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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沈栗-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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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膝下无子,丁柯一直拦着她再去害丁同方。别看她每日里找丁同方的麻烦,其实心下一直忐忑不安。这种不安在沈栗表示要把丁同方引见给太子之后达到了极点——丁同方若是出息了,怎么可能放过她?偏丁柯听了沈栗鼓动,真的带着丁同方去了大同府!

这些天来继室每日里焦躁不安,一合眼就看到先夫人和丁二公子在眼前索命,也是奇了,年深日久的,她原本早就忘记这些死人的脸,如今偏偏毫发毕现,渐渐的,连那些被灭口的马夫一家以及头前的嬷嬷都找上来,每日在耳边念叨:奴才为夫人肝脑涂地,如今却不得好死……请夫人下来陪着奴才们吧……

如今自己有了男孩,想必可以说服丈夫彻底放弃丁同方。毕竟,先夫人和二公子的死,丁柯也有参与,他难道就不怕丁同方日后反咬一口吗?

抚着自己的肚子,继室喃喃道:“儿子,我有儿子了!孩子,你来的时机真好,这次,你要救母亲的命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风起大同府

丁柯与安守道费尽苦心营造起的堡垒已不可逆转的趋势渐渐崩塌,缓慢而无法挽回。

而丁、安等人甚至对此还没有清晰地觉察到。他们如今只是觉得在雪灾中渐渐失去了主动权。

太子从祺祥商团低价赎买了米粮和御寒衣物;在晋王世子的命令下,朔州与大同府的道路被清理,一车车不知用什么制成的名为蜂窝煤的东西连同簇新的小煤炉被送入城中;沈栗则成日里与霍霜、郁辰带着一队侍卫教失去房屋的灾民们筑起一座座雪屋,连糊涂蛋才茂都被叫去出力,冻死冻伤的人开始逐渐减少。功劳都被百姓们记在东宫头上,而丁柯与安守道等人除了掏银子,竟没有一点儿用处。

更为讽刺的是,三晋上下官员这次募集的银子甚至比不上商户与小士绅们拿出的多!真把黎民百姓放在心上的人又怎么会成为贪官呢?先时为了平息大同府民乱,安置流民,丁、安等人已经向手下人要了一批银子了,如今再要,都纷纷叫苦起来,任凭丁、安二人苦口婆心,下属们也纷纷表示,真的没钱!

能怎么样?法不责众,丁、安二人靠着“大家一起发财”让三晋上下抱成一团,如今同样是因为银钱问题头一次被下属们联合违逆。

安守道气得要吐血:“都他娘是棒槌,夏虫不可语冰。”

丁柯无可奈何道:“清官都未必靠得住,何况是一群贪官!”说得好像其中没有他似的。

丁、安二人渐渐焦头烂额起来。没有对比不知道,自从太子入晋以后,大同府的局势陡然好转,百姓嘴上不说,心里何尝没谱?

大同府不是头一年受穷,丁柯等人身为三晋官员,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太子不来你们就装聋作哑,任凭下属们欺压百姓,太子一来你们就明镜高悬了?

丁、安等人先前赈济灾民没有被人记好,百姓们都悄悄感谢太子殿下督促三晋官员赈灾,如今见三晋官员们只拿出一点儿银子,流言顿时风行起来:看见没!什么叫本性难移?叫他们装一次好官还能对付个人模狗样,再来一次,原形毕露了吧?

邢秋原以为暗中说服卫所将官们反对安守道是个很大的难题,但真实情况却是,上层将官们对安守道较为忠心,但下层军官与普通士卒暗地里却对安守道颇为怨恨。当邢秋从地道里钻出来,以一种难以形容的语气说起这件事时,沈栗却并无异色。

“安守道想控制卫所,必然习惯于排除异己,因此官阶高的必然是经由他提拔上来的,反而下层将官里必然有受到他打压的,这些人恨他还来不及。”沈栗笑道。

邢秋诧异道:“所以你先前执意要缁衣卫刺探军中?你早料到会有人反对安守道?”

沈栗微笑道:“不但下层军官们反对安守道,大同府周围卫所的士兵们也会讨厌这位总兵,对吗?”

邢秋惊异的点头道:“的确如此,安守道自己带来的人还好,大同府周围卫所情况的确如你所说。”

“自曲均上报大同府民乱到太子殿下入晋,其实是一段不短的时间。大同府附近卫所众多,按说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在殿下来到三晋前就扑灭民乱。”沈栗道。

邢秋恍然大悟道:“而直到‘劝说’太子移驾太原府之后,安守道领兵到大同之后才民乱才渐渐被镇压下去,这说明——”

“这说明大同府附近的卫所其实不太买安守道的面子,所以在平乱时不肯出力。”沈栗笑道:“大同府邻近边关,在三晋各卫所中算是最危险的地方,这里被安守道排挤的人会更多,军官受到排挤,卫所能得到的物资便少了,军卒的日子也好不了。学生见了家叔后越发肯定了这个情况——当时家叔的确想带兵平乱,可惜,众卫所都在找借口拖延。家叔以为他们实际上畏战,但学生以为,他们是不肯为安守道填坑。”

邢秋半晌无言,叹道:“都在贤侄意料之中,本官这‘劝说’的功劳似乎是白捡的。”

沈栗摇头道:“哪怕是太子殿下与才将军都无法在不惊动安守道的情况下插手军中,世叔的到来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这份功劳独一无二,换了谁都做不成。”

邢秋赧然道:“谬赞,贤侄这个人情,本官记下了。”

能让缁衣卫指挥使记下人情,好处非同一般,沈栗微笑道:“邢沈两家世代通好,世叔不必如此。

邢秋摇摇头。自从他接了苍明智留下的烂摊子,缁衣卫纰漏不断,他太需要一份像样的功劳了。这件事并非如沈栗所说除了缁衣卫谁都办不成,沈凌如今还是大同府同知呢。沈栗能在太子面前为他求来这个机会,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沈栗又为什么不把这个机会留给沈凌呢?一则,沈凌如今已经有失责之罪了。事涉军中,几乎没有什么戴罪立功之说,而沈栗也不好在太子面前偏颇自己的亲戚。再者,邢秋在暗,容易活动,而沈凌在明,安守道必然注意着他。

邢秋看了看天色,方欲告辞,哪知外面忽然传来竹衣的叫嚷声:“才公子,你不能进去!”

随即房门竟砰地一声被人推开!邢秋身手快,立时躲在门后。进来的却是气喘吁吁的才茂。竹衣与多米苦着脸被几个侍卫拦在外面。

沈栗沉下脸冷笑道:“怎么?才公子气势汹汹带人闯进门来,是要斩杀在下吗?”

才茂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沈栗道:“谁他娘敢杀你?但老子今天要找你算账!”

“家父礼贤侯!”沈栗忽然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道:“才公子需要注意言辞。”

才茂打了个哆嗦,忽然听到门外有惨叫声,回头看去,原来是有人叫来守卫,自己带来的几个侍卫被扭着胳膊按在地上。

沈栗轻声道:“才公子似乎忘记太子殿下的处所也在客栈中。”

才茂脸色立时由红变白,慌忙摇手道:“不,这里离太子殿下的居所远着呢,我只是找你来的。”

沈栗微笑道:“才公子以为你我二人中谁的话更能取信于人呢?”

才茂咬着牙,露出一脸哭相。不对呀,自己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气还没喘匀,几乎话的功夫,就惹了祸事?

有句话讲若是超出别人一点,或许会惹来怨恨;若是杰出到令他人望尘莫及,收获的反而会是敬佩。沈栗和才茂的情况就是如此:才茂虽然嫉恨才经武时常夸赞沈栗,但对向沈栗低头却没什么心里负担。

“沈……沈七公子,在下性子急躁了些,多有得罪,还望沈七公子海涵。”才茂认错倒是痛快。

沈栗柔声道:“令尊能有今日成绩十分不易,还望才公子多为将军着想才是。”

提到才经武,才茂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虽然有些不着四六,但基本的律法人情还是知道的。才经武如今手握兵权,他带着侍卫在客栈中大闹,万一被有心人在太子面前吹些歪风,说不定就要牵连到才经武身上。

别看才茂天天埋怨才经武,可他一个纨绔能花天酒地,靠的不就是才经武吗?才茂渐渐冷静下来,又想到才经武手中的鞭子,顿时头脑更清楚了,道歉的话张嘴就来,连绵不绝。

沈栗一摆手道:“才公子今日是来——”

看在才经武的份儿上,沈栗等人刷声望的时候拽上了才茂,这家伙偷懒技能满级,可惜碰到沈栗等人不好使,连日来叫苦连天,见了他们恨不得绕道走。如今气势汹汹登门,倒不知是为了何事?

才茂立时精神了,朝外面一摆手道:“你们都走远些!”说着,伸手要去关房门。

“慢着!”沈栗道:“才公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怎么?沈七公子还怕在下对你不利不成?”才茂神气道。

沈栗是怕他一关门看见邢秋:“才公子有什么事须得如此神秘?”

“不成!这件事必须与你单独说。”才茂强调道,随即把人赶得远远的,到底关上房门。

沈栗微微叹息,这可是你自己要作死。

才茂得意洋洋转过身看向沈栗,忽然觉得不对,刚才关门时似乎有个人影?立时回头,邢秋站在门边!

天也!

才茂认得邢秋,新任缁衣卫指挥使!我的娘也!

对于像才茂这种纨绔而言,缁衣卫指挥使的震慑力是巨大的。

没等邢秋拔刀,才茂已经软作一堆,坐在地上朝邢秋作揖。拜了两拜,又转向沈栗连连作揖:“沈七公子,沈贤弟,咱们可是一同教百姓做过雪屋的,你快帮我说说好话,我这里谢过了。”好在他还记得压低声音。

邢秋本来打算抽刀吓唬才茂,这下却差点喷笑出来,不可思议道:“他就是才公公的养子?竟是这样一个软蛋?”

见邢秋面露笑容,没有杀意,才茂舒了口气,尴尬笑道:“那个,在下刚刚被大人吓到了,还以为看到了不该看的。”说着,便要爬起来。

邢秋冷笑道:“本官确实打算杀人灭口。”

才茂涎着脸道:“大人诓小子呢,大人若是要动刀子,何必与在下废话?”

邢秋叹道:“你倒舍得下脸皮。”

沈栗严肃道:“才公子不可与人提及见到了邢指挥。”

才茂连连点头道不敢。

沈栗催道:“才公子有什么话请讲。”

提及这个,才茂忽然又激动起来,也顾不得邢秋在侧了:“沈栗,那万墩儿一家是假的!万大丫你得给我退回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火候

沈栗讶然。

他早就对万墩儿一家起疑,只是没空出手来细查。说到底,不过是几个奴才,有身契在手,发句话把人圈到院子里不准出去,就算是来者不善,他们也没机会作妖。他本来计划着到等开始清算丁柯时再着手调查万墩儿等人的,没成想才茂这个终日迷糊的竟自己发现了端倪。

沈栗认为万墩儿一家是小事,对才茂来说却是了不得的大问题,被迫收了万大丫这个童养“妾”被才茂视作奇耻大辱!虽然诸如才茂之流的纨绔看起来十分的“不要脸”,老大不小还自称孩儿,对着侍卫撒泼耍赖,抱着缁衣卫指挥使的大腿求饶命,其实不然。正相反,这些纨绔们是很讲究面子的,只不过他们所追求的脸面与一般人稍有不同,说白了,就是三观不正。

收了个黑呼呼,矮矬矬,丑了吧唧兼力大无比小小年纪就可以骑在自己身上揍的“童养妾”,日后回了景阳,岂不是要被小伙伴们笑死!打从万大丫进了院子,才茂心里就不舒坦。

说来也巧,沈栗等人这段时间拉着才茂教贫民做雪屋,才茂爱偷懒,没事就溜边,结果叫他听见一个流民被人叫做万墩儿!

因为他如今有个向丁柯传递假消息的任务,才经武曾经警告过他小心万大丫,才茂本就不待见她,听说万家有疑点,自然会更加关注。他知道大丫一家原籍在大同,万墩儿这个名字又少见,辨识度高,这回不经意间听到一声,立时就注意到了。

把人叫过来一问,这个人偏又自称万十一。才茂自然不会轻易罢休,反复追问,又吓又骗,这个人才说了实话。

这个人确实是叫万墩儿,只是后来把姓名卖给了万十一,两人互换了身份!

一个贫民的名字怎么还值得一卖呢?万墩儿小时候家境还算过得去,念过几天书,还参加过一次县试,在贫民里算是上等人了。可惜,后来家境败落,别说继续读书,吃口饭都成问题。这万墩儿有个堂弟名叫万十一,心眼比他灵巧,日子还能对付下去,时不时半个菜饼子一碗汤地接济他。后来万十一穷急了眼,也不知怎么就叫他寻么出个机会,说是得了大官家里管家的青眼,能到富贵门里混饭吃。

对饭都要吃不上的人来说,能到大官家里做个奴仆也算好事,所以,这个机会也是有竞争者的。万十一脑袋一热,把藏在胸口的二两银子给了万墩儿,求堂兄与他互换身份。万墩儿考过县试,虽然没过,也算是读过书的人了,要是顶着他的身份去竞争一个奴仆的岗位,岂不十拿九稳?

时常接济自己的堂弟苦苦哀求,万墩儿也自忖日后飞黄腾达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二两银子的诱惑下,万墩儿变成了万十一。

万十一成了奴仆,跟着大官迁走了,大约怕万墩儿后悔找上门去,索性断了联系。由于“万墩儿”这个名字已经因为卖身为奴,被官府注销,真万墩儿便只能以万十一的身份活下去。故此,虽然乡亲们都习惯于称呼他的本名,但在面对官吏们时,他使用的还是万十一这个身份。

才茂一听就跳脚了,合着沈栗院子里那个万墩儿一家真有可能是假的!他又细问了两句,这个万墩儿确有一个妹妹小时候走失了,才茂一拍手,十有八九,眼前这个流民才是多米的舅父。

合着自己那个童养“妾”不但长得丑,还是冒牌货的后代!呜呼,不可忍——找沈栗去。

听过了前因后果,沈栗也不由感叹,怪不得以前托沈凌在大同找了好几年都没找着人,合着还有这么个缘故。身份都没了,沈凌按户籍去查,哪里能找得出。

邢秋对这些鸡毛蒜皮不感兴趣,又威胁了一番才茂,顺着地道离开了。沈栗则叫上多米、竹衣,跟着才茂去看“万十一”。

虽然一路上沈栗并未向多米解释才茂的发现,但见到“万十一”时,多米心中立时有了预感。

沈栗与竹衣也非常惊讶。他们是见过多米阿妈的,这个“万十一”简直就是个男版多米阿妈,长得太像了。

沈栗与方鹤等人对万墩儿一家的防备多米早有所觉,如今见了这位“万十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抖着手掏出当日相认时万墩儿拿来作证物的银锁递与“万十一”看。

“万十一”惊讶道:“这不是小人的银锁吗,怎么会到了这位公子手里。”

“我不是什么公子,”多米木然道:“这银锁是一个叫做万墩儿的人给我的。”

“什么万墩儿!果然是他拿走的。”“万十一”不认得这几个人,只气呼呼向才茂道:“当日那杀才用二两银子买了小人的身份,他离开大同前回去看过小人一次,结果等他走后,这个银锁就不见了。杀才!他大约是心疼那二两银子,才偷了小人的银锁抵账!”

沈栗与竹衣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这银锁该是我舅父的,”多米红着眼道:“我阿妈原也有一个。”

“万十一”呆滞了半晌方才想明白:“你是我那走失多年的妹妹生的儿子?碗儿呢?她在哪?”

多米红着眼道:“家母已经仙逝。”

“万十一”沉默一会儿,伤心道:“我娘生了六个孩子,只活下两个,如今碗儿也去了,都是我害了她。”

沈栗道:“好教这位老伯得知,如今我这随从已经找到一个自称是万墩儿的舅舅了,如今加上您,孰真孰假却不好分辨。”

“是不是那个换了小人名字的杀才?”“万十一”又气又急道:“他是假的!您看看我的脸,小人兄妹两个长得十分相似,那杀才长得不像!”

“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沈栗淡然道:“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都可能长得一样,单凭一张脸说明不了什么。”

“还有,还有人证,等小人到老家去找乡老作证。”“万十一”转头看向多米道:“我不在乎你是否认下我做舅舅,看你穿戴,想是衣食无忧的,也不需要一个像我这样身无分文的亲戚。但你决不能误认那杀才,他不是好人,小心他日后害你!”

多米不由有些动容。认下万墩儿一家后,多米为他们承受了很大压力。万家的不识礼数,非把女儿赖给才茂做童养“妾”,每日里向他刮钱财,又爱犯口舌,连累自己渐渐被少爷疏远。万墩儿对这些心知肚明,偏偏装聋作哑,由得自己为难。

多米失去父母后,把亲情看的太重,因此当初没怎么迟疑就认下了万墩儿一家。但他把亲情想得越好,接触万墩儿后就越失望。多米常常被沈栗带在身边历练,许多事是看得清的,万墩儿一家对他只有利用,根本没把他当亲戚看,甚至有时还防备他。而今日这个“万十一”只不过刚刚相见,甚至还没和自己相认,却先想着叫他小心。

沈栗仍然摇头道:“还是不够,人是可以被收买的,谁能保证你找来的人说真话?”

“万十一”哑口无言,急躁地走来走去,忽然喊道:“牙印!你娘胳膊上是不是有个牙印?那是我咬的,我们俩争果子吃,后来急了向她左臂上咬了一口,结果她跑了就再也没回来。这件事我回家没敢提,谁都不知道。”

多米闭了闭眼,攥紧腰间刀柄回头就要走。

“别介,”才茂急忙上前拦着:“你往哪儿去?”

多米两眼发红道:“去宰了那个骗子!”

“哈哈!”才茂什么都顾不得了,仰天大笑道:“果然,那个是假的。走,我跟你一起去!那个什么万大丫,我是一点儿都不能忍了。哈哈!苍天有眼。”

“不行。”沈栗道:“现在不行。”

“为什么?”才茂怪叫一声。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发现的秘密,如今好容易有了理由赶走万大丫……才茂怒视沈栗:“别以为在下不敢动手!”

沈栗悠然道:“学生虽然不才,但才公子大抵是打不过学生的。”

沈栗毕竟出身礼贤侯府,祖父父亲都是武将,就算他从文,沈淳也没打算叫他“文弱”下去,刀马是不需学了,普通的拳脚还是学了几套,对付高手没希望,打个地痞闲汉还成——才茂的武力值大约还不及个地痞。

沈栗吩咐多米:“先给你舅父找个稳妥的地方安置下来。此事先不要声张,更不要在那一家面前露出马脚来,做得到吗?”

多米点头道:“小人听少爷吩咐。”

万墩儿好歹还有老婆儿女,“万十一”孑然一身,手中只有两身破衣衫,一块包袱皮,神情激动地跟着外甥走了。

沈栗回过头,见才茂正拼命地翻白眼,失笑道:“还请才公子再忍耐一时。”

才茂虽然不知沈栗为什么拦着他,但他也明白眼前的少年不会无的放矢,虽然心里不悦,倒也没有试图撒泼:“一时是多久?”

“很快。”沈栗轻声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末路将至

安守道的直系兵将一向待遇优良,地位超然。这是他们忠于安守道的原因,当然,长官“帮亲不帮理”的风格也使他们养成了骄奢蛮横的习惯。

在平时,囿于安守道的偏颇,挨了欺负的受害者们敢怒不敢言,只得生受着。但在大同府连翻天灾之后,人祸便显得越发不可容忍了。

短短两个来月,安守道带来的兵将就与本地卫所的士卒打了好几仗,甚至闹出了两条人命!随着仁德的太子进入大同府,卫所士卒的胆气愈壮,争斗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到后来,连禁军也开始与安系兵将产生摩擦。在这段要命的时间里,怕禁军找太子告状,安守道不能再为自己的手下“撑腰”,反而告诫他们须得谨言慎行。

靠山不作为,这叫一直狐假虎威的属下们怎么能接受得了!高人一等的待遇也没了,竟与卫所那些破落户拿着一样的钱粮!随着“特权”的消逝,不满渐渐累积。

而对于卫所的士卒来说,怨恨一直存在。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安守道的卑劣,如今一时的优待只不过是为了将来继续夺走罢了。

禁军: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老子面前蛮横?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这里面随便挑个小校尉就是勋贵出身,你们敢在老子面前扎刺!安守道你是怎么带的兵?

每日里忙活到筋疲力竭的安守道还没意识到,如今驻扎在大同府境内的三系军士都在暗暗地用不满和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刚刚处理了一起殴斗事件的安守道被心腹班子宁自军中催回来,铁青着脸来到正堂,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古、学、奕,你疯了!你怎么可以来这里!”

“在下怎么就不能来了?”来人轻笑道:“安大人别来无恙。”

安守道恼道:“姓古的,你自己作死不要牵连了我!班子宁,把古将军送走!”

“慢着,”古学奕道:“安大人心里应该清楚,若无必要,在下也不会冒险踏上盛国的土地。”

安守道:“你也知道冒险?太子殿下带了一万多禁军,一旦得知你来到大同的风声,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吗?”

古学奕幽幽叹道:“安大人,在下此来是向大人求救的。”

安守道忽然沉默不语。

古学奕接着道:“大人想必可以料到,大同府一带遭了雪灾,草原上的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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