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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第3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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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的官兵试图阻拦,但这些平素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却状若疯虎地横冲直撞,士兵们也不能真拿枪尖去捅他们,竟让他们一下冲了过去。

第八百八十二章船行江上

原来季本清等人,在东宫门口没有堵到太子,却依然不甘心,便骑上马直奔江边,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当他们冲到码头,一眼就看到船头的太子,但船板已经抽下来,他们想跃上船头是不可能了。

文官们只好纷纷翻身下马,跪在江边拼命地磕头痛哭,撕心裂肺高呼:“殿下,不要抛弃京城啊!殿下……”

看到官员们如丧考妣地跪地大哭,船上的朱高炽双目血红,全身忍不住颤抖,忙下令道:“先不要开船!”

水师军官为难地望向王贤,只见王贤面无表情,那军官竟不敢出声。

“本宫说停船!听见了吗?!”见没人下令,太子怒吼一声,那军官一个哆嗦,就要依太子的意思下令。

“起锚!”谁知一直默然不语的王贤,突然暴喝起来,声音大得别说船上,整个码头都能听到。

“你……”太子气炸了,但说这话的人是王贤,他实在不忍心骂出口,一口气憋回去,浑身直哆嗦。

“王贤!你这个跋扈的奸臣!”码头上的文官们,却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就高声詈骂起来,把满肚子气都撒到他身上:“你敢挟持太子!不想活了吗!”

“你是千古罪人!要遗臭万年!”嘎啦啦的起锚声中,詈骂声一浪高过一浪,一浪比一浪难听。

“扬帆!”王贤无动于衷,从牙缝中又蹦出两个字。

船帆高高扬起,沉重的官船便缓缓驶离码头,速度渐渐加快,距离岸边也越来越远,詈骂声也变得断断续续。

绝望的大臣们伏地痛哭,有人甚至扑通一声跳到江里,朝太子的座船拼命地游过去……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太子的座船顺流而下,不一会儿就只剩一个黑点。

码头上,已经成了泥人的季本清,满脸挂着涕泪泥土,嘶声绝望道:“都城,保不住了……”

大臣们再次绝望地放声痛哭,哭声在江上环绕,久久不去……

那哭声,也一直萦绕在太子耳边,久久不去……

王贤跪在太子面前,低头请罪,久久不起。

君臣二人就这样一跪一立,整整一个时辰,太子才低声说道:“起来吧,孤不怪你……”以太子殿下的智慧,当然知道王贤是在为自己承担骂名。他不会像自己的父亲那样,认为臣子的牺牲是理所当然。

“殿下……”王贤揉着刺痛的膝盖,吃力地想站起来。太子向他伸出手来,眼里满是歉疚。

王贤迟疑一下,还是抓住了太子的手,在太子的帮助下站起来。君臣相对无语片刻,王贤轻声道:“江上风大,殿下还是进舱休息吧。”

太子却摇摇头,眼里满是留恋道:“我想多看看这江南的景色,能记下来多少算多少……”

“一定有机会回来的。”王贤已经忘了原先的立场,不再视迁都北京为理所当然。如果硬要选,他愿意帮助太子……

太子点点头,在王贤的陪伴下一直站到天黑,太子却还不肯回去,王贤只好再次催促:“殿下,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再说也看不清了……”

朱高炽却目不转视地凝视着江岸,远处模模糊糊有一片灯火,他的情绪也变得奇怪起来,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这里是镇江。”

王贤僵住了,他自然无法忘记,一年前,在这里的那场惊天血战,四万忠于太子的官兵壮烈捐躯……

“我想祭奠他们一下。”朱高炽低声道:“悄悄的就好。”

王贤点点头,赶忙亲自为朱高炽找来了贡品、香炉,摆在正对江岸的方向,太子亲自捻起香,朝镇江方向郑重地拜了三拜,然后小心地插到香炉中。

王贤又为太子端上酒,太子走到船舷边,将酒洒到江中,回过头时,王贤分明看到,他的两眼泛着泪光。

王贤也照着太子的样子,祭奠了死难的将士,待他起身时,便听太子那低沉而悲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们在我眼里,不是什么部下官兵,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我和他们很多人都聊过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人生。”朱高炽扶着栏杆,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淌下:“然而就在这里,因为我的原因,整整四万个生命消失了,四万个家庭破碎了……”

“这是当兵的宿命。”王贤叹口气,安慰道:“殿下不要太过自责。”

“我怎么能不自责?若是他们死在草原上、死在安南,那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我只会为他们骄傲!”朱高炽痛苦地摇头道:“但他们是死于我们兄弟之间,肮脏的权力斗争啊!而且……”朱高炽情绪激动地死死握住栏杆,那粗壮的木栏,竟被他抓得咯咯作响!

船上点起灯光,映得太子殿下面目有些狰狞,只听他满腔愤懑地接着道:“而且他们死后,还得不到朝廷的认可、遗属也无法得到抚恤!你让我怎么能不自责?!”

“哎……”王贤只好改口道:“只要殿下能行仁政,就是对牺牲者最好的报答。”

“我也是这么想的……”太子悲凉地点点头,脸上的自责之色却愈发浓重:“可是我什么都办不到!我想严惩汉王,父皇却只不痛不痒地让他就藩山东!我想阻止父皇迁都,父皇却根本不理会!”说到这儿,他满腔的怒火重重一捶栏杆,王贤只听到喀嚓一声,也不知那栏杆断了没有。

“龙潜于渊,这也是没办法。”王贤轻叹一声道:“殿下,您毕竟还只是太子,有些事情一时办不到不要紧,只要有这个心,早晚能办成的。”

“哎……”朱高炽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已经快四十岁了,四十不惑,不能再用这种话欺骗自己……”

对话到这一步,已经没法再进行下去了,两人相对无语片刻,太子终于低声道:“回去吧。”

送太子回舱歇息,王贤也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到门口时,他看一眼立在门旁的卫兵,眉头不禁紧皱,低声道:“你跟我进来。”

那模样俊俏的锦衣卫,吐了吐舌头,低头跟他进去。站在另一边的周勇却一脸窘迫,张嘴想跟王贤解释什么,门却砰然关上。周勇一脸怏怏,有些大祸临头的意思。

船舱里,王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阴着脸打量着那俊俏的小兵,那小兵被他看得直发毛,只好举手投降道:“人家也是不放心你,才跟着出来的。”

“少来这套。”王贤黑着脸道:“我有整整一卫兵马护卫,有什么不放心的?!”

“也是……”那小兵乌溜溜的眼珠子直打转,忽而灵机一动道:“我还可以给你铺床叠被,那些家伙粗手笨脚的……”

“就你?”王贤嗤之以鼻道:“我给你铺床叠被还差不多……”

“那也成。”那小兵闻言开心地笑了,笑容如春花般灿烂,只见她将头盔一摘,青丝便如瀑般泻下,不是灵霄又是谁。灵霄把头盔随便一扔,一屁股坐在床上,两条笔直的长腿,毫不避讳地架在王贤的膝盖上。

“一边去!”王贤把她的双腿挪开,站起身来恶狠狠道:“周勇是越发混账了,竟敢公然里外串通!”

在外头屏气听着的周勇,忍不住打个寒噤,脸上的神情比哭还难看。

“什么里外串通?”灵霄却不干了,双腿一弹一勾,便把王贤拽倒在床上,翻身压住他,伸手拧住他的耳朵,气哼哼道:“你说明白点儿,谁是外了?”

王贤虽然练功不辍,但跟灵霄比,还是没有一点儿胜算,索性也不挣扎,满脸无奈道:“这不是重点。”

“这就是!”灵霄逼视着王贤,两人脸对着脸,都能感到对方呼出的气,王贤只觉着这姑娘的皮肤好极了,这么近的距离,还跟上好的瓷器一样细腻,而且透着健康的红润,而且……身材也不知不觉发育的这么好……不用看就知道。

舱室里的气氛变得旖旎起来,灵霄感到王贤身体的变化,下意识地探手一摸,王贤惊呼一声,她才猛然醒悟,登时俏面通红,腾地弹了起来,小手却忘了松开……

“哎哟!”王贤一声惨叫,疼得弓着身子,活像一只大虾。

“你坏死了。”灵霄的脸像红布一样,忸怩地揪着衣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不时偷瞄王贤双手捂着的部位。

王贤又羞又恼,干脆背过身去,不理会这疯疯癫癫的小丫头……好吧,已经不能算小丫头了。

“真小气。”灵霄撇撇嘴,小声嘟囔道:“好了好了,下次我轻点就是。”

“还有下次?!”王贤气急败坏道:“船一靠岸,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王贤气哼哼道。

两人沉默地对峙片刻,王贤听到低低的抽泣声,忍了又忍,还是回头看了看,只见灵霄满眼泪水,伤心不已的样子,就是铁石心肠的看了,也会心软的。

第八百八十三章体察民情

“哎……”王贤长长一叹,他焉能不知小丫头的心意,可他早就满身情债,怎么能再祸害这个精灵般剔透的少女。“听话,回去吧……”

“我不管!”灵霄嘟着小嘴,一脸倔强道:“都多少回了,你总是把我撇下,这回说什么我也要跟着你。”

“跟着我干什么?”王贤闷声道。

“不干什么,就是跟着你。”

“哎……”王贤郁闷得不再言语。

“这么说,你同意了?”灵霄却欢喜得跟什么似的,马上就破涕为笑道:“让他们给我加张床吧!”

“休想,去隔壁住!”王贤知道这姑娘蹬鼻子上脸,板起面孔道:“我跟你约法三章,不答应就回去!”

“答应答应,全都答应!”灵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王贤却对她的诚信深表怀疑,看了灵霄半晌,摇摇头。

“算了,你随便吧……”王贤再次闭上眼,不看那只骄傲的小公鸡。

船行数日,太子的心情依旧低沉,船靠岸时,王贤劝他下船走动走动,看看风景,太子却毫无兴致,不肯下船。

当然这难不倒王贤,他想一想,又换个说法道:“还是下去看看,难得的体察民情的机会,下次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太子果然被说动,此后每到一地,他必定下船,在地方官的陪同下,到街市上体察民情。只见每一处府县,都是街道整洁、商品丰富、百姓体面、别说要饭的乞丐,就连衣衫褴褛的穷人都看不到……

起先太子还很高兴,感觉大明朝还真是国富民强,但同样的景致看得多了,他也未免犯起了嘀咕。这一日在淮安府清河县视察时,他终于忍不住问起了身边的淮安知府道:“陈府台,本宫有一事不解,还请指教。”

陈知府赶忙恭声道:“殿下折杀微臣了,您有什么要问,微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府今年刚遭了洪灾,”朱高炽缓缓道:“全府六县两州好像都有受灾,这清河县更是颗粒无收,怎么百姓看上去丝毫不受影响。”

“这个嘛……”陈知府略一沉吟,赔着笑道:“那是因为朝廷赈济及时、地方救灾得力吧。”

“是是是。”清河县令赶忙点头附和:“都是府台大人救灾有方啊。”

“是吗?”朱高炽审视着这两个官员道:“上个月的奏章上还说,贵县流民数万、百姓食不果腹,这才不到一个月,就全都解决了?”

“是是,解决了。”陈知府和清河县令一边点头一边擦汗,“这天儿可够热的……”

“哦?”太子来了兴趣,“陈知府还是难得的干吏,快讲讲是如何办到的?”

“这……”陈知府登时傻了眼,半晌没法作答。

“还是说,你们因为我来了,便粉饰太平,把灾民都藏起来了?”太子的声音转冷。

“不敢不敢!”两名官员赶忙摇头,“是真解决了……”

“那好吧!”太子淡淡道:“既然贵县的情况这么好,今秋和明夏免除的税粮,还是照数交吧……”

“啊!”陈知府和清河知县这下没咒念了,以眼下淮安府和清河县的状况,就是把他们卖了,也交不起税粮啊!

“殿下饶命!”两人扑通给太子跪下,开始拼命扇自己耳光。“使不得啊殿下!”

“这是唱的哪一出?”太子皱眉道。

“我们该死,欺瞒了殿下!”两名官员这才说了实话,把他们如何驱逐灾民和乞丐、如何令百姓穿上最好的衣裳,如何把全县的货物,都集中到临街的店铺中,等种种粉饰行径,一一向太子道来。

“你们!你们……”朱高炽气得脸的都白了,指着两人恨声道:“好大的胆子啊!”

“我们也不想这样!”陈知府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可是听说南边的府县都这么弄,我们要是太难看了,给殿下留下不好印象怎么办……”

“什么?!”朱高炽简直要气晕了,哆嗦道:“他们都这么干?”

“是啊,都这么干!”陈知府斩钉截铁地点头道:“下官要是敢欺骗殿下,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你早就该天打五雷轰!”朱高炽愤怒地对两名筛糠般的官员怒喝道:“等着乌纱落地吧!”说完,也不再视察了,气冲冲地回到船上,命令启程。

船行江上,王贤轻轻敲敲太子的门,里头没人应声,他提着食盒推开门进去。

太子正坐在那里生闷气,王贤把食盒打开摆上饭菜,笑道:“殿下,该用晚膳了。”本来今夜应宿在清河驿,但现在只能在船上吃饭睡觉了。

“本宫没胃口。”太子摇摇头,看着满面春风的王贤,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怎么就不生气?”

“司空见惯了。”王贤笑笑道:“您忘了我是小吏出身,弄虚作假的营生,自个儿都没少干。”

“为什么要弄虚作假?!”太子恨声道:“难道他们以为,本宫看到真实情况,不会体谅他们的难处吗?!”

“您或许会体谅他们的难处,但很可能也会看低他们。”王贤笑道:“他们想升官,就必须给您留个好印象。”

“所以就弄虚作假?!”太子气愤道:“这是蒙骗!就算让他们侥幸得逞,也是国家的不幸!”

“只要能升官,哪管那许多。”王贤轻声道。

“……”太子沉默一会儿,低声道:“那为什么在奏章上,把状况说的那么惨呢?”

“不惨的话,朝廷怎么会减免税粮,怎么会发放赈济。”王贤答道:“在奏折上比惨是为了伸手要钱,在殿下面前充胖子是为了官帽子,其实目的都是一样的。”

“却把孤当傻子,耍来耍去!”朱高炽监国半载有余,赈济淮安府、减免税粮的决定,都是他在财政十分吃紧的情况下,艰难作出的决定。此刻自然愤怒无比。

“也不独我朝官场风气如此。”王贤苦笑道:“历朝历代都是这样,殿下多多体察民情,对民政了若指掌,下面人就会收敛许多。”

“体察民情?”朱高炽气哼哼道:“这样察来察去,能看出什么?不过是劳民伤财!”

“我们可以换一种方法。”王贤笑呵呵道。

“什么方法?”朱高炽问道。

“微服私访。”王贤低声道。

“微服私访?”朱高炽眼前一亮。

“对。”王贤点点头。

第二天,船到徐州府。码头上旌旗如林、士绅云集,徐州知府率领一干官员,早早就翘首以待,船一停靠,便锣鼓齐鸣,所有人齐刷刷跪下,高声道:“臣等恭迎太子殿下驾临徐州!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喊完之后,却迟迟没有动静。徐州知府等人偷眼瞧去,船上也不见太子的身影,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质问:“呔!徐州府何在?”

徐州知府赶忙起身,朝那发问的武官恭声道:“下官就是,不知这位大人,太子殿下何在?”

“你们没收到殿下令旨吗?!”那武官根本不理会他,冷声问道:“殿下不许地方官员迎接、不接受宴请、不得摆任何仪式!”

“这个,确实收到了。”

“那为什么不遵令旨?!”那武官质问道。

“太子有旨,下官等岂敢不从。”徐州知府忙赔笑道:“只是今日的一切,都是徐州地方的士绅百姓,自发搞出来的,他们仰慕殿下良久,非如此不足以表达他们的孝心啊!”

“是是是!”那些士绅赶忙点头附和:“是我们自发的,跟官府没关系。”

“哼!”那武官不屑与他们分辩,冷冷丢下一句:“殿下不会下船,也不会客,尔等回去吧。”说完,他的身影便从船头消失,丢下一堆面面相觑的徐州官绅。

“大人,怎么办?”手下官员小声问徐州知府。

“凉拌!”徐州知府郁闷得想吐血。

徐州城外官道上,十余骑精悍的武士,护送着一辆马车,往距离府城四十里的萧县而去。

马车里坐着三个人,赫然是扮成仆从的王贤和灵霄,还有富商打扮的太子殿下。他们在抵达码头前,便提前下了船,往距离最近的县城赶去。

“为什么不去徐州城看看?”别说,朱高炽一身褐绸、头戴六合帽,还真像个富富态态的胖员外。

“殿下虽然下旨说不下船,徐州府依然会精心准备。”王贤一身青衫、头裹布巾,但那唇边修剪整齐的漂亮短须,让他怎么看怎么不像个仆人。更别说一旁眉目如画的灵霄了,哪有这么俊俏的小仆?

“哎。”朱高炽点点头,心说幸亏有王贤这个熟悉吏情的陪着,不然想看看民情,实在太难了。

一路上,看着太子明显神情紧张,灵霄安慰他道:“太子伯伯你放心,我武功高得很,会保护好你的!”

“我放心得很。”太子朝灵霄笑笑,显然小丫头想岔了。

“殿下!”王贤终于开口了:“不管怎样,徐州还算富庶,看到的情况不会太差。”

“嗯。”太子点点头神情松弛了下来。

第八百八十四章微服私访

马车缓缓驶入县城,周勇敲敲车窗,低声禀报道:“大人,到了。”

王贤‘嗯’一声,和灵霄跳下车来,然后搀扶着太子下车。

朱高炽从车上下来,第一眼望见这个县城,就惊呆了——这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城市,完全是两个画风!破败的房屋、萧条的街市、零零落落的店铺,还有满街满眼的衣衫褴褛,老百姓无论男女,都面有菜色、无精打采,整条街道都显得死气沉沉。

“这位兄台,发生什么事了?”朱高炽拦住一个路过的中年人,轻声问道。

“……”中年人摇摇头,一脸茫然。

“什么事都没发生?”朱高炽难以置信道:“那为何人人愁眉不展?”

中年人打量一下朱高炽,有气无力的哂笑一声道:“您富得流油,当然开心了。我们饭都吃不上,有什么好高兴的?”

“怎么,发生什么灾荒了吗?”朱高炽忙追问道。

“您就别咒我们了。”中年人似乎说话的力气都欠奉,摇摇头就想离开。王贤把他拦住,中年人刚要不快,却看到王贤手中的一小块银子,忙用飞快的速度拿过来揣到怀里,说话也有了力气:“回老爷的话,本县今年风调雨顺,水旱蝗灾皆不曾有过。”

“那怎么会吃不上饭?”朱高炽糊涂了。

“您一看就是不识民间疾苦的,东西南北走一圈瞧瞧,除了挨着运河的府县能好点儿,全天下哪儿不是这样?”中年人苦涩道:“一年到头忙忙活活,到头来全给官府收走。还得白服三个月劳役,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怎么会白服劳役?”朱高炽不解道:“官府是给钱的吧?”

“给是给,可不跟您一样给银子,官府给的是宝钞。”中年人恨恨道:“屁的宝钞,擦屁股都嫌薄。”接下来,他便开始了絮絮叨叨的控诉,但说来说去,都是赋税如何繁重,宝钞如何不值钱,见也问不出新东西,朱高炽便请他走了。

这一天,整整三个时辰,朱高炽拖着艰难的步伐,走遍了这个县城的大街小巷,所到之处,只见一片民生凋敝至极,百姓暗无天日,就连县里的富户,也只是能勉强填饱肚子,至于其他人,根本连饭都吃不饱……

回去的路上,朱高炽心情无比沉重,但他心里还存着侥幸,希望别处不是这样。但随后的日子里,每一次微服私访,所见所闻皆惨不忍睹。而且越往北走,情况就越恶化。进了山东地界后,竟是出现了只有在书里才见过的‘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甚至整个村庄都杳无人烟,只有密密麻麻的坟茔……竟是整个村子都饿死,幸存者也全都逃荒到了别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路上,朱高炽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整个人都被刺激坏了。他甚至有些恨王贤,为什么要弃船登陆,带着自己看到这个人间活地狱!这明明是正处于永乐盛世的大明朝啊!已经距离元末的战乱快一个甲子了!怎么就像仍在末世呢?!

王贤却沉默不语,他希望让太子亲眼看看这天下,已经成了什么样子。让太子自己想想这天下,为什么会成为这样?让太子能明白,解黎民于倒悬、救万众于水火,已经是大明朝的当务之急了!

这一日,到了济宁府郓城县地界。好容易到了个县城,王贤决定不走了,就在这里打尖,也让太子殿下好好休整一下,然后结束这段炼狱之旅。

一行人走在县城里,但见屋舍破败不堪、百业萧条至极,街上贩卖最多的,竟然是人口……从南边一路走来,太子已经知道,那些蹲在街边,头上插着草的,都是准备售卖自己的人口。不拘童男童女,还有青壮年男女。在街上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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