,这二位总算知道这里不是自家后花园,未曾真个剑及履及。

许靡整理好衣裳后,低笑道:“子鸿可识得许府后门?”

淳于长眼睛亮起:“许氏高门,焉能不知。”

许靡吃吃笑着离开。

淳于长眼勾勾望着那丰腴人影消失,舔舔舌头,扯松衣领,抓起案上酒杯,一饮而尽。当他将空杯顿于案上时,突然目光一凝——案上遗留着一支鎏金嵌玉凤头钗。

淳于长慢慢伸手掂起凤头钗,凑近鼻端细细嗅着,眯缝着眼,笑了起来。

……

月上柳梢头,人约许府后。

借着朦胧月色,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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