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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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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幼军那边早有准备,在莫问的指挥下,众军官亲自举着门板,给狼筅兵遮蔽弓箭。任谁都能看出来,幼军已经克服了对敌人的恐惧,士气越来越高涨!

“王公公,这下总该管了吧!”朱瞻坦却像个怨妇似的,不断向王太监抱怨着:“你见过用车板挡箭的么?”

“也不失为一项创举。”王公公说着,又小声补充一句:“只要给车板加一层蒙皮。”

“公公若是一味偏袒,那这仗没法打了!”朱瞻坦赌气道:“到时候公公如何跟我父王解释?!”

王公公闻言面色一变,他和那黄俨一样,平时拿了汉王一系太多好处,虽然不想得罪太子一系,但关键时刻,还是得向着汉王啊。

权衡了好一阵子,在朱瞻坦的催促下,王公公再次叫停了演习,不许幼军用车板挡箭,亦不许用大毛竹御敌。朱瞻基自然不肯答应,这次他理直气壮,竹子和车板又不伤人,凭什么不让我们用?!

“战场岂是儿戏?”王公公有些心虚道。

“那就让他们把我这小儿把戏破掉呀!”朱瞻基说完,眯眼看着王公公道:“公公一味偏袒他们,莫非以为我和我父亲,都是好欺负的么?!”

“这……”这真是二妇之间难为姑啊,那王公公险些吐血。

朱瞻基又朝着朱瞻坦骂道:“小三,没见过你这样的,一不顺了就闹,你三岁孩子啊你!真打仗的时候,你有法这么一遍遍叫停么!”

“要是真打仗,早把你灭了!”朱瞻坦黑着脸道。

“你手下是天下第一的骑兵,我手下是刚成军几个月的新丁,你还真好意思说。”朱瞻基嗤笑道:“把仗打成这样,我都替你丢人,再出盘外招,就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朱瞻坦气得眼前一黑,咬牙切齿道:“朱瞻基,你可敢跟我单挑!”

“哈哈哈,有何不敢!”朱瞻基放声大笑道:“放马过来就是!”

众将忙拉住朱瞻坦,苦劝道:“太孙殿下武艺高强,您可不是他的对手!”

“滚!”大实话伤人,朱瞻坦暴怒道:“都是皇爷爷的孙子,他也不是三头六臂!”说着一挺手里的烂银枪,戟指着朱瞻基道:“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银枪小霸王是如何枪挑这黑厮的!”说着不顾众将阻拦,拍马上前,与朱瞻基战到一处。

两人用的可是真家伙,一个是三十六斤烂银枪,一个是四十八斤偃月刀,一上来就打得火星四溅,招招都是要对方命的架势,看得两边众将满头大汗,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让龙骧军的将领稍稍安心的是,朱瞻坦比平日里的表现高出一大截……朱高煦天生神力,是大明军中第一猛将,朱瞻坦能深得他的喜爱,自然有两把刷子。只是此子平素刻意藏拙,只肯以一把刷子示人,今日被朱瞻基彻底激怒,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把看家的功夫都使出来了!

转眼两人交手十几个回合,只见朱瞻基左支右绌,渐渐不敌,奋力劈出一刀,拨马便走。朱瞻坦见状大喜,拍马赶上前去。两人一走一追,相距不过七尺时,朱瞻坦掉转枪头,用枪尾狠狠戳向朱瞻基的后心,这一下虽要不了他的命,但也能重伤他。

众人惊骇声中,朱瞻基好似脑后有眼,竟翻身跳下马来,堪堪躲过那一枪。只见他落地之后,就势翻滚,手中偃月刀横扫,竟将朱瞻坦的马前腿齐齐砍断,战马惨嘶着跪地。朱瞻坦没料到他这一招,忙双脚离鞍、腾空而起,同时把烂银枪往下猛砸,却不见了朱瞻基的影子。

“小心身后!”龙骧军的将领,眼看着朱瞻基滚到他背后,支起上身,高高举起大刀,一招力劈华山,朱瞻坦身子在半空,已经无法闪避,眼看着就要被劈成两半。朱瞻基这才手腕一抖,刀面朝下,变砍为拍,拍苍蝇似的,把朱瞻坦重重拍在尘埃里!

朱瞻坦遭此重击,一下就昏了过去。朱瞻基弯腰扣住他的腰带,翻身上马,在手下官兵震天的欢呼声中返回本阵。

龙骧卫的军官却傻眼了,两位殿下相继被擒,这下可如何是好?都看向那王公公,王太监却避嫌似的把头转向一边。众将一合计,只好一面加紧攻打,一面赶紧向王爷报信……

几十里外,朱高煦指挥着两万铁骑,在对方大营杀了个五进五出,如入无人之境,意气风发得好像回到了靖难战场上。唯一让他不快的,是他的世子朱瞻壑,在攻打幼军时阴沟翻船,就算全歼对方,也难以掩盖这一污点。

完成了第五次趟营后,按照计划,大军应该汇合龙骧卫北上,离开战场了。赶往约定的汇合地点的路上,朱高煦面上挂着丝丝冷笑,这次自己用几万骑兵,把老大的几十万军队调动得支离破碎,丑态百出。鼠兄虎弟,父皇那里高下立判,实在让人开怀。

想到这,他又有些后悔,当初真不该光想着造就‘父亲击败父亲、儿子击败儿子’的盛况,让朱瞻壑兄弟俩带军队去打幼军。现在朱瞻壑被擒,白璧有瑕,实在让人遗憾。

“不知道殿下那边怎么样了,”龙骧左卫指挥使王斌小声问道。其实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军队,王爷为了锻炼二位殿下,特意把他们这些老家伙留在身边,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按时间算,应该已经结束战斗了吧。”

“放心吧,以骑兵打步兵,就算吃不下来,龙骧卫也不会有事的。”另一个将领宽慰他道。

“那倒是。”王斌点点头。

朱高煦的脸色却阴沉起来,看来朱瞻壑被俘,让手下的将领,对他儿子的能力,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但他不欲多言,他要让事实来说话。闷头行军一个时辰,黄昏时分,龙骧卫的信使终于赶来了。

虽是演习,但那信使脸上却写满恍然,翻身下马,颤声道:“王爷,三殿下也被俘了!”

“什么!”朱高煦如遭闷棍,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斌忙问道:“部队损失如何?”

“部队损失倒不大。”信使小声道。

“那老三怎么会俘虏呢?”朱高煦终于回过神来,声音冷的吓人。

“三殿下要跟太孙单挑,中了人家的拖刀计,被打下马来擒住了……”信使小声道。

“好,好,好!”朱高煦面色铁青地连哼三声,怒目圆睁道:“传令转向,孤要亲自去会会我的好侄子!”

众将都觉着不妥,但谁敢劝暴怒中的汉王?正在踯躅间,突然一名手持黄旗的锦衣卫疾驰而来,口中高声道:“皇上有令,演习结束,大军就地休整,各将中军升帐!”

第二百八十章奖罚

翌日午时,所有将领返回中军大营,三通鼓响,众将在帐下肃然列定,全都屏息不敢喘大气。因为前几日返回京城的皇帝陛下,又去而复返了……

“皇上驾到!”一声宦官的长音,大明永乐皇帝朱棣,面沉似水地出现在大帐中。

众将轰隆隆跪倒,齐声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朱棣在龙椅上端坐,冷哼一声。

“谢皇上。”众将忙站起身来,低头听皇帝训话。

“前几日,郑和要启程去浙江了,准备再下西洋,朕特意回京送了他一趟。”朱棣目光扫过众将,哪个敢跟他对视,都恨不得把头低到肚皮上。“临走前,把指挥权交给了太子,让他代行主帅之职。”说着冷笑连连道:“本以为几十万大军,就是头猪带着,短时间内也不至于被几万敌兵打垮。结果呢?还真让朕大开眼界啊!”

“儿臣愚蠢,有负父皇厚望。”朱高炽面似火烧地跪倒,被父皇当众骂成猪,心里难免充满屈辱和惶惑。

“皇上息怒。”帐中都是武将,没有人替太子说话,阳武侯薛禄只好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只是多年不曾掌兵,一时难免调度生疏,但大军主力仍在,并未有多少损失。”

“你休要为他开脱!”朱棣冷哼一声道:“你也是跟着朕数度出关的老将了,难道不知道在茫茫大漠,被断掉粮道、军心动摇就意味着全军覆没吗?”

“是……”薛禄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太子旧疏战阵,你们也是么?”训完了太子,朱棣又把怒火对准了众将,怒斥道:“一个个要么行动迟缓,犹豫不决,要么轻敌冒进,被人家像猴一样耍,这二年太安逸了是吧?忘了该怎么打仗了吗?!”

“臣等该死!”众将齐齐跪下请罪,心里却老大的郁闷,要不是太子朝令夕改,胡乱下命令,把我们调得头昏脑涨,也不至于到后面就懈怠了。但只要不是冥顽不灵之辈,多少都会有些警惕,这次各军表现确实糟糕,若如此出塞,非得重蹈丘福的覆辙不可……淇国公丘福那个大悲剧,唉,不提也罢。

朱棣好一番疾言厉色,把众将训得战战兢兢,灰头土脸还不罢休,怒到极点,竟然将所有人都解职,要让他们回家抱孙子去!之前众将想过会被皇帝臭骂,甚至降职罚俸,却没想到竟是直接撤职,一下子全都吓呆了,涕泪横流地磕头认错。

朱棣却冷冰冰道:“朕之前就是对你们太好了,结果你们一个个恃宠而骄,不仅把子孙教成了纨绔,现在连自己都拉稀,你们对得起朕的信任么?”

众将使劲摇头,有那表现力丰富的,直接给自己几记耳光,大骂自己糊涂,对不起皇上的信任云云,但其实只有一个真实目的……请皇上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都闭嘴!”朱棣听烦了,哼一声,众将立马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皇帝这才收住怒气,略略和颜悦色地对次子道:“这次汉王的表现很不错,完美执行了朕的意图,值得褒奖。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父皇谬赞了,”朱高煦忙谦逊道:“儿臣不过是做了些分内的事儿,这次我军暴露出诸般问题,众将都受了责罚,儿臣哪忍心要什么奖赏?就请父皇宽宥了众将,给他们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此言一出,众将自然向汉王投去感激的目光,朱棣也赞许地点点头道:“难得你有仁厚之心,朕既然有言在先,就不得不兑现。”说着冷哼一声,对那些巴望着自己的武将道:“你们罚俸半年,降级留用,回去后该怎么做,都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臣等肯定珍惜机会,卧薪尝胆,一雪今日之耻。”众将如小鸡啄米地点头道:“不负皇上圣恩和汉王殿下的好意。”

“知道就好,都滚起来吧!”朱棣哼一声,众将知道暴风雨过去了,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另外一个要奖赏,则是朕的太孙。”朱棣的目光落在朱瞻基的身上,一脸赞许道:“才成军不到半年的幼军,能在这次演习中跟上队伍,没有被打垮,这说明朕的太孙很有一套么!”

众将忙点头不迭,附和着皇帝夸赞,却突然听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皇爷爷,这不公平,他是用作弊的!”

众将一看,是气呼呼的朱瞻壑,正一脸不服地望着太孙殿下。

朱高煦脸色一变,忙训斥道:“你住嘴!”

朱棣眯起眼来,冷冷看着朱瞻壑道:“他怎么作弊了?”

“他挖陷马坑,还用竹子当武器,用车板挡箭!”朱瞻壑气呼呼道:“有他这么打仗的么?”

“兵无常形的道理你听说过么?”朱棣淡淡道:“打仗就是比谁的办法多,这是你太孙哥哥值得夸奖的地方,你要多学着点,不要老是不服气。”

“孙儿就是不服,明明规定不好挖陷马坑的!”朱瞻壑挺着脖子犟道。

“我那是地道,被踩塌了而已。”朱瞻基小声分辩道。

朱瞻壑哪肯服气,还是在喋喋不休,朱棣的眼神已经有些不耐了,但是看在朱高煦的面子上,忍着没有发作。朱高煦见事不好,忙狠狠抽了朱瞻壑一个耳光,骂道:“小畜生还敢顶罪,皇爷爷说什么你听着就是!”

朱瞻壑这才不敢言语,低头怨毒地瞥着朱瞻基。

“好了。”朱棣无视了朱瞻壑,对朱瞻基道:“乖孙,无论如何,这次你做得不错,你要皇爷爷如何赏你?”

“孙儿不要皇爷爷赏。”朱瞻基却摇头道。

“呵呵……今天怪了。”朱棣笑道:“一个一个都不想要赏赐。”说着问大孙子道:“这是为哪般?”

“孙儿这次用出奇制胜的法子,不能让对手心服,因为我和我的幼军,还没有实力堂堂正正击败他们。”朱瞻基朗声道:“所以请皇爷爷等孙儿,把幼军带成一支可以为皇爷爷征战天下的强军时,再行奖赏!”

“哈哈哈……”朱棣听了这番话,放声大笑起来道:“有志气,这才是朕的好圣孙!”谁都能听出皇帝这笑容里的欣慰。“好吧,就依你,到时候朕会加倍奖赏!”

“谢皇爷爷恩典!”朱瞻基大喜过望。

见朱瞻基的风头压过自己,朱高煦心里火大,脸上一丝笑容都欠奉,朱瞻壑更是双目喷火,恨不得吃了他一样。

“皇爷爷,孙儿能扶起父亲来么。”待朱棣笑完了,朱瞻基小声问道。

“起来吧。”朱棣看看朱高炽,面上的笑容顿敛,沉声对众将道:“今日原地休整一天,明日大军返京,各军都要总结教训,拿出训练的方略,写成条陈给朕过目,从现在到过年还有正好一百天,这一百天里都给朕往死里练,谁要是敢懈怠,新账旧账一起算,朕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听明白了没有?!”

“是!”众将齐声应道。

退堂后,皇帝让朱瞻基陪自己吃饭,两个宦官扶着朱高炽出来,交给在外头等候的东宫侍臣。

侍臣扶着太子回到他的营帐,几位王府属官都在,一个个满脸气愤,显然已经听说了太子的遭遇。待太监退出去,金问便愤愤道:“皇上再生气,也不该那样说太子吧!”

“住口,”朱高炽却黑着脸道:“父为子纲,父皇怎么说我都是可以的。”

“殿下,这话臣就不敢苟同了。”黄淮却正色道:“您是皇上的儿子不假,但也是大明朝的储君,既然是君,就必须有自己的尊崇,哪怕是皇上也不能随意辱骂您,否则有动摇国本之嫌!”

“呵呵……”朱高炽摇头苦笑道:“黄师傅书生之言了,我父皇是军人出身,对儿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是不是太子,没有任何影响。”

“殿下恕臣直言……”杨溥面色凝重道:“皇上这次绝不是随性而发,而是故意针对殿下的。且不说今日这场,单说您发出的那一道道指令,明明都是皇上留下的旨意,现在却全要您来背黑锅!”

“……”朱高炽闻言神情一黯,他虽然这些年身体不好,但也是指挥过北京保卫战的,作为燕王的长子,焉能不知兵事?若是真让他来指挥,万不会落到这般田地,可父皇临走前留下的旨意里,把每天该发出什么样的指令,都限制得死死的,他唯有照做而已。弄得现在这样一地鸡毛,还被皇帝痛骂,简直要把人憋屈死。

“也许,抬汉王,压殿下,就是皇上这次军演的目的之一。”杨溥小声道:“殿下前段时间,借着周新的案子,在群臣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又高大起来。我们又借姚少师的名头,真叫个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肯定又惹得皇上不高兴了。”

“八成是这样。”另两位属官点头叹道:“给皇上做太子,真不容易啊。”

朱高炽一阵黯然,好一会儿才换上副笑脸道:“好在这次孤输给了汉王,我儿子却赢了他两个儿子!”

第二百八十一章假期

大军返程的路上,按照皇帝的要求,各卫都要总结教训,并把针对训练的计划写成条陈,在抵京时呈给皇上过目。幼军这边自然也不例外。

一路上,朱瞻基和王贤召集众将开会总结幼军存在的问题。显而易见,幼军最大的问题是缺乏基本的军事素养,虽然当初都是选拔的粗通武艺的青年,但寻常的武艺和战场厮杀完全是两码事!战场上残酷的白刃相交,会极大地刺激士兵,要么变成杀人狂,要么变成待宰的绵羊。不幸的是,初入战场的新丁,十有八九会变成后者,所以每次作战死伤人数中,新兵要占绝大多数,而老兵却往往能够存活下来。

所以现实就是,一个士兵能在作战时,把平日所学的武艺,用上十分之一,便能在格斗中取胜;用上五分之一,便能以一敌五;用上一半,便能所向无敌了。而要想尽可能地在战场上发挥出正常水平,除了严格逼近实战的训练,没有别的办法。

在此共识的基础上,众人拟出了训练大纲,王贤又故伎重施,把他那一套竞争大法发扬光大,这次还起了个很专业的名字叫‘比校法’。所谓‘比校法’,顾名思义,一方面是让官兵们进行比试,另一方面则趁机校正他们的态度和行为,帮助他们持续地进步。王贤将这种方法,融入到训练的方方面面,不论军官或是士兵,战斗人员或是勤杂人员,都要考核。比校的内容,既有个人武艺的比试,也有两队之间的军事较量。此外,是否精心护理兵器,是否按照标准操作兵器等各方面细节,亦在考核范围之内……

考核的成绩分为三等九则,成绩会记入士兵们各自的档案里,以一个月为一个考核期,积分达到相应等级的官兵,便会得到奖赏和晋升。第一次考核没有进步的免于责罚,第二次则会受到责罚,连续五次受罚,就会被革退。与此同时,军中所有军事长官,也都会以士兵们的成绩,作为考核指标,决定奖惩或者升降。

与比校法相对应的,必然是一套严格的军纪,王贤在大明军纪的基础上,制定了一套令行禁止的纪律,规范官兵的方方面面。为了让他们严格遵守,王贤学习太祖,让所有人都认真背熟,平日里随意抽查。能熟练背诵的会得到奖励,背不过的自然要挨罚。

听了王贤的打算,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但朱瞻基相信他能做到。其实这本就是王贤的专长,在这个年代人看来很繁杂的东西,在他看来却并不复杂。三天后,他就把所有的规范写成厚厚的条陈,交给朱瞻基过目。

尽管朱瞻基对王贤已经数次刮目相看,看了他写的条陈,还是不得不再次刮目……再刮眉毛都要秃了。

就连朱棣看完这份条陈后,都忍不住询问,此出自何人之手?

“是孙儿的军师。”朱瞻基笑道:“就是那个孙儿向皇爷爷要的王贤。”

“呵呵,乖孙的确有眼光,”朱棣眯眼笑道:“此人有治国之才,怪不得能得姚少师收为关门弟子。”

“……”朱瞻基脸一红,看看皇帝的脸色如常,小声道:“皇爷爷都知道咯……”

“爷爷还没到耳背的岁数。”朱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

“其实姚师要收王贤为徒这事儿,他老人家只是一提,王贤还不想出家,也就没了下文。”朱瞻基心里一凛,瞬间决定说实话道:“孙儿想用王贤,就得让他有个能压住那帮将门子弟的身份,这才……让他以姚师的徒弟自居。”说完低下头,惭愧道:“并不是有意欺瞒皇爷爷的。”

“哈哈哈……”朱棣闻言却放声大笑起来:“我就说么,姚少师不可能这么荒唐,原来是你小子在捣鬼。”

“不过姚师也没否认。”朱瞻基小声道。

“还敢狡辩!”朱棣笑骂一声,把眼一瞪道:“想让爷爷明年带你出征,就把耍心眼的精神,用到训练上!”

“遵旨!”朱瞻基一仰头,做个滑稽的表情,引得朱棣又是一阵大笑。

回到京城后,幼军却没有马上训练,而是放假三天。毕竟人不是铁打的,从开始训练起,到现在将近三个月时间,幼军官兵就没正经休息过,虽然这个年代人对节假日没什么概念,但一直绷着的弦,再不松一松就要断了。

一放假,偌大的军营里便空了,官兵们全都涌出去找乐子,王贤也一大早就赶往太子府上……朱瞻基特别好玩,兴趣极为广泛,其中又以斗蟋蟀为甚,京城每年八九月份是斗蟋蟀的日子,从王公到小民,无不聚首瓷盆,瞠目呼喝,为了那区区小虫如痴如狂。往年每到这时,朱瞻基都要大斗特斗的,但今年因为幼军的缘故,一直没时间好好玩,这几天终于得空,还不抓紧最后的时节,好好过一把瘾?

前几天他就开始反复念叨,告诉王贤自己今年按照他的法子,养了好些厉害的蟋蟀,如今养精蓄锐,正好在这几天大战一场,把那些王八蛋杀个屁滚尿流。作为他养蟋蟀的老师,王贤自然也要到场,一起得意一番。

王贤的玩心同样很重,虽然今年没空养自己的蟋蟀,但能观摩一下京城斗蟋蟀的大战,也是很过瘾的,自然一口答应。两人便约定今天一起吃早饭,然后出发去斗蟋蟀。

来到太子府上,却见朱瞻基黑着脸,在骂两个与他面貌相仿的小孩。俩小孩都是他亲弟弟,大一点的十二岁,叫朱瞻埈,小一点的只有八岁,叫朱瞻墉。

俩小孩都认识王贤,知道哥哥最听他的,就跟见到救星似的巴望着他,示意他快帮忙解围。

“殿下,这是发哪门子火?”王贤笑问道。

“这两个混蛋干的好事儿,”朱瞻基气呼呼道:“把我的红袍大将军给折了!”

“啊?”王贤这几天,没少听朱瞻基念叨他的‘红袍大将军’,那是他所有蟋蟀里最厉害的一个,一直有专人养着,朱瞻基这次就指着它逞威风了。

“大哥总是藏得严严实实,不让我们看,”朱瞻埈小声道:“我们就好奇大哥的宝贝,到底长得啥样。趁着那看罐子的小太监不注意,偷偷把蟋蟀篓子打开一看……”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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