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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熙朝-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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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出城,名义上是迎接两族长辈不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将一段时间以来熙州城发生的事情告诉族中长辈,尤其是花恨柳、天不怕到熙州后的新年前到新年后这段时间发生事情,必须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地传达出去——以他们的直觉来看,此次还不到族聚时间就召开全族会议,很难想象与那二人无关。

而杨武、杨简对通风报信这件事其实是清楚,但他们并不禁止——将城内的情况说出去,同样还能起到探口风的作用,到时候只要一见到杨敏、杨骏,杨武敢肯定自己就能**不离十地猜出对方的态度。

杨瑞、杨献是出城门往西北走,而稍晚一些出门的杨简、花恨柳却是直奔南方,带领着浩浩汤汤的百人队伍,不疾不徐地赶到城外二十里的地方驻扎下来,等着来自平城的杨端一队。

“父亲也真是,这花恨柳又不是我杨氏宗族人,让他跟着我出来干什么啊!”一路上——说得准确一点是打听到杨武的吩咐之时起,杨简就对杨武的这种安排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反意,甚至刚开始听到这个安排时,她还叫嚷着反对了几句,不过很快就被杨武的一句话封住嘴了。

当时杨武还在逗鸟儿,他专注的神情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平常没有丝毫生活情趣的人。即使杨简在自己身前大吵大闹,他的眼睛也不曾离开过那鸟儿,最后待鸟儿烦他了,他才幽幽地问了杨简一句:“你这是要故意气我吗?”

杨简可不敢!若是再平时,她自己任性一下也就罢了,虽然能气到杨武,但毕竟父女情深,过不了多久两人还是会和好的——现在不行了,杨武身受重伤,天不怕通过给他服用一些药物暂时稳住了伤情不假,严禁动怒、动武也是反复叮嘱过的,按照天不怕的说法,若是动气动武,不但难以维系现在的状态,更会导致气穴颠乱,内力会消失得更快!到最后,恐怕长久熬夜消耗精力扑在公事上、现在没了内力支持的杨武活到六十岁都是个大问题。

因此,杨简只好苦忍了怒气,暂时答应下来。

话反说回来,此时的花恨柳心中的苦闷比起杨简来只多不少。除了一路上杨简那双毫不掩饰的挑剔目光外,单只是想想为什么自己一个外人会跑来掺合这种事他也够头疼了。

他自然记得出行前天不怕对于此行的解释:“平城杨端与杨武素来友好,当年杨武能带小支得到族长之位,与杨端在背后的默默支持是分不开的,要不杨武也不会尊称他为‘恩老’了……从这层意义上来讲杨武是必须要去的;另外,往后我四愁斋与熙州的合作说到底是与杨氏一族的合作,作为掌门人的我为了以后的顺利合作按说也应该出去迎接一下,做出些样子才好。”

剩下的话自然不必说,前面一句“从这层意义上来讲”,后面一句“按说也应该”,其潜台词都是同一个意思:“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就去不成了!”

那能代表杨武的自然只有杨简了,而能代表四愁斋当代掌门的也就只有下一任掌门——他花恨柳自己了。

在花恨柳看来,反而是临出门前佘庆说的话更实用一些:“先生此去路途虽不远,但时间想必会久一些的,且行且珍惜啊!”

想着佘庆的话,细细体味了一下此时心中度日如年、如坐针毡的感觉,花恨柳对佘庆又不禁高看了一眼。

“你很不喜欢和我在一起?”杨简也奇怪花恨柳竟然能够这么长时间忍受沉默,看向他时正好瞥见那一丝无奈的情绪,冷言问道。不过,也就是刚说出此话,她忽然想到这么说可能会引起什么歧义,不禁脸色一红,低下头去。

“没……”花恨柳自然也懂得这句话其中的另一层意思,忙又紧加了一句:“我是说没有觉得杨将军不好相处……”

不过,这句话的泼墨效果远远大于其解释效果,杨简一听马上警觉:“你是说我想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喽?”

听到杨简不善的语气,花恨柳简直要骂娘了,再看到周围兵将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心中更是胆寒。

“杨将军说笑了。”此时,花恨柳也唯有服软报以苦笑。

“哦!”杨简反而很享受花恨柳在自己面前吃瘪的样子,故作恍然大悟样,然后反问花恨柳一句:“我这一路上理也不理你,你却觉得我好相处……这是说明你虚伪呢还是说明你脸皮比一般人更厚些呢?”

听到这句话,花恨柳在心里都忍不住要骂娘了:都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古人说的确实是一针见血啊!我只不过不想把事情闹僵服软一句,你竟然蹬鼻子上脸还要进一步羞辱我!

心想到这里,他心中灵机一动,道:“我既不是虚伪,也不是脸皮厚,只是早已习惯了而已。”

“还有被人这样说得习惯的?”杨简不禁好奇:这花恨柳看来不是一般的脸皮厚啊!

“我的家乡多山多水,大部分的时间天气都是阴着的。”花恨柳道,“因为天老是阴着,所以即使太阳出来了也一般看不到……人是知道太阳长什么样子的,但是狗没有见过,所以若是阴天的时候还好,一旦晴天,满村子里的数十只狗都会冲向天空中的太阳叫个不停……久而久之,我也对这种声音适应了。”

“哈哈!竟然还有狗不认识太阳的!”杨简开心地笑道——不得不说,她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在这一霎,花恨柳心想。

不过,笑了半天杨简才发现就自己一个人笑,其他人若说是在笑,只能勉强算作苦笑。

“你们都听过这趣事么?”杨简好奇问道周围的下属。

好半晌才有人小声提醒道:“刚才说早已习惯了来着……”

经此一提,杨简才忽然想到,他花恨柳说适应了狗叫的声音,不就是在说习惯了刺耳的嘲笑么?这不就是在变相地骂自己是狗了?

想到这里,杨简心中一阵恼火,亏自己还没心没肺地笑来着,合着笑了半天就自己不知道挨骂了还在笑自己啊!

“混蛋!”想明白过来的杨简脸上一片飞红,拔剑就要往一旁看自己热闹的花恨柳身上砍去。

“将军,人到了!”恰在此时,前探的探马折身禀报道。

“回头再收拾你!”杨简恨恨道,不甘心地收回剑,向周围兵将喊道:“迎恩老!”

第五十二章 平城杨端

远远地,一支稀稀落落的、看上去只有二十多人的队伍出现在前方近两百丈外。

这就是杨端的护送队伍?花恨柳心中难以置信地想着,有一霎那他甚至怀疑这支队伍是走在了后面一支数千人队伍的前面了,只不过恰巧被他看到而已。

然而,从杨简及众军将肃容等待的样子来看,这确确实实是杨端的队伍不错。

这支二十多人的队伍队形松散,走的也不快,两百多丈的距离杨简这边往前迎了四分之三处时,才停下看着队伍中那辆咯咯吱吱不停作响的马车走到前方停下。

“恩老,杨简在这里恭候多时了!”等那马车停稳,杨简自马上跃下,也上前几步道。

“哈哈!阿囡恁也说谎,分明就是刚刚在这里停下,还想糊弄我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么?”话是责怪的话,却丝毫没有责备的语气,花恨柳仅从声音也能判断出这来人年纪虽然不小,但是精神头却一点也不差。

果然,话音刚落,马车上的帷幕掀起,一个矮胖的身影便从车厢内挤了出来,根本不用别人扶,只听“噔”的一声就由车上稳稳落在地上。待他站稳,花恨柳才赶紧细眼打量了这位被杨武尊称作“恩老”的杨氏家族背后真正的实权人物——杨端。虽然他自称七老八十,但仅从外表来看却远远年轻很多,他的头发不是衰老以后的白色,反而是近如金色的黄色,脸也不是花恨柳见过的那种干瘪、松坍,反而一副满面红光的模样。再加上他一笑起来声若洪钟的笑声、露出的满口整齐的白牙以及瞥向花恨柳时那一道内敛精光的眼神,花恨柳敢断定若是一个不知道他真实年龄的人来猜,即使猜五十岁也不足为奇。

要说唯一不搭的,便是他那件藏青色的绣袍了。

杨简此时赶紧迎了上去扶住杨端的身子道:“恩老怎么还是这副脾气,稍微等一等由着下人们扶一把才好。”

“哈哈!可不能等了!”杨端轻拍了两下上前扶住自己的杨简,指着身后那东边三五人、西面一两撮的队伍道:“这群懒人偏生不想将我早早送来,还说什么路上看看风景也不错……他们这群人哪里懂我老人家的心思啊!”

“恩老这是说的哪里话,连父亲也说过您的心思可不能胡乱猜呢!”杨简此时完全就像是一个孙女见了自己的爷爷模样,乖巧地挎着杨端的手,似拉家常般聊着。

“杨武那小子说不能猜你就不猜了?”杨端听了这话佯装怒道:“回头你将杨武叫来这里,我就在此处等他,问问他凭什么不让我家阿囡猜猜我老人家的心思好来讨好我!”

这是闹哪一出?花恨柳看着这个比天不怕还会耍脾气的老头,心中又再次生出一丝疑虑:这真是帮助杨武当上城主的“恩老”?

“恩老说笑了……”甫一听杨端这话,杨简心中不由苦笑,这位老爷子可是出了名的倔,万一要将他惹不高兴了,恐怕族议就不是开始所想的那般容易了。

“叫什么恩老怨老的,杨武那般叫就随他去,你也跟着起什么哄!”说着,杨端一瞪眼,对杨简道:“叫大爷爷!”

这不是杨端要占什么便宜,反倒是正确的叫法了。当年杨武的父亲曾在平城待过一段时日,与杨端关系很好,两人本是一族人,又偏偏在杨端的坚持下拜了把子,成为了把兄弟,关系更是进一步亲密。杨武一族惨被屠戮后,杨端也想替自己兄弟复仇,可无奈查来查去始终没查出来是谁做的,只好一直隐忍——直到杨武学成剑术归来复完了仇,杨端才知道凶手是谁。

出于对自己兄弟的歉疚以及对杨武的补偿,在逐渐强大起来的杨端的坚持下,杨氏一族才推举杨武做了这一族之长——而这也恰恰是想恢复宗支元气的杨武想要做却无力做到的。正因如此,杨武对这位伯父特别感激,才舍了“伯父”不喊,尊称一句“恩老”来表达敬意的。

此时见杨端又拿起这件事说话,杨简也不好让老爷子气上加气,只好赔笑喊道:“大爷爷!”

“哈哈!这样听着才舒服!”听到杨简这声脆脆的喊声,方才还有怒色的杨端竟然转眼间又开心得大笑起来,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是没发生过一般。

“那大爷爷,您看简儿在城里可是准备了您最喜欢的罗江豆鸡、冰糖蹄花、灯影牛肉,还有二十年藏老花雕,可不是没动心思讨好您啊!”杨简见老人家开心了,心想此时差不多其他各支的人已经到了,不要等太久才好。

“哎呀,好菜是好菜,好酒也是好酒……”听完杨简的话后,杨端先是一乐,而后一脸愁闷的模样,分明像极了没有糖葫芦吃时的天不怕。“我临出门前,郎中告诉我说少吃肉、少饮酒来着,这下可……”

“那也没关系!”杨简一听,眼珠子一转立即笑道:“除了这些肉啊、酒啊,简儿可还准备了豌豆黄、嫩豆花、驴打滚这些小菜、小甜品呢,另外父亲大人说大爷爷最喜欢喝白毫银针了,上次还专门吩咐去信州的人采购了一些上品回来,回去以后拿来孝敬您好不好?”

“好好好!”杨端连叫三声“好”,脸上更是笑开了花,“阿囡可比你那父亲会说话多了,很会讨我老人家喜欢啊。”说着,他向身后一招手,道:“这都到熙州城了,想拖延也拖不成了,况且你们也听到阿囡已经备好饭请我老人家了,快些动起来,菜凉了可不好!”

说完,又拉着杨简往前走了两步,停在花恨柳跟前。

花恨柳慌忙上前施礼道:“晚生花恨柳拜见恩老!”

“错啦错啦!”花恨柳没想到自己第一句话就错了,微微错愕,又施礼道:“不知道晚生错在何处?”

“说你错,你还继续错!”说着这话,杨端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些,惊得一旁的杨简又是恼怒又是担心,心想你若是再将他惹怒了,我转身就砍了你!

“我不是什么先生,就是一个大老粗,在我跟前你也不必自称什么晚生、后生了。”

杨端说自己错了,就是这个?花恨柳心中暗暗一松,心想看来小命能保住了。

“这是其一……”杨端伸出较常人还要粗上一圈的拇指道,随后他又将食指伸出,“其二,阿囡都改口喊我大爷爷了,你也不必拘谨……跟着喊声大爷爷来听听吧!”

大爷爷?花恨柳不明白了,杨简喊大爷爷关自己什么事啊!他是代表四愁斋来的,又不是代表什么杨武来的……

就他愣神的工夫,殊不知杨简那杀人的眼神已经在他身上来回剐过了好几回:这老爷子难道与花恨柳先人有交情?分明就是分不清情况乱指挥啊!若是让这家伙随着我喊,那岂不是……

想到这里,她脸上不禁生出一丝丝火烫般的感觉,抬头时正好看到花恨柳看自己,当下恼怒地回瞪一眼:再看我就剁了你!

“好吧好吧,看来还是不好意思,以后再说吧!”杨端见花恨柳也不吱声,也不再等着他喊,转身摆手道:“来吧,咱们一同坐车走,车子虽然破一些,空间还是很大的。”

“这个……恩……”花恨柳可不觉得破是什么问题,也不觉得空间大能解决什么问题,最关键的是杨简也被拉着上车了——这才是问题。

刚刚吐出一个“恩”字,就感觉到杨简近乎癫狂的杀气铺面而来,花恨柳马上改口道:“嗯……大……大爷爷,我还是不上去了吧,在外面……”迟疑了半天,他终于还是觉得没有其他合适的称呼可以替代,只好顺着杨端喊了一声。

“你是觉得在外面即使是吹风也比在车里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话有趣是不是啊?”杨端并没有因此停下,而是坐回马车后才开口问道。

这在杨简听来就是极其明确的信号了,老爷子的自称都从“老人家”变成“老头子”了,这是心中有气要发怒的节奏啊!当即笑道:“花先生只且过来陪大爷爷说说话便好,其他的不必担心。”

杨简虽然是在笑,但花恨柳却听出了另外的情绪在里面:少说话,活命的机会就多一些!

无奈,只好舍了马跟着杨简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左、右、后三面各有一条不知是什么毛皮铺着的长凳,杨端坐最里面,杨简坐左面,花恨柳坐右面。待三人坐定,也未吩咐,便觉马车轻晃一下便驶了起来。

“都不说话啊?”杨端见两人各自坐于一侧,一个抬头望向车厢顶,似在通过那一个个被蛀虫噬出的孔洞预测日月星辰的走向;一个低头垂首盯着木纹的走向,好像能参悟出这天下的运势。

听杨端这样一说,两人具是一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感觉没有什么好说的,径自又闭了嘴,再次参悟星辰走向和天下运势去了。

“罢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反而不如我老人家痛快!”杨端说着,挥手止住了要开口说话的杨简,又道:“既然都不说话,那就帮我看看这伤势吧!”

伤势?杨简一愣,仰头的花恨柳也一脸惊讶地看着脸色平静的杨端。

“我自平城出来的时候带了三百人的队伍,坐的是最好的工匠刚打的马车……”一边说着,杨端一边轻轻揭开束在腰间的衣带,将那层厚厚的藏青色长袍褪下。

“啊!”杨简惊呼一声,看着杨端褪下绣袍后的模样一声惊叫!

“哈哈哈!阿囡是没见过我们平城的这种新鲜玩意儿,才被吓得叫出声来,真是让我老人家吃惊不小啊!”紧随着杨简的惊叫,杨端立即大笑起来说道,而后一朝花恨柳使眼色,原本震惊得说不出话的花恨柳立即大声应道:“是……是啊,大爷爷也真是童心未泯啊!”

说完以后,听马车外没有什么动静,三人才大松一口气。

“这伤口……”花恨柳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恐怖的伤口,断掌削首他见过,只不过一次是削下手后血流如注,一次是看下头后不见丝毫不见血——但两者的切口都是一样的平整。

此时在杨端胸前的这道伤口却远没有之前见到的那般平整,除了看不出是用什么武器所伤之外,血痂、新肉、碎骨都在这一道斜跨左右胸的伤口两侧聚集,尤其显得狰狞。

这也解释了为何来人只有二十几人,为何坐的却是这种咯吱作响的破旧的马车,为何一行人走得那样慢,为何表面上精神矍铄的老人,却要穿那么一件不搭衬的深颜色秀袍。想到这些,花恨柳对眼前这个老人又多出了几分敬意和亲近之感。

“这是我老人家生平最屈辱的一次受伤。”杨端见两人逐渐平复过来,开口道:“我不清楚伤我之人的模样,甚至连用的什么武器、有几个人伤我、对方属于哪一方势力都不清楚……就像莫名其妙被伤了一样。”

“我先为您上药!”花恨柳记起自己随身带了一些药物,当下动手包扎起伤口来,杨端也不阻止。

“那岂不是说……”杨简心中一阵惭愧,心想真是辛苦大爷爷陪自己站在外面演那一场戏了。

“是家族里的人干的!”杨端猜到杨简想说什么,斩钉截铁地说,“伤我却不杀我,不是能力不够,而是只想阻止我做一些事罢了——除了族里的那几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敢,我想不出其他人来。”

说到这里,杨端微微苦笑道:“看来是我老人家真的老了,竟然被人当成是挡路的石头了,这次回到平城我就交了权安心度晚年好了。”

“大爷爷您身体正康健……”杨简听得这话心中也是一酸,开口安慰道。

“不行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还好你父亲能力卓越,镇住场子问题不大。”想到这里,杨端放心地点点头道。

“其实……”说这话杨简还是有些犹豫的,不过早说晚说老爷子也都会知道,当下下定决心道:“其实父亲也受伤了……”

“什么!”杨端本来还安详的脸色被这话一惊,低声喝道。靠在他身前的花恨柳感觉最直观,方才根本感觉不到有什么气势的老人,这一惊之后竟然涌出漫天的狂躁之气——这也是个高手!

心中微微一惊,花恨柳确信不疑地下结论道。

“这件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杨端的狂躁也只是一瞬,平静下来后,他的脸色便已然变冷,轻声道。

杨简明白,只凭老爷子这一句话,恐怕熙州城在不久的几天,势必要刮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第五十三章 人选

与杨瑞、杨献迎回的乡城杨敏和盐城杨骏进驻军营不同的是,杨简直接护送着杨端二十多人的队伍进了熙州城的城主府。

赶到时,杨武与天不怕已然站在城主府外等候。不过,并没有太多的寒暄,两人自见到杨端的第一眼开始,具是心神一惊忙将杨端迎入了了府里,并严令拒不见客。

按道理讲,族人来了杨武怎么说也应该过去说几句什么舟车劳顿这样的话,做一些慰劳的举动,不过现下当他第一眼就看出自己的恩老受了伤时,其他的什么便全然顾不上了。

若说杨武看得出杨端受伤靠的是自己与生俱来的敏感,那么天不怕又是怎样看出的?

准确说来,他不是靠的“看”,而是闻出来的——花恨柳为杨端所敷的药乃属四愁斋特有,对自家的药,天不怕岂有不熟悉的道理!

“恩老,快让我看看!”杨武将杨端迎回府里,挥退了众人,只留下天不怕、杨简、花恨柳三人后,急忙上前去看他的伤势。

“无妨!”杨端挥手,反而瞪向杨武道:“怎么回事?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被人打伤了?”

“这个……也不是打伤……”花恨柳在一旁第一次见杨武胆怯,只见杨武脸上一红道:“就是暂时不能动武而已。”

“废物!”老爷子怒骂一声,直接劈头盖脸冲着杨武道:“堂堂一族之长,绝世剑圣皇甫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哼哼,丢人!”

若放在平时,有人敢这样当面骂杨武,花恨柳相信从“废物”两字开始,那人便已注定将成死尸——现在却不一样,老人家唾沫星子横飞,坐着骂了一阵还不过瘾直接站起来,就差揪着杨武的耳朵骂进脑袋里去了。在这过程中,杨简几次不忍心看自己父亲受骂,但刚张开的口却一一被杨武用眼神制止。

“杨军呢?”缓了缓气,老爷子张口问道。

“刚好有一些事需要处理,过完年就出去了。”杨武不说具体去办受骂事,杨端也不细问。

“您还是让我看看伤口吧……”杨武再一次提出。

“看什么看!又死不了人!”杨端不耐烦地再次挥下杨武,转眼看向一旁一直瞪着眼睛看这热热闹闹、全然看不出受伤两人。

“这位就是愁先生?”杨端换了衣服温煦和善的表情问向天不怕,见天不怕受宠若惊地连点了几下头,径自道:“这么小到底靠谱不靠谱啊?”

说完,不顾天不怕委屈的眼神,又转向杨武,指着花恨柳道:“我看他比这小孩靠谱,机灵,有眼色,还懂得帮我老人家敷伤口——比你也强太多了。”

听完他这话,杨武脸上赔笑连连点头,看向花恨柳,见花恨柳虽然不好意思但仍轻微点头,心中当下松了一口气:想来伤势已经被控制住了,否则也不可能还有这么大的脾气来训话了。因此,也不再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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